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下林飛,表字正杰,見過諸位�!彼卸Y很有范,一看就知道是世族大家一筆一劃矯正到無瑕疵的水準。
“這位林君,年方十六,乃是潁川俊彥。生性詼諧,各位別介意�!眲浼泵Υ驁A場。
“潁川前塵已矣,在下現(xiàn)拜在陸渾山孔明先生(胡昭,不是諸葛孔明)門下。驅(qū)使尸體殺人,在下有幸學過祝由科,又恰好也在院子寄宿倘非如此,這件無頭案還有何解釋?”
“這……”劉備張口結舌時,軍醫(yī)提著包袱走進來,行過禮低頭檢尸。
“林君,在下東萊蔡吉,敢問先生方才所說,倘若真有驅(qū)尸殺人之事,不知先生可會令尸體飛天遁地?”
林飛一怔,撫掌大笑:“豈有此理,就是家兄正英親至,也無法辦得到。”
他兄長林正英,現(xiàn)任張魯麾下鬼道教的治頭大祭酒,基于這層關系,劉備不敢慢待于他。
“那可奇了……”蔡吉言笑晏晏,纖指指著女尸下體著的繡花履道:“鞋底如此干凈,難道凌空微步,抑或有人在暗處以絲線提控不成?”
木偶傀儡之戲,按《后漢書五行志》記載,東漢末年就有了。
張飛嗤之以鼻:“就算有人在暗中懸絲控尸,尸體如何進入房間?現(xiàn)在尸體就在這里,線呢?”
“啟稟將軍,女尸年紀,二十尚不足,十五頗有余(惡搞羅敷)。頸部傷口平整,乃是被人用大刀一刀斬首,并無內(nèi)傷。新死的男尸則是被利器劃破咽喉,一擊致命,兇器應當是女尸右手握的匕首。男尸面上有青黑之氣,恐怕是尸毒……”
“莫非真有鬼怪?”段奎聽完,腳下一軟就要坐倒,幸好關羽扶住了。
蔡吉咬咬嘴唇:“女尸死去多長時間了?”
“對啊,新死人或有冤孽要報,陳死人就可怕了。萬一是修煉百年千年僵尸怪,說不得,只能找太平……太平道人的符箓消災解厄�!�
段奎的提議,很有建設性。
軍醫(yī)沉吟道:“依小人之見,這具女尸頸血已干,死去至少三天以上�!�
張飛點頭:“好比我賣的豬肉,擱到案板上再切也不流血�!�
“冤鬼索命,一定是冤鬼索命!”段奎喃喃自語,扶著男仆走路。
劉備頭痛不已:“這可如何是好?萬一傳揚出去……”
“好奇怪啊�!绷诛w和蔡吉異口同聲道。
“哦……”劉備眼前一亮,注視著互相打量的兩個年輕人。
“蔡君請�!�
“林君先請。”
兩只小狐貍旁若無人嬉笑起來。
“好奇怪啊……”林飛指著女尸道:“諸位請看,如此鮮艷華麗的衣飾,可配得上一雙盡是老繭的織女之手?”
不錯,繁縟富麗的棗紅外袍,用的料子竟是宮廷綾羅;式樣花色,一看就知后妃殉葬之物。此刻卻穿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織工身上,不倫不類。
“好奇怪啊……”蔡吉遙指女尸戴在左手中指的銅頂針道:“生前慣用左手的人,死后居然用右手持刀殺人�!�
雖然常年勞作,玉手卻依舊白皙,宛如生前。
“這……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張飛搶先開口。
林飛微笑:“就如蔡君說的,女尸鞋底干凈得很,既然不是她自己從外面飛進來,就是有人把她搬進來嘍�!�
蔡吉拱手道:“小子可不敢冒功,林君所言,不是女尸殺的,那就是他人殺的。”
關羽大喝一聲:“是誰!”
林飛笑而不語。
蔡吉抿抿薄唇:“兇手就在我們這間房里面。不過……還有一個難題我沒解開�!�
眾人愕然,張飛先咆哮起來:“是誰!”
林飛淡淡開口:“把匕首給我�!�
軍醫(yī)低低應了聲“諾”,弓身雙手奉上匕首。
林飛把匕首湊到鼻尖一聞,“原來如此�!碧痤^對蔡吉道:“我也有一個難題,匕首上涂有兩種藥物,一是產(chǎn)在交州的見血封喉,毒如其名;二是一種蛇毒,恕我見識短淺,猜不到是何種蛇毒。不過,這種毒會令傷口短時間內(nèi)快速潰爛。”
人群發(fā)出一陣低呼。
關羽最恨這等宵小伎倆:“該死,這是刺客用的兵器。”
蔡吉握拳道:“不錯。如此一來,所有難題都解開了�!�
“那就請蔡君為我等解惑。”劉備拱手。
“真相只有一個,殺人者就是你!”蔡吉食指伸出,凌空點穴一般,被指之人瑟瑟發(fā)抖。
“甄先生本來是打算偽裝成被女尸所戕……”蔡吉托著下巴,“我一直想不通,他原來可沒打算死的啊。然而匕首被涂上了林君說的兩種毒藥,就算淺淺劃破皮膚,也只有死路一條�!�
林飛莞爾:“誠如君言。想必死者為了更逼真,事先喝下曼陀羅之類的麻藥湯劑,當他發(fā)現(xiàn)中毒之時,別說四肢,連舌頭都不能動。”
劉備沉吟:“二位的意思,甄先生其實是握著女尸的手,自己劃破自己的咽喉……難道……此人是曹賊的死士,潛入我小沛制造混亂?”
