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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張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顯然對華佗打攪他睡覺有些不滿。不過他最終還是打著哈氣走進了夾雜著草藥味與血腥味的醫(yī)舍,向正在忙活的老者詢問道,“幫?”

    “去將那邊的涼水端。”華佗頭也不抬地命令道。

    “這小鬼也可以去拿�!睆堖|先是瞥了一眼站在胡床邊的少年嘟囔了一聲,卻還是乖乖地將盛有清水的盆子遞給了華佗。

    “就放那邊。九章要將整個過程畫下來。如果汝能畫畫,老夫情愿讓九章來幫忙�!比A佗一面示意張遼放下盆子,一面則麻利地將手中的鉆子擱在清水里浸泡了一會兒。鉆具與骨頭摩擦的時候會發(fā)熱,所以要經(jīng)常把這些鉆具用冷水冷卻。不過蔡吉曾向他提出生水之中有看不見的小蟲會讓人化膿,所以開刀用的器具、包扎用的繃帶統(tǒng)統(tǒng)都需要用沸水煮過。華佗起先對此半信半疑,但試過幾次之后他,照蔡吉的辦法處理過器具之后,化膿的傷者確實減少了。所以現(xiàn)在開刀之前,華佗都會將刀具放在鍋里煮上一段,.雖然這樣一來會費不少功夫,但華佗覺得相比化膿,這些費這些功夫都是值得的。

    “他了?”張遼一臉好奇地看著華佗再次拿起鉆子在顱骨上鉆起孔來。這讓他覺得眼前的老者更像是個木匠而不是醫(yī)師。

    “昨晚軍營大設慶功宴。有八個醉鬼摔傷,另有四個為個營ji打了起來。醫(yī)館的醫(yī)師這會兒都去了大營。而這個最倒霉,醉倒在地上磕碎了后腦勺,結果只有抬到這兒來診治。”華佗說著又將手中的鉆子,換成了線鋸。

    “確實夠倒霉。他會死嗎不跳字。張遼盯著胡床上年輕的面容問道。

    “難說�?赡苓^個兩三天就沒事,可能永遠不醒�!比A佗是醫(yī)師,不是巫師,所以不會說出起死回生之類的話。他所能做的只是盡其所能地救治傷者而已。卻見此時的華佗經(jīng)過一番又鉆又鋸之后終于在顱骨上開了個光滑的圓孔,然后翼翼地用鑷子從傷者的腦袋里取出了一小片白色的碎片。那是傷者的骨頭,同時也是致命的遺留物�?粗囎由系乃槠A佗忍不住感慨道,“人都是脆弱的。生與死有時只在一線之間。”

    “至少戰(zhàn)死沙場比喝醉摔死來得光榮�!睆堖|黯然地扯了扯嘴角。掐指算來,張遼在東萊待了也有小半年了�?刹碳獏s遲遲沒有給他“還人情”的機會。哪怕是這一次南下徐州,蔡吉也只是讓他以護衛(wèi)的身份跟隨左右而已。既不讓他出面與臧霸等泰山賊對戰(zhàn),也不讓他領隊剿匪。以至于張遼除了練武之外,只能整天無所事事地瞎逛。再這樣下去,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像這樣喝醉摔死張遼在心中忍不住如此腹誹著。

    然而,華佗并沒有理會理會張遼抱怨。只見他隨手取了一片銅片在顱骨上的空洞比了比之后,便拿起小銅錘像個銅匠一般將那片銅片用細小銅釘訂在了傷者的腦袋上。見此情形,張遼忽然恍然大悟道,“吾想起來了。以前在并州的時候,匈奴人也用銅片訂腦袋。不過他們是把人綁起來灌了酒之后開腦袋。這家伙被喂了很多酒?睡那么死?”

    “老夫不會讓人硬挨。這孩子事先喝了麻沸散,老夫為他開刀的時候,不會覺得痛�!比A佗說罷,仔細觀察了一番的杰作,然后開始著手為患者上藥包扎。事實上,華佗的手術確實堪稱杰作。據(jù)說自打人類開始互毆砸破腦袋起,鉆孔手術就誕生了。從非洲大草原到南美的熱帶雨林,從地中海的庭院到古埃及的神廟,不同的種族不同的時代,人類用石斧、貝殼、小刀、鋸子、鉆具來打開患者的腦袋。但這個時代卻唯有華佗使用麻醉劑,所以華佗無疑是獨一無二的。

    這不,在看完華佗的手術之后,張遼就忍不住感嘆道,“若遼以后受傷,一定讓華醫(yī)師為遼診治。不過想來眼下是沒機會了。”

    “張將軍就這么想受傷?”華佗揶揄地問道。

    “都快想瘋了呢。”張遼苦笑著自嘲道。

    然而華佗聽罷張遼所言,卻并沒有繼續(xù)同他開玩笑,而是抬起頭正色道,“蔡使君對將軍十分器重,還望將軍莫要作踐�!�

    “華醫(yī)師覺得蔡使君器重遼?”張遼不置可否地問道。

    對于張遼的情況華佗多少也有些耳聞。加之這段時日他們又一同隨蔡吉南下瑯琊,一番接觸之下,華佗覺得張遼在本質上是個豪勇之士,只是一失足跟了主公而已。所以這會兒的他帶著語重心長的口吻向張遼勸說道,“是。否則蔡使君不會讓張將軍跟隨其左右。張將軍,蔡使君是個心懷天下的好官。萬望將軍認清忠賢,莫要助紂為虐�!�

    張遼聽罷華佗所言,不禁想起了被俘之后,蔡吉對的種種禮遇。確實,那丫頭待不薄。不僅如此,哪怕是在她南下許都面圣的時候,東萊的眾將領也沒為難。太史子義是個值得尊敬的猛將,文固山那小子雖狂得很卻也是個直來直往的直腸子,還有為人和善的郭奉孝……不可否認,在東萊的日子雖無聊,卻遠比在下邳時來得輕松。難道真要留在蔡安貞的麾下?

    且就在張遼回味華佗的勸言之時,蔡吉本人正在太守府的另一頭接見瑯琊眾名士豪紳。他們中有世代盤踞瑯琊的名門,也有剛剛興起的暴發(fā)戶。但不管出身如何,都無一例外地向蔡吉,他們的新父母官,送上了各式各樣的禮物。

    然而面對如此琳瑯滿目的供奉,蔡吉卻一樣都不能拿�;蛟S在世界的其他地方,或在大漢的邊境,接受臣民奉上的禮品是禮貌的表現(xiàn)�?蛇@里是中原,蔡吉如果二話不說一股腦兒地收下禮物,那第二天有關她“貪財”的惡評就會廣為傳播。所以為了的名聲著想,蔡吉只得一面以和藹的笑容接見每一位來訪者,一面卻又要用嚴肅的口吻回絕對方一次又一次獻上的禮品。作為回報蔡吉從來訪者的眼中看到了尊重與敬畏,而這正是她眼下所需的。

    “臨沂王融見過蔡使君。”大堂之上一個衣著樸素的男子領著兩名少年,恭敬地向蔡吉作揖施禮。

    這個自稱為王融的男子并沒有帶任何禮物,也沒有向蔡吉說任何奉承話。在一干衣著華麗的進見者之中,顯得頗為特立獨群。但一旁已被蔡吉舉薦為瑯琊太守的蕭建,卻極為鄭重地湊上前向蔡吉輕聲提醒道,“使君,王郎君乃臨沂名士。王氏乃諫議大夫王吉之后,王郎君之父更是曾任青州刺史�!�

    瑯琊名士,姓王,祖上做過諫議大夫,父親是青州刺史……該不會是那個王家吧。蔡吉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王融身后的那兩個少年。待見年長者約莫十三四歲,年幼者也已有十歲。兩人皆粉面紅唇,俊秀之極,比之袁紹之子袁尚渾若不讓。見此情形不由更加深了蔡吉的猜測。于是她當即便向那王融頷首詢問道,“王郎君不必多禮。這兩位可是郎君之子?”

    “回使君,正是犬子王祥、王覽�!蓖跞谡f罷回頭便向吩咐道,“祥兒,覽兒還不快見過蔡使隨著父親一聲令下,兩個少年像小大人一般跨前一步躬身施禮道,“王祥、王覽見過蔡使蔡吉坐在榻上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王融的長子,此時的她已然能肯定這個叫王祥的男孩正是《二十四孝》中,“臥冰求鯉”的主人翁大孝子王祥。據(jù)說王祥生母早逝,后母朱氏虐待他,冬天嚷著要吃魚,王祥就就到河上“臥冰求鯉”。不料,王祥才剛脫了衣服,鑿開河面上的冰,底下冰冷的河水中就躍出兩只鯉魚,給他捧了。后母看這樣凍不死他,就說要吃烤黃雀,又有數(shù)十只黃雀飛進帳來,乖乖讓王祥烤了。后母一看又整不死他,就叫王祥去屋外守一棵李樹刮風下雨的時候,王祥就抱樹哭泣。更有甚者王祥喪父之后,名聲漸漸大起來;后母忌恨,便用毒酒要毒王祥。弟弟王覽,急著取來要喝,王祥疑酒有毒,就和王覽搶著喝,后母自知事泄,干脆把酒搶下來了。后來每次后母給王祥食物時,王覽都要先吃,后母怕毒死親生,就不再下毒了。

    不過蔡吉之所以會如此在乎王祥,并非出于他是個孝子,更不是因為他有一個“白雪公主”般的童年。而是因為歷史上的王祥乃是曹魏、西晉的兩朝重臣。甘露五年(公元260年),魏曹第四任皇帝孫曹髦被司馬昭派人殺死。朝廷中人人自危,王祥卻抱著小皇帝的尸體大哭,并高喊,“老臣無狀�!贝伺e一方面表示了王祥對舊主的中心,另一方面一句“老臣無狀”,又把罪責都推到了小皇帝身上,替司馬的丑行進行了開拓。王祥因此不但沒有受到牽連,反而升為三公。待到晉武帝司馬炎篡位之后,王祥更是進爵為“公”,而他的弟弟王覽也做到了光祿大夫,其孫則是東晉著名的宰相王導�?傊�,瑯琊王家從王祥這一輩起,青云直上成為把持左右兩晉朝政達數(shù)百年名門世家,赫赫有名的王羲之、王獻之都是王家子弟。劉禹錫在“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中的“王”指的正是瑯琊王家。

    此時此刻,眼瞅著兩晉的頂級世家“瑯琊王家”的創(chuàng)始人,正恭恭敬敬地像只小白兔一樣站在面前,蔡吉忽然覺得很有意思。不同于已經(jīng)發(fā)家的曹操、劉備、孫策。王家現(xiàn)在只是瑯琊的一個小世家,王祥也還只是個小男孩。只要動一動手指頭,歷史上權傾兩晉的瑯琊王家可能會就此灰飛煙滅。但為要這么做呢?既然已經(jīng)改變歷史,那兩晉完全可能不再出現(xiàn)。想到這里,蔡吉不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向王家問道,“祥小郎君,覽小郎君,可有興趣進本府的講武堂?”

    去了次醫(yī)院,更新晚了,還請大家見諒

    司馬二少代表未出生滴眾司馬,痛哭流涕:蒼天啊大地啊不帶這么挖墻腳啊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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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卷青州之鵬

    第82節(jié)入學講武堂

    第2卷青州之鵬第82節(jié)入學講武堂

    面對突如其來的邀請,兩個男童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他們的父親。雅文言+情首發(fā)很乖巧的孩子,就不父親是否也一樣乖巧。蔡吉一面俯視著王融,一面心中如此想著。事實上不僅是蔡吉,在場的其他人,此刻也在關注著王融。因為到目前為止,蔡吉雖然對每一個來訪者都很客氣,卻唯獨讓王融的孩子進“講武堂”。誰都講武堂是蔡安貞用來培養(yǎng)心腹的地方。蔡吉的這番邀請無疑代表著某種殊榮。

    承接著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王融并沒有顯露出任何的驚訝或是欣喜,而是依舊以恭敬卻又不失謹慎地口吻俯身作答道,“回使君,吾兒王祥已滿十四歲正是求學的大好年紀,能得使君垂青,實乃榮幸。不過小兒王覽年紀尚幼,不宜遠行。還請使君見諒。”

    只送大進講武堂?難道《世說新語》里故事是真的?蔡吉雖在心中暗自腹誹,可對王融本人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還是頗為滿意的。卻見她微笑著頷首道,“無妨。那就讓祥小郎君一人來講武堂。倒是王郎君可有興致出仕?戰(zhàn)亂使得瑯琊郡的文書多有損毀,故本府打算重新丈量土地,清點丁口。眼下正需要在場諸位熟悉瑯琊的名士相助�!�

    蔡吉此話一出,現(xiàn)場立即又響起一一片輕微的交頭接耳聲。要今日眾人之隨所以會,一來是為了向新州牧示好;二來也是想親自見識一下這位“女中管仲”的為人與手段。此刻耳聽蔡吉親口說出要重新丈量土地,清點丁口,并且還要從瑯琊郡本地找人負責此事。這又怎能不讓在場的眾人精不為之動容。至少蔡吉已從幾個四十來歲的豪紳眼中看到了一絲躍躍欲試。但面前的王融卻緊低著頭,即沒有作答,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蔡吉再一次向其問道,“怎樣?王郎君可否助本府一臂之力?”

