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混賬擅退者死”
袁紹眼瞅著己方兵馬在這隊憑空冒出者偷襲下,如稚兒般手無縛雞之力,不禁氣得暴跳如雷。全然沒有注意到,遠處的夏侯淵已然發(fā)覺了他的行轅之所在。只見夏侯淵先將手中的長槍往鞍上一擱,繼而從背上取下大弓,搭箭上弦只手拉滿,瞄準袁紹的帥旗厲喝一聲,“著”
眨眼之間,龍輦旁的執(zhí)旗小校慘叫一應(yīng)弦而倒,袁紹的帥旗亦隨之倒在了龍輦之上。差一點就被帥旗砸到的袁紹心頭一驚,一個踉蹌險些墜下車來�;5弥茉獾淖o衛(wèi)趕緊圍上前為袁紹檔箭�?蓭浧斓瓜�,遠比袁紹遇刺更為棘手。須知黑夜間袁軍全憑火把打亮的帥旗來認準主帥的位置。袁紹遇刺,只要帥旗不倒,袁軍尚還有支柱�?啥駧浧煲坏篃o疑向還在鏖戰(zhàn)中的袁軍將士傳達了主帥遇害的訊息。恍惚間袁軍上下人心惶惶,紛紛無心戀戰(zhàn)。反觀夏侯淵身后的一彪健兒,則被夏侯淵精妙的箭術(shù),激勵得連連喝彩,以更加威猛的氣勢沖殺敵陣。
這一幕同樣也激勵了城頭上正在廝殺的曹軍。城下突然冒出的反轉(zhuǎn)劇,讓原本已陷入絕望之中的曹操,心中頓生出一絲生機來。卻見他持劍指著袁軍倒下的帥旗,大聲笑道,“好箭法定是妙才來援也袁賊帥旗已倒給孤殺”
一干曹軍耳聽來援者是夏侯淵,更是個個心中狂喜,有如神助,撒開膀子奮戰(zhàn)袁軍。正所謂此消彼長,相對曹軍士氣的大振,本就被城下變故鬧得心神不寧的袁軍,乍一聽自家?guī)浧煲训�,頓時戰(zhàn)意盡失,潰不成軍。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爬上城墻的袁軍便被曹軍掃蕩了干凈。直到此時于禁等人才發(fā)覺曹操已渾身浴血,眾人趕緊跑來問尋安危,“司空可還安好?”
“無妨。”曹操擺手示意眾將不必憂心。旋即又回問道,“其余各門戰(zhàn)況怎樣?”
于禁連忙報拳回應(yīng)道回司空,此番袁賊主攻北門,其余各門僅佯攻牽制兵力�,F(xiàn)各門敵軍皆已被驅(qū)逐�!�
曹操聽攻城敵軍已被掃蕩一空,不由稍稍安心,將目光再次轉(zhuǎn)向城下。但聽城外殺生震天,夏侯淵所率的火龍更是將圍城的袁軍沖殺得四分五裂。曹操當(dāng)即把心一橫,傲然道,“牽孤的絕影來,孤要與援軍一同圍剿袁賊”
“喏”在場曹將齊聲領(lǐng)命。
不多時,官渡城緊閉多日的城門嘎然而開。還未等城外的袁軍反應(yīng),一團灰影便自門內(nèi)飛閃而出,擊起兩道血霧。而緊隨其后的一彪鐵騎更是將猝不及防的袁兵殺得人仰馬翻。
誠然夏侯淵等人的突襲讓袁紹部陷入了混亂,但就官渡城下的兵力對比來說袁紹部依舊遠勝曹軍。可曹操的氣勢卻反倒是像占盡了優(yōu)勢,卻見他揚起長槊,左突右刺,高聲長嘯,“殺一兵一卒皆不可放過”
袁紹一臉抽搐地看著曹操令著五百戰(zhàn)騎自官渡城內(nèi)沖出,直將的兵馬殺得望風(fēng)而逃。雖說袁紹身邊的帥旗已再次被豎起,卻并沒有為他挽回頹勢。夜色下的戰(zhàn)場上到處響撤著“白馬已失”、“袁紹已死”之類的呼喊之聲。仿佛要將袁軍上下最后一點戰(zhàn)意也一并抽干。
“父皇眭元進、趙睿已率部臨陣脫逃”一臉血污的袁譚狼狽不堪地沖到了袁紹的龍輦之前,大聲哀嚎道,“再不撤吾等命休矣”