蔡吉心里補了一句:“離間和袁紹的關系怎么不說?”
林飛叉手,“我想不通的,是尸體從何而來畢竟,西院有人看守,一具女尸可不會憑空出現(xiàn)在一間密室里�!�
蔡吉對劉備一拱手:“劉使君,使者隨身的行李可有遺失?”
劉備一抬下巴,手下親兵抱著一個空空的木盒應聲報告:“行李包裹都在,只有這個箱子是空的。”
這個容積不到一升的箱子,絕對裝不下一具尸體。
蔡吉潛心思索,再問衛(wèi)兵:“甄先生住進東廂,有什么特殊的舉動?”
衛(wèi)兵眨巴眨巴斗雞眼,邊回憶邊答:“我在花園外,倒是聽見吊桶打水的聲音。”
三廂客房之側都有水井,一來防火,二來方便取水。
然而蔡吉輕輕呼出一口氣:“不出所料�!�
心里撒花:蒙對啦!
蔡吉郎君事件簿無頭女尸殺人事件下篇
作者:戴雨儂
蔡吉把臉轉向兇手道:“你知道我為什么懷疑你嗎?”
兇手臉色煞白,雙手連擺:“這是誤會啊,不是我!”
“是尸斑。”蔡吉談笑風生,用《洗冤集錄》給古人上課:“所謂尸斑。乃是人死之后,血液停流往身體的低處聚集,在皮膚上面產(chǎn)生一種紫色的斑點。各位都是縱橫戰(zhàn)場的百戰(zhàn)精英,或許見怪不怪了吧。”
頓了頓,蔡吉續(xù)道:“只要移動尸體,尸斑便會移位或是消失。只要尸體血液已經(jīng)凝固,即使移動尸體尸斑也不會移動或消失。諸位不覺得這具女尸……”
眾人目光移到女尸裸露出來潔白的手背上。
林飛不待蔡吉說完,倒持匕首彎腰扎入女尸后頸,輕輕劃開。
晶瑩白皙的胴體展露在眾人眼前,宛如午夜蘭花。
女尸細膩的背部,就像一副被洇開的水墨畫,成片尸斑,如云霧般抹在白花花的宣紙上。
兇手大聲抗辯:“尸斑就在眼前,總不會是假的吧!”
蔡吉不禁也是一驚,心道:“難道我真的猜錯了?”
林飛冷哼一聲,匕首貼著脊柱一沉,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猛力一拉!
脊背猶如餐刀切開的黃油般順滑地分開。
這,不過是一件精美的人皮而已。
外皮劃開,顯露在燈光火把下的,赫然是一件塞滿海綿的錦衣。海綿吸飽了水,由于錦緞良好的隔水性,并未漫延浸濕。
軍醫(yī)頹然坐在地上。
蔡吉玲瓏的小鼻子哼哼:“一副手掌和腳掌,繡袍鞋子,可比一個大活人容易‘隨身攜帶’。要做出一個體型嬌小的女子模型,一升海綿浸了水綽綽有余。你二人原先的計劃,是令這個子虛烏有的‘甄先生’假死,制造小沛‘無頭女尸殺人’的慘劇,駭人聽聞。
劉使君堅壁清野,百姓紛紛躲進城里,明天消息傳開,人多嘴雜,一犬吠形百犬吠聲,就算沒把小沛的原住民都嚇跑了,劉使君的名聲也……”
劉備眼中冷光一現(xiàn),隨即淡然。
蔡吉伸手接過匕首:“可是你暗中在匕首涂上致命的藥物和潰爛的蛇毒,‘甄先生’死不瞑目,臨終前也沒想到你會出賣他�!�
“張將軍,煩你割開‘甄先生’腰下的水囊。”
張飛抽刀在手,一刀兩斷。
干癟的水囊對半分開在地,囊內(nèi)壁浸滿鮮血。
林飛擊節(jié)叫好:“蔡君,我進門就奇怪,就算刺破咽喉,也不該流這么多的血。無毒的鮮血,正好掩蓋毒血的臭味和顏色。如果一切都‘按計行事’的話,這兩具尸體都會由軍醫(yī)收拾掉,真相也就徹底湮沒。這個計劃實在相當精密呢�!�
“叉下去(惡搞新三國)!”張飛厭惡地揮手。
“真相大白,多謝蔡君,多謝林君。此恩此德劉備銘感五內(nèi)�!�
“不敢�!辈碳诛w一齊拱手。
步出西廂,兩人誰也不出聲,直到花園分岔的路口,林飛才對蔡吉的背影道:“蔡小娘子,才忌外露,和光同塵才是中庸之道�!�
悶聲大發(fā)財?shù)牡览磉用你教?蔡吉腹誹,聲線卻冷峻無波:“林君錯了,蔡吉是男子。”
林飛正想仰天打個哈哈,學幾聲奸臣笑,又覺得無聊,改口道“瞞者瞞不識,識者不能瞞。你真的連自己自己的破綻出在何處都不知道嗎?”