    這一次盯著王融看的人比剛才更多了,因為每個人都想看他如何為瑯琊本地世族作答。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王融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后,卻拱手謝絕道,“使君見諒,恕融愚鈍難當如此大任�!�

    一旁的蕭建眼見王融竟拒絕了蔡吉的好意,不由霍然起身道,“王郎君,汝這是……”

    然而蔡吉卻抬手阻止了屁股剛離地的蕭建。在她看來王融的拒絕雖然有些可惜,倒也不算太過意外,畢竟歷史上此人至死都沒有出仕。而這種游離于權利爭斗之外的態(tài)度,與其說是王融想做隱士,不如說是一種在亂世之中明哲保身的處事方式。正如后世對瑯琊王氏的評價善處興廢。不過善處興廢的王氏一族或許打算謀定而后動,可這個時代也多得是云隨風動的投機之徒。所以蔡吉跟著便杏目流轉,環(huán)顧了一番四周道,“無妨,既然王郎君無意出仕,本府也不便勉強。卻不知,在場諸君是何想法?”

    “某愿意為使君效犬馬之勞”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率先跨出列道。

    蔡吉記得此人叫樊承,沒有顯赫的祖上,卻在陽都縣擁有一座規(guī)模不小的田莊。雅文言+情首發(fā)據(jù)說他早年和族曾外出游學,但族中卻并沒有人出仕,也就是說這個人是個寒門。寒門有錢有地有知識,卻沒有與之相對應的名聲與地位,所以最先投身亂世的往往都是地位不高的寒門,他們積極地參與戰(zhàn)爭,參與變革以期改變自身的命運。然而最終登上舞臺頂峰的,卻往往都是那些不顯山露水的世族,如河內司馬家,如瑯琊王家,如陳郡謝家。

    不過蔡吉并不在乎寒門與世族最終誰能獲勝,她所需要的是借助兩大陣營間的爭斗來完成變革。此刻樊承既然第一個做出了相應,蔡吉便當著眾人的面拋出了相應的獎賞,“樊郎君真是爽快之人。陽都縣正缺一倉曹掾,樊郎君可暫領此職負責陽都縣的土地丈量。”

    “謝使君提攜。承定不負使君重望�!狈幸宦犧D眼間就成了縣里的倉曹掾,興奮之余,立馬向蔡吉表了忠心。說罷,他似乎又覺得有所欠缺,于是便再次向蔡吉抱拳道,“使君,承之次子暉年方十二,一心向學,望使君收留其進講武堂�!�

    眼瞅著樊承主動提出要將送入講武堂,蔡吉忽然意識到,講武堂除了傳播知識、招納名士、培養(yǎng)心腹之外,還有另一個隱形的作用,那就是扣留人質。是的,歷史上有不少王公貴族會讓的臣下將子侄送入府中學習。而遙遠的歐洲也有領主會互送到對方身邊當侍從。畢竟再天花亂墜的誓言都比不過一個實實在在的人質來得令人信服。想到這里蔡吉不得不感嘆,中原大郡的人物果然了不得。想來在東萊開設講武堂已兩年有余,可就楞是沒啥當?shù)氐拇髴艉缽娝妥铀眠M講武堂念書。這覺悟差得還真不是一點半點。

    就這樣蔡吉一邊盤算著回到東萊之后,如何暗示那些土豪送人進講武堂;一邊則帶著向樊承朗聲答應道,“那就與王郎君的長子一同入講武堂吧�!�

    對于蔡吉的決定,一旁的王融并沒有任何表態(tài)。而在樊承的帶動下,之后又有數(shù)家本地名門表示愿意支持官府丈量土地、清點人口。當然這其中依舊是以寒門占多數(shù)。與此同時,蔡吉也大方地接受他們的子侄進入講武堂。反正講武堂已獨立出太守府,擁有足夠的空間安置前來求學的學子,當然也能承載足夠多的效忠�;蛟S不僅僅是東萊、北海、瑯琊的豪強子弟,遼東那邊應該也有不少學子會跨海求學。就不李敏那伙人能找到多少這樣的識時務者。蔡吉帶著可人的微笑在心中如此盤算著。

    咸腥的海風吹拂著牙帳上的旌旗,發(fā)出啪啪的響聲。發(fā)須斑白的李敏就站在這潔白的牙帳之中與張清翻看著小羊皮地圖。透過被風掠起的帳簾可以看到,海天一色間,士兵們正用小舢板將一批批物資從軍艦駁運到海灘上。不遠處則有更多的士兵赤l(xiāng)u著上身砍伐樹木,以便眾人能在此建起一座簡易的水寨。這樣一來往后他們就用不著如此辛苦地一遍遍用小船駁運物資。

    正如蔡吉當初在黃縣決定的那般,管承的艦隊此刻正�?吭谝姿娜牒?凇R勒蘸笫赖恼f法,此地應該屬于天津。但確切的來說這里又不是天津,因為在一千八百年前滹沱河、易水、馬水、沽水的泥沙還沒有在渤海灣內沖出一片沖擊平原來。眼下的易水河口是一個月牙形的避風港灣,水質湛藍,沙灘澄黃,就算此刻是炎熱的六月也涼風習習。當然到了冬天,這里會呈現(xiàn)出另一番駭人的景象,冰冷、陰沉以及驚濤駭浪。所以大海留給東萊水軍的并不多,他們必須得在規(guī)定的內建起營寨,屯下糧草,以便渡過他們在幽州的第一個冬天。

    “忠純將軍,汝之人馬必須得盡快在易水南岸建起水寨。此地流寇眾多,老夫不敢肯定,今夜或者明夜會否有不長眼的賊寇前來偷營。那些賊寇不隸屬于任何人,他們只為他們的肚皮而戰(zhàn)斗�!崩蠲舻貓D絮絮叨叨地向張清與管承提醒道。

    “李大人放心,清的人馬會在日落之前建起營寨。”張清認真地聽完李敏的嘮叨之后,向其保證道。

    “但愿吧�!崩蠲羝擦艘谎蹘ね庹诿畹氖勘伺�。說實話,李敏對于蔡吉派遣張清與管承來出征幽州并不滿意。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同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張儁義,或是義救北海的太史子義合作。畢竟后兩者的名氣遠比眼前的家將和海賊要響亮得多。此外張頜與太史慈都曾在幽州待過,對幽州的風物比較熟悉,也更能招納幽州的豪強。而說起張清、管承,除了那些走私販子,幽州又有誰認得他們呢?罷了,蔡安貞之所以派隨軍而行,就是為了讓彌補眼前這二人在名聲上的缺陷。更何況這樣一來也能更顯示出對蔡安貞的重要性。想到這里,李敏也只得捏著鼻子接受了眼前這兩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將軍”

    張清當然也清楚曾經(jīng)是一郡之主的李敏看不起他與管承。但張清對此卻并不在意,在他看來李敏是有名望的長者,有點脾氣沒,更何況在臨行之前蔡吉還特地叮囑過他要尊重李敏。所以這會兒的張清無視李敏帶刺的口吻,轉而以謙恭的語調向其詢問道,“李大人,覺得吾前往易京走陸路好?還是走水路好?”

    “走水路沿河而上。至少那樣看著還威武一些,也不容易被賊寇襲擊�!崩蠲糁钢蚱ど系募毦說出了的看法。

    張清聽李敏這么一說,也覺得有道理。畢竟這次才帶了五千步騎來幽州。而情報卻顯示,袁紹此番足足派了十多萬兵馬圍攻易京。相比之下幾千人的部隊在易京城下不過是滄海一粟。反倒是有水軍相隨更有氣勢一些。于是張清當即便點頭附和道,“李大人言之有理。陳覓,去請管將軍,說這有要事相商�!�

    “喏�!眰髁畋粋抱拳匆匆走出了牙帳。與此同時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男孩則提了兩只籠子走進來問道,“將軍鴿子放哪兒?”

    “就放那兒�!睆埱逯钢砗蟮哪炯茏臃愿赖�。這個男孩正是蔡吉當初收養(yǎng)的孤兒蔡風。因其是講武堂畢業(yè)的學生,能讀會寫,所以被指派到張清身邊負責文書,當然也包括傳遞書信的鴿子。

    李敏并不知曉蔡風的來歷,他只是瞇著一雙混老的眼睛看著男孩將鴿子擱在了木架之上,然后挑起眉毛問道,“忠純將軍還帶了鴿子?”

    “這是林郎君送的鴿子,之前一直養(yǎng)在黃縣。想來幽州與東萊相隔甚遠,便帶了這兩只鴿子以防萬一�!睆埱逑蚶蠲艚忉尩馈�

    其實,并不算特別稀奇的事,至少在漢高祖劉邦被楚霸王項羽所圍時,就曾以信鴿傳書,引來援兵脫險的。張騫、班超出使西域,也用鴿子來與皇家傳送過信息。不過就算是如此信鴿在這個時代依舊還是個稀罕物,不是隨便人都能享受飛鴿傳書的。須知,所謂的飛鴿傳書就是利用的鴿子的歸巢本能進行通信。也就是將“甲地”飼養(yǎng)的鴿子帶到“乙地”,等有需要時將信綁在鴿子身上放它飛回“甲地”。所以說,一只鴿子只能往返固定的兩地傳信。要達到多地傳信的效果,就必須在需要傳信的地點設立據(jù)點長期飼養(yǎng)鴿子才行。因此當初蔡吉去許都時,遇到緊急情況她可以放鴿子送信。而東萊這邊卻只能靠信使來傳信。

    耳聽這鴿子是林飛送的,李敏的腦海中不禁顯現(xiàn)出了那個身材高挑,行蹤詭秘的男子。如果不是他,李敏也不會搭上蔡吉這條線,更不會參與到袁紹與公孫瓚之間的爭斗中來。但直至今日李敏都還沒鬧清楚林飛究竟是何來歷。一開始他曾以為對方是蔡安貞的幕僚,可在與段融接觸之后,他卻事情并不是那么一回事。這個自稱為林飛的男子不僅同蔡安貞有聯(lián)系,與太平道的逆賊也往來慎密。他究竟是人?抱著樣的目的?要將如此多風馬牛不相干干的勢力揉捏在一起?想到這兒,李敏不禁試探著向張清問道,“林郎君?他可真是個博學多才之人��?忠純將軍可知其來歷?”