袁紹聽罷袁譚所言,也不知是氣憤,還是害怕,緊爪著劍柄的手瑟瑟發(fā)抖。過了半晌之后,袁紹似乎平復(fù)了心情。只見他回過頭漠然地向身旁站著的沮授下令道,“公與,此地就交由汝來善后�!�
沮授消瘦的身軀微微一顫。顯然袁紹所謂的善后,就是要沮授留下來斷后,好讓他父子二人逃離戰(zhàn)場。這無疑是在將沮授往死路上推。但沮授在經(jīng)過最初的哀怨之后,很快便釋然了。以袁紹的脾性做出這樣的絕斷本不足為奇。更何況身為袁紹的謀主,此次官渡之戰(zhàn)的指揮為戰(zhàn)敗負責(zé)亦無可厚非。只是一想到袁氏百年的基業(yè)毀于今夜一戰(zhàn),沮授心中便忍不住涌起一股莫名的不甘與悵然。
只差一夜,只差一步,袁氏的霸業(yè)就將實現(xiàn)。而如今卻從九五至尊直跌為喪家之犬。袁紹明白字跡的處境嗎?能否如曹操那般堅韌謀求東山再起?沮授忽然發(fā)覺的這些問題都是在瞎操心。經(jīng)過此次戰(zhàn)敗,袁紹不再會多聽他一言。所以還是讓一切結(jié)束在今夜的好。于是在下一刻,已經(jīng)對袁紹心死的沮授,恭敬地朝袁紹拱手一揖道,“喏�!�
且就在袁紹父子決意開溜之時,曹操正領(lǐng)著許諸、典韋等人在袁紹陣中劈出一條血路,朝著那股援軍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忽然曹操的前方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主公”
曹操抬頭一瞧,只見夏侯淵正手持長槍朝這邊疾馳而來。興奮之下,不禁猛抽了一下馬鞭沖上前道,“妙才”
隨著曹操與夏侯淵碰面,他們各自所率的兩隊人馬就此在沙場匯聚成一股。但見曹操上下打量了一番夏侯淵,哈哈大笑道,“前日袁紹還說要將妙才首級送與孤。而今看來是妙才要將袁紹首級送與孤也�!�
面對曹操的夸贊,夏侯淵倒是頗為老實地解釋說,“不瞞主公,淵之前確實被高覽困于烏巢。若非公明出手相助,主公怕是真會收著淵的首級。”
曹操聽夏侯淵這么一說,不由奇道,“那妙才從何處得此援軍?”
還未等夏侯淵張口作答,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隆隆的馬蹄聲。眾人緊張的尋聲望去,只見黑夜中曹丕正與趙云并肩疾馳,在他倆的身后跟著黑壓壓的一片步卒。
曹操一見曹丕與趙云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卻聽他以玩味的口吻向夏侯淵問道,“可是蔡安貞給的兵馬?”
“正是�!毕暮顪Y點了點頭,隨即便將徐晃如何提出向蔡吉求援,二人又是如何一路趕往青州,并在平原找到蔡吉求來援軍的經(jīng)過簡略地同曹操說了一遍。
曹操聽罷,不禁贊道,“徐公明真乃上將也其現(xiàn)在何處?”
夏侯淵絲毫不嫉妒曹操對徐晃的贊賞,而是如實答道,“公明正在外圍領(lǐng)兵阻截袁紹潰兵。”
曹操耳聽徐晃還留了這么一手,對其的評價又高了一層。與此同時,曹丕與趙云亦已領(lǐng)兵與眾人匯合。但見曹丕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馬,沖到曹操的面前跪拜道,“父上,孩兒來晚也”
可曹操問的頭一句話卻是,“齊侯現(xiàn)在何處?”