蔡吉也是一頭霧水,按說脂粉香味被自己一日三洗吾身,也該無色無味了吧?
蔡吉回過頭來,吐出小舌頭扮萌:“還請林哥哥為小女子開解�!�
“是發(fā)線�!绷诛w伸出一根手指朝天:“雖然你的發(fā)型已經(jīng)梳過,男總角女丫髫,看上去都差不多。不過女子天性愛美,梳的雙丫髻,細微曲折之處,有心人并不難分辨。以前長年日曬之下,你梳的丫髻總會留下些許痕跡的�!�
這就和做日光浴后皮膚烤紅是一個道理。蔡吉“哦”了一聲,回敬一句:“尊師華元讓就在小沛,林君可曾拜望?”
這回輪到林飛站不穩(wěn)了:“華佗先生雖不是我?guī)煾福瑓s和我有師徒之誼,你如何知曉?”
蔡吉笑得人畜無害:“你方才一刀剖開尸體,手法堪堪媲美資深劊子手。如果不是精研外科手術的人,我想不出一介貴人,會長年累月去練習這種技巧。
你為人眼高于頂,頤指氣使,不是頂尖兒的醫(yī)道圣手,你根本不屑去結交。當世名醫(yī),除華佗外倒也有張機董奉。聞道有先后,術業(yè)有專攻。這幾人中卻唯有華佗的外科之術精妙無雙,獨步天下。除此三人,余子碌碌,更不足道。林君,可是如此?”
林飛左手摸著后腦勺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正是如此。蔡君明察秋毫。既然能抓到本案的真兇,小可雕蟲小技,自然瞞不過你。”
蔡吉語調(diào)依然平穩(wěn),猶如冰霜:“晚上這樁案子,一如我最早說的,就是有人隱身幕后,用無形的絲線操縱著木偶�;爝M劉備兵營的軍醫(yī)和袁紹的使者,不過是兩具傀儡而已�!�
林飛點頭:“對啊,曹孟德的手法很是高明。可不是騙不過……”
蔡吉忽然盯著林飛的眼睛,在溶溶月色里,她秋水般的雙眸有一種說不出的深、廣。驀然舉起匕首,劍指林飛:“操縱木偶的并非他人,而就是你林飛!”
林飛的嘴角動動,把手放下來,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在原地,一動不動。
良久,林飛玩味似地伸出右手手掌,食指套著一枚玻璃地翡翠韘(扳指),韘上刻有霹靂陰紋。
手掌保養(yǎng)得很完美,沒有一絲血的腥味。
“說說看,我的嫌疑�!�
晚風拂開蔡吉的衣角,銀漢在天。
“不得不佩服你的設計。第一,你一開口就說自己是真兇,其實巧妙地利用了人的逆反心理:越說是你,別人就越不相信是你。第二,你隨口道出‘見血封喉’的名稱、產(chǎn)地,卻故意說不知道蛇毒,以你的個性,就算不知也不會當場自認才疏學淺。你這么說,不過是把自己摘出來而已�!�
林飛輕浮地吹了聲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蔡吉收回匕首,輕輕叩擊月光下湛綠的劍身:“女尸身穿的,是御用菱紋羅地‘信期繡’絲綿袍。你刻意找了這么一件價值千金的前漢墓葬品,無非是叫人誤會女尸的來歷�!�
“那又如何?”
“目的無非有二,一來有物證,百年僵尸作案,聳人聽聞;二來不用到明天,這件繡袍便會叫人扒了去,就算有人要翻案,也無從查起。另外,就是你挑選的時間。”
“死者本意是自己偽裝尸體,可就算服下麻藥,屏住呼吸,還是不夠,更何況用海綿拼湊出一具尸體。而在夜里,視線昏暗不說,照明用的不是燈籠就是火把。而火焰會隨著氣流在晃動,使得靜止的事物,看起來好像稍微會動。如此一來,不論是死者原計劃的偽裝,還是拼湊的女尸,都可以用這種障眼法混過去。再則,火把燃燒的油脂氣味,可以掩蓋毒藥混入血液后的腥臭,你故意提醒大家鮮血會掩蓋毒血,其實也是一種障眼法�!�
“以上兩點,倒也有理。可繡袍之事與我何干?”
