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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林飛口氣雖是恭敬,但蔡吉又何嘗不能從對方的字里行間聽出些許話外之音。此刻無論是于吉的故意避而不見,還是眼前林飛的話里帶話,都讓蔡吉意識到眼下的錦西城并不簡單。不過想歸想,蔡吉的臉上卻依舊掛著和煦的笑容,只見她沖著林飛大度地擺手道無妨。于道長乃世外高人,吾等怎能以俗事擾其修仙�!�

    林飛聽蔡吉如此表態(tài),倒也不急著當著眾人的面拆穿于吉打的那些小九九。在他看來既然于吉已然萌生了異心,那就有得是機會同蔡吉商量對付那神棍。因此這會兒的林飛也只是云淡風輕地拱手作揖道,“既是如此,飛在此代于道長謝過使眼瞅著林飛裝模作樣的架勢,蔡吉在心照不宣地微微頷首之后,旋即便將目光投向了站在林飛身后的一個壯漢身上,“這位壯士是?”

    “青州人王烈見過蔡使君。”王烈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禮。一旁的林飛則適時地上前介紹說,“王郎君乃遼東巨賈。正是多虧了王郎君在遼東屬國四處打點,錦西城方能與周邊各部族和睦相處�!�

    蔡吉何嘗不知王烈乃是李敏的心腹,遼東的豪強。只是有許多事情此時此地并不適合多談,所以蔡吉也只是寒暄著說道,“原來是仗義疏財?shù)耐趵删�。本府在東萊時就曾聽人談起過郎君在遼東的種種義舉。今日一見,北地孟嘗果然名不虛傳�!�

    “不敢當。李大人也時常贊嘆蔡使君年少有為。”王烈客氣地向蔡吉恭維道。

    蔡吉聽王烈提起了李敏,不禁脫口問道,“哦?李大人也在錦西?”

    “不瞞使君,李大人現(xiàn)下正在易水港�!蓖趿胰鐚嵒貞�(yīng)著。

    蔡吉耳聽李敏正在張清部的駐地,心想這與之前安排相差無幾,便也跟著客套道,“原來如此,本府不久也要去易水港。到時候一定拜訪李大人。”

    一旁的林飛眼見蔡吉與王烈寒暄得差不多了,于是立馬借機提議道,“使君,碼頭風大,不若先入府敘話�!�

    “那就有勞林郎君帶路了。”蔡吉欣然點了點頭,跟著便在林飛等人的簇擁下一路穿過了碼頭。在此期間原本在兩側(cè)看熱鬧的百姓眼見父母官自身邊走過,宛若層層波浪紛紛跪地相迎。然而蔡吉本人對此卻并不出面阻止,也沒發(fā)表任何感人的演講,而是帶著和善的笑容,邁著從容的步伐,在眾百姓恭敬而又好奇地目光下登上馬車絕塵而去。誠然蔡吉的靈魂雖來自于一千八百年后的現(xiàn)代社會,但無論是史籍,還是這兩年多來在東漢生活的經(jīng)驗,都明確地告訴蔡吉“等級”與“服從”才是眼下維持她統(tǒng)治的保障。

    遼東雖是苦寒之地,但林飛當夜為蔡吉擺下的接風宴卻并不寒酸。牛羊魚肉樣樣都有,酒水也管夠,唯有蔬菜的品種太少,除了白菜就是蘿卜。這讓在船上窩了一個多月的龐統(tǒng)等人多少有些遺憾。不過相比接風宴的菜色,蔡吉更關(guān)心的是出席接風宴的賓客。經(jīng)過一番細致的觀察,蔡吉席上的賓客大多數(shù)是像王烈那樣的遼東本地豪強,此外也有幾個遼東屬國方面派來的官員。而作為錦西城主要人口的太平道方面竟只派了于吉身邊的小道童王韞道賀。聯(lián)想到林飛白天在碼頭上有關(guān)于吉在修仙的說法,蔡吉可以肯定于吉那老兒一定在圖謀著。

    不過蔡吉并沒有因此在宴席上為難王韞,更沒有傻乎乎地打聽于仙師如何修煉。只是酒過三巡之后,蔡吉便以旅途勞累為由,早早地退出了宴席。不多時的功夫,林飛、王烈二人亦先后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宴席上溜了出來。至于他們的目的地自然都是蔡吉的書房。

    “使君舟船勞頓,吾等還來深夜叨擾,實在不好意思�!庇持鴦拥臓T火,林飛與王烈雙雙向蔡吉拱手致歉。

    經(jīng)過白天在碼頭上的那段小插曲,蔡吉早料到林飛會來找,所以她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說,“公事要緊。林郎君、王郎君若有要事,但說無妨。”

    有了蔡吉這番話語做開場白,林飛自然也就少了幾分顧慮。卻見他直起身子,帶著名為憂心忡忡的表情向蔡吉進言道,“主公明鑒,飛今日深夜來訪,實在是因為錦西城現(xiàn)下已處于生死存亡的危急關(guān)口。故飛與王郎君在此懇請使君為錦西數(shù)萬百姓做主�!�

    說罷林飛領(lǐng)著王烈一同向蔡吉深深作了一揖,引得蔡吉連忙抬手相扶道,“林郎君何出此言?”

    林飛被蔡吉如此一問,突然仰起頭反問道,“使君可知于吉今日為何不曾露面?”

    蔡吉雖料想到林飛此行多半是為了于吉的事而起,卻也還是故作疑惑地搖頭道,“郎君不是說于道長在道觀修仙嗎不跳字。

    “那不過是于妖道敷衍使君的說辭罷了�!绷诛w冷笑一聲挑明道,“其實于吉那廝根本沒有在修行。其故意對使君避而不見是想給使君來個下馬威。目的是為了讓錦西百姓覺得他于吉不用聽從使君的號令�!�

    蔡吉沒想到林飛一見面就開門見山地給于吉扣了那么一頂誅心大帽子。要僅在半年之前林飛還與于吉處于同盟的關(guān)系�?纱丝搪犃诛w的口吻,兩人竟似已成水火不容的趨勢。面對如此大的反差,蔡吉不由謹慎地將目光投向了坐在林飛身旁的王烈。

    王烈似乎是從蔡吉的目光中讀出了征詢的味道,于是他趕緊一個抱拳附和道,“使君明鑒。林郎君所言非虛。于吉此人在錦西城向來囂張跋扈,黨羽眾多,且時常以妖術(shù)蠱惑鄉(xiāng)民。正是因為怕長此以往錦西會成于吉之禁臠,甚至重蹈當初黃巾之亂。故而林郎君才與在下一同冒險求見使君闡明于吉之狼子野心。萬望使君及時出手誅滅此獠�!�

    眼瞅著林飛與王烈二人一唱一和,蔡吉心中的疑團不禁越滾越大起來。難道林飛已與遼東豪強結(jié)盟意圖借的手除掉于吉?還是說于吉確實是野心膨脹,想利用太平道的力量獨吞錦西城?無論是事實究竟如何,以蔡吉目前初來乍到的情形來說,貿(mào)然聽信一方對付另一方,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此外在蔡吉此番幽州之行,于吉可算是整個計劃中不可缺少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就算他這會兒真有了異心,蔡吉也不想簡單地從上將對方消滅。

    于是在沉吟了半晌之后,蔡吉婉轉(zhuǎn)地向林飛探問道,“林郎君莫不是同于道長有了誤會?墨門與太平道可是老相識了啊?”

    林飛被蔡吉如此一問不由地有些尷尬起來。沒,于吉說到底還是介紹給蔡吉的。此刻驟然說介紹的人有問題,換做任何一個諸侯都會懷疑的動機�?刹碳闹�,這會兒的林飛確實是已經(jīng)到了啞巴吃黃連的地步。如果說早前第一批太平教眾來此定居時于吉只是目中無人,那眼下那位于道長、于仙師可算是將當做了神,錦西城的神。由于錦西城內(nèi)太平教民眾多,加之周邊不少蠻族也受其“妖術(shù)”蠱惑奉其為神仙。因此林飛雖在明面上擁有錦西城的管理權(quán),可整個城池實際上卻是在遵從于吉的號令。身為錦西城締造者的林飛如何能忍受得了的心血,被這樣一個神棍收入囊中。

    好在意識到這一點,且對于吉深惡痛絕的人不止林飛一個。以王烈為首遼東豪強同樣不希望出錢出力造出的錦西城落入一介神棍手中。并且這神棍還是造成而今天下大亂的黃巾余孽。雙方不久之后便一拍即合將于吉視作了共同的敵人。只不過林飛雖精通機關(guān)術(shù),也小有權(quán)謀,可面對擁有大批擁護者的于吉,僅憑一些小手段并不能撼動這等神棍。此外于吉或許也意識到了讓從前的合作者產(chǎn)生了忌諱。所以在城外的太平宮建成之后,這位于仙師便將王韞留在城內(nèi)充當傀儡。而他本人則領(lǐng)著一干心腹搬進了太平宮,對外自然是美其名曰閉關(guān)修仙。

    隨著于吉躲入太平宮,林飛等人可算是明白了叫狗咬王八無從下口。恰逢此時蔡吉率部來到錦西。林飛等人固然不會放過這一打破僵局的大好機會。而于吉之所以沒有出面迎接蔡吉也未嘗不是怕林飛等人給他暗中下絆。

    此刻面對蔡吉的疑問,王烈當即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反問道,“使君可是以為林郎君在誣陷于吉?”

    “本府林郎君的為人。然則有些事情不可只聽一面之詞�!辈碳裆届o地和起了稀泥。

    卻不曾想蔡吉的話音剛落,林飛便從懷中取出一卷竹簡擺到了她的面前,“此乃于吉數(shù)月來在錦西城的所作所為。使君大可派人去查。此書若有半句虛言,飛愿受使君制裁”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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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節(jié)

    入虎穴

    第四節(jié)入虎穴

    小小竹簡不及一尺來長,.事實上,竹簡上的內(nèi)容是否真實對蔡吉來說并不重要。因為她從沒有期待過于吉的忠誠,也沒有打算與其長期合作。蔡吉所看重的是太平道這個宗教,而非于吉個人。所以在同謀士們敲定下反袁攻略之時,蔡吉毫不猶豫地就將于吉給算計了進去。只是照今晚的情形看來,倘若不現(xiàn)在林飛、王烈面前有所表態(tài),恐怕會直接影響到未來與遼東乃至幽州本地豪強世家間的合作。

    思慮至此,蔡吉當即將手中的竹簡退還給了林飛,并鄭重地宣布道本府竹簡所書之事�!�

    林飛聽蔡吉如此表態(tài),不禁暗自抒了口氣。要他與于吉之間的對立純屬個人矛盾。就墨門方面來說于吉現(xiàn)下依舊是可靠的盟友,更和何況墨門不僅式微且遠在千里之外的中原。這就意味著林飛所能仰仗的助力唯有眼前的蔡吉與王烈兩派而已。因此一聽到蔡吉表示愿意支持,林飛便趁熱打鐵著慫恿道,“事不遲疑,還請使君盡快發(fā)兵包圍太平宮誅殺妖道”

    可誰曾想這會兒的蔡吉卻突然擺了擺手搖頭道,“林郎君稍安勿躁,眼下還未到除去于吉的時機�!�

    眼瞅著蔡吉突然轉(zhuǎn)了口風,王烈不禁替林飛急道,“為何?”