    “不瞞李大人,清也不是很清楚�!睆埱鍒笠钥嘈Φ�。是的,張清也說不清楚林飛究竟是何來歷。他只此人是段家介紹來的,而且為自家主公帶來了諸多稀奇古怪之人。因此一直以來張清與太史慈等人都對林飛抱著謹慎的態(tài)度,哪怕眼下他奉上的三百力士每每都為主公屢建奇功,哪怕他在遼東屬國為主公建起了錦西城。都不能打消眾人對其的顧慮。總之在張清的眼中那個男人就不像是生活在陽光下的人。

    李敏聽罷張清所言,不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哦?忠純將軍也不清楚其來歷?那這位林郎君可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小蔡仰天長嘯:天下正太皆歸吾府咩哈哈

    小鳳凰裂墻:請主公自重

    小蔡展扇捂嘴:嗚呼呼士元不要想歪本府是要打造大漢第一學府請大家投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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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卷青州之鵬

    第83節(jié)新城錦西

    第2卷青州之鵬第83節(jié)新城錦西

    鴿子咕咕叫著,.但林飛對此并不介意,他喜歡獨自爬上塔樓用小米喂養(yǎng)他的鴿子,并從塔樓眺望海灣以及整個錦西城。或許以中原的標準來說“錦西城”充其量只能算個寨子。但就遼東而言,這里有城墻,有箭樓,有港口,有市場,有衙門,無論從何種角度上來說,它都是一座城,一座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的城。而隨著第一批中原移民的到來,錦西城亦像是一株吸收了充足養(yǎng)分的樹苗一般茁壯成長。

    總有一天我栽下的樹苗會長成蒼天大樹林飛環(huán)視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在心中如此起誓著。是的,這里的每一個碼頭,每一條街道,每一間房舍,皆出于林飛之手。是他說服蹋頓在小白狼河口南岸建錦西城;是他指揮王烈招來的奴隸在小白狼河口起最初的碼頭;是他用商隊運來的布匹、美酒同烏桓人換取糧食、牛羊,以便第一批抵達后能立即著手屯墾。事實上,以后世的地理劃分來說,此地不應該是“錦西”,而應該是“錦州”,因為小白狼河正是未來的小凌河。不過這又有關系呢。蔡吉要一座城,林飛給了她一座城,而且位置比她原先選的還要好。

    “林郎君果然在此啊�!�

    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林飛的思緒。順著這熟悉的聲音,林飛一眼就望見,一身八卦白袍的于吉正愜意地倚坐在由蜀錦、皮毛裝飾的轎子上,由八個身強力壯的奴隸將其抬得穩(wěn)如平地。而在于吉的身后則跟著數(shù)十名男女信徒,他們中有中原來的太平道教眾,有烏桓人、扶余人,還有一些說不出名來的野人。據(jù)說這些新近加入的蠻子都是附近的法師、巫師,因斗法失敗而被于吉收服。當然所謂的“斗法”在林飛眼里不過是唬人的把戲而已,并且一些橋段以前還他林飛設計的。

    管他的呢。反正能唬住蠻子就成。畢竟僅靠移民以及王烈的手下根本無法保住錦西城。林飛之所以能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北疆建立起一座屬于漢人的城池,關鍵還是靠了烏桓大人蹋頓的支持。而蹋頓也不是善男信女,他之所以會向林飛提供幫助,是因為他需要中原的鐵器、中原的布匹、中原的器皿。烏桓人是優(yōu)秀的戰(zhàn)士,但絕不是好的工匠。他們的工藝水品甚至都不及三韓人。三韓人至少能打出優(yōu)良的刀劍,而烏桓人要是沒有漢人、三韓人的工匠,他們連補盔甲的人都沒有。所以蹋頓需要錦西港,正如錦西需要烏桓人保護一樣。只不過可又有誰能保證,那個住在昌黎城內的蠻子哪天不會一個頭腦發(fā)熱,突然沖入城中洗劫一番。因此,至少在錦西能積聚起屬于的力量之前,他們需要有這樣一個富有“神力”的人物來鎮(zhèn)住反復無常的蠻夷。

    抱著如此想法,林飛臉上掛起了公式化的笑容快步走下樓,向于吉拱手招呼道,“大上師來訪,未曾遠迎。失敬失敬�!�

    “林郎君客氣了。.”于吉客氣地拱手還禮,卻并沒有讓奴隸放下轎子的意思,所以他依舊保持著俯視林飛的姿態(tài),向其提議道,“林郎君,本座要北邊的山頭上建一座占星閣、一座神殿,用以占卜算卦�!�

    占星閣?神殿?這老兒真把他自個兒當神仙了?還是當他是這兒的皇帝?林飛顯然不喜歡于吉這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特別是在各自底細的情況下,于吉的種種裝腔作勢在林飛看來十分可笑。但他卻又不得不擺出一副虔誠的模樣回應道,“上師明鑒,在下不是已為上師在城西建起精舍?”

    “城西的風水不行。而且那精舍太小了,本座需要一座神殿,方能便與接見前來求學、求醫(yī)的信眾�!庇诩B連搖頭。

    前來求學的信眾?是說那些蠻子嗎?夠了,適可而止吧。就算是符水也不是百試百靈的靈丹妙藥�?倳芯戎尾怀晒Φ臅r候,到時候要向這些蠻子做解釋?像在中原時那樣說救不了是不信道的緣故?但愿這些蠻子能聽你解釋。林飛一面腹誹著于吉,一面則兩手一攤苦笑著回應說,“上師,正如汝所見,百姓才剛剛登岸,他們需要安置,需要歇息。而且遼東的夏季很短,冬季很長,在寒冬來臨之前,錦西城需要屯儲足夠的糧食過冬�?峙乱粫r半會兒城內難以抽出足夠的人手建神殿。”

    “東萊會運來足夠的糧草讓城內百姓過冬。這點林郎君不必費心�!庇诩椭员堑�。

    “上師明鑒,蔡使君確實答應過會提供糧草給錦西城,但上師也別忘了,海路十分兇險。這次移民船隊,就有一艘船在海上迷了路,從此再無蹤影�!绷诛w不甘示弱地警告道。

    耳聽林飛提起了洶涌的大海,于吉的臉色不由微微發(fā)生了些許變化。看來上一次的海上之旅給這位上師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但于吉還是固執(zhí)地說道,“那就在冬天造。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冬天?這里的冬天能直接把人的耳朵凍掉。當然那些新附的蠻子或許會樂意為“活神仙”,用一個冬天造一座神殿。林飛抱著嘲諷的心態(tài)向于吉欣然俯身道,“愿意為您效勞。”

    于吉見林飛不再推三阻四,原本板著的臉立即就緩和了下來。他甚至還帶著友善的口吻向林飛詢問說,“那就有勞林郎君了。不過城內的儲糧也需林郎君多多費心�!�

    果然,就算是“活神仙”也沒辦法憑空變出糧食來。林飛暗自冷笑了一下之后,自信地回應說,“上師放心。林某已著人出海捕魚,用鹽腌制魚肉。這個冬天錦西城不會過得太過糟糕。”

    林飛說到這里,不得不在心中感謝蔡吉向他提供了曬鹽之法,這讓他省去了許多人手。小白狼河口是個天然的鹽場,只要給他足夠的經(jīng)營,他能讓錦西成為一座遠近聞名的鹽都。到時候無論是白山黑水間的東夷,還是來自大漠草原的匈奴人都會從這里購買食鹽,用他們的牛羊,用他們的馬匹,乃至他們。此外他還可以通過海路運來茶葉。對于吃肉奶的蠻子來說,沒有比茶葉更神奇的飲料。他們一定會為其出大價錢。一瞬間林飛愛上了這種感覺。遠離中原的陰謀,遠離古老的誓言,只是一心一意地經(jīng)營一座屬于他的城。

    然而,于吉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打破了林飛的美好想象。只見這白胡子老頭撫摸著長須仰聲大笑道,“多虧了林郎君,本座的錦西才能安枕無憂�!�

    你的錦西?你都沒做,憑坐享其成。林飛在心中止不住地怒吼著。但從周圍百姓以及蠻子向于吉表現(xiàn)出的恭敬態(tài)度中,林飛就算于吉都沒做,他依舊是大多數(shù)人眼中的錦西締造者,是個“活神仙”。而這個為他們造起一座城池,為他們帶來糧食與安定生活的人,在他們眼中卻只是個會養(yǎng)鴿子的怪人而已。事實上,從很早以前起,墨門的子弟就重復著同樣的場景。他們周游列國,為列國的君主奉上他們的知識與機關術。然后列國的君王卻像對待工具一樣,用完就將他們隨意丟棄。而現(xiàn)在就算是同太平道這樣的喪家之犬合作,照樣還是被丟到了一旁。

    真是無可救藥的愚蠢呢。

    林飛的臉上與心中同時顯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但他轉念一想還有另一個合作者,雖然同樣野心勃勃,但至少那個少女懂得尊重古老的知識。在而今這個毫無信義的亂世,這樣的諸侯已經(jīng)不多了。

    劉曄策馬站陣前在看著制作的一輛臨車沖過重重烈焰直達汝南城門,卻被城頭砸下的石檑砸得粉碎。對此劉曄顯得無動于衷,他只是在想倘若有能一種器械能將巨石拋出豈不是能砸碎更多的攻城器械,或許可以改用木球,或許可以叫這為“霹靂車”……

    當然劉曄不會將的心中想法同他人去說,因為這會讓他被別人當成怪物。劉曄在很小的時候就喜歡研究家中古籍,其中有一套墨子。他所制造的諸多攻城器械都是從這些古籍中汲取靈感的。曾經(jīng)有長輩告誡他少去碰那些書,那些書并不是正道。但很快亂世就來臨了,事實證明,那些書上所記錄的十分管用。它們?yōu)樗麕砹藰s華富貴。然而劉曄卻并不打算將霹靂車的想法告訴袁術,他甚至不愿意再繼續(xù)為袁術造任何攻城器械。因為那些諸子百家的書籍不僅教會了劉曄如何制造攻城器械,同時也讓他明白何為明主,何為狼主。

    袁術從任何一個角度上來看都不是明主,他甚至都算不上是狼主,只是一介獨夫而已。所以劉曄并不想留在袁術身邊。但他的家族在揚州,在袁術的控制之下,這讓劉曄不得不為袁術效力。其實袁術陣營中有不少人都有相類似的經(jīng)歷。家族給他們良好的教育與生活環(huán)境,而他們又不得不被的家族所累,無法像那些出身卑微的寒士一般選擇想要的主公。

    “子揚,陛下對神械營沒能及時補造井闌十分不滿。”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楊弘打斷了劉曄的思路。但他的語氣卻不如他所說的內容來得嚴厲。

    所以劉曄也只是照實回應道,“制造井闌需要大量的木材。主公急于攻城,一也只能造出臨車�!�

    井闌是一種高於十米以上的攻城武器,用來攻擊城墻上的守軍,并保護正在爬越城墻的己方士兵。這是移動的箭樓,能給城頭上的守軍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劉曄曾經(jīng)讓部下造出三輛井闌,但它們都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里被曹操的兵馬燒成了一堆木炭。兩軍對陣有夜襲本是極其尋常的一件事,可擁有十萬大軍的袁術還是讓數(shù)千曹軍騎兵如入無人之境般地燒毀了重要的攻城器械�?稍g已經(jīng)要按原計劃攻城。這就使得劉曄不得不連夜倉促打造三輛沖車,四輛臨車來配合大軍攻城。其效果自然是不能同先前打造那些攻城器械相提并論。

    楊弘聽罷劉曄的回答,嘆了一口氣道,“主公,想盡快攻下汝南城�!�

    “可曹軍很頑強�!眲蠑Q著眉頭搖頭道。不管是書里,還是現(xiàn)實,都告訴劉曄攻城戰(zhàn)是殘酷而又漫長的過程,特別是面對曹軍這等難纏的對手。袁術的愿望顯然有些想當然。

    “這大伙都知曉。只是時不待我啊。”楊弘咧嘴苦笑道。最新傳來的戰(zhàn)報顯示,東萊的蔡吉已率部南下,并在不到一個月的里占據(jù)了徐州的瑯琊郡。呂布聞訊后直接就從小沛撤軍到了沛國以南,不知是想要重整旗鼓呢?還是回徐州對付蔡安貞?倘若是后者,這便意味著沛縣的劉備將騰出手來威脅袁術的右路。此外孫策也在同一在吳郡擊敗了嚴白虎等人,隨時都可能繼續(xù)威脅袁術麾下的廣陵郡。周邊的情勢對袁術并不算好,但只要他能打下汝南城,則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孫策會退兵,蔡吉也會權衡利弊按兵不動�?删退阒挥幸粋條件,眼下想要將其達成也并不容易。想到這里,楊弘再一次向劉曄期盼地問道,“子揚,汝想想還有沒用到的墨家攻城術?”