“是你用這把匕首劃開繡袍的吧?”
“諾。”
敗家仔,蔡吉肚里腹誹不已:“就算是當初富可敵國的董卓,親手割破如此一件珍貴的織品,恐怕下手前也要想一想的。除非是親手策劃這件無頭案的幕后木偶師,才不會斤斤計較一件舞臺的‘道具’。我始終猜不透,你一手導演了這場戲,唱給誰看?”
林飛悠悠嘆了口氣,蔡吉第一次看到,一對桀驁不馴眼睛里面,流露出來無可奈何的寂寞。
“每個人對幸福的理解各不相同。生死有命,一個人的才華太高了,對他自己來說多半是一個不幸。志大才疏、懷才不遇,其實都不算什么。明珠暗投,令自己的才華先傷害他人,再傷害自己,才是我所痛恨的。我不過是出道題目而已,考考劉備值不值得當我的主公�!�
夜色如酒,熏人欲醉。林飛續(xù)道:“晚上這樁案子,軍醫(yī)不過收了‘甄先生’三百五銖錢,為他掩人耳目。劉備愛惜羽毛,自不會宣揚出去。你知道的‘真相’,又什么意義呢?”
說罷,林飛恭恭敬敬行了一個貴族的揖禮:“我明天就要啟程。那么,在我們下次再見之前……文殊師利(梵文音譯:吉祥如意)”
分道揚鑣。蔡吉三個理由都是憑空推測,沒有實在的證據(jù)。
“小傻瓜,你被大耳兒算計了。”
蔡吉望著林飛漸漸隱入黑暗的影子,溫柔地傾訴:“從始至終,劉備就像看我們兩個斗蟋蟀似的表演。我是不得已要揚名,你卻上了當還不自知。罷了以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但愿不要是敵人�!�
林飛輕輕掩上房門,喃喃自語:“小傻瓜,我考校的不是大耳兒,而是蔡吉你啊。我看不出總角和丫髻的區(qū)別,不過是七天前收到故去的蔡伯起大人飛鴿傳書而已。你擁有在這個亂世里獨自一人活下去的勇氣和才情,如果命運垂青你的話,江山總有一天匍匐在你的腳下。我期待著那一天……”
白娘子殺人事件(上)
作者:戴雨儂
不其縣商橫山莊。五月初四,無風,蟬鳴。
蔡吉懶洋洋趴在紅漆書案上,右手捏著自制的石墨筆。綠油油的湘妃竹紙四散零亂,左手邊犀首鳥紋觚里的冰鎮(zhèn)酸梅湯還沒動過。鎏金高腳竹節(jié)薰爐吐出縷縷龍涎香,從菱花窗格投下來的陽光斑駁陸離,讓寬敞的客房前廳倍感涼意。
“府君,有客求見�!扁徧m一路小跑,手里握著名刺,雙頰緋紅,或許是太陽曬的。
“哦……”蔡吉左手接過名刺,入手溫潤,不用看都知道是誰了用和闐羊脂玉當名片,據(jù)她所知只有一個人這么騷包:林飛。
“稀客稀客,不知是什么風把正杰兄吹來,真是蓬蓽生輝啊。”蔡吉站在客廳門口,拱手邀客。
“明天便是重五,自然不會是二十四番花信風�!绷诛w一手舉著鴿籠,從門外踱進天井,道貌岸然,文質(zhì)彬彬。
“阿嬌瘦了……”林飛先是嘆了口氣,“阿莎跟在你身邊,它是朝思暮想,茶飯不思。沒奈何,只有一并送你養(yǎng)了�!�
鈴蘭頗為歡喜,阿莎一向由她喂水喂食,多一只鴿子自然更有趣,當下彎腰雙手接過金絲黑檀木籠連鴿食盞都是雕花黑陶。
“哼。多少男子漢,一怒為紅顏;多少同林鳥,化成分飛燕。說起來倒是蔡吉鳩占鵲巢了。”
“這又從何說起,今天我可是第一次來�!绷诛w看上去好純好天真。
德行!蔡吉腹誹,雙手抱胸:“你可別說房上瓦當刻的陽紋不是‘長樂未央’;你可別說我昨晚蓋得的縠紋紗被不是施夷光親手浣的;你可別說長信宮燈旁那副工筆仕女圖不是毛延壽為脫罪給王嬙重新畫的;你可別說臥室那方浴桶不是趙合德用過的我可警告你。豎子,汝敢效劉驁故伎,當心爾的狗眼不保!”
“厲害厲害,我身上可從來不帶麟趾金
。安貞怎么不提懸在你床頭辟邪的古劍?”林飛玩味一笑。
“那把又破又鈍又銹,連用來裁紙都嫌慢的廢鐵?”