    蔡吉眼見王烈比林飛還要焦急,心想此人性子如此之急,怪不得歷史上的公孫度雖在遼東倒行逆施多年,公孫家卻依舊能割據(jù)一方數(shù)十年�?磥磉得先想辦法安撫一下這二人才行。于是蔡吉在環(huán)視了二人一番之后,便從容不迫地解釋道,“本府之所以說,現(xiàn)下并非除于吉的時機,原因有二。其一,于吉掌控太平道多年,手下爪牙教眾甚多。在錦西本府或許能以雷霆之力一舉鎮(zhèn)壓城內(nèi)的太平教眾。然則于吉的教眾尚有大半還留在青州,倘若于吉猝死的消息傳回青州,其余孽再一興風作浪,身在遼東的本府豈不是首尾不能顧?其二,不瞞二位郎君,本府此番來幽州本就有借太平道之力的意圖,所以于吉暫時還不能動�!�

    林飛與王烈聽罷蔡吉一番推心置腹的解釋,雙雙陷入了沉思之中。然而就在蔡吉以為已經(jīng)說服眼前二人之時,林飛卻突然揚起頭爆了個猛料使君若是只想利用太平道,那除去于吉并無妨。因為有一人能代替于吉安撫太平教眾。”

    “誰?”蔡吉脫口問道。

    “王韞�!绷诛w說出了一個令蔡吉意想不到的名字。

    “王韞?那個跟在于吉身旁的小道士?”蔡吉的臉上第一次露出詫異的神情,畢竟在她的印象中王韞只是一個眉清目秀言語不多的小道士而已。

    “正是王韞�!绷诛w再一次肯定人選之后,便一五一十地將王韞的身世和盤托出道,“使君有所不知,其實那王韞本姓張,乃是張角之侄子。只因黃巾事敗為躲避官府追剿才改姓為王。也正因為如此,于吉才會收其為弟子常伴左右,用以掌控黃巾殘余。眼下使君只要當眾公開王韞的身份,再反指于吉陷害大賢良師,裹挾其侄吞并黃巾意圖自立為王。雅文言+情首發(fā)如此便可即除去于吉,又不用擔心太平教眾生事�!�

    王韞是張角的侄子?這么大的猛料現(xiàn)在才爆。真不該說林飛這是口風緊呢,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過這會兒的蔡吉可沒心思去責難林飛,更不會傻乎乎地去追問對方為以前不說明王韞身份。而王韞身份的暴露也不見得會有林飛所說的效果。須知,蔡吉剛才的那段說辭,其實也有不少地方有些夸張。歷史上,就算沒有王韞,太平教的絕大多數(shù)教眾在于吉死后并沒有造反。當然絕大多數(shù)并不代表是全部。據(jù)蔡吉所知另有一小撮于吉親信弟子在于吉死后,疑似參與了暗殺小霸王孫策的行動。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層顧慮,蔡吉在聽罷林飛所言之后,順口就向其反問道那五行遁旗是于吉的親信否?”

    “五行遁旗是墨門的人。僅張繼承、君雅麗兩位旗主是黃巾。不過此二人與王韞關(guān)系頗深,并非于吉親信。”林飛如實回答道。

    蔡吉在聽完林飛有關(guān)五行遁旗情況的解釋之后,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對她來說王韞的身份確實令人詫異,但還不足以改變原先的計劃。更為確切點說以王韞的年紀、資歷、身份都不足以替代于吉完成蔡吉所制定的計劃。更何況林飛所說的辦法也太過一廂情愿了一些。于是在權(quán)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蔡吉帶著凝重的神色向林飛與王烈開口問道兩位郎君,倘若本府此刻將于吉帶離錦西,爾等可有信心,不公開王韞身份而控制整個錦西城?”

    “使君的意思是……”林飛與王烈面面相覷了一下,似乎并沒有理解蔡吉的意思。

    蔡吉見眼前二人都露出了狐疑之色,便將的計劃稍稍透露了一點道,“不瞞二位,其實本府此番來錦西本就打算請于吉一同前往易京謀事。卻不曾想于吉在短短數(shù)月內(nèi)竟在錦西鬧得如此天怒人怨。不過穩(wěn)妥起見,本府以為對付于吉還是應(yīng)該先剪其羽翼,再將其誅滅�!�

    “使君要帶于吉走?”林飛緊皺著眉頭連連搖頭道,“恕飛直言,于吉恐怕不會離開太平宮,更不會雖使君去易京。”

    “林郎君言之有理。那妖道先下正心懷不軌,如何敢輕易離開太平宮。使君還是打消此念頭為好。”王烈也附和著林飛向蔡吉勸說起來。

    怎奈蔡吉心中對此事早有腹稿,搜易面對林飛和王烈二人的連番勸說,她只是笑了笑反問道不試試又怎知會不行?”

    林飛聽蔡吉的語氣似乎有意要親自去勸說于吉,不由急道使君明鑒,于吉此人窮兇極惡。使君此刻去勸那妖道豈不是在羊入虎口”

    面對林飛的一番恐嚇,蔡吉絲毫沒有退縮之意。相反她卻以自信而又從容的口吻傲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于吉還怕死,還想修仙,那他就一定會聽本府的話�!�

    前一世的時候蔡吉曾聽人說,這世上老人比孩子怕死,騙子比傻子怕死。老人怕死是因為死亡的腳步已經(jīng)臨近,騙子怕死是舍不得唾手可得的花花世界。于吉既是老人也是騙子,所以他毫無懸念地也是個貪生怕死之徒。也正因為怕死他才會選擇修仙,選擇在高崗上修建混若堡壘的廟宇來躲避敵人的攻擊。

    蔡吉雖然有過一次死亡的經(jīng)歷,但這并不代表他就已經(jīng)看穿了生死。至少在的理念達成之前,蔡吉并不希望現(xiàn)在的這幅軀體過早的消亡。但有時候卻也要冒一點小風險,方能得到的想要的。這不翌日晌午時分,蔡吉按照昨夜的許諾,帶著包括段娥眉與張遼在內(nèi)的四個侍衛(wèi)來到了位于錦西城外的太平宮前。

    望著那戒備森嚴堪比營寨的高墻大門,段娥眉率先上前向太平宮的守衛(wèi)遞上了蔡吉的名帖勞煩共通報,徐州牧蔡安貞求見于仙師。”

    守在太平宮門口的守衛(wèi)起先對蔡吉一行人的到來顯得頗為警惕。待到段娥眉報出蔡吉的身份之后,這些人立即就如驚弓之鳥一般發(fā)出了一陣唏噓聲。為首的門衛(wèi)在接過名帖之后,更是像兔子一般迅速消失在的大門后頭。不過蔡吉本人卻全然不顧從宮門背后投來的異樣目光。只見她雙手攏袖,立于宮前,悠然自得地打量著四周的景致,就好像只是個來上香的尋常閨秀。

    不多時一個身披道袍手持拂塵的年輕道士在一干守衛(wèi)的簇擁下快步走出了宮門。一見到蔡吉等人,那道士便當先一步向蔡吉仙風道骨地施禮道,“仙師有請。使君請隨小道來。”

    “勞煩道長�!辈碳H為客氣地還禮后,緊隨著那道士走進了在外界眼中頗為神秘的太平宮。

    不可否認于吉在建筑方面還是頗有一點門道的。雖然礙于錦西資源人力有限,太平宮的規(guī)模并不大,但經(jīng)過于吉一番精心的安排這座位于北國的道觀還是從里到外都透出一股子令人生畏的宗教氣息。特別是當蔡吉走進于吉所在的黃天殿之時,她更是不得不感嘆,凡是做神棍的人都必然了解人類的敬畏心理。只見這座面積最大的神殿四周繪制著大量有關(guān)神靈的精美壁畫,中央聳立著一座如金子塔般的高聳神壇。細細數(shù)來神壇共有九層,除了頂層之外,每一層的臺階上都點著油燈與熏香,使得整個神壇遠遠看上去即明亮又煙霧繚繞。不少太平教眾,或是周邊的牧民,初來此殿之時都會被眼前這云里霧里的“仙境”給震懾住。而這一切僅僅只是為了彰顯坐在神壇最頂層的那個老者的威嚴。

    “不知蔡使君來訪,未曾遠迎,還請使君見諒。來人快給使君看座。”神壇上的于吉嘴里雖說著抱歉,可身子卻絲毫沒有走下神壇迎接蔡吉的意思。

    不過蔡吉對此倒是并不介意,只見她神定氣閑地坐上了小道士們搬來的紫檀木榻,繼而向著神壇之上的于吉拱手致意道,“那里,那里。是本府打擾了于道長清修才對。”

    且就在蔡吉同于吉寒暄之際,一個小道童為蔡吉端來了一盞香茗�?刹碳獏s并沒有去碰那杯茶水。將這一細節(jié)看在眼中的于吉當即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使君可是在提防老道?”

    于吉此話一出,現(xiàn)場道士們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蔡吉。而張遼與段娥眉等人則下意識地朝蔡吉這邊靠了靠�?刹碳救藚s像是都沒發(fā)生似地,沖著于吉微微一笑道,“于道長此言差矣。本府若真要提防道長,又何苦僅帶四個護衛(wèi)來此自討沒趣呢?更何況本府本就沒理由對道長有所提防。”

    “哦,使君來錦西沒聽到過對老道的不利之言?”于吉溫聲反問道。雖說這些日子他一直深居于太平宮中,可憑著城內(nèi)太平道的人脈,他十分清楚昨夜林飛與王烈去過蔡吉的書房。至于雙方談過些,于吉雖不清楚,卻也能大致猜出一二來。他原本以為蔡吉接下里會在林、王二人的唆使之下對太平宮動武。卻不想蔡吉第二天就像事都沒發(fā)生過似地來跑來這兒拜訪。這讓于吉一還真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才好。

    “當然有,還不少�!辈碳呎f邊端起了手邊的茶水抿了一口。

    眼瞅著蔡吉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神壇的上方穿來了一聲細微的抽氣聲。緊接著便聽于吉張口追問道使君不那些人所言?”

    “非也�!辈碳韧瓴杷�,隨手將茶杯往木榻上一擱,旋即抬起頭注視著神壇上的于吉,肅然道,“本府之所以會來此,是因為本府堅信于道長并非笮融之流�!�

    蔡吉話音一落,大殿上便響起了一片細碎的交頭接耳之聲。對于笮融此人同是靠宗教吃飯的于吉那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此人本是徐州有名的佛家子弟,不過卻沒有任何的菩薩心腸。相反笮融為了博取權(quán)勢,伙同門下弟子先后謀殺了趙昱、薛禮兩位太守,吞并其財物以及部署。之后又流竄至揚州殺死豫章太守朱皓,并自封為豫章郡長。揚州刺史劉繇聞訊后大為震怒,舉兵討伐笮融。此戰(zhàn)笮融部屬一觸即潰,笮融本人則逃亡到深山去,被山中百姓和山越人聯(lián)手殺死。而其從崛起到敗亡連三年都不到。

    于吉是個惜命的人,所以他才不會像笮融為了一時的風光而同官府作對。否則早在徐州、揚州之時他就有得是機會殺官造反。更何況眼下錦西城才剛剛草創(chuàng)不久,城內(nèi)尚且還需要東萊方面供給糧草,于吉又怎會傻乎乎地去同蔡吉做對。只不過之前為了控制錦西城,于吉同林飛等人鬧得實在太僵。再一想到林飛同蔡吉的交情比深�;炭种掠诩@才會選擇龜縮在太平宮意圖蒙混過關(guān)。畢竟在錦西城內(nèi)還有數(shù)萬教民支持他,太平宮內(nèi)也囤積了不少糧食可以應(yīng)對強攻。倘若蔡吉投鼠忌器,不管就此離開錦西,那回過頭來還能繼續(xù)同林飛斗。當然于吉心里更清楚,以上這些只是的一廂情愿罷了,僅靠那些老弱病殘的教民根本無法抵擋蔡吉的官軍以及遼東豪強的私兵。

    此刻蔡吉提到笮融,對于吉來說既是一個警告,也是一個臺階。于是沉默了半晌之后,神壇上的于吉終于放下了身段,向蔡吉征詢道,“還請使君指條明路�!�

    眼見于吉確如判斷的那樣愛惜性命,蔡吉的嘴角揚起了一條自信的弧度,“于道長還真是料事如神。沒,本府今日就是來為道長指明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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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節(jié)

    得虎子

    第五節(jié)得虎子

    冬月遼東的白日遠比中原要來得短暫,不過才過日昳,.海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卷過一條條亂石鋪就的街道,直凍得路上的行人紛紛緊縮起脖子加快了步子。全然沒人注意到城西馬市之上,幾條蠕動的人影突然穿過形色匆匆的人群,閃進了一處無人問津的背陰角落。

    “人都齊了?”