    “不瞞楊軍師,吾在墨子上所學的都已用上。攻城終究還是要靠將士舍命才能實現(xiàn)。就像曹軍沒有大型的器械,光靠人力也已堅守了數(shù)月�!眲匣剡^頭語重心長地說道。

    可而今我軍缺的正是舍命的勇氣啊。望著對面被曹軍驅趕的士兵,楊弘的心情惆悵不已。那些新近加盟的流寇一心只想著跟著王師占便宜。而陛下又不打算讓的嫡系去攻城,如此焦灼下去可不是件好事。且就在楊弘憂心忡忡之時,忽見不遠處疾馳來了一個斥候,翻身下馬向其獻上一支皮筒道,“軍師壽春八百里加急”

    壽春八百里加急?楊弘納悶地從斥候手中接過了皮筒,麻利地從中倒出了麻紙展開一瞅。下一刻,他那張鯰魚般的臉龐頓時就刷地一下變得煞白。旁邊的劉曄見此架勢,不禁關切地向其問道楊軍師,出何事了?”

    待見楊弘張了張嘴,艱澀地吐字道,“壽……壽春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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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卷青州之鵬

    第84節(jié)英雄與叛逆

    第2卷青州之鵬第84節(jié)英雄與叛逆

    呂布一腳踹開染血的頭盔,.壽春的皇宮比不得洛陽、長安的漢宮,但絕對要比下邳城要有氣勢得多。此起彼伏的亭臺樓閣顯示出袁術為他的宮殿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而此刻它們都歸了呂布。一想到袁術收納入宮的諸多美女、財寶,呂布的心頭就一陣熱乎,連帶著步伐也變得輕盈起來。相比之下,緊隨其后的高順與成廉,雖也是一身鮮衣亮甲勝利者的打扮,可臉色卻比他們的主公要差得多。

    沒盟友了這是高順與成廉得知呂布決意偷襲壽春后,腦中的頭一個反應。從洛陽到長安,從長安到兗州,從兗州到徐州,從徐州到壽春。呂布一次又一次地上演城頭變換大王旗的戲法,令天下人為之瞠目。但與此同時,丁原、董卓、曹操、劉備、袁術,這些人的名字想烙印一樣烙在呂布的身上,烙在了呂布的每一名部將身上。讓他們走到哪兒都難以博取他人的信任。可就算是如此高順與成廉還是忠實地執(zhí)行了呂布的命令。

    事實上,偷襲壽春,并不比偷襲下邳來得困難。呂布駐軍的沛國與壽春僅隔著一條淮河。并且呂布與袁術還是親家加盟友,這兩層關系讓呂布軍如入無人之境地渡河進抵了壽春。許是袁術自付整個揚州都在的控制之中,而呂布又是的姻親之盟,因此他在西征之際僅了留了五千人馬交由其弟袁胤負責壽春的防務。袁胤雖曾擔任過丹陽太守,但說到底他也只是個好談風月的哥兒而已。當呂布在壽春城下報出的名號之后,這位皇弟嚇得當夜就棄城而逃,將偌大個壽春留給了虓虎了呂布。

    不過拿下壽春城雖容易,可高順與成廉卻并不認為呂布能守住壽春。須知袁術器重的大將劉勛就駐扎于廬江,其部本是用來提防孫策的。而眼下呂布既然占了袁術的京師壽春,那劉勛勢必就會率部來奪。劉勛的兵馬少說也有一萬余人,且皆為勇猛善戰(zhàn)的丹陽兵。再加之周邊的成德、合肥、曲陽諸城的駐軍。不難想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數(shù)萬袁術軍兵臨壽春城下。而呂布為了達到奇襲的目的,此番僅帶了八千曲部南下�?磯鄞憾疾皇且粋久留之地。

    因此當看到呂布圍著袁術的龍榻直轉悠之后,高順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憂慮,快步上前向呂布進言道,“主公,袁胤已逃。想必用不了多久其就會招來廬江劉勛搶奪壽春。還請主公找到呂小娘子后,盡快撤離壽春。”

    沒,呂布此次對外宣布其之所以會進攻壽春,是為了解除與袁術的婚約并接回的女兒。至于理由嘛,就是袁術至今都拖欠著聘禮沒有付完。當然世人皆知,呂布用這種方式接女兒,十有是接不到的。甚至呂布本人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他在進城之后,雖也派人入宮尋找女兒,但直到現(xiàn)在都只字未提起過女兒的事。

    這會兒耳聽高順提起了女兒的事,呂布不由微微皺了下眉頭,卻并沒有直接作答,而是回頭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陳登問道,“陳軍師,汝看呢?”

    “登以為高將軍言之有理。雅文言+情首發(fā)壽春確實不是主公的久留之地。”陳登恭敬地作答道。

    “為何?”呂布撫摸著鎏金的龍榻遲疑地問道。

    而陳登在眾部將的注視下,侃侃而談道,“主公明鑒,正如高將軍所言,主公兵力遜于袁術。且主公缺乏水軍,無法在河道縱橫的揚州與袁術軍抗衡。一味死守壽春對主公來說并無意義,還不如搜刮了城中的糧草、錢財,撤回下邳�!�

    對陳登來說能煽動呂布偷襲壽春,破壞其與袁術之間的姻親之盟,無疑是向勝利邁出了決定性的一步。接下來只要在此基礎上任由呂布與袁術自行爭斗而已。所以陳登并不打算在這件事上繼續(xù)煽風點火,以免引起呂布的懷疑。

    果然陳登的話音剛落,就引來了在場眾部將的一致附和。而高順則向陳登投去了異樣的目光。說實話,直到現(xiàn)在高順都還弄不明白陳登此人葫蘆里賣的究竟是藥。此人時而蠱惑主公行不義之舉,時而又會向主公進獻妙策。這讓高順鬧不清楚陳登究竟算是忠還是奸。不過一旁的成廉可沒有高順想得那么多,只見他一個抱拳朗聲說道,“陳軍師說得對。主公,咱這就裝了錢糧過河回下邳去。至于這鳥皇宮就一把火燒了干凈�!�

    “燒了?”呂布環(huán)視了一番眼前金碧輝煌的大殿,心中竟萌生了些許不舍。要,想當初洛陽的漢宮是何等的巍峨,董卓一聲令下,呂布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放火燒了。長安的未央是何等壯觀,呂布還不是說丟就丟了。不得不說人還真是一種奇怪的。

    且就在呂布沉默不語之際,待見部將曹性匆匆趕來向其抱拳道,“稟主公,找到綺小娘子了�!�

    “綺兒在哪里?快帶孤去”呂布一聽找到女兒了,立馬神色一變,再也無心依戀眼前的奢華,轉而帶著一干部將隨曹性趕到了后宮。

    當呂布來到由重兵把守的宮舍之時,他的女兒正身著華服,在幾個年紀相仿的宮女陪同下端坐于榻上。一見呂布到來,女孩立馬一躍而起,帶著哭腔撲入了他的懷中,“爹爹”

    “乖女兒莫怕,爹爹來了。”呂布摟著女兒柔聲安撫。

    哪知呂布這邊才安撫了一句,女孩卻突然揚起小臉指著站在門口的曹性厲聲道,“爹爹,這些人闖入內宮意圖謀反。爹爹幫綺兒教訓他們”

    一瞬間呂布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不知該如何向女兒解釋好。倒是一旁的陳登見狀,連忙一面示意曹性等人退下,一面上前向女孩勸說道,“小娘子受驚。溫侯正是來接小娘子回家的。”

    “大膽吾乃堂堂太子妃。豈容爾如此放肆”

    女孩大聲呵斥著打斷了陳登的言語。卻讓呂布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勁。于是他一把扳過女兒的肩膀,鄭重地宣布道,“綺兒,從今日起汝已不是太子妃。汝與袁術之子也再無瓜葛。”

    “可……可是太子待綺兒很好。太子說只要綺兒在這等著,他會接綺兒的�!迸⒁荒槻唤獾赝母赣H。她不明白為甚當初歡天喜地將嫁來揚州做太子妃的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呂布卻再一次打破了女兒的幻想道,“那小子根本不是太子。他就是個叛賊。呂奉先的女兒不能嫁給叛賊。綺兒,汝要隨爹爹回下邳,爹爹會為汝找個當世英雄做如意郎不要”女孩尖叫要從父親的懷里掙脫,但她掙扎都無濟于事。

    陳登見此情形,連忙向在場的幾個宮女使了個眼色,下令道,“小娘子不舒服。爾等要安撫好小娘子。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那幾個宮女聽陳登如此一言,連忙湊上前對女孩兒又哄又撫。呂布見狀也只得長嘆一聲,將女兒交給了那幾個宮女照料。而則鐵青著臉隨陳登走出了宮舍,抱怨道,“早知如此,真該將袁耀那小子斬了干凈”

    無怪乎呂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漢朝對女子改嫁十分寬松。世家豪門為了鞏固各自的關系,一女歷經(jīng)數(shù)次改嫁并非稀奇之事。若是成了寡婦那更是有充足的理由再嫁他人。相比之下反倒是平頭百姓間的婚姻更為自由一些。不過眼下陳登可沒心思去管呂布如何安排女兒改嫁。他所在乎的是如何利用此事改變局勢。

    所以在沉吟了片刻之后,陳登拱手進言道,“主公,袁耀叔侄已逃離壽春,現(xiàn)在去追怕也來不及。不過主公大可將城內沒來得及逃走的袁術余黨枷送許都由天子問罪。這一來可以彰顯主公對漢室的忠誠,二來也不失為一個向曹操講和的契機�!�

    呂布聽罷陳登所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而今既然已同袁術撕破了臉,那就得盡快再次舉起朝廷這桿大旗才行。說起來,我呂奉先這可是在為復興漢室,忍辱負重啊。就像當初殺董卓時一樣,曹操、劉備非但不應該責怪我,相反還應該感謝我才對。若非有我呂奉先偷襲壽春,曹操能對付得了袁術?想到這里,呂布的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且不論呂布究竟是懷揣著怎樣的心思再一次反叛了他的盟友,至少正如其想的那樣,他的這番舉動從客觀上為曹操解了汝南之圍。原本正在圍攻汝南的袁術在得知的老巢被呂布抄家之后,立馬放棄了眼前的惡戰(zhàn),調轉槍頭火速馳援揚州。然而兩軍對壘豈是兒戲,袁術的決斷非但擾亂了自家陣營的陣腳,同時也讓曹操有了可乘之機。

    這不,就在袁術軍拖著龐大的身軀從汝南撤軍之際,早已在外圍徘徊多時的曹仁、曹真部如餓虎撲食與汝南城內的曹操前后夾擊袁術。本就已惶惶不安的袁術軍哪兒經(jīng)得起如此折騰,那些半路依附而來的流寇幾乎一觸即散。袁術見狀嚇得魂不附體,當即留下大將橋蕤斷后,則在親隨的護衛(wèi)下一路向南逃竄。并在劉勛、紀靈等大將的接應下渡過淮河趕回了壽春。

    只不過此時的壽春早已不是袁術當初稱帝時的壽春。呂布不僅將袁術多年來積蓄在壽春的糧草財富,席卷一空,還將他精心修建的宮殿付諸一炬,用以嘲笑他的愚蠢。當然遭受損失的可不止袁術一人,壽春城內的揚州世家無一例外地都受到了徹底的洗劫。呂布軍帶走了一切可以帶走的,糧食、錢財、珠寶、錦緞、,還有袁術的部分“重臣”。

    與喝涼水都塞牙的袁術相比,被堵在汝南城數(shù)個月的曹操這會兒可謂是意氣風發(fā)。他先是在汝陰大破橋蕤部,并將橋蕤等將領全部斬殺。后又將袁術留守在淮河以北的張勛部趕回了淮河以南。而之前同樣被呂布壓制在小沛動彈不得的劉備亦親率兵馬連續(xù)從呂布軍手中“收復”了蕭縣、梧縣、竹邑諸縣。誠然世人皆知呂布已與袁術翻臉,正同朝廷處于敵我難辨的微妙時期。可多一塊地盤,就多一份助力,因此劉備一點都不為揀現(xiàn)成便宜而感到臉紅。反倒是以豫州牧的身份四處張榜,接受豫徐邊境各方勢力的投誠。不過劉備的擴充并沒有持續(xù)太長。建安二年的盛夏八月,曹操率部進入小沛與劉備部勝利“會師”了。