曹丕本有滿腔話語要說,可被父親突然這么一問,也只得硬生生地將話兒咽了,轉(zhuǎn)而回答道,“齊侯命孩兒等先行趕來官渡救援父上,其率部稍后趕上�!�
稍后?一天可以說是“稍后”,半個月也能叫“稍后”。老奸巨滑的曹操立即從的回答中聽出了蔡吉的意圖。同時亦覺得曹丕不夠機靈,竟沒有留在蔡吉身邊監(jiān)視其動向。想到這兒曹操當(dāng)即冷下臉朝曹丕哼了一聲,“起來吧�!�
一心想著父親安危的曹丕,全然不做了,惹父親如此生氣。一頭霧水之下,他只得起身翼翼地站到了一旁。而另一邊曹操卻堆起笑容向趙云抱拳道,“趙將軍疾馳來援,一路辛苦也。孤回京后定上奏朝廷為將軍表功。”
那知趙云根本不吃曹操這一套,反倒是不咸不淡地推辭道,“云只是奉命行事,不敢邀功�!�
熱臉貼了冷屁股的曹操并沒有就此罷休,轉(zhuǎn)而熱情地宣布道,“趙將軍莫要推辭,孤一向算話�!�
跟著曹操也不等趙云回話,直接指著他身后兵馬自顧自地下令道,“援軍既已到齊,爾等這就隨孤趁勝追擊,直搗袁紹大營”
宛城曹操:給爾一夜,爾都攻不下蔡營張繡爾個戰(zhàn)斗力五的渣渣
鄄城小蔡:給乃半個月,乃都攻不下曹營袁紹乃個戰(zhàn)斗力負五的渣渣(。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網(wǎng)()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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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節(jié)
趁勝追擊
第八十五節(jié)趁勝追擊
費章節(jié)(16點)
趙云雖厭惡曹操嗜殺成性,動不動就屠城滅門,卻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認曹操是個有膽有謀的兵法大家。雅文言+情首發(fā)至少在趙云印象中很少有人敢在己方元氣大傷的情況下,反擊數(shù)倍于己的敵手。可曹孟德就敢這么做。仗著趙云帶來的援軍以及官渡城內(nèi)的殘兵,曹操湊齊一萬兵馬連夜反攻袁紹大營。本就在官渡深受重創(chuàng)的袁紹部,面對趁勝追擊的曹軍可謂是一觸即潰。袁紹部將眭元進、趙睿、韓莒子三人先后率部投降曹軍,僅一夜之間袁紹大營便城頭變幻了大王旗。
依照袁紹本人的說法,其此次共率大軍百萬,精兵十萬南下伐曹。不過更多的有識之士則分析袁紹南下的兵馬在二十萬左右,其中精兵不會超過六萬。且不論袁紹的兵馬究竟有幾何。曹操在官渡以寡擊眾已是不爭的事實。袁紹吹噓的兵馬越多,無疑也就越能成就曹操的威名。
當(dāng)然有人或許會說這是曹操運氣好。可趙云卻知曹操此番能脫困固然有運氣的成分,但而今的驕人戰(zhàn)績卻曹操一手促成的。須知倘若曹操沒有在當(dāng)夜立即追擊袁紹,而是等到翌日點齊兵馬之后再進攻袁紹大營。那勢必會給袁紹以喘息的機會,令其得以收攏潰兵站穩(wěn)腳跟。到那時候曹軍再進攻袁紹大營,可就不是一夜一天能拿得下的了。
不過曹操雖扭轉(zhuǎn)乾坤取得了官渡大捷,卻也有美中不足之處。袁紹父子最終還是在親隨的守護之下乘亂逃離了官渡。而為他二人殿后阻擋曹軍追擊的正是沮授。沮授雖為文士卻領(lǐng)著一干親兵曲部在亂軍之中死守袁氏中軍大營,至使曹軍誤以為袁紹尚在中軍大營。若非如此袁紹與袁譚根本沒有機會逃脫曹軍的追殺。
饒是沮授曾經(jīng)將眾曹將逼入絕境,眾人亦不得不被其忠義之舉所感動。因此當(dāng)沮授扎滿箭矢的遺體被抬到校場之時,包括趙云在內(nèi)的一干武將皆向其投以了敬畏的目光。曹操更是當(dāng)著眾將士的面撫尸灑淚道,“本初無謀,不用君計,君又何苦為袁氏殉葬。若孤早相得君,天下不足慮矣。”
曹操一番痛心疾首的哭喪,直將在場的一干新降之將說得心有戚戚。原本沮授的死戰(zhàn)恰恰反襯了眭元進等降將的不忠。可現(xiàn)在給曹操這么一哭,氣氛完全就反轉(zhuǎn)了。眭元進等降將非但不用再為的墻頭草行為受人鄙視,相反還被曹操變相地夸贊為棄暗投明。就連原本鄙視眭元進等人的趙云,這會兒竟也有些同情起他們來。
然而就在眾人對沮授之死紛紛表示惋惜之時,曹操卻抹了抹眼角站起身,示意典韋與許諸將一只裝滿了竹簡的箱子抬到了面前。底下眾文武見曹操哭完沮授又搬箱子,不禁面面相窺不知自家主公葫蘆里賣得是要。反觀曹操倒是信步上前,拿起一卷竹簡,環(huán)視了一番眾人道,“袁紹狼狽潰逃,盡棄圖書車仗金帛。孤自袁紹所遺圖書中撿得一箱書信,似乎皆為袁紹與人所通之書。”
曹操的話還沒說完,在場不少人的心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了嗓子眼。有道是天下何人不通袁,.且不論那些真心懷鬼胎暗通袁紹的墻頭草,就是尋常官宦世家亦可能因應(yīng)酬而與袁紹通過信。倘若曹操以不忠為由,將與袁紹通信之人逐一點明殺之。那今日校場之上必血流成河不可。
相比底下文武的惴惴不安,曹操倒是沒有像一些人想象的那樣當(dāng)眾拆開竹簡念出通信之人的姓名,而是隨手將竹簡往箱子一丟,悵然一嘆道,“當(dāng)日袁紹之強孤也不能自保,況他人乎?”