    “齊了�!�

    “記住,待會兒先點火,再開馬廄,務(wù)必要將馬匹趕上街去。總之動靜鬧得越大越好。”

    “大哥放心,弟兄們曉得如何行事�!�

    “好事不遲疑,爾等分頭行事。切記放完火后,不可多做停留�!�

    “喏”

    一陣充滿惡意的低語聲過后,十幾個渾身上下籠罩著貪欲與惡念的男子,貓著腰謹慎地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狀況。在肯定確實沒有人發(fā)覺他們的存在之后,這些男子便裝著各自都不相識似地,開始各自去實施計劃好的惡行。然而還未等這十幾人將離開小巷,兩條陌生的身影便意外地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喲,山威汝瞧,這馬市里躲著不少老鼠呢�!辈恢螘r冒出頭的龐統(tǒng),抬手指著眼前的十個大漢沒心沒肺地大叫道。而在他身旁的一席便裝的唐鎣則緊抿著嘴虎視著面前的敵手。

    “小子不想死的快給爺爺滾開”為首的惡漢嘴里雖叫嚷著讓二人滾開,可他的手中卻如變戲法一般翻出了一柄狼牙般的利劍直朝身材較單薄的龐統(tǒng)襲來。

    只聽乒地一聲脆響,惡漢的利劍帶動空氣自龐統(tǒng)的面前掠過,直接同唐鎣手中的佩劍撞擊了一陣藍色的火花。緊跟著惡漢手下的嘍啰們亦在第一反應(yīng)了,一個個掏出身上的兇器嗷叫著掩殺而至。

    “有沒有搞全朝這邊招呼來”龐統(tǒng)慌忙間拔出佩劍,一左一右擋下了兩個嘍啰的攻擊。

    而更多的嘍啰卻趁著這一空隙從龐統(tǒng)身邊快速掠過沖出了小巷。只可惜這些“精明”的家伙才跑了幾步路,就被八個不速之客擋在了原地。八人對十人,照理說雙方人數(shù)間的差距并不大。然而嘍啰們的斗志卻在瞬間就被瓦解了。因為此八人雖同龐統(tǒng)、唐鎣一樣身著便裝,可每一個人手上都端著一架弓弩,青色的箭頭在夕陽下閃著駭人的寒光。

    隨著龐統(tǒng)的劍刃迎面刺穿一個嘍啰的右身,為首的惡漢亦同他的爪牙在唐鎣的腳下蜷縮成了一團。這場“促發(fā)”于馬市的爭斗最終以龐統(tǒng)方面壓倒性的優(yōu)勢落下了帷幕。俘虜們被捆綁成一串挨個搜身。不一會兒的功夫火折子、油罐、碎布便堆積成了一座小小的山包。

    有了這些道具做證據(jù),眼前這伙人的企圖已暴露無疑。然而眼瞅著惡行敗露,為首的那個惡漢卻并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懼之情。相反他還頗為囂張地向龐統(tǒng)與唐鎣威嚇道爾等究竟是人敢壞吾等好事吾等的主公是……”

    還未等惡漢說出背后的指使者,.凄慘的哀嚎聲頓時響徹小巷�?缮頌槭甲髻刚叩凝嫿y(tǒng)卻沒有任何抱歉的意思,卻見他冷冷地掃了一眼小巷內(nèi)瑟瑟發(fā)抖的嘍啰,丟下一句“主公只要人頭,不要舌頭”之后,便轉(zhuǎn)身走出了巷子。

    心領(lǐng)神會的下屬立即抽出了佩刀,一瞬間幽暗的小巷中刀光四起,慘叫聲就著鮮紅的液體四處飛濺。然而身為武將的唐鎣卻并沒有參與這場殺戮。只見他信步走到龐統(tǒng)的身旁,張口問道士元,汝是如何猜出有人要燒馬市?”

    面對唐鎣好奇的疑問,龐統(tǒng)倒也沒賣關(guān)子,而是如實地解答道,“主公要吾等謹防有人趁其前往太平宮時作亂。統(tǒng)便想歷來劫營亂軍心的法子,無外乎兩種,一是燒糧,二是燒馬廄。如今看來對方只燒馬市,想是還舍不得那點糧草啊�!�

    唐鎣聽龐統(tǒng)這么一解釋也覺得有道理,可一想到蔡吉此刻僅帶四名隨從身處太平宮,不由憂心忡忡道,“士元,主公那里真沒問題嗎不跳字。

    龐統(tǒng)不以為然道,“倘若于吉真像林飛那些人說的有心作亂吞并錦西城。那他直接找人殺了林飛豈不是能一了百了。換而言之,于吉連林飛都不敢殺,又豈會冒斷糧的危險對主公有所不利。”

    且就在馬市發(fā)生械斗的同時,林飛與王烈二人正端坐于東城門的樓閣之上對弈。由于遼東適合耕種的時節(jié)遠短于中原地區(qū),故而錦西的移民大多早早地停下地頭的活轉(zhuǎn)而貓起東來。而為了不讓錦西數(shù)萬百姓在遼東的第一個冬季就這么吃吃喝喝地“浪費”掉。林飛便效仿起蔡吉在東萊的做法,通過以工代賑來組織百姓修建城池。而今錦西的四面城墻皆已由原來的木柵升級成了夯土墻。不過建有城樓的卻只有面朝碼頭的東門。

    但見此時的王烈一手捻枚黑子,一手輕叩案牘,以略帶酸腐的口吻推測道,“日頭都已西斜,蔡安貞卻還未下山。恐怕現(xiàn)下已是兇多吉少�!�

    可坐在對面的林飛卻搖頭否決了王烈的揣測,“不,于吉不會動蔡安貞�!�

    王烈剛要落子的手驟然一停,蹙眉反問道林郎君何出此言?”

    “因為于吉怕死�!绷诛w望著棋盤略帶蕭瑟的說道。

    “怕死就不會去動蔡安貞?”王烈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汝又怎知怕死的于吉不會狗急跳墻?”

    “吾與于吉合作多年。那老道會做,不會做,飛比任何人都清楚。”林飛抬頭看了一眼王烈,臉上不由帶上了一絲自嘲的笑意。沒相比王烈和蔡吉,林飛對于吉的了解不可謂不深,雙方合作的也不可謂不長。正因為林飛深知于吉此人不敢輕易同官府作對,他才有心向擁有數(shù)萬教民擁護的于吉挑戰(zhàn)錦西的控制權(quán)。才會挑唆王烈等遼東豪強一起向蔡吉請命誅殺于吉。然而作為關(guān)鍵人物的蔡吉卻再一次脫離了林飛的預計。之所以說是“再一次”,那是因為林飛之前也曾嘗試過利用一些手段掌控蔡吉。然而那個看似年幼的女使君卻每每都能反客為主,將局勢緊握在手中。當然這一次在錦西也不例外。

    雖說林飛的語氣里充滿了挫敗感,但王烈顯然還不肯輕言放棄。只見他賭氣似地將手中的棋子往棋盤上一個擱道倘若于吉真如汝所言,是個色厲內(nèi)荏的草包。那就由烈來推他一把,讓他也風光一次。”

    “王郎君汝這是要做?”聽出王烈語氣不善的林飛急切地問道。

    王烈卻像是穩(wěn)坐釣魚臺似地朝林飛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林郎君莫急,慢慢在此看好戲就成�!�

    然而還未等王烈所說的“好戲”上演,門外忽然想起了小廝急切的稟報聲二位郎君,蔡……蔡使君下山了�!�

    “這么快”王烈倒抽一口冷氣驚呼著追問,“于吉那妖道呢?”

    門外的小廝咽了口唾沫道,“于道長隨蔡使君一同下了山�!�

    王烈聽罷此消息,一臉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了看林飛。林飛卻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種結(jié)果似地,朝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王郎君,咱還是下樓看個究竟吧。”

    于吉是與蔡吉同坐一輛馬車下的山,隨行的除了張遼、段娥眉等人之外,還有于吉的一干心腹親信。當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越過城門出現(xiàn)在錦西街市之時,周圍的百姓無不露出詫異的神色。畢竟在他們的印象當中“于神仙”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城內(nèi)露面了。不少太平道教徒甚至還當街向馬車上的于吉跪拜了起來。對于周遭百姓的反應(yīng),蔡吉與于吉都裝作一副都沒看見的模樣。不過緊接著在他們面前出現(xiàn)的人,可就不能再簡單地熟視無睹了。

    “真是湊巧,本府才與于道長下山就碰上的林郎君與王郎君。二位該不會是專程來迎接于道長的吧�!弊隈R車上的蔡吉熱情地向驟然出現(xiàn)的林飛與王烈招呼道。

    “見過使君。”林飛得體地向蔡吉躬身行了一禮,而他身后的王烈雖臉色鐵青卻也跟著做了一揖。不過林飛在行完禮之后卻將目光投向了蔡吉身旁的于吉,繼而以同樣和善的態(tài)度向其施禮道,“于道長多日不見,真是越發(fā)地仙風道骨也�!�

    “承蒙林郎君謬贊,老道不過是清修了數(shù)日,怎敢妄稱仙風道骨。倒是林郎君瞧著一派龍馬精神�!庇诩鎺⑿χ蛄诛w還了一禮。若非早知二人之前有過的過節(jié),任誰都想象不到如此一團和氣的一老一少會在這小小的錦西城內(nèi)鬧得你死我活。

    蔡吉眼瞅二人哼哈間和睦之極,一面在心中暗罵兩只狐貍,一面則擺出一副主家的架勢向眾人提議道難得今日大家共聚一地,不如一同隨本府去府上把酒言歡如何?要于道長不久之后就要隨本府去易京。到時候諸君可又要有一段不能見面了啊。”

    “哦?于道長要去易京?”林飛與王烈雙雙驚呼道。在他們看來蔡吉能說服于吉走出太平宮已是極不容易之事,更毋庸說是將于吉帶離錦西城了。

    于吉眼見的兩個對手露出如此露骨的驚訝之情,不禁得意洋洋地撫摸著他那縷山羊胡子頷首承認道承蒙蔡使君器重,愿意將老道舉薦給袁大將軍。老道又怎能辜負了蔡使君的一片知遇之恩呢。”

    將于吉舉薦給袁紹林飛沒有想到蔡吉會突然來這么一手。一瞬間某些個念頭如走馬燈似地快速掠過。雖然林飛一還抓不住問題的關(guān)鍵點,可事情既然是到了眼下這一地步,他除了微笑著接受蔡吉的提議之外,似乎已沒有第二個選擇。

    可誰知,還未等林飛張口答應(yīng),一旁面色本就難看的王烈卻突然開口推托道多謝使君好意,然則烈今日身子有所不適……”

    未等王烈的話說完,長街的另一頭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囂之聲,只見龐統(tǒng)與唐鎣二人領(lǐng)著一干侍衛(wèi)正大步朝這邊走來。而他們之所以會引起如此騷動是因為緊隨龐統(tǒng)身后的兩個侍衛(wèi)手里領(lǐng)提著兩只滴著鮮血的麻袋。一些膽小之人甚至都被嚇得兩腿發(fā)軟跪倒在地。

    就見龐統(tǒng)與唐鎣無視在場的一干人等,徑直走到車駕前,雙雙向蔡吉抱拳施禮,“見過使蔡吉先是示意二人免禮,之后又指著侍衛(wèi)手中的麻袋沉聲問道士元、山威,這是回事?”