    “數(shù)月不見,劉使君清瘦了不少�!�

    小沛城前,紅袍白馬的曹操熱絡地與劉備攀談著。而后者則低著頭以謙恭的姿態(tài)回應說,“司空過獎了。備不過是與呂布對峙了數(shù)日。怎及得上司空為抵御袁術二十萬大軍而日夜操勞�!�

    “劉使君此言差矣,若非使君此番在沛縣拖住呂布那廝。孤又如何能在汝南安心對付袁術�!辈懿僬f罷環(huán)視了一番劉字大旗下紀律嚴明的兵卒,咂嘴感嘆道,“看來劉使君經(jīng)此一役,已然在小沛鍛煉出了一支勁旅。真是可喜可賀�!�

    面對曹操一番話中有話的贊揚,劉備心中可是暗自叫苦。卻見他慌忙向曹操擺手道,“司空說笑了。這些都還是些新兵,未加歷練,未加歷練�!�

    “劉使君莫要謙遜。新兵老兵孤還是看得出的�!辈懿僬f著直接抬手指著劉備身旁的一員青年將領說道,“像這位壯士就是難得的猛士。以前沒見過,可是使君新收的戰(zhàn)將�!�

    劉備見曹操點評完的人馬,又來打探的將領,不由眼皮一跳,咬牙作答道,“不瞞司空,此乃備新收的部將汝南人陳到。叔至,還不見過曹司空�!�

    “末將陳到見過曹司空。”陳到目不斜視地向前行禮道。

    “真猛士也改天可有興致同孤的惡來切磋一下?”曹操撫摸著胡須向陳到征詢道。

    誰知早已看不的張飛冷笑一聲接口道,“曹司空若是覺得典都尉閑得慌的話,飛可以陪他玩幾招�!�

    “孤差點忘了益德將軍才是劉使君麾下第一猛將�!辈懿僖幻嫱瑥堬w打著哈哈,一面則回頭掃了一眼正擺著張苦瓜臉的劉備。在覺得敲打得也差不多之后,曹操當即一扯韁繩,指著城門口的梅樹,朗聲大笑道,“哈哈,廢話少說。這鬼天氣,熱得要死走劉使君,進城喝杯青梅酒去”

    緊急通知:偶有小寶寶鳥散個花以后具體更新可能會有差別。不過柳丁還是會堅持一日一更,每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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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知:停更一個月養(yǎng)胎

    各位《鳳穿殘漢》的書友,首先柳丁在此為一個多星期沒有更新、沒消息表示歉意。之前柳丁興奮地檢查出有寶寶。可是7月18日柳丁下班回家卻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落紅了,事出緊急所以當時只是潦草地留了個言。結果到了醫(yī)院發(fā)現(xiàn)情況并不妙,保胎觀察之余一直沒有上網(wǎng)。期間一度連手機都沒帶身上,害編輯找了半天。目前,胚胎情況已穩(wěn)定,各項指標也正常,不過醫(yī)生依舊要求靜養(yǎng)到胎兒成型。所以柳丁決定《鳳穿》這邊停更一個月,還請各位

    第2卷青州之鵬第85節(jié)青梅煮酒復更咯

    第2卷青州之鵬第85節(jié)青梅煮酒復更咯

    子在清澈的水酒中上下翻滾,誘人的酒香在青縭幔間若隱若現(xiàn)。雅文言+情首發(fā)有道是,青梅煮酒論英雄。此時此刻,蔡吉面前煮著青梅酒,手邊點著一品沉香,可嘴里談的卻并非“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待見一襲素衫長裙的她,一面手持折扇輕叩虎口,一面緊盯著擺放在案牘之上的戰(zhàn)報,兀自唏噓道,“未曾想?yún)尾技蘖伺畠壕惯敢反袁術�!�

    面對蔡吉的這聲感嘆,端坐對面的賈詡卻顯得頗不以為然。這位老者像往常一樣身著青灰色的長袍,微瘺的背脊干咳道,“袁、呂皆叨貪翻覆之輩,誠然結成姻親,亦不過是卒合之師,謀無素定,不能相維。故二賊反目不足為奇�!�

    “話雖如此,可呂布此番奇襲壽春也未免兒戲了一些,直叫天下人瞠目結舌啊�!辈碳杏|頗深地搖了搖頭。雖說呂布的反復無常史書早有記載,但此番呂布軍奇襲壽春的舉動,還是讓蔡吉不得不由衷地驚嘆這位呂溫侯的思維真是異于常人。做事如此任性妄為,無怪乎歷史上就連一向求才若渴的曹操都容他不下,一代無雙猛將最終只得命隕白門樓。

    不過這邊蔡吉的話音才剛落,賈詡卻捻著他那三縷長須,沉聲道,“呂布之舉,在中原,許是見利忘義;可在邊地,卻是天經(jīng)地義。須知邊地人不知五常,以弱肉強食為天理。主公既然有心經(jīng)略邊地,日后少不得與邊地豪強打交道,須引此事為戒,莫要重蹈袁公路之覆轍。”

    賈詡所說的“邊地人”指的是駐扎于漢帝國邊疆的眾多軍閥與異族首領。他們追逐名利,追逐財富,像狼一樣遵從強者為尊的自然法則。其實這些邊地人并不比中原的諸侯更卑鄙、更兇殘,他們只是不善于用“仁義道德”來掩飾的而已。同樣的你也不可能指望這些邊地軍閥會像中原的諸侯那般顧及“面子”,按中原的游戲規(guī)則出牌。

    好在蔡吉的靈魂來自一千八百年后那個講究“物競天擇”的時代。所以對于賈詡的告誡,蔡吉非但沒有心理上的抵觸,反而鄭重其事地端正坐姿,拱手回應,“教誨,吉謹記于心�!�

    就面前少女恭敬的態(tài)度來說賈詡還是十分受用。由于蔡吉出身書香門第,其父在官場上又是個名儒,這使得賈詡曾經(jīng)一度擔心這位女娃兒刺史無法接受權謀的黑暗。但經(jīng)過一段的接觸之后,賈詡的憂慮全都是多余的。蔡吉年紀雖小,卻是個極其務實的人。她既不是宋襄公之輩,也不是董卓之流。這女娃兒很清楚自身條件的優(yōu)劣,也如何引人之長補己之短。甚至說其深諳權謀之道亦不足為過。既然對方是個聰明人,賈詡在出謀劃策間也就少了些許顧慮。

    卻見表情肅穆的老者未賣關子,就當著少女主公的面說出了的想法,“主公,袁、呂之盟即已毀,那徐州之戰(zhàn)亦可休矣。”

    對于賈詡突如其來的停戰(zhàn)論調,蔡吉并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之情。事實上,在得到呂布突襲壽春的消息之后,蔡吉的第一反應也是“休戰(zhàn)”。雅文言+情首發(fā)呂布嫁女的舉動曾一度讓蔡吉以為歷史已大幅度被修改,但呂布的再次反叛卻令歷史似乎又恢復到了原來的軌跡。須知在歷史上,此刻呂布本該在陳珪父子和曹操的挑撥下與袁術勢同水火互相爭斗。直至兩者兩敗俱傷之后,曹操才以漢帝的名義與劉備一起先征討呂布,再收拾袁術。不過現(xiàn)如今曹操雖新勝袁術,但曹軍在之前的汝南之戰(zhàn)損失不小。無論是為了保持士氣,還是為休養(yǎng)生息,于情于理曹操都會像原有歷史進程那般暫緩對呂、袁兩家的攻勢,這一點從其放任袁術渡淮河的舉動中便可瞧出端疑來。既然挑頭的曹司空都有心坐山觀虎斗,身為小軍閥的蔡吉自然不會傻乎乎地將身家押在徐州繼續(xù)與呂布死磕。然則是明眼人都看得懂的事,卻并不能當著天下人的面直白地說出來,做出來。

    所以在思慮片刻之后,蔡吉便沖著賈詡嘆息道,“文和公言之有理。只是出師須有名,停戰(zhàn)亦須有理。曹公或許能以張繡威脅許都為由,明里移師討伐張繡,暗里挑撥呂、袁護斗。南方的孫策亦可打起‘為父報仇’的旗號轉攻黃祖。而吉如今既無國仇,也無家恨。袁、呂二賊未滅,吉身為漢臣又豈能輕易停戰(zhàn)?”

    蔡吉一番關于曹操與孫策的動向的分析令原本神定氣閑的賈詡不禁微微挑了挑眉梢。事實上,這已經(jīng)不是蔡吉第一次令賈詡感到驚訝了。在賈詡看來自家小主公頗有“知人之明”。這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女時常能夠根據(jù)對手的脾性,一針見血地分析出對手的動向。就謀士而言,蔡吉無疑是優(yōu)秀的。但蔡吉不是謀士,蔡吉是個主公。身為一個主公,既要有知人之明,能推測出大勢的趨向,也要有自知之明,能看清楚腳下的路。只是相比對他人入木三分的分析,蔡吉對己方的走向可就不那么果斷了。不過若非如此,又何勞他賈文和在此坐鎮(zhèn)。

    這不面對蔡吉的感嘆,賈詡眼皮一抬反問道,“停戰(zhàn)之由?主公莫是忘了北邊的袁大將軍?”

    “文和公的意思是要吉奉袁紹之命增兵幽州?”蔡吉沉吟了片刻之后,隨即轉身取了一封信遞給賈詡坦言道,“文和公請看,就算吉此刻有心北上助戰(zhàn),怕是袁大將軍也不會將吉當做友軍吧�!�

    賈詡接過書信打開一看,便知信郭嘉寫的。主要是向蔡吉稟明這段時期東萊、北海兩地官僚、豪紳暗通袁紹部的情況。須知,自打蔡吉南下以來,東萊、北海兩郡便交由太史慈與郭嘉坐鎮(zhèn)。太史慈久經(jīng)沙場又是青州本地人,正其統(tǒng)轄后方蔡吉方能安心南下攻略瑯琊。不過再固若金湯的堡壘都免不了會有暗流涌動。而監(jiān)視這股暗流的正是看似玩世不恭的郭嘉。

    且就在賈詡低頭看信之時,蔡吉則下意識地將目光投過縭幔投向了另一片天空。那是一汪海天一色的碧波世界。蔚藍色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層層浪濤在山崖下拍打出撼人心脾的節(jié)奏。而蔡吉與賈詡所處的樓閣正位于山崖之上,名喚“瑯琊臺”。

    瑯琊臺亦稱望越樓,據(jù)說最初春秋五霸之一的越王勾踐所造。六百年前,臥薪嘗膽的主角越國國君勾踐,先滅吳國,后又揮師北上先后征服宋、鄭、魯、衛(wèi)等國,并將國都由會稽遷至瑯琊。出于對家鄉(xiāng)的思念,勾踐遷都后不久便命人造了瑯琊臺,以便能在此向南眺望他的故鄉(xiāng)會稽。然而一座瑯琊臺并不能抵消越國將士的思鄉(xiāng)之苦,加之越國在北方缺乏根基,新吞并的吳國又蠢蠢欲動。勾踐最終選擇了在瑯琊臺會盟諸侯,歃血盟誓,共扶周室。周元王命使臣賜勾踐胙,封其為侯伯。勾踐自此成為春秋最后一位霸主,而越國的爭霸之路也就此戛然而止。

    蔡吉不是勾踐,也遠沒有達到稱霸中原的程度。但眼下身處瑯琊臺的她卻遇到了與當年勾踐相類似的瓶頸,那就是缺乏根基。雖然蔡吉利用對歷史進程了解以及一些超前的意識,克服了性別和年齡上的劣勢,在短短兩年半的里由一介孤女成為了掌控一方軍政的小諸侯。但在急速崛起的光環(huán)下,無論是蔡吉本人,還是她麾下的部將心里都清楚,蔡吉今時今日的地位有一半是“借勢”借來的。借袁紹的力、借公孫度的力、借曹操的力、借呂布的力,借天下大勢的力。

    既然有“借”,那必然就會有“還”。至少就目前來看,袁紹一方已經(jīng)有了向蔡吉討債的意向。據(jù)郭嘉所報,曾經(jīng)作為蔡吉“助力”的東萊郡承管統(tǒng),而今正與東萊乃至北海的一些人物暗通款曲。這其中既有攝于四世三公名號而卑躬屈膝額的土豪,也有像長廣縣令錢茂那般的心思活躍之輩。而將這些人揉捏在一起的與其說是管統(tǒng)的謀略,不如說是袁紹的實力。相比蔡吉初臨漢末之時,袁紹經(jīng)過兩年多來的經(jīng)營儼然已經(jīng)成了北地,不,應該說是中原實力最強的諸侯。無論是公孫瓚,還是公孫度都已無法動搖那位袁大將軍稱雄北地的事實。在這種情況下,凡是有些許野心的人都不可避免地會想去接近袁紹。更何況還有蔡吉這個現(xiàn)成的活榜樣在。

    既然那個十來歲的小丫頭能通過攀附袁本初進而成為一郡之守,乃至一州之牧。憑老子就不成呢?

