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宵禁】：宵禁。
“……”
他那點(diǎn)心思都藏不住，就是想偷摸來找她。但她昨晚就被段姒交代過，今天無論如何?都只能?在婚禮上見第一面。
剛放下?手機(jī)，門口?傳來敲門聲。
是帶著?禮物進(jìn)屋的段姒，見到她，眼前微微一亮，帶了幾分?賞心悅目的微笑：“都弄完了？”
“嗯�！�
夏仰點(diǎn)頭，讓化妝師先出去?。
段姒坐她面前：“我來補(bǔ)個?阿宵爺爺送的禮物�！�
“爺爺嗎？”
“老頭子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買了兩個?金鐲子，去?世后才讓我找到，上面留了字，說給孫媳婦們�！倍捂Π咽掷锏蔫傆衲竞羞f過去?，“新婚快樂�！�
夏仰接過來：“謝謝爺爺，也謝謝……媽媽�！�
“收好吧。對了，你家里人就來這么點(diǎn)？”
門外真沾親帶故的家人也只有老家那邊過來的幾個?人，外婆身體不好，還受不住這舟車勞頓。
對比一下?男方這邊的人數(shù)，顯得太寒磣了。
但這也沒辦法，患難見真情。
以前和溫云渺相依為?命還欠著?債的時候，沒幾個?親戚愿意伸出援手。后來她上節(jié)目出了點(diǎn)風(fēng)頭，來聯(lián)系的也不是奔著?感情來的。
段姒見她不知道該怎么說，干脆作罷：“好了別垮著?臉，待會兒那小子還以為?我欺負(fù)你了。起身，我?guī)愠鋈?。”
幾個?伴娘聽墻角聽到這，都哄哄鬧鬧地進(jìn)來。牽裙擺、給捧花，提花籃，沒一個?閑著?的
婚禮場地是在這家酒店的特色建筑里進(jìn)行，也算是一座標(biāo)志性打卡的工程地點(diǎn)。
不大不小的玻璃塔房，尖尖的頂像是教堂，四面墻里有一半都是透明落地窗。窗簾拉一半留一半，陽光從各處傾瀉下?來。
樂隊演奏正?式開始，音樂聲悠悠揚(yáng)揚(yáng)地從門縫里飄出來。
司儀的聲音從話筒里傳至門外——“……親戚朋友們，讓我們歡迎今天最美的女孩登場�！�
大門緩緩打開，坐在紅毯兩邊的都是熟面孔，譚山子的尖叫鼓掌聲最大，花童在前邊引路。
溫云渺挽著?她的手，往前走?：“姐，今天天氣真好。”
“是很好，太陽好大�！�
夏仰腦袋上還蓋著?頭紗，抬眼往紅毯前面看。
段宵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身形高大挺拔，站在司儀面前等她。他面容格外沉靜，平日里漫不經(jīng)心又?桀驁，今天倒連胸花都佩戴得端正?。
好像煩了夏仰一個?上午的另有其人。
兩個?人一對上視線，夏仰想到他發(fā)的那些信息和現(xiàn)在這裝模作樣的姿態(tài)，就鬼使神差地想笑。
她不想被拍到憋笑的丑照，控制著?唇角弧度，還好有頭紗擋著?些。
紅毯路很長，她拖著?大裙擺走?得緩慢。
驀地聽見幾聲類似雷聲的響，幾分?鐘前還日光明朗的天氣突然轉(zhuǎn)陰，人群里有人喊了聲“哇，在下?雨！”
不到半分?鐘，就連天窗上都能?看見雨下?得很大，玻璃窗被雨珠鋪滿了。白色霧氣騰空而起，像是將這座建筑包圍。
這場夏季暴雨來勢洶洶，傾盆如注。
溫云渺都覺得異常：“我看天氣預(yù)報這一周里都是晴天啊。”
夏仰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向玻璃窗外的大雨。心里一些不合時宜的念頭如春筍般冒出，鼻尖一酸，捂著?臉沒忍住哭出來。