    “回稟主公,統(tǒng)與唐將軍先前在馬市誅殺了一批妄圖燒馬廄的賊子�!饼嫿y(tǒng)旁若無人地大聲回應(yīng)道。而唐鎣則適時地示意身后那兩個侍衛(wèi)將口袋里的抖落出來。隨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四溢,一顆又一顆的人頭如西瓜一般滾落在了眾人面前。

    誠然城中不少百姓都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與殺戮,可乍一看到如此多的人頭同時出現(xiàn)在原本寧靜的街市,一些人還是忍不住一陣作嘔。于吉與林飛的反應(yīng)雖沒有百姓那么強烈,可臉上的笑容卻已不約而同地僵硬起來。至于先前正要推脫蔡吉邀請的王烈更是面色一片雪白,站在原地一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眾人被眼前的人頭震得不敢做聲之時,蔡吉卻突然扭過頭向王烈問道,“王郎君剛才要說?”

    王烈站在原地張了張嘴,半晌才艱澀地回應(yīng)說烈……烈的意思是烈雖身體不適,但難得使君盛情邀請,烈自當赴宴�!�

    “這就對了嘛。少喝些就對身體不會有大礙�!辈碳m向王烈報以愉悅的笑容,可后者的表情看上去卻比哭還難看。不僅如此,就連于吉與林飛都變得寒蟬若噤起來,就好像蔡吉此刻掛在臉上的不是笑,而是鋒利的刀刃。不過蔡吉本人并沒有,卻見她旋即又回頭向龐統(tǒng)與唐鎣冷峻地吩咐道,“傳令下去,將這些擾亂錦西安寧的賊首懸掛于城門之上以儆效尤”

    “喏�!饼嫿y(tǒng)與唐鎣雙雙領(lǐng)命之后,便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有條不紊地將地上的腦袋一一清理干凈,隨后頭也不回地朝不遠處的城門走去。

    隨著街上的血腥氣逐漸消散,蔡吉再一次向于吉、林飛、王烈三人征詢道,“諸君可以走了嗎不跳字。

    這一次已無人再敢有所多言,蔡吉最終得到的答復只有一句,“一切全憑使君吩咐�!�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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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節(jié)

    睢水血戰(zhàn)

    第六節(jié)睢水血戰(zhàn)

    十幾人的死亡對于萬物為芻狗的亂世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雅文言+情首發(fā)建安二年冬月,為報襲都之仇,袁術(shù)親率三萬大軍,聯(lián)合韓暹、楊奉兩部,渡淮水分兵七路討伐呂布。面對來勢洶洶的袁術(shù)部,在兵力上明顯處于劣勢的呂布步步后退收縮防線。最終在一番攻防交替之后,雙方于下邳城北的睢水河畔擺開了決戰(zhàn)的架勢。

    厚厚的云層如棉絮般鋪滿了整個天空,陰霾下的睢水河畔,長戈林立,戰(zhàn)馬嘶鳴。袁術(shù)立于高臺之上望著河對面四四方方宛若黑色麥田般的呂布軍陣,臉上則充斥著嗜殺與復仇的陰云。經(jīng)過壽春一役,呂布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袁術(shù)心目中最痛恨,最想殺之而后快的人物。這不僅僅是因為呂布洗掠了壽春的財物,更為關(guān)鍵的是袁術(shù)覺得被愚弄了,的尊嚴被踐踏了。雖然袁術(shù)本人也是個出爾反爾的人,但他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自我正義邏輯,即他背叛別人是為大局著想,而別人背叛他就是不可饒恕。在這種邏輯的影響下,袁術(shù)固執(zhí)的認為呂布必須為之前的背盟付出代價。這種偏執(zhí)的復仇心理甚至凌駕到了逐鹿中原的目標之上,使得袁術(shù)無視麾下謀士們進言,一意孤行地發(fā)動起了這一次的呂布討伐戰(zhàn)。

    “渡河殺呂賊”

    隨著袁術(shù)一聲令下,低沉而又雄壯的軍鼓聲頓時響徹河灘,十一月的睢水正值枯水期,河水雖冰涼刺骨,可袁術(shù)軍的人馬依舊陸續(xù)躍入河面,濺起一道道混濁的水花。此番袁術(shù)軍與韓暹、楊奉聯(lián)軍,共劃分為左右兩翼與中央本陣三個陣營,此外在后方還留有一支清一色由騎兵所編組而成的預備軍。這其中左翼越有一萬步騎,由上將紀靈指揮。右翼則是以韓暹、楊奉軍為主的一萬二千友軍。至于中央本陣當然袁術(shù)本人親自統(tǒng)帥,兵員約有一萬七千名。此外作為預備部隊的三千騎兵連同輜重則由袁術(shù)的部將張勛指揮。

    如此中規(guī)中矩的兵力布置乃是出于袁術(shù)的謀主楊弘之手。此刻這位人到中年的謀士正捶手立于袁術(shù)身后,目光炯炯地觀察著戰(zhàn)局。待見河對岸的呂布軍在袁術(shù)軍行動之后,也隨之躍入了河內(nèi)。不多時,雙方人馬便在河床上展開了殊死搏斗。刀光劍影間,人與馬的軀體被各種的利器無情地撕扯著。滾燙的鮮血如巖漿般噴涌而出,一落到河面剎時就化作了冰冷的河水�?蓮P殺著的雙方卻像是被施了某種魔法似地毫不介意生命的消逝,依舊不顧一切地向?qū)Ψ降年嚑I沖擊著,直至將敵方與己方的尸首都踐踏成河泥。

    不知從何時起,呂布軍像是受到壓迫似地開始后退起來,高臺上的袁術(shù)見狀不禁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嗤笑都說呂奉先如何能征善戰(zhàn),今日一見也不過爾爾。怪不得連個青州的小丫頭都對付不了�!�

    然而楊弘?yún)s并沒有附和袁術(shù),相反他在觀察了一番敵我雙方的動向之后,立馬就向袁術(shù)提醒道,“陛下,呂布軍這不是在撤退,而是在yin我軍深入敵營”

    “何以見得?朕看呂布軍”袁術(shù)不以為然地擺下手道,“.”

    且就在袁術(shù)回絕楊弘之時,上將紀靈已然率領(lǐng)左翼兵馬率先越過睢水,一路朝著下邳的方向追殺而去。由于睢水北岸乃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而紀靈所率右翼又以騎兵為主。因此整個追擊西東顯得異常順利,不一會兒的功夫紀靈便將友軍遠遠地甩在了后頭。不僅如此,隨著紀靈部越追越遠,沿途敗逃的呂布軍數(shù)量也似乎變得逐漸稀少起來,而周邊的地勢亦變得復雜起來。

    擁有多年行伍經(jīng)驗的紀靈很快就了這一反常的現(xiàn)象,只是還未等他下令暫停追擊,漫天的箭便已如落雨一般劈頭蓋腦地朝袁術(shù)部襲來。這個時代的騎兵或許在速度上擁有絕對的優(yōu)勢,但缺乏護具的他們在面對突如其來的箭矢之時就顯得異常脆弱了。

    隨著袁術(shù)部的騎兵一一被射落下馬,原本一直躲在山野之中的呂布軍,紛紛亮出刀槍,掩殺而至。原本追擊的一方剎那間淪落成了被狩獵的一方。人的慘叫聲與戰(zhàn)馬的嘶鳴聲交相呼應(yīng),不多時便擊潰了袁術(shù)部眾那最有一點零星的心理底線。不少騎兵開始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睢水方向逃竄。更有一些人甚至連坐騎都不要了,撒開腳丫子就一路沒頭沒腦地狂奔。

    “混帳不過是些偷雞摸狗的烏合之眾。給我穩(wěn)住陣腳,一路殺將”紀靈揮舞著長槊向四散而逃的部眾叫囂著。卻不想他的右前方忽有一團紅云沖殺而來,來不及細想的紀靈條件反射地舉槊一擋。只聽砰地一聲巨響,長槊的鐵桿上迸發(fā)出了耀眼的火星,紀靈的虎口更是被震得一陣發(fā)麻。

    “不,不,能擋下孤這一擊,爾也是個人物�!�

    囂張的笑聲,赤紅的坐騎。沒,此刻出現(xiàn)在紀靈面前的正是素有飛將軍之稱的呂布。誠然呂布曾不止一次在戰(zhàn)場上被人愚弄,但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會去質(zhì)疑呂布的武勇。一想起一年多以前呂布在轅門前射戟時的英姿,紀靈的呼吸便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甚至連他胯下的馬兒似乎也感受到了相同的壓力,開始不安地嘶鳴著。然而身為上將的自傲,最終還是讓紀靈選擇了以一個武人的姿態(tài)來應(yīng)對面前如魔神一般的男人。

    “呂布納命來”

    紀靈爆喝一聲,驅(qū)馬朝著呂布疾馳而去。與之相對應(yīng),呂布亦獰笑一聲,策馬揮戟相向。之一回合的功夫,紀靈的頭就連同盔甲一起如一道血色的流星般飛了出去。而馬背上的無頭騎士,卻依舊保持著戰(zhàn)斗的姿勢朝著下邳城的方向直沖而去。

    “不過如此。”呂布甩了甩長戟上的血漬,輕描淡寫地點評道。

    且就在呂布打算尋找下一個獵物之時,幾個騎手簇擁著陳宮來到了他的面前。卻見陳宮掃了一眼地上的首級,當即便皺起了眉頭向呂布抱拳道,“主公,汝怎又親身犯險?”

    “軍師不必多慮。不過是殺幾個徒有虛名之徒罷了�!眳尾家幻媸疽鉀]事,一面則興致勃勃地向陳宮詢問道,“軍師,孤眼下可否乘勝追擊?”

    陳宮眼瞅著呂布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心知再勸也不可能阻止眼前這男子沖鋒陷陣。再一想到這場仗是被呂布雪藏一年之后的第一站,陳宮無奈之余只得拱手作答道倘若韓暹、楊奉兩位將軍守約的話,那此刻袁術(shù)軍應(yīng)該已經(jīng)亂作了一團�!�

    事實確如陳宮所言,當紀靈部被呂布全殲的同時,原本作為袁術(shù)軍右翼軍的韓暹、楊奉二部突然倒戈,轉(zhuǎn)身攻向了原本作為預備隊的張勛部搶劫其輜重。張勛哪里料得到會突然發(fā)生這等變故,當即便嚇得只身逃離了營地。張勛這一逃,令預備隊徹底成了砧板上的魚腩。而作為中軍的袁術(shù)本陣雖還沒有經(jīng)歷戰(zhàn)斗,可經(jīng)此突變亦發(fā)生了不小的騷動。

    不多時呂布親率三千人馬與韓暹、楊奉二部匯聚到了一塊,開始向袁術(shù)本陣發(fā)起進攻。輜重被劫的現(xiàn)實,夾雜著紀靈被殺的消息,令袁術(shù)軍的士氣迅速土崩瓦解。而袁術(shù)本人亦同張勛一樣,在最危急的時刻選擇了丟棄的部下,帶著一干親信朝淮水方向逃竄。原本聲勢浩大的呂布討伐戰(zhàn),就這樣在一個晌午間變成了一場血腥的鬧劇。而這一出鬧劇統(tǒng)統(tǒng)都被不遠處山崗上的一個身影看在了眼里。

    那是一個身著白衣體態(tài)修長的年輕男子,如是熟悉袁術(shù)幕僚的人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此人便是袁術(shù)的主簿袁渙。袁渙,字曜卿,陳郡扶樂人。早年曾寓居江、淮一帶,后被袁術(shù)聘為幕僚。然而此刻的袁渙面對兵敗如山倒袁術(shù)軍,卻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焦急的神情。在袁渙看來袁術(shù)會遭遇今天這種慘敗完全是咎由自取。且不說眼下不少諸侯正以忠于漢室大旗,虎視眈眈著袁術(shù)現(xiàn)有的地盤。就拿眼前倒戈的韓暹、楊奉二人來說,此二人本就不是忠良之輩。早在董卓當政之時,韓暹、楊奉便與呂布往來甚密。當呂布毀約奇襲壽春的消息傳來,韓暹、楊奉更是在第一就退出了戰(zhàn)場。雖然事后韓暹與楊奉都竭力否認曾與呂布有過密約�?擅餮廴硕记频贸龃硕膊豢尚拧H欢退阍g(shù)軍上下都不信任韓暹、楊奉,袁術(shù)本人卻依舊當他們是寶,不僅不計前嫌,還多次施以重金籠絡(luò)二人。歸根結(jié)底,袁術(shù)看中的還是韓暹、楊奉麾下的西涼騎兵。只不過就眼前的結(jié)果來看,西涼兵的戰(zhàn)力固然勝于兩淮子弟,可其反噬的起來同樣毫不含糊。

    當然眼下說都已于事無補,所以袁渙最終還是只得擺出一副“傷腦筋”的表情自言自語道麻煩了。照這腳程看來,主公明日一大早就能到淮河了啊�!�

    “袁主簿,可須在下在淮水準備船只?”在背后向袁渙提問的人正是眼下徐州的曹掾從事段融。話說,自打上次將李大人從遼東接到東萊之后,段融便重新操起了的老本行為東萊開拓商路。不過他這一次的開拓對象不再是天寒地凍的渤海灣,而是河道縱橫的江、淮地區(qū)。此外段融還不定期地會收到來自郭嘉的命令,卻完成一些與通商沒有關(guān)聯(lián)的任務(wù)。例如向袁術(shù)部提供船只就是其中一項。

    此刻面對段融的詢問,袁渙毫不客氣地回頭頷首道那就有勞了段從事了。”

    段融則謙恭地回應(yīng)說,“為袁氏效勞,是東萊的榮幸�!�

    “袁氏?”袁渙戲謔地反問道,“是袁紹,還是吾家主公?”