“這三進客房確實是我設計的,你倒猜猜看這把劍的來歷。為了得到它,我可著實花了一番心思。”
狡兔三窟,林家在青州擁有房產(chǎn)別墅不稀奇。
軒轅劍?湛盧?龍淵……等等,鐵劍又不是青銅劍。蔡吉肚子里一輪,“古代名劍甚多,蔡吉只知道這把劍做工粗糙,裝飾鄙俗,純屬市井俚物,看花紋不過是前漢之物�!�
“猜得不錯�!绷诛w斂起笑意,眼神忽然變得飄渺:“它是恭哀皇后許平君送給孝宣帝劉病已的佩劍,也是他們二人定情的信物。”
“可惜灰姑娘的結局卻是謀殺和新歡�!辈碳朴聘袊@。
“灰姑娘?”林飛不解。
“哦,沒什么。說了這么多,林君還請入內(nèi)奉茶�!辈碳騻哈哈,遮掩過去。
跨入客廳,蔡吉目不斜視,直接往掐絲云紋繡塌上一坐,探手入懷:“上次你借口研究蛇毒種類要了去,后來忘在我這,現(xiàn)在匕首還給你�!�
林飛不接:“你帶著防身好了,就算你破案的獎勵�!�
蔡吉皺皺瑤鼻:“把柄上的大篆我請教過夫子,這把竟然是荊軻刺秦王用的‘徐夫人’。彩頭不好,我不要�!�
林飛撓頭:“我身上倒帶著一把‘魚腸’,只怕更晦氣�!�
蔡吉還劍,本來就是虛晃一招,對方是大頭,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徐夫人收進袖子里,問道:“無事不登三……三清殿,林君今天找蔡吉,所為何事?”
林飛端起白瓷茶杯:“我來是要明天演出的劇本。”
蔡吉吃驚:“我寫的可是儺戲的劇本。難道林君一介士人,也好擺弄這倡優(yōu)賤事?”
林飛豎起右手,露出扳指的紋章:“我是霹靂木偶師,優(yōu)伶百戲,別說儺舞雜技,就是天竺大食的幻術,在下也略懂一二�!�
蔡吉腦門黑線都下來了:這廝該不會和黑魔導左慈是一路的吧?干咳兩聲,“娥眉,把案上的文稿按頁碼整理一下再送來。”轉頭對林飛道:“剛趕完第四幕,明天就要演出,沒問題嗎?”
林飛贊不絕口:“前三幕都排完了,‘水滿蜀山’,大伙就等著你的第四幕。”伸手接過劇本細看。
“咦,這些拉丁文字是?”
蔡吉幾乎刮目相看了:“林君識得拉丁文?”
“我府里記賬的仆人原先是昆侖奴,區(qū)區(qū)希伯來文還難不倒在下,不過這行字似是而非,這些符號又是什么意思?”
蔡吉把文稿抽過來瞄了一眼,“抱歉,這不是劇本,這行是麥克斯韋關系式,熱力學。”
“往下呢?”林飛起身站到蔡吉身旁,一路指下去。
“納維-斯托克斯方程,流體力學�!�
“薛定諤波動方程式,量子力學。”
“Emc2,質(zhì)能公式,相對論�!�
……
林飛再指著“氧”、“氫”問:“這些字我著實不曾見過,敢問安貞,不知是哪位大家所創(chuàng)?”
“光合作用化學方程式。字嘛我記得是徐壽。”
“這張伏羲女媧蛇形交尾圖呢?”
“脫氧核糖核酸雙螺旋分子結構圖。”蔡吉大囧:古人真是強悍,一下子就猜到生命起源,雖不中亦不遠矣。
突然發(fā)覺自己“對牛彈琴”的蔡吉連忙轉移話題:“拿錯了,這是蔡吉未完成的格物手稿蔡吉把蜀山真人寫成壞人,正杰不會見怪吧?”
