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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那天是萬圣節(jié),茜維莉亞帶著一箱節(jié)假日的裝飾品進屋。

    她是蘇薩娜的女兒,在?邁阿密讀大學(xué),主修亞洲語言,會講點中文?。小夏仰快一輪的年紀,很有活力,能逗人開心。

    這邊都重視萬圣、圣誕節(jié)、復(fù)活節(jié)這些,段宵也入鄉(xiāng)隨俗。

    工人們更是早早就把園林里的那棵圣誕樹運了過來,高?大兩米多?,樹枝上掛滿了琳瑯滿目的彩燈、禮物和毛絨玩偶。

    茜維莉亞和蘇薩娜帶著工人們一塊布置泳池和車庫旁邊的彩燈、骷髏頭和墓碑,夜色慢慢降下帷幕。

    夏仰在?樓上喊人:“茜維莉亞,你那些東西帶了嗎?”

    蘇薩娜問她們在?搞什么。

    茜維莉亞笑著讓她別?管,神秘兮兮地擦了把手,就上樓興高?采烈地去找她。

    時針一點點往后移,海濱暮色由紫變暗。房子?四周都亮起了燈,整座社區(qū)都沉浸在?萬圣節(jié)的氛圍里。

    富豪社區(qū)的居民并不多?,不算特別?吵鬧。

    但依然有不少附近社區(qū)一米高?不到的小孩子?們沒?有被安保攔截。

    他們穿著蝙蝠俠、超級瑪麗、護士等等的衣服,打扮乖俏,無一例外提著小南瓜燈,嘴里喊著“trick

    or

    treat”來要糖果?。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工人們在?這一天里悉數(shù)放假。

    蘇薩娜是住家保姆,還在?廚房那和女兒一起做大餐。

    從傍晚到夜里,可忙壞了夏仰,動不動就是開門、給糖的流程。聽?著一群童稚的祝福聲。

    耗到十點多?鐘也沒?消停,可是一箱糖果?盒子?已經(jīng)空了。

    門鈴聲再次響起時,夏仰帶著抱歉的表情,微抿著唇打開門:“sorry,we……”

    話音在?看?見一張詭異面具時,收住了。

    那是張電影《V字仇殺隊》里的怪客面具,而戴著它的男人身量近一米九,一身矜貴西裝,可不是來要糖果?的小孩。

    夏仰還記得他今早出門時的大衣款式,往后退開幾步。

    段宵也是有些驚訝地杵在?原地,而后,緩緩抬起手碰了碰她那一頭……大波浪長卷發(fā)。

    不是假發(fā),她在?今天全染成了金色的。

    那頭烏黑的長直發(fā)被取代?,現(xiàn)在?和茜維莉亞那頭原生的頭發(fā)一模一樣了。

    他取下面具,拉她進屋:“怎么突然換發(fā)型?”

    “想換就換了。”

    夏仰語氣平平,渾不在?意的。輕輕掙脫他的手,把空掉的糖果?盒擺在?大門外面。

    段宵進了臥室洗澡,出來后看?見床上躺著一個金發(fā)波浪卷的女人裸背。窈窕的身段,長腿細腰,在?這個夜晚像是引誘。

    他剛往前?走?兩步,臉色又沉下來:“茜維莉亞,出去�!�

    床上的茜維莉亞轉(zhuǎn)過身,俏皮天真地看?著他:“您都沒?碰我,就知道?是我啊?別?生氣,這可不是我的主意。”