    “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家族�!倍稳谡f罷,還不忘依照郭嘉的指示向袁渙提醒道,“倘若袁公想要北上投靠袁大將軍的話,東萊亦會動用海船鼎力相助�!�

    “從海路北上投靠袁紹?”袁渙摸著下巴意味深長地打量了段融一眼,但后者始終保持一種眼觀鼻鼻觀心的姿態(tài),令人瞧不出心中所想。于是袁渙當即故意提高了嗓門反問道,“世人皆知吾家主公與袁紹不和。汝如何認為吾家主公會去向袁紹搖尾乞憐�!�

    對于袁渙的這一質(zhì)問,段融也不知如何作答。因為他只是在照郭嘉的吩咐行事而已,真要他段融來分析袁術(shù)的心理,那還真是強人所難。

    不過袁渙本就懷有異心,此刻眼瞅著段融默不作答,以為對方早已摸清了袁術(shù)的脾性。無奈之下,袁渙只得長嘆一聲,向段融拱手一揖道渙會向主公進言此事。若是主公真有北上之心,屆時還需東萊多多關(guān)照。”

    “袁主簿客氣了。若沒其他事,融這就趕往淮水準備渡河事宜。”段融說罷,也不同袁渙多費話,轉(zhuǎn)身便朝山下走去。其實了解段融的人都他并不是一個喜歡故作深沉的人。此刻段融之所以會在袁渙惜字如金,關(guān)鍵還是他對東萊上層的布置知之甚少。他在江、淮等地的行動大多都是奉命行事。加之段融原本就是一個謹慎的人。本著多說多,不說不的原則,段融覺得還是少說為妙。

    段融位于山腳下的座駕是一輛封閉式的馬車,僅有入口處掛有一塊厚實的門簾。這一來是為了擋風,二來也是為了避免閑雜人等窺視車內(nèi)的狀況。這不,此刻段融的馬車內(nèi)就端坐著一位不便于隨便露面的客人豫州別駕糜竺。

    照理說別駕在一州是僅次于刺史州牧的官僚。可鑒于劉備這個豫州牧正處于有名無實的尷尬境地,空有別駕頭銜的糜竺也只得屈尊降貴親自出馬同東萊方面的代表段融接洽。此刻眼見段融興匆匆地坐進了馬車,早已在車中等候多時的糜竺,不由掛起了他那招牌般的君子之笑向段融招呼道,“段從事可是談成了生意?”

    “托糜別駕的福,山上的生意談得很順暢�!倍稳谡Z調(diào)輕松地頷首道。

    糜竺聽段融如此回答,臉上的笑意頓時濃烈了起來這么說袁術(shù)敗了?”

    “不僅敗了,還敗得很慘�!倍稳谡f罷一面示意車夫起駕,一面則將剛才在山崗上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向糜竺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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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節(jié)

    報袁氏之恩

    第七節(jié)報袁氏之恩

    乘著顛簸奔馳的馬車,聽著段融眉飛色舞地講述睢水河上袁術(shù)軍四處逃竄的慘敗景象,饒是糜竺并不懂軍事,.當然站在糜竺的立場上來說,袁、呂大戰(zhàn)誰勝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場能削弱二賊多少實力。倘若袁術(shù)、呂布二賊經(jīng)此一役能落得兩敗俱傷,那才真是天下之幸,大漢之福。只可惜此刻聽段融所述,山那邊的呂布似乎贏得頗為順利,且并沒有遭受大的損失。這便意味著經(jīng)過睢水一戰(zhàn),呂布的兵力與士氣將進一步提高。聯(lián)想到自家主公劉備的駐地小沛就緊鄰著呂布的地盤,糜竺的暢快之情轉(zhuǎn)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則是對劉備未來的重重憂慮。

    與此同時講述完睢水戰(zhàn)況的段融,也注意到了糜竺情緒上的異樣。卻見他不解地探身詢問道,“糜別駕像是有心事?難道睢水之戰(zhàn)有差池?”

    “袁術(shù)此番落敗睢水乃是普天同慶的大快人心之事,怎會有所差池。”糜竺說到這里,不由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只是此消彼長之下,呂布經(jīng)此一役怕是會更為囂張。”

    “呂布此獠乃是目光短淺、見利忘義之輩,不足畏懼。”段融擺了擺手故意做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架勢,跟著他又依照事先準備好的腹稿向糜竺提議道,“倒是劉豫州可趁袁術(shù)睢水大敗之機追擊袁術(shù)殘兵。須知此番袁術(shù)調(diào)動了大批兵馬討伐呂布,而今袁術(shù)兵敗睢水,其治下的廬江、九江二郡皆已布防空虛。劉豫州一旦南下定能以出枯拉朽之勢奪下此等戰(zhàn)略要地。”

    糜竺雖不同意段融對呂布“不足畏懼”的評價,不過段融有關(guān)讓劉備南下攻略廬江、九江的建議,還是令糜竺忍不住心動了一把。須知眼下劉備雖盛名遠播,頭頂著豫州牧的頭銜,可他實際上在豫州卻沒有一郡一縣。唯一可以仰仗生息的駐地沛國郡不僅地處徐州,還位于曹操與呂布兩大勢力的夾縫之中。且不論呂布為人蠻橫兇殘,就算是打著盟友旗號的曹操對劉備的勢力也一向是提防有加。倘若劉備真能像段融所言,率領(lǐng)關(guān)羽、張飛等萬人敵般的人物一路南下奪取廬江、九江二郡。不,甚至只占據(jù)廬江一郡,都足以令劉備擺脫曹操的控制,呂布的威脅,使其事業(yè)呈現(xiàn)出一派新的氣象。只是達成這一切的前提是要劉備的人馬能到廬江、九江才行。

    想到這里,糜竺不禁沖著段融悵然一笑道,“段從事說笑了。吾家主公雖有心誅賊,然則廬江、九江兩郡皆在淮水南岸。吾家主公在沛縣既沒水軍,也沒船只,如何渡得了淮水?總不成讓數(shù)千豫州子弟游過淮水去?”

    面對糜竺自嘲的反問,段融卻顯得頗為篤定,卻聽他自信地說道,“糜別駕不必憂心。只要劉使君有心南下討伐袁術(shù),渡淮水一事包在段某身上便可。君不見袁術(shù)此刻南逃還需仰仗段某的船只?”

    糜竺耳聽段融信誓旦旦地向保證為幫助劉備軍渡淮河南下,心頭不禁一陣激動,連連暗嘆此番果然沒有白來一趟下邳。雅文言+情首發(fā)須知就在蔡吉從徐州回東萊之前曾經(jīng)給劉備寫過一封信。其在信先是對暫時離開中原戰(zhàn)場表示了歉意,同時卻也再次向劉備保證東萊會繼續(xù)與劉備合作。雖然蔡吉在信中并沒有言明其具體會同劉備怎樣合作。但鑒于劉備目前困苦的境遇,糜竺在接到段融的邀請之后,還是冒著生命危險陪他來下邳觀戰(zhàn)。而今就段融所言看來,蔡吉確實如約幫了劉備一個大忙。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糜竺還是再一次向段融求證道段從事要助吾家主公渡淮河?”

    “是吾家主公蔡使君要助劉使君成大業(yè)�!倍稳诩m正道。

    糜竺見段融如此表態(tài)心知此事不會有假。不過作為一個商人糜竺也很清楚天下間沒有免費的午餐。蔡吉如此大費周折地調(diào)動江淮一地的商船幫劉備過淮河,勢必也有她的圖謀。思慮至此,糜竺決定還是在商言商問清楚的好。所以他跟著便向段融追問道,“若是如此,這可是一筆大買賣。不知蔡使君開價幾何?”

    哪知糜竺的話音才剛落,對面的段融就突然神色一凌,不卑不亢道,“糜別駕此言差矣。段某雖是生意人,可吾家主公蔡使君卻是名滿天下的女中君子。既然吾家主公曾在許都許諾會與劉使君互為表里對付袁、呂二賊,那就一定會信守諾言”

    許是段融的態(tài)度打動了糜竺,后者兩忙面色肅然地朝他深深做了一揖道蔡使君真君子也”可正當段融想要客氣幾句之時,糜竺卻突然抬起頭,目光炯炯地向他問道,“然則恕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蔡使君有心與吾家主公聯(lián)手誅滅袁、呂二賊,眼下又為何要幫袁術(shù)渡淮水南逃?豈不知漢賊不兩立?”

    不可否認糜竺的提問十分直白也頗為誅心。確實,就蔡吉讓段融為袁術(shù)提供船只渡河一事來說,足以令天下士人詬病其對漢室的忠誠度。加之此刻段融又表示蔡吉也會幫劉備渡淮河,這就不得不令人對她的動機產(chǎn)生懷疑。但糜竺的問話卻并沒有難倒段融,只聽他理直氣壯地回應(yīng)說,“對漢室盡忠,向袁氏報恩,僅此而已�!�

    “向袁氏報恩?”糜竺先是怔了一下,旋即則像是想穿了似地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磥碓境跻膊凰仆饨鐐髀劦哪前阋曉g(shù)為仇敵�!�

    雖然明知主公的所作所為并非受袁紹的指示,可段融并沒有就此向糜竺糾正。在他看來外界如何理解這句話并不重要,只要能讓糜竺以及劉備理解蔡吉的所作所為,并進而繼續(xù)與其合作就成。所以段融最終只是向糜竺報以了一個曖昧的微笑以示回答。

    事實上,“對漢室盡忠,向袁氏報恩”這句話,遠在幽州的蔡吉也在向其他人重復著。建安二年臘月,蔡吉率領(lǐng)船隊抵達易水河口的軍港。而在那里迎接蔡吉等人的不僅有張清等東萊將士,還有幾個蔡吉許久未見的老相識。

    相比位于遼東屬國的錦西港,坐落于易水河口的易水港雖是一個軍港卻顯得異常的熱鬧。待見港灣內(nèi)共設(shè)有五個門字型的原木碼頭,每個碼頭的中央都立著一座四、五層樓高的瞭望臺。自青州、冀州、三韓來的各類船只匯聚于此,或交易糧食,或販賣馬匹,或只是向駐軍與往來的商販買賣一些日常用品�?傊跊]有刻意規(guī)劃的情況下,往來于此的商販們自發(fā)地易水港建起了一座規(guī)模不小的集市。為了保證軍港的安全,易水大營在收取商販們一定的稅金之后,便派了兵馬前去維持。所以眼下的易水港雖魚龍混雜,倒也相安無事。