林飛自嘲一笑:“哪里,干我這行的,當然是信則無嘍�!�
蔡吉撇撇嘴:“正杰先看劇本,斟酌一下口白。快日中了,我請你吃頓便飯吧�!彪m然來到漢末不短了,不過典雅熨帖的口語蔡吉可不能張口就來。
升斗小民一日兩餐,至于闊人嘛想幾餐就幾餐。
兩副松香紅漆餐具擺在饕餮紋食案上搬進來,輪到林飛不知所措了。
在蟬紋雙耳青銅方匜凈手后,林飛就袖手旁觀蔡吉如何用裝在竹鞘的刀叉勺三件進食,免得出糗。
蔡吉優(yōu)雅一笑。別的不說,填漆椀裝的蛋炒飯找遍天下也沒有第三份她炒飯掂的平底鍋可是親自設計畫圖的。
林飛邯鄲學步照著蔡吉左叉右刀,依樣畫葫蘆,顧不得“食不語”,在進食的間隔不停提問菜色。
“肉末通心粉”,“四鮮白菜墩”,“酒釀圓子”,“家常菜啦,林君不必客氣”。
蔡吉喜歡自己動手做飯,君子遠庖廚,阿拉又不是君子。
為你的健康干一杯(為壽),再為我的健康干一杯,最后為天下太平干一杯總算結束了午餐。
林飛告辭,蔡吉從袖里取出一柄折扇,算是回禮。
現(xiàn)在流行的竹扇或葦扇,一水菜刀造型,再有就是周郎羽扇。
林飛“唰”一聲打開,用磁性的男低音吟誦蔡吉親筆題詩。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好詩�!绷诛w由衷贊嘆。
蔡吉兀自生悶氣,自己本來準備題的是中世紀格律之王李商隱的無題詩,可是搜索枯腸無題七律盡是情詩,只得拿《西洲曲》填坑。
林飛拱手:“儺戲在明日酉時演出,蔡君莫要錯過,再會了�!�
第二天午后,鳥倦還巢。
“鈴蘭,取七子文具奩來,給我梳一個雙環(huán)靈蛇髻。”蔡吉午睡初起,星眼朦朧,抬頭遠眺檐角的落日,燕子歸巢。
“小娘子,自你男裝后,還是第一次哎�!�
“啰啰嗦嗦,娥眉,把我做的菱花鏡立起來�!�
鈴蘭一手持黃楊木梳篦,一手握發(fā)給蔡吉上妝,一如顧愷之《女史箴圖》。
娥眉稍蘸清水,把金花胭脂箔片潤開,給蔡吉的酒窩點“的”(面部的紅色圓點,亦稱“勺”)。
畫黛眉、點絳唇,蔡吉一振長鞭,左手食中二指夾在唇邊打個呼哨,“緋云,隨我出門去!”
白娘子殺人事件(中)
話說柳丁昨天把戴BOSS滴“白娘子殺人事件(上)”給發(fā)錯鳥o(□╰)o剛剛修改完畢,還請見諒
下面進入兇案現(xiàn)場小林子乃果然和毛利蜀黍一樣素死神轉世喲O(∩∩)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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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戴雨儂
不其城,端午,清風徐來。
夕陽如血,從天際傾瀉而下,觸目所及,天地間的一切無不被染成了紅色。
這種直欲燃燒般的鮮紅,讓馬上的蔡吉怦然心動。
晚風吹拂下,緋云的鬃毛和蔡吉臂上的五彩絲隨風輕輕擺動,襯得握韁繩的十指丹蔻嬌艷欲滴。
街上飄散著的草藥香氣,和女人頭上的桂花油、臨街熟食鋪子的肉炙肉羹、巷道拐角處腌酢的豆豉醬、雞鴨隨
地便溺的臭味混在一起,提醒蔡吉在漢末大搞五講四美的必要性。
遠遠飄來《上陵》的歌聲:“醴泉之水,光澤何蔚蔚。芝為車,龍為馬。覽遨游,四海外。甘露初二年,芝生
銅池中。仙人下來飲,延壽千萬歲。”
這是競渡的觀眾在歌詠“水仙”屈原。
據(jù)《禮記》載,端午源于周代的蓄蘭沐浴。五月蘭湯沐,蘭,包括蘭草(簡稱蘭)、澤蘭(亦稱蘭香、水香)
,蘭湯藥浴,可以祓除不祥,去病防身。
在先秦時代,普遍認為五月是個毒月,五日是惡日,相傳這天邪佞當?shù)�,五毒并出。X城的風俗是請巫覡跳儺舞
以辟邪,為了增加節(jié)日喜氣,這不,蔡吉親自動筆給儺劇“劇團”編了新戲。
城中央太平道觀前的大祭臺搭了竹棚,晚上的儺戲就在此演出。祭臺與道觀之間的空地,一群人圍成一圈,不
時傳來陣陣詈罵的叫囂。
掃興蔡吉打個眼色,段娥眉心領神會,縱馬先跑過去清道。
“豎子,老子隨護羌校尉在射虎谷殺羌人的時候,你娃娃還沒出生,你老子當年畏罪逃進山谷,與我何干?”
一個赤膊瘦子手拄拐杖站在人群圈子之中,神色猙獰,口沫橫飛,一身結實的肌肉飽綻油光,對著一個打扮野
人似的年輕后生戟指大罵。
道觀里沖出一個中年修道士,分開人群闖進去:“二郎,阿河還鄉(xiāng),可一句沒提當年的事,再說是非對錯你自
己心里清楚。阿河送他先人骨灰回鄉(xiāng),葉落歸根,關你甚事?”