    不少青州“名士”在得知女兒身的蔡吉成為東萊太守時,或多或少會萌發(fā)出相類似的感嘆。不過面對蠢蠢欲動者的嫉恨,蔡吉即不覺得惱怒,也無心去辯駁。此乃漢末亂世,哪里都少不了勵志以野心做墓志銘的家伙。只要有心任何人都有一展鴻途的機會。區(qū)別只在于有的人留名史書,有的人則化作塵泥。

    更何況擁有相似煩惱的其實并不止她蔡吉一家。已然成為當朝司空的曹操,身邊同樣也不乏這等蛇鼠兩端者。要不何來日后“曹操燒信”的典故。歸根結底,曹操與蔡吉起家都曾借過袁紹的力,就無怪乎他們身邊的人會與袁紹產(chǎn)生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只是曹操最終擺脫袁紹的陰影,靠的是在戰(zhàn)場上取得決定性的勝利。而眼下離官渡之戰(zhàn)尚有三年多的。那她蔡吉又該如何處置身后那些躍躍欲試的墻頭草與野心家呢?

    “主公可是想清理門戶?”

    賈詡的一聲探問打斷了蔡吉的思緒。與此同時一只鷹自崖壁間的鷹巢一躍而出。那迎風展翅的孤影在汪洋的映襯下顯得十分的渺小,卻也異常的堅韌。漆黑豐滿的翅翼絲毫沒有因為逆風而怯搖,相反對于鷹來說強勁的海風才是它盤旋而上的助力。面對這個頑強的天空獨行者,蔡吉忽然間下定了某種決心。于是下一刻,少女將目光轉向老者宣布道,“本府要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四個字似乎帶著某種魔力,令賈詡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只見他隨手將信丟入煮酒的泥爐,拱手進言道,“既然主公有心釜底抽薪,那就更該北上。須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蔡吉既然宣稱要釜底抽薪,那就表示她已然下定決心要撇開魍魎之徒的干擾,將矛頭直指袁紹。就目前的情勢看來,借漢帝的名義疏離袁紹,轉投曹操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但照此刻照賈詡的意思,對方似乎是要她更進一步接近袁紹。這讓蔡吉不由納悶地問道,“何為虎子?”

    “大義”賈詡一字一頓地說出了與他個人風格完全迥異的詞匯之后,也不待蔡吉追問,而是自顧自地解釋道,“世人皆知袁紹于主公有恩。主公若公然與之對抗,定會被視作忘恩負義。然則袁紹若是像袁術那般高舉反旗……”

    “本府便可學江東的孫伯符來個大義滅賊�!辈碳念I神會地接過話茬道。其實蔡吉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只是無論是史料,還是目前局勢,都顯示袁紹不會輕易稱帝。想到這里,蔡吉不禁將語調一轉道,“文和公此話雖言之有理。不過若論膽氣而言袁紹可比不得袁術。袁術雖奢yin放肆,但至少還敢作敢當。至于袁紹嘛,怕是有賊心無賊膽�!�

    賈詡不用預知未來的史料也清楚袁紹是樣的人。否則他不會在袁紹如日中天的時候拒絕其投來的橄欖枝,轉而投靠張繡、蔡吉這樣的小軍閥。然而此刻面對蔡吉精準的分析,賈詡卻渾然不為所動,依舊斬釘截鐵地進言道,“那就請主公將玉璽擺在袁紹面前以壯其膽”

    玉璽、袁紹、以壯其膽……這一刻蔡吉忽然意識到眼前的老者并非是要她等待官渡,而是要她創(chuàng)造官渡

    各位好,偶是黑色柳丁。首先在此偶要為之前的跳票向廣大書友表示歉意。之前說好停更一個月到九月復更,結果拖拖拉拉到十月中旬才填坑,真是十分抱歉。話說懷孕真的比偶想象中的要辛苦喲。本來以為過了頭三個月就了,沒想到第四個月依舊是反應不斷。家里人也不支持偶長用電腦�,F(xiàn)在實在是不敢再隨意拍胸脯保證更新啊(□╰)不過《鳳穿》偶是依舊會寫下去的,這點還請各位書友放心。

    說完的情況,再來談一下書的進度。正如本章所言,小蔡接下來的舞臺將由青、徐二州轉向河北。所以第三卷《鼎峙春秋》會是小蔡與袁B一家的決戰(zhàn),中原大小B的亂斗。敬請期待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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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鼎峙春秋

    第一節(jié)

    踏雪尋友

    第一節(jié)踏雪尋友

    初冬的第一場雪薄薄地灑在隆中的山間地頭,將原本的青山綠水染做一片素白。雅文言+情首發(fā)且就在此銀裝素裹間,但見一人一馬獨行于山林小道。許是寒風凜冽,馬上之人頭戴竹笠,面裹長巾,緊壓著眼簾,乍一望去瞧不清面目。不過其腰間卻跨有一柄三尺長劍,雖是半舊不新,倒也顯示此獨行者并非等閑之輩。

    一席朔風掠過,山野間隱約飄來了陣陣似悲似凄的琴聲。馬背上的獨行者側耳聽了片刻,突然一夾馬肚徑直循聲而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一方小院便展現(xiàn)在了獨行者的面前。卻見此宅,柴門敞開,一個白衣少年正端坐堂前,撫琴高唱。

    “步出齊城門,遙望蕩陰里。

    里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

    問是誰家墓,田彊古冶子。

    力能排南山,文能絕地紀。

    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

    誰能為此謀,國相齊晏子�!�

    少年的琴聲雖悲切,少年的歌聲卻高亢清亮,配合著《晏子春秋》中的典故,有著一股子縱橫天下的豪氣。令門外的獨行者不禁朗聲贊道,“好一曲梁父吟州平常言孔明于隆中自比于管仲、樂毅。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獨行者的贊嘆雖打斷了少年的歌聲,卻并沒有引起后者的反感。相反少年在看到來訪者的身影之后,當即三步并作兩步起身相迎道吾道是誰,原來是元直兄。門外風大,快快進屋烤火。”

    “那庶便恭敬不如從命也�!豹毿姓哒f罷隨手將竹笠向上一推,方才露出了面貌,卻是個劍眉星目笑容燦爛的俊郎話說此人姓徐,名福,字元直,豫州潁川人。自幼愛擊劍,好行俠仗義,常以仁俠自居。中平末年(188年),徐福的一位因與當?shù)匾缓篱T惡霸結怨而被害得家破人亡。徐福聞訊后,以白色堊泥涂抹面孔,只身闖入惡霸家中將惡徒刺死。而他本人隨后也被聞訊趕來的官兵捕獲。出于江湖道義,同時也怕株連母親,徐福在獄中始終閉口不說姓名,官府拿他也無可奈何。后經(jīng)好友上下打點,費盡周折,方才將其營救出獄。不過經(jīng)此事件之后,徐福覺得光靠舞刀弄槍并不足以鏟除人間不平事,更不能改變腐朽的朝廷。于是為了掌握一身治國用兵之術,徐福自此改名徐庶,告別諸友,遠赴異鄉(xiāng)潛心求學。

    初平元年(190年),漢室衰微,悍臣專政,群雄并起。游學數(shù)年的徐庶與同窗好友石韜為避戰(zhàn)亂,舉家南遷到了荊州,并在荊州結識了同樣客居于此的崔州平、孟公威等等名士。不過在這一干文人名士之中,徐庶最看重的卻是兩個未及弱冠之齡的少年。鹿門龐德公之侄龐統(tǒng),以及面前的白衣少年諸葛亮。在徐庶看來此二人年紀雖小,卻學識淵博、見識非凡。特別是年方十六歲的諸葛亮,其對時局的敏銳觀察與獨到見解,常常令人拍案叫絕。因此徐庶每次路過南陽總會來隆中拜訪諸葛亮,與其一同暢談天下大勢,品評當世豪杰。雅文言+情首發(fā)

    當下二人各分賓主坐定,徐庶環(huán)視了一番四周。待見諸葛亮的茅廬雖是簡陋,卻收拾的干干凈凈,書架上擺放著層層疊疊的竹簡,火盆里燃燒著忽明忽暗的炭塊。再看對面的諸葛亮,面色紅潤,目若流星,一派自給自足,悠居山野的愜意之姿。聯(lián)想到之前游歷豫州等地的所見所聞,徐庶便忍不住感慨萬千道而今天下大亂,戰(zhàn)火四起,唯荊州遠離紛爭,百姓安居樂業(yè),實屬難得啊�!�

    哪知諸葛亮聽罷徐庶所言,卻不以為然地搖頭道元直兄此言差矣。汝在荊州所見承平之景,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而已�!�

    “孔明何出此言?”徐庶半驚訝半不解地問道。需知荊州這些年遠離中原戰(zhàn)亂,因此吸引了不少名門世家來此避禍。而隨著客居于此的名士越來越多,荊州的風評也隨之水漲船高起來。也不知從何時起,荊楚之地開始流行起“鼎足論”,即將北方各州視作一只鼎的鼎身,而南方的荊、益、揚三州攜地利之便,就像三只鼎足一樣托住(制約)北方。這其中益州的劉璋生性懦弱且沉迷巫術,故難堪大任。而揚州的袁術不僅橫征暴斂、窮兵黷武,甚至還僭號稱帝,妄圖染指神器。其結果自然是惹得人神供憤,為天下士人所唾棄。因此眼下三足之中最被看好的還是一門心思在荊州治理民生的劉表。可這會兒聽諸葛亮所言,似乎荊州安定與富庶只是幻想。這還真是與荊州名士們的看法有很大的出入。不過出于對諸葛亮才華的信任,徐庶還是想聽聽少年接下來的看法。

    諸葛亮見徐庶對的觀點頗為遲疑,倒也不多賣關子,而是一邊撥弄著炭火,一邊篤定地向好友分析道荊州北據(jù)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本就是用武之國。加之這些年荊州遠離中原紛爭,確實可算得上沃野千里、士民殷富。只可惜劉景升此人,坐談奚望,多疑無決。荊州終究不過是他人腹中魚肉�!�

    “孔明的意思是劉景升不足為謀?”徐庶再次驚道。他二人這會兒談論的劉景升,正是目前荊州的州牧劉表。此人姿貌溫偉,少時知名于世,與范滂、孔昱、范康、檀敷、張儉、岑晊七賢同稱為“江夏八俊”。別的不說,光是劉表當年頂著袁術的堵?lián)酰瑔务R進入宜城就任荊州刺史,就足以令天下士人對其膽識心悅誠服。更毋庸說,劉表之后在蒯良、蒯越、蔡瑁等人的輔佐之下勵精圖治,將原本盜賊四起的荊州經(jīng)略成了一方亂世樂土。如此有勇有謀的劉使君竟在諸葛亮眼中成了如此不堪之主。且不知荊州那些對劉表給予厚望的名士聽到后會作何反應。

    然而諸葛亮卻根本不理會徐庶的異樣神情,卻聽他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劉景升確實不足為謀君不見,去年天子蒙難之時,劉表身為漢室宗親,擁一州之地,卻對天子征召充耳不聞,坐視天子為曹操所擄。而今見曹操于許都挾天子以令諸侯,劉表又心有不甘,幾次三番唆使張繡滋擾豫州。令曹操以此為借口收兵自保,放任逆賊袁術南下茍延殘喘。劉表若是真有心匡扶漢室,就理應在荊州高舉義旗,先肅清袁術,再對抗曹操,以清君側。此方為忠臣之道”