    “對漢室盡忠,向袁氏報恩……蔡使君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此時此刻,位于易水港大營內(nèi)的接風宴上,中山甄家的三郎君甄堯揚聲附和著蔡吉的論調(diào)。而在他的左手邊則坐著同為龍口港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并州馬商王翰。面對這兩個曾經(jīng)給過莫大幫助的巨賈,蔡吉并未擺起使君的譜,而是頗為客氣地回應(yīng)道,“甄郎君真是過獎了。本府不過是有感而發(fā)罷了。倒是沒想到今日竟能在偏遠的易水港見到二位郎王翰眼見蔡吉依舊如早年在東萊時平易近人,不由也扯開了話匣子道,“有道是熙熙攘攘為利來。不瞞蔡使君,翰與季高來易水港除了做生意之外,也因吾等這兩年一直在袁大將軍帳下供事之故。使君剛才一番話可算是說進了咱的心坎里。”

    “哦?王郎君與甄郎君也為袁大將軍做事。如此說來二位來此可是為了公事?”蔡吉邊說邊向一旁的張清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于是未等王翰作答,張清便率先點頭證實道,“確實如此。主公有所不知自打十月下旬起,易水河便已全線冰封,船只根本無法在逆流而上。若非王郎君在關(guān)鍵時刻送來爬犁,我軍差點就誤了押解糧草北上的時辰�!�

    蔡吉經(jīng)張清這么一提醒,這才想起這個時代的氣候要遠比一千八百年后來得寒冷。黃河流域尚且在入冬之后會結(jié)冰更毋庸說是身處燕趙之地的易水了。于是連忙向王翰致謝道,“原來如此。本府在此代將士謝過王郎君出手相助。”

    “蔡使君哪里的話。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再說吾等都是在為袁大將軍做事又何分彼此�!蓖鹾舱f罷,環(huán)視了一下宴席的眾人好奇地向蔡吉問道,“倒是此番不見正杰的身影?”

    蔡吉耳聽王翰提起了林飛,不由看了一眼分座左右兩邊的于吉與李敏。但見于吉手持拂塵端坐案前,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架勢。而李敏亦一臉肅然正襟危坐,讓人瞧不出其心中所想。不過不管是當初李敏在東萊時對太平道的詬病,還是眼下王烈等人與于吉間的矛盾。李敏都不可能有理由同于吉這樣一個神棍有好感。此刻的蔡吉只希望李敏已經(jīng)得知在錦西的所作所為,并能有所收斂暫時不要在的背后搞小動作,畢竟林飛的鴿子可比戰(zhàn)船飛得快。

    想到這兒,蔡吉便當著眾人的面不動聲色地回應(yīng)道,“林郎君此刻正在遼東屬國忙著修建錦西城。本府來此之前就曾路過錦西,而今小白狼河口儼然已經(jīng)脫胎換骨�!�

    “錦西城正杰那廝還真在遼東那等鳥不拉屎的地方建了一座城啊�!蓖鹾层等坏貜埩藦堊�,繼而饒有興致地向甄堯提議道,“季高,咱啥時候也去看看?”

    “那是當然。蔡使君與正杰所建之城值得一游�!闭鐖蛐χ鴵嵴聘胶土送鹾驳奶嶙h,跟著又轉(zhuǎn)身向蔡吉問道,“蔡使君此次來幽州可是為了助袁大將軍攻打易京城?”

    “沒。本府來幽州正是為了易京之戰(zhàn)。”蔡吉環(huán)視了一下眾人毫不避諱地坦言道,“掐指算來袁公圍攻易京已近兩年,袁公又對本府有恩。于情于理本府都當為袁公的霸業(yè)獻上綿薄之力。只是本府也是初到幽州對易京的情況并不了解。不知在座各位可否就易京的戰(zhàn)況告知一二?”

    “使君這話可就問對人了。而今在易京城外指揮攻城的正是季高的妹夫�!蓖鹾仓钢鐖蚝俸儋\笑道。

    王翰這么一說自然是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到了甄堯的身上。但見甄堯頗為低調(diào)地向蔡吉拱手道,“不瞞使君,舍妹已于今夏與袁家二熙結(jié)為連理。只是熙身為幽州刺史正奉命討伐公孫瓚,不便帶女眷隨行,故舍妹如今尚在鄴城侍奉長輩�!�

    原來甄姬已經(jīng)嫁給袁熙了啊。難怪甄堯會如此賣力地出現(xiàn)在幽州為袁紹奔走。不過一聯(lián)想到袁熙在袁氏三之中是最不出眾,也最不受袁紹重視的一個。蔡吉就不禁為中山甄家的這次政治投資感到扼腕痛惜。若非歷史上甄姬在關(guān)鍵時刻又傍上了曹操的次子,未來的魏文帝曹丕,那甄家可真就是“賠了又折兵”了。當然眼下正是甄家與袁氏打得火熱的“蜜月期”,蔡吉自然不會在這檔口去給甄家潑冷水。相反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甄堯與袁熙的關(guān)系來為之后在易京的行動打打掩護。

    蔡吉這么一思慮,反應(yīng)上明顯就慢了一拍,以至于甄堯誤以為蔡吉不滿之前沒公布這層關(guān)系,于是連忙向其解釋道,“蔡使君見諒,并非是堯故意隱瞞舍妹與熙的婚事。只因幽州戰(zhàn)事吃緊,堯?qū)嵲谑欠稚矸πg(shù),故未能及時通知使甄郎君這是話。應(yīng)該是本府欠令妹一份賀禮才對。”蔡吉擺了擺手向甄堯套起了近乎,“不過如此一來,大家伙可真算是一家人了。剛才甄郎君說幽州戰(zhàn)事吃緊。難道說

    甄堯聽蔡吉如此一問,臉上不禁露出了些許苦惱之色,“蔡使君有所不知,公孫瓚一味的躲在易京城內(nèi)避不出戰(zhàn)。熙這一年來在幽州打得可頗為辛苦。”

    一旁的張清亦跟著沉聲附和道是啊,易京城高墻厚,溝壑眾多,每一次進攻都是在用人命來填。不少將士私下里都稱其為‘人肉磨坊’�!�

    雖說了解歷史的蔡吉對易京攻防戰(zhàn)的殘酷早有心理準備,之前也曾經(jīng)歷過數(shù)次血腥危險的戰(zhàn)斗。但此刻耳聽張清將易京形容為“人肉磨坊”,蔡吉的心頭還是忍不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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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節(jié)

    易京城下

    被袁軍將士稱作“人肉磨坊”的易京城就位于被易水穿過的冀中平原之上。早年這里只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縣城。直至興平二年,剛經(jīng)歷了鮑丘之敗的公孫瓚率部來到易縣,花費整整一年時間,臨易河挖十余重戰(zhàn)壕,并在戰(zhàn)壕內(nèi)堆筑高達五六丈的土丘。每一層丘上都筑有營壘,其中位于塹壕中央的土丘更是高達十余丈,易京城就建于此丘之上。此城不僅墻高城厚,還以鐵為門,屯有三百萬斛糧谷在其中。除了公孫瓚的家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得居住此城。沒有農(nóng)業(yè),沒有手工業(yè),沒有商貿(mào),易京城沒有任何正常的產(chǎn)出。這是一座只為守護公孫瓚性命而存在的城池,同時也是任何想攻伐此城的人的噩夢。

    袁熙面對這場噩夢已一年有余。這天一大早,他像往常一樣外罩牛皮鎧甲,內(nèi)襯羊毛氈褂子,腰掛三尺長劍,在順手披上件灰色的毛氈斗篷之后,便掀開帳門走出了暖烘烘的營帳。如此打扮或許讓袁熙看上去有些像胡人,但不可否認這是最適合北國的裝束。早已在外守候的親隨眼見自家主人已然全副武裝,便一面簇擁著袁熙視察營地,一面適時地向其通報軍務(wù)。

    “熙公子,今早又有一批鮮卑人來投靠大將軍,請問如何處置?”

    依照中原的習慣看來入冬之后本該是各方勢力休戰(zhàn)的季節(jié),可對于身處幽州的袁紹軍來說,情況卻恰恰相反。隨著天氣一天天的轉(zhuǎn)冷,使得幽州各游牧部落的牲畜成批的被凍死,一些無法維持生計的游牧部落旋即開始拖家?guī)Э诘貋淼揭拙┏峭�。美其名曰助袁大將軍一臂之力,實際上則是在向袁紹部討一份過冬的口糧。作為回報這些游牧部落也會出兵協(xié)助袁紹軍攻打公孫瓚。而袁紹為了向幽州各部落彰顯自己的胸襟和氣魄,對來投的部落往往是不分大小照單全收。只是這樣一來袁紹軍的軍糧也隨之吃緊起來。

    這不此刻聽罷下屬回報之后,袁熙不禁停下腳步猶豫著盤算了一番,但最終還是下令道�!白屗麄冊诖鬆I西面的河邊扎營。再撥些糧草給他們,就說這是袁大將軍對他們忠心的賞賜�!�

    “喏�!�

    得令的親隨一溜小跑離開了隊伍。而袁熙則帶著剩下的親隨繼續(xù)穿過排列整齊的營帳、隨風飄舞的旗幟以及成堆的武器�?諝庵袕浡R糞的臭氣以及米粥的香味。在眾人的腳下融化的雪水則與黑土調(diào)和成粘稠的泥漿沾滿每一個人的馬靴。倘若是袁熙的兄長袁譚或是三弟袁尚在此的話一定會為營地惡劣的條件而連連皺眉。但袁熙對此卻毫不介意,在他看來相比易京城下的戰(zhàn)場。袁軍大營實在是個可以堪稱居的好地方。

    須知直至今日袁熙的鼻子都還記得六月、七月時易京城外那綿延數(shù)百里的尸臭味。面對那一條條被尸體與血水染紅的壕溝,就算是征戰(zhàn)十多年的老行伍看得都會忍不住犯怵。那段時間袁熙常會在私下里暗想,自己的父親是否正在打一場史無前例的攻城戰(zhàn)。好在幽州冬季的寒風不僅鎖住了漫天的尸臭。同時也凍結(jié)了環(huán)繞在易京城外壕溝內(nèi)的河水。沒了這些護城河水的阻擋。袁紹軍攻勢頓時就變得順利起來。就在剛剛過去的十月、十一月,袁紹軍一連突破了易京城外的十道壕溝。易京城傳說中的那道黑色的鐵門也頭一次展現(xiàn)在了袁紹軍的面前。

    不過這種“順利”并不代表袁紹軍就沒有付出慘重的代價。為了突破那十道壕溝,大約有一萬多名士兵在這個冬天永遠葬身在了易京城外。為了節(jié)省燃料與人力這些籍籍無名的士兵同他們敵手的尸體一起被就地掩埋在了壕溝之內(nèi)。這樣一來處理了成堆的尸首,也完成了壕溝的填埋。只是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苦戰(zhàn)還遠沒有結(jié)束,易京城尚有層層城郭等著眾人去攻克。

    且就在袁熙憂心忡忡地考慮如何突破那高聳的城墻之時,他與他的隨從們已然到達了營地的中軍大帳。那是一頂名副其實的大帳,其不僅個頭比普通的營帳大了一倍。白色的帆布上還特意用金色的染料染出一圈華麗的紋路,以至于一些看過大帳胡酋都在私下里稱其為黃金大帳。

    不用問如此奢華的大帳自然只有袁紹一人能享用。此刻守在帳外的衛(wèi)兵眼見袁熙到來連忙為他做了通報。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有一個眉清目秀的侍從引著袁熙走進了被炭火燒得暖暖的大帳。只見帳內(nèi)的袁紹正裹著一身狐裘同隨軍軍師郭圖談?wù)撝裁�。眼見袁熙到來袁紹立即停止了對話。轉(zhuǎn)而向袁熙詢問道,“熙兒。攻城器械準備得怎樣了?”