瘦子“呸”了一聲:“老大你鬼迷了心竅去修道,兄弟我不管。這小子卻是蔣叟請回來的。”
“不錯,阿河是我請回來的客人。齊壬你當年害的云家背井離鄉(xiāng)還不夠嗎?”后生身旁一個頭戴竹笠,手提魚
簍的老者大聲抗辯。激動處一口白須吹得筆直:“阿河被你害得自幼躲進山里,當了十八年獵戶。今天住我家
,你敢趕人老夫絕不和你干休!”
“老匹夫,喂得幾條毒蟲就了不起嗎?”齊壬嘴里恐嚇,身體卻不由自主閃在一邊。畢竟五步蛇去死肌、殺三
蟲的名聲在外。
段娥眉冷冷“哼”了一聲,“齊壬,還認得我嗎?”聲音生脆,一如新擰下水靈靈的嫩黃瓜。
齊壬斜著一雙牛眼疑惑地盯著段娥眉:“小姑娘面熟得緊,我倒好像見過,是在……”
“建寧元年(168年)射虎谷圍剿先零羌大戰(zhàn)有你,熹平元年(172年)涼州鐵騎馬踏太學有你,光和二年(179
年)父親大人為我舉行的滿月酒會,怎么少得了你?”
齊壬喉嚨“咕�!币宦�,納頭便拜,哽咽不已:“原來是小姐,小的是校尉大人麾下……”
“夠了�!倍鹈紦]揮手,“都給我散了�!�
“是……”段小姐手里跨虎攔擇人而噬的光芒一閃,群眾紛紛作鳥獸散。
月上柳梢,裊裊香煙散去,巫師巫女摘去青面獠牙的面具,上演悲歡離合的《白娘子奇?zhèn)b傳》。
臺上鎖妖塔里,白蛇靈兒拉著官人逍遙的衣袂不放,曼聲清唱:
“日日盼呀盼呀盼浮萍,誰能憐我這份情。
夜夜夢呀夢呀只為你,弱水只取一瓢飲。
朝朝望呀望呀愁容添,相戀怎能不相怨。
暮暮念呀念呀年華遠,怪只怪那姻緣淺。
歲歲愿愿呀緣未盡,期待春風綠湖心。
年年癡癡呀濕衣襟,心已靜卻淚難�!�
蔡吉端著一杯蒲酒,倚在斜對祭臺的酒樓闌干上,慢慢呷飲,俯瞰眾生百態(tài)。
臺下歐巴桑抱頭哭成一團,淚水匯成太平洋,淹死螞蟻不可勝計。
“好,演得好�!饼R壬含糊不清地噴著酒話,攀到祭臺上,踉踉蹌蹌朝月如走去,他盯著妖嬈的青蛇好長時間
了。
又是他找死!一手持壺的段娥眉抬起手弩遠遠瞄準了齊壬的咽喉。
從嘯聚一方的山賊頭目,到被蔡吉收服做起婢女還不到兩個月,野性未褪。
月如似乎吃了一驚,水袖情不自禁揮了過去。無巧不巧,水袖末端重重打在齊壬眼睛上。齊壬吃痛,連連倒退
,一個倒栽蔥跌下臺去。
在眾人震天的哄笑聲中,齊壬破口大罵,污言穢語,話里話外,連白蛇靈兒的扮演者巫女桔梗都中標。
不消吩咐,自有看場子的馬仔把齊壬拖出去,一頓胖揍少不了丫的。
就在第二天蔡吉以為事情過去了之時,不其縣令上氣不接下氣跑來求見,清晨有人發(fā)現(xiàn)了齊壬的尸體。
尸體高高吊在城東懸崖的銀杏樹上。這棵高大的銀杏十年前被雷劈中,燒得只剩下兩個大枝椏。
齊壬的尸體,就高高懸掛在離地六丈(20米)高的樹干上,一條打滿結繡有小篆經(jīng)文的白麻布幡把齊壬牢牢綁
在樹上。蔡吉策馬趕到現(xiàn)場時,樹干上淋漓的血液已經(jīng)風干,齊壬孤零零的右腿下一條血線,猶如細長的赤練
蛇般蜿蜒而下,在樹根處凝成暗紅的一灘。
“唔……還蠻高的�!辈碳[著眼睛抬頭望去,兩截八卦幡末端柔柔垂在土地上,隨風搖擺,同樹干構成一個
巨大的“巾”字。
勘察完空空如也的現(xiàn)場,蔡吉一揚馬鞭:“子義,把人弄下來吧�!�
太史慈揚眉吐氣,箭指20米高的麻布幡,左手似托泰山,右手如抱嬰兒,將三百斤的紫杉弓拉滿“嗖”,
尸體應聲墜下,由于重力的關系,帶著扯住幡腳的兩個小兵連走好幾步。
“把尸體吊到三層樓的高度,不簡單嘛�!辈碳獰o視底下嘰嘰喳喳神神叨叨的議論,閉目養(yǎng)神,等待隨行軍醫(yī)
報告驗尸結果。
“額滴神吶,莫非是齊壬非禮桔梗巫女,被詛咒了?”