雨聲伴隨著?樂隊的提琴聲，賓客們和主持人的話都聽不清了。
夏仰淚眼模糊間，聽見溫云渺在旁邊安慰：“姐，你怎么突然哭……誒，他跑過來？紅毯沒走?完呢。”
賓客都是熟人，倒不介意，還在起哄。
段宵已經(jīng)大步到她面前，掀開她頭紗。紙巾輕折一角，怕磨花她的妝，眼淚也擦得仔細(xì)。
夏仰知道這樣不合規(guī)矩，還有長輩在。她拉著?他先往司儀那邊走?，啜泣聲里還在低聲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
“我知道�！�
段宵牽著?她手，安慰地揉了揉。
突如其來的大雨把節(jié)奏打亂了些，但主持人經(jīng)驗豐富，又?把大家關(guān)?注力都拉了回來。
臺上新人在交換戒指，長輩致辭的環(huán)節(jié)還在繼續(xù)。
有人往外看，會發(fā)現(xiàn)一場人工降雨的驚喜已經(jīng)結(jié)束，消散不少?暑熱，空氣里是雨后青草地里的芬芳和新鮮氣息。
婚禮上，那位英氣的新郎只說了一句話：“謝謝夏小姐愿意讓我成為?你的丈夫�！�
新婚快樂，致他們。
蜜月
這場婚禮到傍晚時分，
段家的長輩們已經(jīng)陸續(xù)離場。
而新人這邊的朋友們才開始玩high起來，都才20出頭，活力滿滿。打鼓彈琴的，
還有跳群舞、開香檳的，
撐起喧囂的場子。
溫云渺收到夏仰信息時，
正在和陸嘉澤那幫伴郎伴娘們一塊敬酒。
這本來應(yīng)該是新郎新娘親自換衣服過來的活兒，
但從宣誓結(jié)束后，這倆人就不見?了。
【宵禁】：幫你?預(yù)約的下周面簽，
別忘了去哦，
年底帶你?一起出去玩。
【溫云渺】：好，
姐你?什么時候回來？
【宵禁】：就玩一周。，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剛收了手機(jī)，
那邊喝多了的段近晴就猛地趴過來：“哎，我侄孫子和侄孫媳婦兒呢？”
溫云渺扶住她?：“他?們……有事�！�
“今天什么日?子不知道��？還有事！”段近晴手一揮，把陸嘉澤那伙人喊過來，
“段宵夏仰這兩口子把我們撂在這陪賓客喝酒，
自己?躲新房里卿卿我我去了吧！”
許霓緊隨其后：“不行，
還沒鬧洞房呢！把我們伴娘團(tuán)放眼里了嗎？”
“鞋子還沒藏，紅包也沒拿，
新郎就這么進(jìn)新房了？”
“走走走，
去搞他?們！”
陸嘉澤端著份甜品蛋糕就往前沖。
溫云渺嘴上說著“他?倆有事”，
但沒人聽。一個個醉得?也攔不住，
只?好追上去。
興致勃勃來鬧洞房的一群人喝得?紅光滿面，一推開那間婚房門，
空空如也。
兩件高定婚服被換下來，
平鋪在床上。
留下一捧糖在那。
最后邊兒的溫云渺弱弱出聲：“我都說了他?們不在，
去度蜜月了�！�
“……”
**
聽過私奔的，沒聽過在自己?婚禮上一起私奔的。
夏仰本來也不知道段宵這旅行計劃，
坐在婚房里換敬酒服時，被闖進(jìn)來的他?直接給擄走了。
上了飛機(jī)，她?還有點(diǎn)懵：“沒給長輩敬酒怎么辦？”
段宵在給她?拿毯子，隨口道：“不是有許霓和嘉澤他?們？”
“媽媽和伯伯他?們不會生氣嗎？”
“不會，剛給段女士發(fā)了信息�！�
"……”
夏仰猶豫兩秒：“你?手機(jī)關(guān)?機(jī)了是不是？"