    袁熙一個抱拳鄭重地稟報道,“回父上,五臺投石機已安置妥當,隨時可以攻城。”

    可袁紹聽罷袁熙的匯報卻只是隨口哼了一聲之后,便又丟了個任務(wù)給他道,“東萊的蔡安貞今日會來。汝去招呼一下�!�

    袁熙沒想到父親會突然讓他去接待蔡吉不由楞在了原地。而袁紹見二兒子沒有反應(yīng),當即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蔡安貞不過個空有虛名的州牧罷了。爾等對其不必太過禮遇。”

    耳聽父親在接待蔡吉的問題上訂下了如此基調(diào),袁熙此刻心中就算再有疑問,也只得躬身領(lǐng)命退出了大帳。其實對于蔡吉,袁熙本人還是頗為矛盾的。一來,在過去的一年中蔡吉向袁紹軍提供了一批又一批的糧草,令自己能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日子招納大量的游牧部族。二來,蔡吉在青州與兄長袁譚交惡的事亦是鬧得天下皆知。而據(jù)袁熙所知他那遠在鄴城的弟弟袁尚則似乎還在對與其同齡的蔡吉念念不忘�?傊@些年蔡吉始終與袁氏一族處于一種半敵半友的狀態(tài)。

    而站在袁熙的立場上來說,他既沒有勾引女州牧謀取三郡之地的野心,也不想?yún)⑴c到兄弟間的爭斗之中。袁熙從很早以前就明白袁氏一族的家主位置輪不到他來坐。所以他只想盡早攻克易京,將公孫瓚一家永遠地埋在溝壑之下。然后將在涿郡城造一座漂亮的樓閣。將甄姬接來幽州住。一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袁熙的心就像被春風拂過的積雪一般迅速融化了開來。也正因為心存盡早結(jié)束戰(zhàn)爭的念想,所以就算剛才在大帳中袁紹頗有給蔡吉下馬威的意思,可袁熙還是不敢有所怠慢。

    所幸的是蔡吉也并沒有讓袁熙等太久。當冬日的暖陽爬上三竿之時,信使為袁熙帶來了蔡吉快要抵達的消息。當袁熙帶著一干部將抵達大營門口之時。轅門前已然停了一輛朱紅色的雙套馬車。只見一個身著絳紅色披風的明媚少女正亭亭玉立于馬車的左前方,而在她的身后則跟著一女三男四名親隨幕僚,以及一隊人數(shù)約為三百人的騎兵。

    據(jù)袁熙所知在整個幽州能有這等架勢的女子只有一人。所以他當即大步上前拱手施禮道,“蔡使君一路辛苦。”

    在轅門前稍稍等了一段時間的蔡吉亦不動聲色地柔聲還禮道,“熙公子客氣�!�

    可就在二人寒暄之際。不遠處的山坡之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眾人頓時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光鎧手持丈八矛的戰(zhàn)將正領(lǐng)著一隊騎兵朝這邊疾馳而來。面對如此突如其來的變故。原本就謹慎異常的蔡吉部眾立刻就顯露出了防御的姿態(tài)。而在場的袁紹軍卻不約而同地發(fā)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麴將軍威武!”

    “麴將軍大勝!”

    雖說之前在曹營蔡吉也曾見過曹昂受曹軍歡迎的景象。可眼前這位黑甲戰(zhàn)將顯然與曹昂有所不同,因為蔡吉不僅能從周圍袁軍將士的歡呼聲中聽出愛戴與尊敬,同時亦能從那隊尚看不清面目的騎兵身上感受到駭人的殺氣。加之袁軍將士皆口喚對方為“麴將軍”,蔡吉不由心頭一動,回頭向身旁的袁熙問道,“熙公子,這位將軍是?”

    “此乃吾軍上將麴義�!痹踔钢絹碓浇膽�(zhàn)將自豪地介紹道,“麴將軍曾于界橋之戰(zhàn)。陣斬嚴綱,破公孫瓚麾下白馬從義。后又合兵烏桓峭王以及劉虞之子,于鮑丘大敗公孫瓚。殺其部將鄒丹等二萬余人�!�

    蔡吉聽罷袁熙這番介紹已然可以肯定眼前這位黑甲戰(zhàn)將正是漢末赫赫有名的西涼宿將麴義。雖然在《三國演義》中麴義是在界橋之戰(zhàn)中被趙云一槍挑下的龍?zhí)字叀?墒窃诂F(xiàn)實史籍中,麴義卻是一個戰(zhàn)功卓越的名將。正如袁熙所言。此人不僅在界橋之戰(zhàn)、鮑丘之戰(zhàn)以少勝多完敗公孫瓚,還在之后袁紹與公孫瓚的爭戰(zhàn)之中屢建奇功。其名聲更是遠蓋顏良、文丑等“河北四庭柱”。可以毫不夸張的說麴義是袁紹麾下真正意義上的一員帥將,稱其為河北第一將也不為過。此外麴氏一族在涼州西平、金城等地都頗有威望。歷史上就算曹操戰(zhàn)勝袁紹一統(tǒng)北方諸郡,麴義的兒子麴演依舊以涼州為據(jù)點抗擊曹軍。

    且就在蔡吉暗自回想麴義在歷史上的種種戰(zhàn)績之時,其本人已然率隊來到了眾人面前。乍一看起來麴義約莫四十來歲,留著一臉的絡(luò)腮胡子。許是混血的緣故,麴義不僅身材比一般人要高大,五官也如刀刻般分明。只是在這深邃的五官之上卻掛著一層冷峻的表情,使人一時難以親近。不僅如此,此刻面對站在轅門前的兩名州牧,麴義非但沒有下馬行禮,反倒是一言不發(fā)地在向袁熙行了個軍禮之后,便領(lǐng)著一干人馬直接沖入了轅門。

    麴義傲慢的態(tài)度令蔡吉身后的部下頗為不滿�?勺鳛樯纤镜脑跻约霸姳姴繉Υ藚s并不在意。相反在麴義領(lǐng)隊經(jīng)過營帳之時,更多的袁軍將士開始歡呼起來,就好像麴義剛剛打了一場大勝仗一般。不過就在這一陣陣的歡呼聲中,蔡吉隱約聽到自己身后的賈詡小聲呢喃了一句,“恃功驕恣,恐難善終�!�

    恃功驕恣,恐難善終這樣一句話若是給袁熙,或者袁紹陣營的將士們聽到,少不得會譏笑賈詡這老兒酸溜�?汕宄䴕v史走向的蔡吉卻知賈詡這話既非嫉妒,也非詆毀,而是一句精確得不能再精確的預言!

    事實上當蔡吉用復雜的目光注視麴義遠去的背影之時,身處黃金大帳內(nèi)的袁紹也聽到了帳外突如其來的歡呼聲。正在與幕僚們參看地形圖的他,一想到剛才小卒來報說蔡吉已在轅門外等候,不由抬起頭皺著眉頭問道,“何事如此喧嘩?可是蔡安貞入營了?”

    帳外正在當班的守衛(wèi)聽袁紹如此一問,連忙進賬稟報說道,“回大將軍,剛才是將士們在歡迎麴將軍歸營�!�

    “哦。原來是麴義歸營�!痹B故作鎮(zhèn)定地輕咳一聲示意守衛(wèi)繼續(xù)站崗�?伤樕系谋砬閰s并沒有因得到這個答案而舒緩開來。對于袁紹來說,麴義是個令他頗為矛盾的人物。早些年當麴義叛離韓馥投靠自己時,袁紹可是著實為自己能得到一員大將而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高興。而麴義之后也確實沒有辜負袁紹的期待,一路為袁紹滅韓馥、討公孫瓚,打下了大片江山。只不過隨著麴義戰(zhàn)功的一路積累,其在幽州的名望也與日俱增。以至于一些鮮卑、烏桓部落竟只知有麴氏不知有袁氏。為此袁紹特地在去年將二兒子袁熙派來幽州出任州牧,希望能以此來增強袁氏對幽州的控制。可誰曾想袁熙也像外面的那些個毛頭小子一樣對麴義敬仰有加,非但沒能壓制住麴義,反而使對方的氣焰更為囂張。直到袁紹再次坐鎮(zhèn)幽州,以輜重被襲為由處理了一次麴義之后,情況才稍稍有所好轉(zhuǎn)。

    譚兒太過驕縱,熙兒太過敦厚,唯有尚兒可堪重任。袁紹如此評價著自己的三個兒子,同時也愈發(fā)地堅持要將家業(yè)傳給袁尚。只不過一想到袁尚年紀尚幼,而自己麾下又有麴義、蔡吉這等難以駕馭之徒,袁紹便覺自己必須為兒子打下一片毫無后顧之憂的基業(yè)。

    此時的袁紹雖竭力掩飾著心中的殺氣,可他那鐵青的臉色還是沒能逃過郭圖的眼睛。深知自家主公脾性的郭圖,當即上前在袁紹的耳邊耳語了一句,“主公,大局為重。”()

    第九節(jié)

    黑山壓境

    第九節(jié)黑山壓境

    .雖然說以易京城同袁紹軍大營的距離根本看不清對面大營中所發(fā)生的事,但身為公孫瓚長史的關(guān)靖卻依舊能猜得出那是袁紹軍將士在歡呼麴義歸營的聲音。而一想到麴義在鮑丘之戰(zhàn)大破公孫瓚十萬大軍的雄姿,關(guān)靖的身子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出身并州的關(guān)靖早些年不過是易縣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吏罷了。只因公孫瓚在動用大量人力物力興建易京城的時候,關(guān)靖并沒有像其他同僚那樣進言勸諫,相反他還積極地為公孫瓚組織民夫、囤積糧草�?傊珜O瓚想干,關(guān)靖總是不遺余力地去完成。于是關(guān)靖的如此做派很快就被一些忠義之士斥責為“諂媚阿諛”,但同時他也得到了公孫瓚的賞識被任命為長史。而今他更是作為易京內(nèi)城與外城的聯(lián)絡(luò)人,儼然一副公孫瓚謀主的架勢。

    “關(guān)長史”

    侍衛(wèi)突如其來的粗狂聲音將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寧的關(guān)靖嚇了一跳。說起來,這也不能責怪侍衛(wèi)的嗓門大,自從易京城建成之后,公孫瓚便禁止一切男子接近他與女眷們深居的內(nèi)城。為了保證內(nèi)城與外城間的聯(lián)系,公孫瓚還特意訓練了一些婢女,使其聲音能傳達出數(shù)百步,用以傳達命令。所以關(guān)靖在稍稍定了一下神之后,便隨口問道,“事?”