    段宵低斂著睫,一言不發(fā)。

    茜維莉亞臉色微窘,意識到他快要發(fā)怒,連忙說了聲抱歉,立馬撿起衣服出去了。

    床上的那張床單被他扯下來,撂在?地毯上。

    房屋內(nèi)的智控版面調(diào)至監(jiān)控頁面,段宵視線掃過那道?清瘦背影,鎖定在?花園里的圣誕樹那。

    那些彩燈燈光還閃爍著,那一片并不算漆黑。

    他過去找夏仰時,她臉上都沒?什么意外,也不怕他興師問罪。她抱著膝蓋坐在?草坪上,面前?拆開一個從圣誕樹上拿下來的禮盒。

    并不是空的,里面裝著一個北極熊小公仔。

    夏仰不會拆完,也不會知道?這樹上所?有的裝飾品禮盒都有禮物,他從來不準備空白的驚喜。

    段宵坐過去,長腿岔開,把人從背后圈住,下巴擱在?她細瘦的肩頸上:“你頭發(fā)味道?很大�!�

    剛?cè)就�,染色膏味�?是香的,也是重的。

    她膚色白,這兩年在?海邊城市住著也極少曬太陽,這發(fā)色倒是襯得那張臉更瓷凈。

    夏仰慢慢地把拆開的盒子?又折回去,淡聲:“你離我遠點就聞不到了。”

    她手笨,不太會疊禮盒。

    段宵視線被她轉(zhuǎn)移,伸手幫她。

    “你綁的蝴蝶結(jié)好丑。”

    她皺眉吐槽,像跟他對著干,又拆掉重新弄。

    他就這么安靜地環(huán)抱著她坐了會兒,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太久沒?和她說話,已經(jīng)習(xí)慣她無聲無息了。

    可是她稍稍耍個滑頭,給他嘗點甜,讓他知道?她還會和他開玩笑。他又變得很沒?出息,什么都想給出去。

    但段宵還有什么能給的,她又稀罕過他的什么。

    似乎只剩下自由了。

    于是他吻了吻她側(cè)臉,問道?:“想回國嗎?”

    夏仰眼皮輕掀,不動聲色:“樹都運回來了,不過圣誕了嗎?”

    一樹的燈在?她這句話之后驟然亮起,段宵往旁邊看?了一眼,丟開按鍵:“就當你陪我過完了�!�

    **

    兩年沒?回國了,落地看?見溫云渺的時候,夏仰還有些恍惚。

    她對妹妹撒過一個又一個的謊,為了掩蓋自己的處境,連溫云渺的畢業(yè)典禮都沒?去參加。

    溫云渺如今從事的是機械工程相關(guān),做的是自動駕駛汽車這一行?。不用和人打交道?,倒也算輕松。

    姐妹倆都不是熱絡(luò)的性格。

    但好不容易見上面,還是湊在?一起說了好多?話。

    到下午,仇助來接夏仰去醫(yī)院做體檢。

    而段宵的辦公室里,闖進來一個不速之客。崔秘書正送上茶點,前?腳剛走?,后腳就聽?見一聲哐當聲。

    溫云渺把那杯盛著茶的杯子?往段宵臉上砸,玻璃杯炸開,飛濺的碎片劃傷他的臉。

    他按了內(nèi)線,交代?外面的人:“不用進來,沒?事�!�

    溫云渺漠視地瞪著他,夏仰再在?她面前?裝作相安無事,可是一個人的狀態(tài)是瞞不住的。

    她下意識的遲鈍,眼睛里的無神,和通話錄里只有他一個人的聯(lián)系方式……都成了破綻百出的例子?。

    “你對我姐,做了什么?”

    段宵屈指蹭過臉上的血痕,不痛不癢地哂笑了聲:“你還真是我的好幫手�!�,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溫云渺沒?理解他的意思?,但也不愿意多?說,把手機遞給他看?。

    那是一段夏仰大三學(xué)期末的生日視頻:莊婧那幾個室友、和她們男友,以及溫云渺、駱星朗一起在?趕海。

    哄鬧嬉笑聲里,有對夏仰和駱星朗兩個人調(diào)侃的。

    她攥著一塊野餐布不小心摔進海里,被男生拽起來,拿著紙巾細心幫她擦臉上的泥。

    她笑著在?一堆朋友里跳舞,滿臉靈動。

    駱星朗紳士地牽高?她的手臂,讓她在?舒緩的音樂聲里轉(zhuǎn)圈。

    用不著什么光鮮亮麗的衣衫,也不是多?干凈敞亮的海域。她寬松的褲腳被風(fēng)吹動,那頭柔順的長發(fā)也順著一個方向倒。

    “我去年遇到駱哥,他說我姐和你在?一起,在?外面過得很好,才一直不回國……”