他?很有先見?之明地反問：“不關(guān)?機(jī)等她?打電話來吼？”
“那等回去了，我就說是你?把我綁走的�！彼�?憋著笑，揉了揉眼皮，“噢，我導(dǎo)師好像昨晚給我發(fā)了郵件……”
研究生的入學(xué)報到時間是9.15號。
夏仰為這場婚禮請了兩天假，但她?沒料到蜜月旅行的計劃提前了，還沒來得?及請這個假。
段宵劃著手機(jī)，連上機(jī)艙里的網(wǎng)絡(luò)：“我?guī)湍?回了，順便多請了一周蜜月假期�！�
“你?直接說的蜜月假嗎？”
“是，她?還說祝你?新婚快樂�！�
夏仰撓撓臉：“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他?不以為然，“你?導(dǎo)師新舞劇都是你?老公投資贊助的�！�
她?蹙眉：“你?還花這錢��？”，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是校園公益舞劇演出。弘揚(yáng)中華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引導(dǎo)學(xué)生感受美、傳播美，人人有責(zé)。”段宵好聽的話信手拈來，“所以，贊助你?導(dǎo)師的舞團(tuán)表演是段氏的榮幸�！�
夏仰被他?一本正經(jīng)的說辭逗笑。
“你?笑什么？”他?欠欠地問，也笑，“這不是你?畢業(yè)論文結(jié)語上一段的原話？”
她?笑容一僵，羞赧地打他?：“……我說怎么這么耳熟！”
飛機(jī)上人不多，頭等艙更?是只?有他?們兩個人。這個點(diǎn)還沒天黑，機(jī)艙乘務(wù)員送上了水果和小禮物。
鬧了會兒玩笑話之后，攝影師團(tuán)隊那邊速度很快地把婚宴視頻剪輯出來，發(fā)到段宵的郵箱里。
其實在婚禮上，夏仰作?為新娘還有點(diǎn)迷迷糊糊。
特殊日?子沒有排練，總會緊張。她?自己?都被那場雨弄得?一直在哭，也顧不到許多人，很多細(xì)節(jié)記不住。
這會兒安靜下來，兩個人一塊看?視頻記錄又覺得?有趣。
“陸嘉澤為什么要拎著南瓜當(dāng)禮物？”
“許霓是不是又在灌他?……我們?nèi)瞬辉谀�，�?們也玩得?挺開心的�！�
“誒，你?弟弟也回來了�！�
鏡頭一轉(zhuǎn)，夏仰愣了下，急忙指著屏幕里的一角：“媽媽好像在擦眼淚�！�
段宵眼皮耷攏著，支著額看?：“她?為什么哭？”
“她?以為你?是嫁人的那個——��！”夏仰的話還沒說完，后頸就被他?捏了捏，哭笑不得?，“我亂講的，可?能她?是開心吧�！保M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輕笑了聲，端起水杯抿了口。
看?到視頻尾聲，不免有有喜悅熱鬧過后的失落感。天黑下來，機(jī)組開始供應(yīng)晚餐。
夏仰剛才本來就在婚宴上吃得?夠多，沒什么胃口，從他?位置上要離開：“我困了。”
段宵摟緊她?腰：“就在我這睡�！�
頭等艙的個人位置大，放平了就是床。夏仰縮在他?懷里倒不覺得?擠，只?是懨懨地問：“你?不吃東西?嗎？”
“不餓。”
他?還在看?手機(jī)。
夏仰本來要睡的，又一時興起地去看?他?在看?什么，看?完覺得?詫異：“我們居然有這么多合照�！�
段宵有個秘密相冊，命名?就叫：【夏】