    諸葛亮說到激動之時,雙手不禁握緊了拳頭。而徐庶亦被少年的忠純之心所打動,忍不住拍案贊道好個忠臣之道孔明說得沒,劉表、曹操皆心懷不軌,非漢室之忠臣。不僅是此二人,就連江東的孫策也以報父仇為由撤兵錢塘。原本聲勢浩大的討袁之戰(zhàn),在呂布襲壽春之后,竟潦草收場,真是令人唏噓�!�

    “此事亮也有所耳聞。不過孫策雖對外宣稱要尋黃祖報殺父之仇,可其實則卻是在與陳瑀爭奪海西(今江蘇東海)。不僅如此孫策還將幼弟孫權任命為陽羨長(今宜興)。由此可見孫氏一統(tǒng)江東之心昭然若揭。”諸葛亮說到這里,忽然話鋒一轉感慨道,“如今看來忠漢室者,唯劉豫州也”

    徐庶見諸葛亮對劉備推崇備至,想到在豫州的所見所聞,不由點頭附和起來,“未曾想孔明隱居山野,竟對天下事也了如指掌。沒,確如孔明所言,庶離開豫州之時,劉豫州正于沛縣招募壯士征討袁術。豫州義士聞訊后紛紛來其帳下投軍效命�!�

    對于徐庶的夸贊,諸葛亮并沒放在心上。他的叔父諸葛玄在劉表帳下為官時常會與他往來書信談論時事,且其師龐德公亦時常會介紹一些荊州名士與他相識。因此諸葛亮在隆中并非是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天下事。同時對于叱咤中原的各個諸侯,諸葛亮也有著的一番獨特見解。更為確切點說諸葛亮對諸侯的品評是以德行為標準,而非世俗意義上實力。所以就算曹操、劉表、袁紹、孫策等諸侯實力再強也入不了諸葛亮的慧眼。因為這些諸侯都是德行操守有問題的人,他們對漢室的忠誠都值得商榷與懷疑。特別是曹操還曾屠戮過諸葛亮的老家瑯琊,逼得諸葛一門惶然南下避禍。所以哪怕曹操救了圣駕,在諸葛亮的心中他依然只是個居心叵測的漢賊而已。相比之下,劉備實力雖弱,卻能秉持漢室宗親的驕傲,響應天子號召討伐袁術、呂布二賊。故而劉備在諸葛亮心中的評價要遠高于其他諸侯。

    也正是抱著這種想法,諸葛亮一聽到劉備的消息,就立即探身追問道,“哦,劉豫州要伐袁術?那呂布呢?”

    徐庶如實相告道,“呂布自奇襲壽春之后,與袁術軍對峙于淮水,與東萊軍相持于沂水。眼下還無力分兵對付劉豫州�!�

    “東萊蔡氏沒有撤兵?”這一次換諸葛亮露出了驚訝之色。想來在他眼中身為諸侯之一的蔡吉也應該見風使舵及時從討袁大戰(zhàn)中及時抽身才對。

    而徐庶聽諸葛亮問起了蔡吉,不由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上前道,“目前徐州的東萊軍由中郎將張頜統(tǒng)領。不過若論東萊之事有一人比庶更清楚。”

    諸葛亮接過信筏一瞧字跡是龐統(tǒng)的,便一邊拆信一邊隨口問道,“元直兄去過會稽了?”

    “非也。此信是庶從江夏的東萊會館所得�!毙焓α苏ι嗟�,“不瞞孔明,而今江淮沿岸各郡皆有東萊商賈開設會館招待同鄉(xiāng)。庶雖居無定所,卻也每每都能收到士元托人帶來的信。想來蔡氏對荊揚二州的情形怕也是了如指掌啊�!�

    諸葛亮聽罷徐庶所言,這一次并未發(fā)表任何意見,而是將手中的書信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只是隨著目光的游移,少年兩撇濃密的劍眉卻下意識地逐漸擰了起來。

    見此情形徐庶不由打趣地問道,“可是士元那小子又在勸孔明北上?”

    話說自打龐統(tǒng)在東萊出仕之后,就沒少寫信來勸說徐庶等好友北上東萊。雖然他在信中詳盡地介紹了東萊的種種變革,并將蔡氏描述成堪比管仲、商鞅的當世能臣。而蔡氏本人也確實不負所望,戰(zhàn)袁譚,抗呂布,救圣駕,伐袁賊……短短兩年間就由一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傀儡一躍成為了能與中原諸強并駕齊驅的小諸侯。只可惜蔡氏的表現(xiàn)雖堪稱神童。可荊州本地名士十有都為宗族所絆。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這些人不會輕易離開的家族。加之劉表在荊州的聲望本就極高,無論是荊州本地,還是客居荊州的名士都還巴望著有一天劉表能在荊州登高一呼呢。所以這一年來響應龐統(tǒng)者可謂寥寥無幾。而徐庶本人同樣也曾對劉表抱有一些想法,加之其對中原的紛爭更感興趣一些,所以至今也沒有北上找龐統(tǒng)的打算。

    不過從諸葛亮先前的態(tài)度來看,他似乎并不看好劉表。而且他不是荊州本地人,也沒有龐大的家族拖累。依諸葛亮的情形,他完全可以想投誰就投誰。說起來在諸友之中諸葛亮與龐統(tǒng)的關系最好,想必龐統(tǒng)應該也不止一次邀請過諸葛亮北上�,F(xiàn)如今剛滿十八歲的龐統(tǒng)已然在東萊蔡氏帳下謀得一席之地。甚至還隨同蔡氏一起去許都面過圣。這在普通士人眼中可是了不得的經(jīng)歷。也不知向來心高氣傲的諸葛亮面對好友的盛情邀請會作何反應?

    然而諸葛亮卻并沒有直接回答徐庶的問題,而是將手中的信紙一合,沉聲道士元在信中說,他要隨蔡氏渡海北上幽州。”

    “北上幽州?難道蔡氏打算助袁紹滅公孫瓚?”徐庶倒抽了一口冷氣道,“可眼下正值隆冬,理應是北方休戰(zhàn)退兵之季,蔡氏怎會挑選這時節(jié)北上?就算她要找借口從,這未免也太兒戲了吧。還是說袁紹在暗地里威脅蔡氏,使其不得不出兵幽州?”

    此時諸葛亮的臉色亦是凝重異常,卻見他起身行至窗前,來回渡了幾步之后,隨即望著院中桑樹上的積雪呢喃道,“元直,北地怕是要出大變故�!�

    先前還在低頭思索的徐庶,聽諸葛亮這么一說,不禁抬頭追問,“此話怎講?”

    “亮現(xiàn)在也說不出個所以來�!敝T葛亮兀自搖了搖頭道,“只是事出反常即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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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節(jié)

    初抵錦西

    第二節(jié)初抵錦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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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風、飛雪、戌時夜。太史慈背手立于窗前望著屋外飄散的雪花小聲呢喃著。在他的身后,身為屋舍主人的郭嘉盤膝坐在榻上慵懶地打了個呵欠,招呼道,“子義踏雪而來,該不會只為了來寒舍看風景?來來來,先陪嘉小酌幾杯再說�!�

    說罷,郭嘉便如變戲法一般從角落里摸出了兩只白瓷酒瓶,一瓶擺在火盆前;另一瓶則拔了酒塞,一昂脖子先自顧自地灌了一大口。剎時郭嘉那原本略顯蒼白的臉頰泛起一層病態(tài)的嫣紅。

    面對郭嘉一副酒不離身的架勢,太史慈雖知蔡吉給郭嘉下過禁酒令,卻還是信步上前拿起酒瓶,與其同榻而坐。畢竟在此天寒地凍的日子,太史慈也需要一口暖酒來活絡活絡血脈,提提精神。

    眼瞅著太史慈隨一起大口喝著酒,郭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剛才聽子義言及‘事出反常即為妖’。子義可是在擔心主公此番的幽州之行?”

    太史慈耳聽郭嘉一語點中了自個兒的心思,不由將手中的酒瓶朝榻上一擱,沉聲說道不瞞奉孝,文和此番所獻之計雖是高明,可恕慈直言,眼下正值隆冬季節(jié)本就不利于攻城。主公此時領兵北上,非但在兵事上多半會無所作為。相反如此有違常理行徑,還恐招來袁紹猜忌。就算袁紹本人不在意此事,其麾下能人異士眾多,又如何不會瞧出端疑來。誠然主公北上,文有文和相伴,武有忠純將軍等人保駕,想來只要主公行事,也不會有所大礙。但……慈卻始終覺得主公的幽州之行太過倉促。”

    太史慈說完,提起酒瓶又兀自飲了一口水酒,可他的臉色卻并沒因酒精的作用而泛紅,反倒是在燈火的跳動下越發(fā)陰沉如水起來。因為太史慈十分清楚他剛才說的那一番話已不可能改變蔡吉的決斷。現(xiàn)如今蔡吉早已乘上了前往幽州的戰(zhàn)船。

    原來就在呂布偷襲壽春后不久,蔡吉將張頜留在了徐州與瑯琊郡守蕭建一起鞏固瑯琊,壓制下邳的呂布軍。而她本人則在親隨的護送下與賈詡一起極其低調地回到了東萊黃縣。隨后蔡吉便將賈詡在瑯琊臺的進言,以及她本人意圖對付袁紹的決心,原原本本都告知了郭嘉、太史慈等心腹愛將。

    對于蔡吉要擺脫袁紹的想法,眾人并不感到有意外。畢竟無論是郭嘉、王修也好,太史慈也罷都對袁紹沒啥好感。加之去年又經(jīng)過袁家譚那么一鬧,東萊與袁氏之間原本就不牢靠的關系,更是變得疏離起來。若非袁紹眼下一心想著剿滅公孫瓚一統(tǒng)河北,還須仰仗東萊的錢糧供給,連帶著看蔡吉尚能抵擋一下呂布。怕是早在蔡吉入許都面圣之時,袁紹便已揮師南下討要東萊了。

    而賈詡的進言亦不可謂不精妙。經(jīng)過兩年多的努力蔡吉的身邊也聚集了不少謀士名將。雖然大家都清楚東萊想要繼續(xù)發(fā)展下去就必須脫離與袁紹的從屬關系。但具體到該脫離,以樣的名義脫離,.像賈詡這般能為蔡吉脫離袁氏掌控指出一條可行的明路實屬難得。所以就大的方向而言眾人同蔡吉一樣,一致贊成賈詡設定的方略。但在蔡吉是否北上幽州的問題上,太史慈卻以武將的身份提出了的異議。

    太史慈那日雖不像今日同郭嘉說的那么多,但大致的意思還是相同的。即冬季的幽州不適合進行攻城戰(zhàn)。蔡吉此時去幽州要么被袁紹攆著當攻城的墊腳石,要么會被袁紹懷疑北上的目的。然而蔡吉在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后,最終還是決定帶上賈詡、龐統(tǒng)以及張遼、唐鎣、文銳諸將,連同五行旗眾自海路北上幽州。當然為了向袁紹有所交代,蔡吉還會另調三千甲士隨行。至于東萊、北海、瑯琊三郡,則分別由太史慈、王修、張頜三人坐鎮(zhèn)。當然這些都是明面上的布置,至于蔡吉在中原設下的種種暗樁由郭嘉一并統(tǒng)籌。

    太史慈雖然沒能說服蔡吉,但還是忠實地履行了蔡吉所布置下的任務。只是眼見天氣逐漸轉冷,太史慈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顧慮,跑來向郭嘉探討一二。畢竟郭嘉作為東萊的謀主,一向頗受蔡吉器重。

    不過此刻聽罷太史慈的一番見解,郭嘉本人倒是顯得頗為平靜。卻見他晃了晃手中已然半空的酒瓶,繼而輕咳一聲正色道,“子義所言不無道理。然則依嘉所見主公此番北上,意在伐謀,而非伐兵。在隆冬休兵之季去幽州也未嘗不是件壞事,其中分寸主公自會定奪�!�

    “若是如此……許是慈多慮了�!�

    太史慈略帶遲疑地點了點頭。但他的這點小小表情變化又如何逃得過郭嘉的眼睛。卻見郭嘉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太史慈,追問道,“子義可是另有所慮?既然來了,一并說來聽聽。”

    太史慈心里本就有事,這會兒經(jīng)郭嘉如此一慫恿,便借著酒勁與剛才的話頭,張口問道,“奉孝覺得文和怎樣?”