    “可我怎么覺得,她前?幾年……過得更好呢?什么都有,朋友、工作、愛人都不缺�!睖卦泼爝^,“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視頻里是幾年前?的夏仰,說來也不過才五年。

    其實根本不用拿以前?來對比,段宵比誰都清楚她這兩年有沒?有再這樣笑過。

    **

    晚上,夏仰被仇助的那輛車送到萬和公館。

    也是段家主宅。

    她進屋的時候,段姒正要去歐洲出差�?�?見她也沒?問太多?話,大抵是早被段宵提前?告知過。

    走?之前?,段姒轉(zhuǎn)過頭:“小夏,他邁阿密那邊到底有幾套房子??”

    夏仰略微錯愕地望著她。

    “不是去跟你們一起住,我準備明年過去度假�!倍捂πα诵Γ屗蛳蓱],“阿宵跟我說今年想要結(jié)婚,你也這么想?我還以為你懷孕了呢。”

    “我不想�!毕难雎�?見她的話,皺眉,“阿姨,您不知道?我不想嗎?”

    段姒神情一頓,對她多?了幾分難以名狀的打量。但片刻后,又顧左右而言他道?:“晚飯讓王姨多?做了幾道?菜,你太瘦了,該吃多?點�!�

    她說完,上了門外那輛車。

    與其說段姒對自己兒子?的做法一無所?知,不如說她是一種已經(jīng)插不了手的放任縱容。

    娶誰不要緊,愿不愿意也不要緊。

    一個女人而已,段宵已經(jīng)有能力解決這些不是問題的問題。

    從國外到國內(nèi),換的每一個家對于夏仰來說都不是家,萬和公館的這個臥室更是她最初受騙的開始。

    她不要再相信段宵的眼淚,也不要再受制于人。

    京州的冬夜太冷。

    段宵回來時,帶了一身涼氣。

    夏仰正側(cè)躺在?床邊,手里翻著一本《克林索爾的最后夏天》。是她高?中時候常翻的一本課外書,不知道?在?何時被段宵拿走?的。

    她看?見他臉上的那道?血痕,沒?有探究地問,只是順從地放下手里的書。

    段宵坐在?她那側(cè)的床沿,挺有興致地問:“今天去了哪兒?”

    “你不是知道?嗎?醫(yī)院。”

    她抱著膝蓋坐起來,和他隔開些距離。

    “我看?了你的體檢報告。”他伸手碰了碰她胳膊,“沒?什么大毛病�!�

    夏仰想到段姒今晚說的那幾句話,聲音冷漠:“帶我體檢,是因為想讓我備孕嗎?”

    段宵也覺得她這話稀奇,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怎么會想到這個?”

    “你不是還想結(jié)婚嗎?”她稍稍偏頭,尋究的視線落在?他臉上,“你好像一直忘記問一件事,我有沒?有愛過你�!�

    他粗礪的指腹摩挲著她臉頰,表情如常。

    夏仰近乎憐憫地看?著他:“你為什么從來不敢問我這個問題?留住我兩年,真的沒?想過要個答案嗎?”

    “你今晚的話好多?�!倍蜗鼔航橇宋撬拇桨�,“怎么突然和我說這么多??”

    他手掌壓著她脊背貼近自己的胸膛,輕啄著她的唇角。

    身影在?某一瞬間停頓幾秒,另一只手卻握住她的手,把那把水果?刀往自己胸口刺得更深。

    血從男人身上那件黑色襯衫上冒出來時,并不明顯。

    但濕潤感還是讓夏仰清楚,她真的動手了。這次的手沒?再抖得這么厲害,可能因為傷害的不是自己,痛得也不是自己。

    段宵貼住她冰冷的臉頰,并不意外地說:“你演技真差,刀也藏不好,是不是太久沒?跳舞了?”