他?換多少次手機(jī)，都會從iCloud里傳輸這份文檔過去。
相冊里不全是兩人合照，有他?拍的夏仰的童年照，家庭福。也有高三時的合照，大學(xué)時候的照片更?多，最新的就是這些天里拍的婚紗照。
夏仰看?著高三在教室黑板面前的那張合影，有點(diǎn)感慨：“我感覺我們談了好多年戀愛�！�
他?挑眉：“后面也算嗎？”
她?現(xiàn)在承認(rèn)了，笑著點(diǎn)頭：“算�！�
段宵唇貼著她?發(fā)頂，輕輕摩挲了下：“有時候覺得?我是你?青春的窺探者、記錄者。”
初中相識的那短暫一周里是這樣，后來到了高中那會兒也沒差。
穿著練功服在木板舞蹈房里的她?，趴在課桌上看?漫畫的她?，從小賣部回來挽著同桌手臂談笑的她?，背著書包上公交車的她?，火急火燎從宿舍跑回教學(xué)樓的她?……
夏季的蟬鳴聲里，冬季的大雪天。
他?早就習(xí)慣了夏仰出現(xiàn)的時候，視線就會落在她?身上。
其實這真不像段宵會說的話，更?不像是他?會做的事兒。哪有這么多小心翼翼，他?要就能得?到才是常態(tài)。
可?是聽著他?低笑的的感嘆聲，夏仰心口還是軟得?一塌糊涂，牽住他?手，糾正道：“你?是我青春的參與?者。”
從父母去世，再到大姨也去世，她?一個人拖著生病的溫云渺走了很久、很長的路。
段宵出現(xiàn)在她?生命里，對?她?來說是幸運(yùn)大于不幸。
那么多的轉(zhuǎn)折節(jié)點(diǎn)、甚至溫云渺人生的改變，包括自己?性命攸關(guān)?的時刻，都多虧有他?在才往好的方向轉(zhuǎn)圜。
夏仰拽了拽他?手指，笑著說：“我感覺你?還挺旺妻的。”
煽情的氣氛都沒了，段宵在笑，撈著她?坐起來，將她?軟趴趴的長發(fā)捋順了些。
頭一低，就親了下來。
“在外面……”
她?害羞勁兒不知道要多久才會好，伸手推他?。
毯子往上蓋，段宵捏著她?下巴抬高了些，在黑暗里的吻更?為肆無?忌憚。唇瓣熱乎乎地貼著，囫圇道：“看?不到了，張嘴�！�
“……”
兩個人的腦袋都在毯子里，這跟掩耳盜鈴有什么區(qū)別。
**
飛機(jī)的目的地在美國波士頓，劍橋市在這里，也是段宵的學(xué)校。夏仰之前說過想去哈佛看?看?，畢竟是他?大三、大四待的地方。
但這市里真沒什么特別值得?參觀的。
挺偏僻的小鎮(zhèn)，就因為大學(xué)出名?才有點(diǎn)影響力。好在偏僻，犯罪率也不高，倒是宜居。
下飛機(jī)是當(dāng)?shù)亓璩?點(diǎn)多，夏仰一到家就在房間里睡得?昏天黑地，把十幾個小時的時差全補(bǔ)了回來。
他?們住的地方是市中心的alcott公寓高層，也是段女士買下來讓段宵安穩(wěn)住著的房產(chǎn)之一。
這一塊對?于租房的學(xué)生來說一個月大概7千刀。
所以他?入學(xué)后，一個人一到周末就窩在這時，華人圈里就知道這是位少爺。
夏仰這一覺睡到了當(dāng)天的傍晚時分。
醒也不是自然醒，是被段宵喊起來的，怕她?睡久了不舒服。
暮色落下，他?們在高層看?向整個城市，一片橘紫色晚霞籠罩著低矮的居民樓。運(yùn)河從中間劃分開，蜿蜒流入大廈里。
九月中旬的波士頓，氣溫降了些。
出門吃晚飯時，段宵給她?套了件外套，裹著薄毛衣正合適。
夏仰太久沒飛這么遠(yuǎn)，精神氣不足，還犯困地?fù)沃槪骸澳?是不是很早就起來了？”
段宵點(diǎn)完單，給她?倒了杯蜂蜜紅茶：“嗯�！�
“你?下午到干什么了？”
“檢查了一下車況，交房稅，然后打球，和這邊幾個朋友聚會�！�
其實是特意把喜糖發(fā)一圈，領(lǐng)到一眾羨慕后才回家的。
夏仰遲鈍地“哦”一聲：“你?好忙，不好意思沒有起床幫你?�！�
“沒關(guān)?系，我?guī)?來是度蜜月，不是讓你?來幫忙�！倍蜗阉�?袖口翻折好，笑了下，“這么累？”
她?坐在他?對?面，下巴磕在桌面的紙巾墊上，沒厘頭地抱怨：“是啊。我都感覺我懷孕了，肚子里有幾個孩子在腐蝕我的精力�！�
“……”
段宵倒茶的手都抖了抖，搓了把臉。看?著她?還沒睡醒的樣子，把那杯冒著涼氣的紅茶故意貼在她?肌膚上：“你?嚇到我了。”
夏仰被冷得?一個激靈，坐起來，幽怨地看?他?：“對?我來說更?恐怖吧�！�
“對?我來說也一樣，這玩意兒不在我們目前的進(jìn)程里�！彼�?眼睛微瞇，“你?要是懷孕，我做的努力都白費(fèi)了�！�
他?雖然在那事兒上沒節(jié)制又荒唐，可?對?避孕措施一向看?重。畢竟現(xiàn)在有孩子就屬于意外，事關(guān)?她?身體健康的都不是小事。
夏仰聽著還是不滿，氣鼓鼓地重復(fù)他?的話："‘這玩意兒’？你?怎么這樣喊人？不給你?生了！"
段宵無?所謂地跟她?碰杯：“說得?好，我跟一個�！�
“……”
她?無?語，那口氣都被他?給碰回來。
不過他?倆一畢業(yè)就結(jié)婚雖然說不上罕見?，但怎么也算英年早婚。熱戀期還長，也都年輕有事業(yè)學(xué)業(yè)要忙，哪容得?下多出來的家庭成員。
彼此在這個問題上倒是不用談，都能達(dá)成一致。
夏仰被這么一鬧，睡意全沒。
正好服務(wù)員正過來上餐，這是家法國菜。擺盤精致高雅，食物小巧。餐廳氛圍也好，鋼琴曲悠緩極有格調(diào)，很適合約會的環(huán)境。
“這個花能吃嗎？”她?嘀咕著，從盤子里挖起來往嘴里放。下一秒苦著臉吐出來，“酸的�！�
段宵幸災(zāi)樂禍地笑，也不提醒一句，給她?遞水過去。
突然身后傳來一聲——“Xiao？”
兩人齊齊往那道女聲看?過去。
喊他?的，是之前同校對?段宵挺有好感的啦啦隊隊長：Jessica。
闊別半年，金發(fā)碧眼的女孩風(fēng)韻不減，穿著抹胸包臀裙，此刻身邊還挽著一個帥氣的歐美男人。
夏仰不動聲色地在幾個人之間打量著，看?著女孩略為感興趣的視線和段宵欲蓋彌彰的避開眼神，猜到了些不尋常。
其實她?想過段宵這款在國外應(yīng)該也挺吃香的。
他?五官立挺，身材高大凌厲，東方皮西?方骨，在國內(nèi)對?比同性來說會備顯攻擊性和太強(qiáng)勢。
但在這邊就毫不違和，還比同齡洋人顯得?年輕許多。
兩邊打了聲招呼，寒暄不到半分鐘。
Jessica看?向他?對?面的夏仰，笑瞇瞇地湊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句話，而后揚(yáng)長而去。
夏仰聽完也只?是笑了笑，低頭繼續(xù)吃。
段宵遲疑地看?著她?把面前那碗雞蛋奶凍魚子醬全吃完了。
她?控制飲食也成了習(xí)慣，從來不吃這么多的。
這頓飯吃完，走出去，路燈下零零散散的有人在散步。似乎在哪都能聽見?中國人的聲音，在這兒也不例外。
這處靠著大學(xué)，聽上去的中文聲也有些稚嫩，跑車從街上炸響而過。
段宵還是沒忍住問：“她?剛才跟你?說什么了？”