    “主公有令,送些羊乳入內(nèi)城�!笔绦l(wèi)粗聲粗氣地稟報道。

    “羊乳?”關(guān)靖先是一怔,繼而才想起公孫瓚的一個姬妾前些日子剛為公孫瓚誕下了一名小。許是奶水不足,這才想到用羊乳喂養(yǎng)。然則易京城被圍至今已近兩年。易京城雖對外號稱屯有三百萬斛糧谷,可有道是坐吃山空,城內(nèi)存糧逐漸減少早已是不爭的事實。此外菜蔬、瓜果、肉類等食品的存量也是岌岌可危。正如此刻公孫瓚驟然下令要羊乳,關(guān)靖一時半會兒還真難搞得到。不過就算是如此,關(guān)靖還是回頭示意侍衛(wèi)答復內(nèi)城,天黑前一定將羊乳送入內(nèi)城。

    隨著侍衛(wèi)將的答復大聲吼回內(nèi)城,關(guān)靖再次將焦慮的目光投向了城外。羊乳或許找找就能有,可銳減的兵員卻不可能死而復生。其實早前公孫瓚也曾向幕僚流露出過親自率兵突出重圍的想法。但關(guān)靖聽后卻向公孫瓚進言說,“現(xiàn)下將軍的將士都各懷叛離之心,已無力再戰(zhàn),他們之所以能固守是顧惜他們的故鄉(xiāng)老少,而把將軍您當成主心骨,將軍如能持久堅守,袁紹自然會退兵,四方軍隊一定又可以會合了。若將軍現(xiàn)在棄易京而走,軍隊會失去后鎮(zhèn),易京覆滅指日可待。將軍失去根基,流落荒野,成就事業(yè)呢?”公孫瓚聽后遂決定繼續(xù)固守易京,并派長子公孫續(xù)突圍出城找救兵,一遍內(nèi)外夾擊袁紹。然而之后數(shù)月的易京攻防戰(zhàn),卻令關(guān)靖對當初的進言深深感到后悔。袁紹攻克易京城的決心遠遠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哪怕是十比一的死傷都不能阻止袁紹軍對易京城的瘋狂進攻。

    此刻眼瞅著面前已經(jīng)被袁紹軍用人命填滿的十幾條壕溝,關(guān)靖不禁在心中暗暗驚呼,“大,汝再不搬救兵來,易京可就危矣。雅文言+情首發(fā)”

    疾風裹挾殘雪,一路掠過死一般寂靜的慘白荒原。公孫瓚的長子公孫續(xù)此刻就策馬佇立于荒原最高處此的山崗之上。只見這位剛滿二十歲的身著一套名喚金絲甲的華麗鎧甲,肩膀上猩紅的披風正隨著風的律動上下波動。而在他身后的山腳下,上萬張帳篷猶如白色的蘑菇一般布滿整個河谷。倘若以每一個帳篷中都十人計算的話,那粗略算起來這片河谷之中就聚集了近十萬之眾。

    “子龍,吾真想立即就率大軍殺回易京去啊”

    公孫續(xù)突然張口向身旁的同伴感慨道。那是一員身著明光鎧,姿顏雄偉的年輕武將,乍一看上去似乎比公孫續(xù)還要小上一兩歲。可實際上這位名叫趙云,字子龍的年輕武將反要比公孫續(xù)還大上一歲。不僅如此,就趙云在歷史上的名氣來說也要遠勝于公孫續(xù)。不過雖然趙云在《三國演義》中是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在《三國志》等史料當中也有的傳記�?裳巯逻@位來自常山真定的年輕人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武將而已。因其武藝過人,故在十幾歲時便被公孫瓚招募為白馬從義。此次更是隨公孫續(xù)一同前往并州尋求救兵。而此刻河谷之中的那大批兵馬,正是此次并州之行的成果。

    面對公孫續(xù)一副急不可耐的架勢,趙云不由上前勸解道,“莫急。張將軍乃是久經(jīng)沙場的宿將。想來其對如何對付袁紹應(yīng)該早已了卻于心�!�

    公孫續(xù)經(jīng)趙云如此一提醒,這才想起河谷里的那十萬大軍并非公孫家的人馬,而是張燕麾下的黑山軍。張燕,本名褚燕,與趙云一樣同是常山真定人。當初太平道的張角發(fā)動黃巾之亂時,張燕也同大多數(shù)太平道教眾一樣參加了由渠帥張牛角統(tǒng)領(lǐng)的黑山軍。不久之后張牛角在戰(zhàn)場上中流亡,身手矯捷、剽悍過人的張燕被推選為新首領(lǐng)。此后張燕便帶著黑山軍活動于并、幽二州。因其早年曾與袁紹作戰(zhàn),雙方結(jié)下過一些梁子,所以經(jīng)過公孫續(xù)的一番游說之后,這位飛燕將軍便一拍大腿領(lǐng)著十萬部眾浩浩蕩蕩地跑來解救易京之圍了。當然公孫續(xù)心里也清楚,張燕此番之所以會爽快答應(yīng)出兵相助,除了與袁紹的那點矛盾之外,主要還是看上了公孫家所許諾的報酬。

    總之意識到再心急也無法指揮得動黑山軍之后,公孫續(xù)當即便將話鋒一轉(zhuǎn)向趙云致謝道此番多虧子龍一路護送,吾才能從并州討來黑山軍對付袁紹。待到易京解圍之后,吾一定讓父上封汝做將軍�!�

    面對公孫續(xù)信誓旦旦的保證,趙云只是不卑不亢地抱拳一揖以示回應(yīng)。在趙云看來所做的一切,與其說是想要公孫瓚的封賞,不如說是在報公孫瓚的知遇之恩。因為就德行來看,公孫瓚并非趙云心目中的明主。真正令趙云念念不忘的是那個在界橋之戰(zhàn)不顯山露水的男人。

    近十萬大軍的運動很快就引起了袁紹軍方面的注意。事實上,還未等黑山軍進入易縣境內(nèi),袁紹就已經(jīng)將一干部將召集到了大帳之內(nèi)商討對策。由于眼下易京城下集結(jié)了袁紹部的主力部隊,因此與會將領(lǐng)級別也不同以往。麴義、文丑、顏良、高覽、蔣渠義等等將星云集,郭圖、審配、逢紀等謀士也一并到場。當然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剛剛率部前來助陣的蔡吉等人。

    雖說蔡吉女流的身份在這樣一場重要的軍事會議中顯得頗為突兀,但鑒于她之前曾有過抗擊呂布的戰(zhàn)績,眾武將也就默認了她的存在。只是真將蔡吉當一回事的人卻是鳳毛麟角。須知在外界看來蔡吉這兩年來所取得的每一項戰(zhàn)績背后都有著太史慈與郭嘉的功勞。因此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將太史慈視作青州第一大將進而推崇備至。既然眼下太史慈人還在東萊,那蔡吉部的戰(zhàn)斗力自然也就被眾將忽略不計了。

    不過蔡吉本人倒是對這等待遇甘之若飴。畢竟她此番來幽州的目的并非是為了建立武勛。倘若因太過出頭而被點名為戰(zhàn)場炮灰的話,那可就太劃不來了。所以蔡吉自打一進大帳起就極為低調(diào)地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坐下。而陪她一起來參加會議的張遼與龐統(tǒng)也是一副不顯山不露水的模樣。

    隨著三聲鼓響,原本嗡嗡作響的大帳內(nèi)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只見一身戎裝的袁紹在袁熙的陪同下邁步坐上了主帥的位置。而袁熙則與麴義一左一右坐在了袁紹一下第一排位置。其超越其他將領(lǐng)的地位可謂是一目了然。不過蔡吉并未從在場的眾武將臉上看出任何的異樣。而與此同時早已等候多時的郭圖則起身出列向袁紹稟報道,“啟稟主公,斥候來報,公孫瓚之子公孫續(xù)伙同黑山賊張燕率十萬兵馬過五阮關(guān),不日即將抵達易縣�!�

    郭圖的一番話猶如一顆響雷炸得原本安靜的大帳又嗡嗡起來。顯然十萬黑山賊的數(shù)量令現(xiàn)場不少人都為之咋舌。蔡吉雖沒跟著起哄,卻也在心頭咯噔了一下。要蔡吉來漢末之后,雖參與了好幾次戰(zhàn)役,可單方面就出兵十萬的大戰(zhàn)今天還是第一次聽到。好在眼下袁紹也有近十萬兵馬在易京,雙方可謂是勢均力敵。本著“人多好吃饃”的規(guī)律,蔡吉打心眼還是希望參與作戰(zhàn)的部隊越多越好,這樣她才能躲在背后貓魚。

    而就在蔡吉暗自盤算如何,袁紹在環(huán)視了一番眾人的回應(yīng)之后,冷笑一聲道,“哼區(qū)區(qū)黃巾余孽也敢來此螻蟻撼樹。諸君對此有何想法?”

    “主公言之有理。十萬大軍。黑山賊拉些老弱也敢妄稱大軍。”文丑頭一個起身請戰(zhàn)道,“某愿做先鋒,為主公一舉擊潰眾賊”

    不可否認文丑的說法十分符合這個時代各黃巾殘部的情況。由于缺乏固定的根據(jù)地,像黑山軍這樣的黃巾殘部往往會帶著老弱家眷一起遷徙作戰(zhàn)。這就使得他們的隊伍往往動輒十來萬,可真正能參加戰(zhàn)斗的兵員卻時常不足三成,甚至僅有一成。黑山軍作為黃巾殘部中戰(zhàn)斗力較強的人馬,其能戰(zhàn)之兵應(yīng)該也有三、四萬人。不過相比袁紹部這等有固定地盤,訓練有素的軍隊來,這三、四萬人馬還真算不上太過棘手的對手。所以在文丑起頭之后,在場的其他將領(lǐng)也跟著紛紛請戰(zhàn)起來。

    袁紹顯然十分享受眾將踴躍請戰(zhàn)的氣氛,卻見他先是掃了一旁的麴義一眼,跟著便得意地一揮手示意眾人安靜道諸君少安毋躁。孤已決定親自率兵討伐黑山賊,好讓易京城內(nèi)的公孫瓚徹底死心。顯奕,汝這就將孤的布置向在場諸君一一道來�!�

    “喏�!痹豕Ь吹叵�,便從袖中取出一份竹簡大聲宣布道,“左翼,麴義將軍。右翼,文丑將軍……”

    隨著袁熙報出一長溜的名字,蔡吉心情也逐漸安定了下來。因為這一溜下來壓根就沒她的名字�?删驮诓碳底运煽跉庵畷r,卻袁紹正盯著。毫無心理準備的蔡吉被袁紹這么一瞅,心里頓時覺得毛毛的。這倒并不是說蔡吉怕了袁紹,只是這老兒的眼神頗為陰險,令人不得不懷疑其在動壞腦筋。

    果然還未等蔡吉做出反應(yīng),袁紹便已張口道,“孤此番對陣黑山軍,須用到大戟士。故還請蔡使君調(diào)大戟士一用?”

    “大戟士?”蔡吉眨巴著眼睛望著袁紹一不知如何作答才好。因為她根本不是大戟士,身邊也沒有大戟士。

    就在蔡吉一頭霧水之時,卻聽郭圖陰陽怪氣地解釋道,“大戟士就張頜將軍所率的百員精兵�!�

    蔡吉經(jīng)過郭圖如此一提醒,才想起《英雄記》里好像記載過袁紹麾下有一支由張頜率領(lǐng)的重裝精步兵名喚“大戟士”。可是當初張頜帶來東萊的那票人馬里頭,哪兒有重步兵的影子。而此刻張頜人又遠在瑯琊郡根本就是死無對證。

    袁紹顯然要的就是死無對證的效果,只見他根本不給蔡吉任何解釋的機會,當即就臉色一沉質(zhì)問道?蔡使君沒帶大戟士來幽州?那張頜將軍呢?張將軍可是孤的部將”

    眼瞅著袁紹步步緊逼的架勢,再傻的人這會兒也能看出他這是在借大戟士之事問蔡吉的罪。且就在蔡吉進退維谷之際,忽聽背后有人高聲,“使君,某愿率大戟士參戰(zhàn)”

    蔡吉聞聲抬頭一看,待見張遼已然出列正向抱拳請命。靈機一動之下,蔡吉連忙回頭向袁紹微笑道,“大將軍見諒,張將軍眼下正奉天子之命討伐袁術(shù)、呂布,無法分身幽州參戰(zhàn)。故吉便命這位張遼,張文遠將軍統(tǒng)領(lǐng)大戟士�!�

    “他?”袁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之色,“一個無名之輩如何能統(tǒng)帥大戟士?軍中無戲言,蔡使君可愿立下軍令狀作保?”

    “愿意”未等張遼開口,蔡吉便已搶先向袁紹抱拳答應(yīng)道,“吉愿意為張將軍立下軍令狀作保�!�

    蔡吉的話音剛落,袁紹以及郭圖等人的眼中就不約而同地閃過了一絲嗜血的笑意。這也難怪一直委身于呂布麾下的張遼到目前為止并沒有驕人的戰(zhàn)績傳誦于世�?刹碳獏s知站在身邊的這個男人,是歷史上以八百精壯威震逍遙津的張文遠,值得她背水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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