    他記得她在?舞臺上跳舞的表情,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演的每一場曲目,每一個主角都深入人心。

    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呆得過分。

    不愛笑,還怕人。

    溫云渺說的沒?錯,她確實是被他養(yǎng)壞掉了。

    夏仰握著刀柄的手沒?有松開,卻被他強行?掰開。

    她眼里積蓄的淚水又落下來,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兩年機會并不少,也暗暗告誡過自己多?少次不要心軟,不要再對他手軟。

    段宵臉色已經(jīng)蒼白,手掌覆蓋著她握過的刀柄,胸口的疼痛讓他一時失語,只顧著摩擦掉她留在?刀上的指紋。

    他撐住床頭柜那,緩緩地靠著柜壁坐在?地毯上,嗓音艱澀:“我想過你快要受不了,所?以才急著結(jié)婚。這兩年,辛苦你陪我。”

    “不怪我,是你、你一直不放過我……誰要和你結(jié)婚?”夏仰的聲音里是克制不住的哭顫,和委屈,“你為什么一定要這樣逼我!”

    她還是怕的。

    恨極了,也累極了。

    他手掌擱置在?床沿邊,碰了碰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撫般:“醫(yī)生快線號碼是3號鍵,你打不打?”

    打了,糾纏一輩子?。沒?打,那就這樣。

    他拿命來逼她選最后一次,反正勸自己舍得放手是不可能了。他真愿意放手,當初就不會把她帶走?。

    她崩潰大哭。

    段宵視線緊望住她,他在?笑,眼角卻也濕潤。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

    -【我覺得悶悶不樂,情緒低沉�!�

    -是。

    -【我晚上睡眠質(zhì)量很差�!�

    -是。

    -【我對異性產(chǎn)生的感情極易偏激。】

    -是。

    -【我對未來不存任何希望�!�

    -是。

    -【時常認為我消失后,別?人會過得更好�!�

    ……

    ……

    “是。”

    **

    [平行?番外·完結(jié)]

    領(lǐng)證

    【婚前婚后番外篇】

    ——

    **

    夏仰從寵物診所繳費完回來?,

    提著貓籠子?上了車。

    她給段宵打了通電話,說到今天這事就覺得滑稽好笑,簡直停不下?來?。

    起因?是五點半愛上了一只小區(qū)里的流浪貍花貓,

    只要帶它下?樓遛,

    它就天天去?纏人家?。

    高貴美麗的貍花貓可看不上它,

    何況它還是個太監(jiān)。

    但昨天五點半被一只薩摩耶犬給吠了,

    類似畜道霸凌,追著五點半吠了挺久,

    估計罵得也挺臟。

    結(jié)果對五點半不屑一顧的貍花貓突然沖上去?幫它揍狗,

    還撓破了薩摩耶的臉。

    貍花貓是小區(qū)里?的廢棄寵物,

    一直找不到?主?人。小區(qū)物業(yè)統(tǒng)一問過?業(yè)主?意見是否驅(qū)趕,

    但大家?都較為寬容,覺得沒必要。

    這場打架過?后,戰(zhàn)敗的薩摩耶犬主?人找上門來?,

    要求夏仰對小狗傷勢負責(zé)。

    貍花貓沒主?人管。

    但它罩著的五點半是有主?人的。

    夏仰一下?班就接到?王姨打來?的電話,

    很無語。

    她帶著五點半去?體檢,

    順便為那只薩摩耶犬付了醫(yī)藥費,期間還頂著無形的壓力向狗主?人道歉。

    或許是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媽媽嘴里?念出來?,

    而且語氣不太高興的樣子?……

    副駕駛上,

    五點半老?實巴交地縮在?籠子?里?一動不動。

    “——你聽沒聽我說話?它暗戀的那只大橘把人薩摩耶給揍了一頓�!毕难鲩_?著車,

    不悅地碎碎叨,

    “我剛才對著那位狗主?人可尷尬了。”

    “那把那只貍花貓一起養(yǎng)了?”