路邊有手工藝店陸續(xù)關(guān)?門，夏仰收回注意力，轉(zhuǎn)過頭反問：“你?前女友��？”
“想看?六月飛雪？”
她?愣�。骸笆裁�？”
“少冤枉人�！倍蜗阉�?外套裹好，漫不經(jīng)心地嘚瑟，“你?老公清清白白，這輩子沒想過除你?以外的女人�！�
“說這么好聽�！毕难隹�?著他?，眨了眨眼，“有沒有碰過她?？”
“沒有�！�
“她?有沒有親過你?？”
“沒有�！�
“是不是曖昧過？”
“怎么可?能？”
段宵對?答如流，都不用第二秒思考。
“這么漂亮呢，是追過你?吧？”
這話問到重點(diǎn)上了，但段宵半點(diǎn)不心虛：“文化差異，她?約我出去的時候，還在和隔壁橄欖球隊的倆個男生接觸�！�
夏仰手揣進(jìn)外套兜里，慢吞吞道：“其實她?也沒說什么，就是告訴我，你?挺喜歡她?身材的�！�
“……”
見?他?不出聲，夏仰覺得?抓到了，仰起下巴：“看?過��？”
他?一詞多用，咳了聲：“文化差異，她?們在海邊都經(jīng)常裸泳。我又沒盯著看?過�！�
她?慢悠悠地睨他?，不說話。
“不是，她?說我喜歡你?就信？”段宵勾著頸和她?對?視，把問題拋回來，“我喜歡什么樣的，你?心里沒數(shù)？”
夏仰不接招：“異國他?鄉(xiāng)的，一個人多寂寞啊，有沒有想過過界？”
“我瘋了？”他?轉(zhuǎn)念一想，驀地掐住她?臉頰，“你?是不是裝的？玩夠沒？”
她?終于憋不住笑，抱住他?腰身：“學(xué)你?的，喜歡我剛才那樣審你?嗎？”
“……”
日出
夏仰難得逗他一次。
換來的就是在公寓里補(bǔ)過了一個終生難忘的新婚夜。
確實，
新婚當(dāng)天提前離場的也就他倆了。那晚還?是在飛機(jī)上過?的，現(xiàn)在她睡夠也吃飽，可以?讓段宵收取利息了。
浴室寬敞，
門窗關(guān)?著，
暖色調(diào)的燈光里埋著一層霧氣。
浴缸大的像小?型泳池，
夏仰趴在他身上，
相貼的肌膚又熱又燥，眼眸潮濕得像含著水霧：“這里……是不?是也有海？”
段宵親她眼皮和臉頰，
手掌控住她尾骨惡劣地拍了拍：“能不?能專心點(diǎn)？”
裙子還?掛在衣架上，
因為倉促間沒?掛好，
也沒?人注意到它的搖搖欲墜。排氣?扇開著擋了些難以?言喻的聲音，
熱水還?在湍湍地放。
他額頭和夏仰相抵著，愈加肆無忌憚。
她覺得太滿，眼淚都被弄出來，
全身泛起溫?zé)岬木p色，
委屈又羞燥地?fù)Ьo他脖子：“我滿腦子都是你啊，
怎么、怎么不?專心了�！�
問海是因為大三那年的元宵節(jié)偶然看過?他的外網(wǎng)賬號，他生日那天的動態(tài)是拍了一張海邊的車。
夏仰那會兒?就想起來在意大利那次和他吵架分開，
也是他生日。
他說過?那天去看海了。
后來分別的兩個生日里，
沒?想到他慶生的方?式還?是夜半開車到海邊。
夏仰后頸被他扣住接吻，
水汽黏濕的頭發(fā)里穿插進(jìn)他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進(jìn)得夠里面，
又慢又磨人，撐得都有點(diǎn)難受了。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她慢騰騰的聲音，
從喉嚨里幾個字、幾個停頓里艱難地溢出來。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在半夜去看海了。”