“什么詛咒,這是天譴!”
“胡說,你沒看到是太平道觀的圣物嗎?我看八成是齊易干的好事。兄弟相殘,悲劇啊!”
“都給我閉嘴。你們懂啥,子不語怪力亂神,明明有人把齊壬勒死,再背上樹去……”
“說啊……你倒是說啊。這么高的銀杏樹,滿城也找不到能爬上去的小伙,還背著齊壬這么重一大人。諸位,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我看還是多求神,多祈福才是上策。”
軍醫(yī)扶著青藜杖走到蔡吉面前,摘下口罩作揖:“啟稟府君。死者齊壬,死因是縊殺斷氣。右腳底有兩個并行
的傷口,似被大蟒蛇之類所嚙咬,故而掛到樹上流血不止……”
蔡吉打斷他的話:“身體有外傷嗎?”
軍醫(yī)回答得相當堅決:“沒有,尸體剛剛落下來時被拉住,連高處墜下的瘀傷也沒有�!�
蔡吉點點頭:“尸體大概何時斷氣?”
軍醫(yī)捋著三綹長須,潛心思索:“雖然死者生前大量飲酒,以致膚色潮紅,不可辨識;不過以血液凝結的時間
推算,應該的深夜亥時之后的事�!�
“二弟,二弟啊……”太平道觀的觀主齊易撲過來,撫尸大哭,涕淚縱橫。
縣令俯身在齊易耳邊說了幾句,齊易收起淚聲,走到蔡吉面前見禮。蔡吉點點頭,問道:“那條寫滿經(jīng)文的白
麻布幡可是你道觀所有?”
齊易抱拳稱是:“昨夜我看完儺戲回到觀中,念經(jīng)打醮,發(fā)現(xiàn)供奉經(jīng)幡的木盒封條被動過,打開一看經(jīng)幡已經(jīng)
不見了。這經(jīng)幡可是大賢良師親手繕寫的《太平經(jīng)》經(jīng)文,本地人萬萬不敢褻瀆,更不用說偷盜。鄙人找了一
夜,今天早上聽到街市哄動,出來打探消息,才知道……才知道二弟已經(jīng)……”
蔡吉“哦”了一聲:“觀里面就你一個人住?”
“是。”
蔡吉隨手撿起一根木棒,交到縣令手里:“找根繩子,經(jīng)幡是怎么打結的,怎么綁人的,照樣子給我再現(xiàn)出來
。”
轉頭對齊易道:“我們先將令弟的尸身送回家罷�!�
PS:《荊楚歲時記》:“五月五日,謂之浴蘭節(jié)。……是日,競渡,競采雜藥�!�
《荊楚歲時記》:“以菖蒲或鏤或屑,以冷酒。”蒲酒味芳香,有爽口之感。
應劭《風俗演義佚文》:“五月五日以五彩絲系臂,日長命縷,一名續(xù)命縷,一名辟兵繒,一名五色縷,
一名朱索。”
齊壬影射段颎,段颎平定西羌,先后經(jīng)歷一百八十次戰(zhàn)役,斬殺三萬八千余人,俘獲家畜四十二萬七千頭,費
用四十四億,漢軍戰(zhàn)士僅僅死亡四百余人。武功確實值得稱頌,但他后來卻投靠了宦官派,鎮(zhèn)壓受到天下尊敬
的清流黨人,沾了不少污點,卷入了閹黨與士族的斗爭,最后導致橫死,算是晚節(jié)不保吧。
其一,“廣捕太學生案”:竇太后死后,有人在朱雀門上寫了句“天下大亂,曹節(jié)、王甫幽殺太后,公卿皆尸
祿,無忠言者”,于是靈帝下詔抓捕肇事者。時司隸校尉劉猛覺得這句話寫的對,便消極執(zhí)行。朝廷于是用段
颎接替劉猛,段颎上任后“雷厲風行”,把包括太學生在內(nèi)的一千多人抓到了牢里人數(shù)過多,牽涉太廣,
有濫捕之嫌。且,太學生既代表了士人階層,又代表反抗閹黨屢受鎮(zhèn)壓聲譽極高的清流黨人,段颎因此得罪了
朝廷的大多數(shù)。也就是文中“西涼鐵騎馬踏太學”。
其二,“迫害劉猛案”:諫議大夫劉猛同情清流黨人,與閹黨不睦。被曹節(jié)等大宦官視為眼中釘,指使段颎加
以迫害。段颎便找了些理由上奏彈劾劉猛,使后者被罷官遣送至左校營服苦役。
其三,“迫害張奐案”:閹黨誣陷太常張奐為清流黨人,使之免官。這時段颎怨恨張奐曾經(jīng)因政見不合與他作
對,便計劃把張奐驅(qū)逐到敦煌郡(相當于后世的流配),然后加以殺害。張奐寫信給段颎苦苦哀求,可能段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