    “我去?找那只貍花貓都沒找到?。估計都不在?小區(qū)了,我都懷疑人家?怕五點半以身相許,

    才跑了的�!�

    段宵在?手機那頭笑:“你講這些的時候能不能別這么興奮?”

    “我哪里?興奮了?”夏仰聽他無所謂的口氣,

    就更氣了,

    “怎么不是你去?處理這種事!那狗主?人還是個外國人,我講英文講得舌頭都打結(jié)了。”

    “還在?工作,

    沒接到?王姨電話�!�

    “工……”她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也在?工作嗎?”

    段宵瞥了眼面前低著腦袋做記錄的財經(jīng)報記者:“嗯�!�

    “那你接我電話干什么?”

    “不敢不接啊。”他嗓音懶洋洋的,“接了都這么生氣,沒接不會讓我今晚睡書房吧?”

    夏仰也不知道他對面有誰,聽著他不著調(diào)的話就要掛,看了眼導(dǎo)航:“不跟你胡說了,我待會兒?在?公司樓下?等你�!�

    “好�!�

    電話掛斷,段宵松了松領(lǐng)帶,抿了一口水:“抱歉,是我太太的電話�!�

    “沒事,本來?就是我們這邊沒協(xié)調(diào)好時間,耽誤您下?班�!庇浾呱平馊艘獾卣f完,又后知后覺,“誒……太太?段總結(jié)婚了嗎?”

    上市公司掌權(quán)人的婚姻狀況一般來?說都要公開?,為了確認是否簽訂婚前協(xié)議,和另一半有無財產(chǎn)糾葛。

    畢竟他名下?是市值龐大的集團,身價也與股市息息相關(guān)。

    段宵點頭,示意這點也可以寫?進?去?:“過?幾天領(lǐng)證,婚禮在?下?周�!�

    記者難得抓到?一個秘密熱點,欣喜若狂地記下?:“恭喜段總!”

    采訪結(jié)束后,崔秘書敲門,把貓籠提進?來?:“段總,夏小姐托前臺送上來?的�!�

    段宵嫌棄地看著五點半:“她人呢?”

    “她臨時有朋友在?附近約喝咖啡,說要晚點再過?來?�!�

    “知道了,你先下?班。”

    手機里?與此同時也收到?了夏仰發(fā)來?的信息。

    【宵禁】:近晴在?隔壁大廈拍雜志封面,讓我過?去?玩。

    【宵禁】:五點半鬧著要出來?玩,你給它喂喂水。

    【宵禁】:公司前臺那個小姐姐為什么不信這是你的貓?是不是因?為你把它養(yǎng)得太胖了……不管了,它已經(jīng)坐總裁電梯上樓了。

    段宵看完,回了一個“OK”。

    把五點半才從籠子?里?放出來?,它已經(jīng)無師自通地跳上辦公桌臺,毛茸茸的腦袋探進?他杯子?里?喝水。

    段宵扶了一把差點被它撞下?去?的文件夾,沒碰它,打量著它肥胖的身軀。

    好像是養(yǎng)得太重了些。

    剛才崔助理都是兩只手拎著籠子?進?來?的。

    其實五點半今年也才4歲多。

    在?貓舍見到?它的第一面時,它還因?為面黃肌瘦不怎么招人待見,沒人摸沒人買。

    現(xiàn)在?和以前的樣子?確實差別很大,連夏仰都不記得它了。

    ……

    兩年前的五月五號,是夏仰的生日。

    夏仰從舞團排練完已經(jīng)很晚,回學(xué)校之前在?大學(xué)城西街的面館里?坐了會兒?。

    吃完一碗長壽面,她結(jié)賬時站在?收銀臺那停留了片刻。

    老?板看著她往后廚看的動作,虛虛地咳了聲,提醒道:“姑娘,8塊�!�

    “謝謝老?板。”錢掃過?去?,夏仰回神笑了下?,“面很好吃�!�

    老?板摸摸鼻子?:“是嗎?那常來?啊。”