這其實也算一句表白。
可段宵這混蛋只是笑了下，
回一句：“謝謝�！�
鬧了好久，
她耳朵熱得慌，紅著臉讓他出來。討好的話說完后，
又被逼著去親他臉頰和唇角。
段宵興致濃，開始耍賴。深吻過?后將這個晨昏顛倒的夜變得更漫長難忍，在測試新婚妻子的極限般，逼哭了也不?停。
他腰腹間的黑色刺青在肌肉線條繃緊時，蛇骨也仿佛活了，又蠱又欲。夏仰脫了力氣?，不?知不?覺地往下滑，嘴巴覆在那。
“不?怕了？”他啞聲笑，手抬起她下頷，“別親�！�
她也沒?在親，只是軟軟地貼著懶得動了，眼眶都是淚：“你說是帶我來度蜜月的……”
段宵把人重新拎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腰上。她沒?精力反抗，臉埋進(jìn)他頸窩黏糊開口，在正兒?八經(jīng)地撒嬌：“不?能了�！�
他強(qiáng)詞奪理說這是蜜月的一部分，讓她受著。后半夜段宵也知道自己有點(diǎn)失控，邊吻邊哄，夸她好可愛好厲害。
罕見的話多還?好聽，把人哄得配合了最后一次。
浴池里的熱水反反復(fù)復(fù)地放，磨蹭到凌晨。
夏仰感覺自己都沒?睡幾個小?時，又被他折騰著穿衣服，套褲子。肌膚上能感受到不?是睡衣的觸感，她眼皮才?半睜半醒。
看見他穿了外套，她自己身上也被套上一件他的毛衣，問了句去干什么。但聲音太低也太啞了，可憐兮兮的像嚶嚀。
段宵沒?聽清，猜到她在問，親了親她唇瓣：“你睡你的。”
這話太熟悉了，一般說完這句他肯定還?得折騰她。夏仰腦子還?沒?轉(zhuǎn)過?來，輕輕推他胸口：“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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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啞然失笑："沒?在做了。"
聽見這句話，夏仰心里好受了些。但也沒?放松警惕，畢竟他在這種時候沒?少騙過?她。
恍惚間感覺被他面對面地抱起來，是要出門的架勢。她太累，手都沒?力氣?抬，索性隨他了。
被放到車上，副駕駛位置往后倒，夏仰還?在睡。
因為城市路線規(guī)劃得差，這里的堵車狀況常被詬病。但清晨城市里都沒?幾個人，安靜到有種荒涼感。
入秋的波士頓天空有點(diǎn)昏暗，氣?候總是偏冷的。
段宵的車開得不?快，在市中心里這么爛的馬路上也開得挺穩(wěn)，幾乎是避著路面的坑走。
車開了不?到一小?時到達(dá)目的地。
車?yán)锱瘹?開著，感受不?到外面的溫度。
夏仰迷迷蒙蒙地被他喊醒。
車頂打開成敞篷狀態(tài)，新鮮的海風(fēng)灌進(jìn)來。
她被一件加絨的寬大沖鋒衣裹得只露出張小?臉，憋得有點(diǎn)紅。手還?縮在袖子里，模糊地?fù)趿藫跞展狻?br />
看清楚自己已經(jīng)在海邊，有個標(biāo)志性鐘擺立在海岸線。
海浪濤聲緩緩襲來，而正前?方?的海天交接處，是橙藍(lán)相間的云霧和霞光，日出若隱若現(xiàn)。
段宵把還?帶有余溫的熱可可貼在她臉上，漆眸專注地看著她：“早。”
夏仰望著他，被弄了一晚上的脾氣?都沒?了。彎唇，遲鈍地笑了笑：“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