    “經(jīng)達權變,乃良平之才�!惫嗡钠桨朔(wěn)地評價道。

    “僅是如此?”太史慈皺眉追問。其實太史慈也說不出賈詡究竟有問題,只是軍人的直覺令他始終覺得那個老者深不可測。同時也難以像信任郭嘉那般信任賈詡。當然這也可能與賈詡加入蔡吉陣營過短有關,所以太史慈之前并沒有同任何人談起過對賈詡的顧慮。

    “子義,賈文和有何打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吾等同心協(xié)力助主公成大業(yè)�!惫握f到這里,像是看穿了太史慈的心思般狡黠地笑了笑道,“放心,還有那小子跟著主公�!�

    “啊欠”

    迎著初露的晨曦,龐統(tǒng)在甲板上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深吸一口氣之后,少年雙手一背信步走到了船舷邊。但見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青灰色的海水,唯有偶爾自長空掠過的幾只海燕顯示出船隊其實離陸地并不遠。而事實上龐統(tǒng)所在的這艘飛云號連同緊隨其后的船隊,早已離開龍口港一月有余。此刻就算看到陸地也應該是遼東的海岸線。

    一想到即將踏上幽州隨蔡吉一同深入袁氏腹地,龐統(tǒng)負于身后的雙手便下意識地攥緊了起來。以四兩撥千斤之力撼一方之霸主,那可是任何謀士都夢寐以求的功績,而他龐統(tǒng)此刻正以未及弱冠的年齡參與其中。無論是出于報答蔡吉的知遇之恩,還是出于實現(xiàn)的抱負,龐統(tǒng)都覺得自已有必要好好干一場,同時也向世人證明并不只有潁川才出謀士,荊州鹿門子弟同樣能出經(jīng)世之才。

    “孔明,汝何時能北上?天下已動,時不待我”龐統(tǒng)在心中如此默念著。

    在離開東萊之前,龐統(tǒng)寫了幾封信托人帶回荊州老家,這其中既有給家人的,也有寫好好友的。但唯有在給諸葛亮的信中,他提及了即將北上幽州的事。因為龐統(tǒng)憑諸葛亮的才智應該能從那簡單的字里行間看出北地即將有大變。須知自打龐統(tǒng)自東萊出仕以來,已經(jīng)不下三次修書勸說諸葛亮北上東萊。由于龐統(tǒng)很清楚高官厚祿并不能令的好友心動,所以他在信中所談皆是東萊的政令如何通常,東萊的百姓如何安居,東萊的兵馬如何強壯。同時亦提及了之前的許都之行,以及眼下各大諸侯的動向。總之龐統(tǒng)希望諸葛亮在看到這些后,能離開隆中的茅廬同一起運籌帷幄縱橫天下。

    然而令龐統(tǒng)失望的是,諸葛亮在回信中并沒有流露出任何北上的意思。相反他在回信中不止一次地勸說龐統(tǒng)要輔佐蔡吉忠于漢室。說實在的,蔡吉一直以來都對漢室敬畏有加。無論是早年借兵救駕,還是后來的上呈上計簿,再到出兵討伐袁、呂二逆。相較大多數(shù)諸侯的所作所為,蔡吉完全當?shù)闷饾h臣二字。只是龐統(tǒng)本人對漢室并不感冒。在他看來國家淪落至此,漢皇室需要負很大的責任。加之許都之行中當今天子劉協(xié)并沒有給龐統(tǒng)留下深刻的明君印象。所以倘若有人能取劉氏而代之,龐統(tǒng)亦不會覺得有多驚訝。當然龐統(tǒng)同樣也清楚諸葛亮有著一股子雖九死其猶未悔倔強脾氣。只要是他認準的道理,就算是要逆天行事也會再所不惜。

    所以龐統(tǒng)在猶豫再三之后,最終還是決定將幽州之行透露給諸葛亮。期望能令諸葛亮有所心動。畢竟荊州的格局實在太小,那怕真能實現(xiàn)荊州流傳已久的“鼎足論”,其結果也不過是割據(jù)一隅而已。而從蔡吉眼下的所作所為看來,其圖謀絕不會僅僅止步于坐擁一地。

    思慮至此,龐統(tǒng)忽然覺得鼻子底下涼涼的,不禁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對于常年在荊、揚二州游學的龐統(tǒng)來說,一望無際的大海并不會令他反胃,但渤海上凜冽的海風卻會讓他不由自主地掛起鼻涕。為了不讓這等煞風景的模樣繼續(xù)下去,少年果斷決定回船艙等開飯。卻不曾想才一回身,身后便傳來了一陣叫好聲。

    少年心性的龐統(tǒng)不由回頭一瞅,待見船頭甲板上十來名水手正簇擁舞棍的漢子連聲喝彩。而那漢子赫然就是此番隨蔡吉一同北上的降將張遼。雖說渤海上的天氣寒冷異常,可張遼卻依舊精赤著上身露出一身鐵石拼鑄般的肌肉。而他手上的那八尺長棍,或刺或挑,夾帶著汗水呼呼作響,宛若一條游龍躍海而起。

    “這男子也在憋足了勁想要建功立業(yè)啊�!饼嫿y(tǒng)并不懂棍法、槍法,但身為門外漢的他此刻卻能從張遼的一招一式中感受到對方的心境。

    話說張遼與龐統(tǒng)幾乎是同時加入蔡吉麾下的。但龐統(tǒng)在的一年之中先是與蔡吉一同入許都面圣,之后又經(jīng)歷了宛城之變。而今儼然已經(jīng)融入東萊的謀士團成為了蔡吉的心腹之臣。反觀張遼在東萊則始終處于擱置狀態(tài),蔡吉對其雖是禮遇有加,卻并沒有讓其參與到東萊任何戰(zhàn)役中來。倘若不是這次蔡吉親自點名讓張遼一同隨行,沒幾個人會記起自家主公麾下還有這么個人物。不過張遼在東萊雖是名不見經(jīng)傳,可龐統(tǒng)卻這個男人在不久的將來會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建樹。因為他們的眼中都閃爍著某種,被壓制已久的。

    “嚯,這兒還真夠熱鬧呢�!�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張遼的舞棍,同時也引起了在場眾人的注意。不知從何時起蔡吉已然站在了龐統(tǒng)的身后。年少的女使君身著一席銀鼠色貂皮襜褕,外罩一件絳紅羽紗面白狐鶴氅,乍一看去頗具北國風情。

    “見過使君。”張遼收起軍棍,上前向蔡吉行了軍禮。

    或許是出于武人的矜持,張遼直至今日都沒稱蔡吉為主公。但蔡吉本人對此卻并不在意。只見她一面示意身后隨行的段娥眉將一件外套給張遼披上,一面則噓寒問暖著說道北地天寒,將軍習武還需注意身子�!�

    面對段娥眉遞上的外套張遼先是一怔,繼而還是坦然接了下來,并躬身向蔡吉致謝。其實這艘船上不止張遼一人少言寡語。從張遼向蔡吉行禮之時起,龐統(tǒng)便注意到跟在蔡吉身后不止有獨眼女旗主,還有極少在船上露面的賈詡。同往常一樣,這位作為幽州之行始作俑者的老者,照例拄著拐杖隱身于角落之中,用他那雙半瞇著的眼睛打量著在場的眾人。而當龐統(tǒng)的目光下意識地與賈詡交之時,年少的謀士不禁打了激靈。但他卻并沒有將視線挪開,反倒是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

    “陸地陸地使君,錦西到也”瞭望臺上水手激動的叫喊聲打斷了龐統(tǒng)與賈詡之間對視。與此同時,眾人也隨之循聲眺望,待見海天一色間橫臥著一條細長的灰褐色巨蟒,隨著風帆鼓漲,巨蟒的身軀也隨之逐漸變長,變粗,直至顯露出那由層層針葉樹林構成的青灰色背脊。

    這一刻,站在甲板上的蔡吉露出了驕人的微笑,“幽州,我來也”

    再次重申孕期更新方式:周一、周二、周三、周四、周日五天17:0018:00更新。周五、周六休息(周五偶做產(chǎn)檢)。

    小鳳凰:以眼殺人偶要以眼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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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節(jié)

    邊城亂云

    第三節(jié)邊城亂云

    飛來到碼頭之時,.遼東的十一月寒風凜冽,太陽似乎總喜歡躲在云層的背后,吝于給大地帶來些許溫暖,天空中甚至還隱約飄起了細碎的雪花�?绅埵侨绱耍丝体\西碼頭上依舊還是人頭攢動。因為包括林飛在內的每一個錦西城百姓心里都清楚,那個即將駕臨錦西的少女使君不僅是他們的父母官,同時也掌握著他們所有人的生存命脈。

    經(jīng)過剛剛的夏秋二季的忙碌,而今的錦西城已然聚居了約莫七萬多人口。其中既有從青州移民來的頭兩批太平教眾,也有不少躲避戰(zhàn)亂的幽州百姓慕名來此定居。這點人口或許在中原算不了,但是在幽州,在遼東屬國,卻已及得上一個中等游牧部落的規(guī)模。只是相比全民皆兵的游牧部落,錦西城內的老弱婦孺比例相對較高,真正能被抽調出來參與戰(zhàn)斗的青壯年僅占人口的兩成。好在林飛在建城之初就考慮到了這一點,其不僅將錦西城修建成了封閉式的城寨,還配上了不少墨門機關鞏固防守。加之又有王烈等遼東豪強幫忙疏通打點遼東屬國上下的關系。所以到目前為止尚未有匪幫或游牧民族來打牙祭。有了城寨的保護,不少移民們在經(jīng)歷過最初的惴惴不安之后,紛紛扛起鋤頭在小白狼河沿岸開墾荒地。

    起先遼東夏秋二季宜人的氣候以及肥沃的黑土地令移民至此的流民十分驚艷,以為從此以后能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過上期盼已久的男耕女織生活。直至冰風從極北之地吹來,剛剛開墾出的良田幾乎在一夜之間凍結,人們才意識到傳說中冰封萬里的可怕。且就在錦西百姓為已然露出獠牙的西伯利亞寒流憂心忡忡之時,來自東萊的船隊適時地為錦西城送來了過冬的糧草,同時也再一次向眾人彰顯了一番東萊對錦西的控制權。

    當身披絳紅鶴氅的蔡吉自跳板走下船時,碼頭上響起了一片不小的騷動聲。誠然不少太平教眾早已知曉幫助他們自中原移民來此的父母官是個叫蔡安貞的少女�?烧嬲姴碳娜藚s少之又少。人們丟蔡吉這位女使君的認知更多的是來自于“點蝗成蝦”,“玄女下凡”之類的神怪傳言。至于原本就消息閉塞的幽州流民更是壓根都想象不到這世上還會有女州牧存在。

    姑且不論錦西城百姓如何好奇于女使君的芳容。身為錦西城的建造者,以及實際管理者的林飛卻知蔡吉此時此刻來錦西,對他以及錦西城都具有著重要的意義。這不,還未等蔡吉走近人群,林飛便率先領著一干城內主事,上前相應道,“見過使林郎君不必多禮。”蔡吉面帶微笑著環(huán)視了一番周遭的風景,不禁由衷夸贊道,“兩季筑一城,林郎君真是好手段�!�

    “使君過獎。錦西城能有今日之規(guī)模全仗使君大力支持。飛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绷诛w謙遜地作了一揖。

    “林郎君此言差矣。本府遠在東萊無暇顧及遼東事務,錦西能成城乃林郎君以及在場諸君的鼎力相助之功。雅文言+情首發(fā)吉在此代眾百姓謝過諸君辛勞�!辈碳f罷以帶著一絲優(yōu)雅的微笑向眾人點頭致謝。直引得在場的主事們受寵若驚,連連口稱不敢。

    不過林飛卻蔡吉在致謝的同時用眼角的余光掃視了一番的身后。于是靈機一動的他趕緊指了指不遠處山頂上的一座道觀,向蔡吉說明道,“于道長眼下正在太平宮修仙,要不飛這就派人去請于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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