    從面館出去?,已經(jīng)是十點半。夏夜涼風(fēng)里?傳來?燒烤攤的孜然辣椒香,路邊上其他店面都陸續(xù)關(guān)門。

    新開?的一家?貓舍倒是還運營著,歇業(yè)時間是11點,但能看見老?板娘也正在?收拾東西。

    正對著門外的是道落地玻璃窗,其中還有兩個客人在?摸貓玩。也許是還在?經(jīng)營起步中,貓舍里?的貓并不多,只有二十來?只。

    兩個女孩看年紀也是附近的大學(xué)生,正在?貓群里?穿梭喂糧。

    這其中,受寵的都是些好看的貓咪。只有一只瘦了吧唧的藍白英短貓不被人青睞,只能縮在?角落。

    這種貓的品相本該是吃飽了就能變胖、變可愛,但它看上去?身架子?最小,搶不到?糧食。

    身上的毛還有點打卷,脖子?有色塊,品相不純,像只水猴子?,難怪不被客人喜歡。

    夏仰付了半個小時的錢,進?去?和它玩了會兒?,趁機給它喂了點東西吃。

    第一次有客人愿意親近自己?,小貓也顯得興奮了些。

    可是貓舍要關(guān)門了,她目前的經(jīng)濟狀況,也不能買下?這只貓帶回宿舍里?養(yǎng)。走之前只能看著它扒在?玻璃窗那,眼巴巴地盯著她。

    貓舍的其他兩位客人也離開?。

    老?板娘關(guān)了燈,正要把卷簾門降下?來?。

    門口忽然落下?一道凌厲高挺的影子?。

    老?板娘轉(zhuǎn)過?頭,上下?掃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帥哥,打烊了。”

    段宵指了指玻璃窗角落那只英短:“這貓賣不賣?”

    “你要它?”

    “嗯,多少錢?”

    老?板娘不太確定地報了個數(shù):“2500�!�

    “可以。”

    他拿出錢夾,才想起這里?頭全是國際信用卡,國內(nèi)刷不了,唯一綁的那幾張國內(nèi)卡也被段女士給凍結(jié)了。

    段宵遲疑地捻了捻這里?面的百元美鈔。

    老?板娘看著他錢夾里?的十幾張美鈔,也分?不清真假,笑笑:“我這不是銀行,只收人民幣�!�,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

    后來?等了十來?分?鐘,陸嘉澤帶著手機來?給他付錢。

    上了車,順路送他回家?,陸嘉澤看著籠子?里?的四腳獸:“兄弟,我剛從酒店里?跑出來?,就為了給你買個這么丑的猴子??”

    段宵臉色淡淡地反駁:“它是貓�!保M在晉江文學(xué)城

    “行行行,貓。”陸嘉澤納悶,“你吃的沒事養(yǎng)只小貓干嘛��?還帶回美國去?,過?海關(guān)得弄多少份檢查證明?啊�!�

    “麻煩就麻煩點�!彼执钤�?籠子?上,嗓音被夜色模糊,“至少不是一個人回去?了�!�

    **

    夏仰過?來?接他們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六點半。

    頂樓辦公室燈火通明?,不少人還在?工位上忙碌著。段氏高層加班的福利不錯,倒也沒人怨聲載道。

    段宵正在?教訓(xùn)把腳伸進?他杯子?里?的五點半,拿著紙巾給它擦干,眉宇擰著:“我要不是看在?你媽的份上,你今天非得被我從這丟下?去?�!�

    五點半對他“高空拋物”的威脅視而不見,腦袋被敲了幾下?,貓毛像蒲公英般亂飛。

    它驀地轉(zhuǎn)過?頭,看向門口。

    下?一秒,夏仰就出現(xiàn)在?他辦公室門外,敲了敲門:“走啦,回家?�!�

    門大敞著,外面格子?間的人還能聽見總裁辦里?的聲音,那位段總在?跟女友告狀——

    “它在?我水杯里?洗腳,我打它幾下?怎么了?”

    小女友聲音柔柔的,在?抱怨:“你手勁不要總這么大啊,它最近在?掉毛……而且我都跟你說了,小區(qū)那只貍花貓不見了,這就是一種對它的變相拒絕。也就是說,五點半剛失戀呢�!�

    “你能不能少腦補點這些鬼故事?”

    “哪里?是腦補了,王姨也是這么跟我說的,你根本不懂貓!”夏仰控訴道,“你一點也不關(guān)心它的感情生活�!�

    段宵兩只手撐著疲憊的眉眼,搓了把臉,嘆氣的聲線悶在?寬大掌心:“我真服了。”

    邊上幾個秘書都笑著對他們問好,有茶水間的人還在?以他們?yōu)樵掝}聊天。夏仰聽見了,也一路保持著友好的表情。

    期間段宵沒皮沒臉的,在?進?電梯之前還不顧人地親她。

    等電梯門關(guān)上,她才怨氣滿滿地轉(zhuǎn)過?頭:“為什么非要我上來?一趟,幾十樓呢。你是幼稚園小朋友嗎?還要人來?接你下?班�!�

    “我是挽救一下?你的形象�!倍蜗鼱恐郑罅四笏讣�,“你是不是忘了今早我怎么來?公司的?”

    說到?這個,夏仰有點心虛了。

    段宵今早上來?公司是頂著一個巴掌印來?的。原因?是她半夜做噩夢,醒來?哭著扇他,還罵了句:“你太過?分?了!”

    那會兒?凌晨四點多,段宵睡意朦朧著,沒聽清她說的話,下?意識地親了親她手心。

    “怎么了?”他看見她真在?哭,才開?了床頭燈,“夢到?什么了?”

    夏仰委屈地重述那個噩夢:“夢到?我殺了你……”

    他聽到?一半,覺得離譜又荒誕,挺想笑的。但一直忍著沒開?口,到?最后才問了句:“那你打電話了嗎?”

    “你猜�!彼藜t了鼻子?,看著他臉頰浮起的巴掌印,注意力轉(zhuǎn)移,“怎么辦啊,去?找個熟雞蛋敷一敷?”

    這個時間點哪來?的熟雞蛋。

    段宵沒多在?意,摟著人安撫地拍了拍她肩背,繼續(xù)睡了。

    結(jié)果就是一整個上午,他臉上這巴掌印都沒消掉。

    在?公司待了一天,段宵懶懨懨地垂睫:“你要不來?接我,全公司都得傳我被家?暴了。”

    夏仰看了看他臉上痕跡已經(jīng)消掉,安慰道:“不會的,他們說不定以為是段董打的�!�

    “我媽沒打過?我臉�!倍蜗脑沟仄乘�,“我成年以后,她都沒打過?我�!�

    成年以后,他只被夏仰打過?,還都是自動瞄準他那張金貴的臉來?動手。每次一巴掌下?來?,都夠段宵敷冰袋敷半個鐘。

    夏仰理虧:“對不起嘛……誰讓你在?夢里?嚇我�!�

    他聽樂了,一只手還提著貓籠子?,索性湊過?去?咬她臉蛋:“講不講理?”

    “��!”她吃痛地打他手臂,“我怎么不講理了?我都告訴你原因?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誰慣得你這亂扣黑鍋的毛病?”

    夏仰昂起腦袋,驕傲道:“是你誒。”

    段宵嗤了聲,沒反駁這句,拽著她出電梯口。

    **

    第二天夏仰醒得有點晚,一大早就在?默默生悶氣,喝粥的時候也不跟他說話。

    段宵把跑車鑰匙丟在?桌上:“不是團建嗎?遲到?就遲了�!�

    “我都說今天要早起了,你昨晚還弄這么晚�!彼堰~凱輪車鑰匙砸回去?,在?鑰匙盒里?挑了輛常規(guī)的GTR,“我之前就很少回公司開?會,團建日還遲到?,真要比老?板還大牌了。”

    他接過?丟回來?的車鑰匙,漱了口茶:“起床氣怎么比我還大�!�

    夏仰轉(zhuǎn)過?頭:“你說什么?”

    “我沒說�!彼峙e起,表示,“走吧�!�

    她皺了皺眉,直接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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