言罷曹操回頭讓典韋取來火把,當(dāng)著滿場文武的面將那滿滿一箱書信盡數(shù)燒毀。隨著火舌自箱中竄起,一干人等提在胸口的大石總算是落了下來。同時亦對曹操心存感激,自此不敢再有二心。
相比周遭如臨大赦的曹軍文武,身為局外人的趙云倒是有些看猴戲的感覺。因為在出兵援曹之前,蔡吉曾向趙云交代,要他找機會搜出袁紹的書信,否則這批書信會被曹操燒掉�?墒窃趤y軍之中,曹操最終還是比趙云搶先一步?jīng)_進袁紹的中軍大帳。如此一來書信也就如原有歷史那般落入了曹操之手,并最終被曹操拿來演了以上這出“曹營燒信”。由于之前已有心理準備,趙云在感嘆蔡吉神機妙算之余,亦在心中懊悔沒能第一個沖進袁營完成主上下達的任務(wù)。
正當(dāng)趙云懊惱之際,曹操卻已然信步走下高臺,指著趙云的坐騎問道,“將軍坐騎可是汗血馬?”
“正是。追風(fēng)乃吾家主上所賜。”趙云一個抱拳不卑不亢地答道。
“寶馬贈英雄。齊侯真乃雅人�!辈懿偕焓窒胍R鬃,可追風(fēng)卻和他的主人一樣,把頭一撇絲毫不給司空大人面子。曹操見狀不以為意,轉(zhuǎn)而讓人抬上了一套銀白的鎧甲,沖著趙云笑道,“孤自袁紹帳中繳獲麒麟鎧一副,正配趙將軍這等英雄。”
話說曹操對趙云的垂涎可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早在當(dāng)年東征呂布之時,曹操便極為欣賞趙云的武勇。此番趙云率部來援,曹操更是抓緊了機會拉攏這位戰(zhàn)將。然而趙云看了看盤中華麗的鎧甲,卻只是淡然地回絕道,“無功不受祿。司空賞賜太過豐厚,云不敢受此大禮。此番救援官渡的是夏侯將軍,還請司空將麒麟鎧賜予夏侯將軍�!�
一旁的夏侯淵雖也眼饞這套麒麟鎧,但深知曹操有意拉攏趙云的他,還是替曹操幫腔道,“子龍將軍莫要推辭。若非將軍出兵相助,淵又如何救官渡?”
“出兵相助的是齊侯�!壁w云糾正道。
曹操見趙云無視高官厚祿,寶鎧賞賜,不由更加欣賞趙云的為人,“哈哈,趙將軍真是忠義無雙。這麒麟鎧將軍且手下,此乃孤對將軍的謝意,并無其他意思�!�
趙云見曹操如此執(zhí)意要將麒麟鎧贈于,倒也沒有再多加推辭。畢竟蔡吉在出征之前曾向其坦言,“若曹司空贈以重禮,子龍全收無妨�!辈贿^在收下麒麟鎧的同時,趙云還是不忘向曹操催促道,“司空,袁紹父子跑不遠。云愿為先鋒追擊二賊”
那知曹操卻一反昨夜趁勝追擊的急切,轉(zhuǎn)而悠哉地拍了拍趙云的肩膀道,“趙將軍莫急。昨夜一戰(zhàn),我軍損耗頗大,急需修整。更何況齊侯水師甲冠天下,袁紹父子就算插翅也難過黃河�!�
對于曹操的借口趙云一時也難以辯駁。確實,官渡一戰(zhàn)曹操幾近崩潰。就算是趙云帶來的兵馬昨夜亦有不少折損。修整一說本無可厚非。只是低著頭的趙云并沒有注意到曹操在說“齊侯水師甲冠天下”時眼中閃過的陰霾。
同樣陰霾的天際下,袁紹父子如喪家之犬般疾馳于廣袤的平原之上。四月本該是北方谷物開始飽滿的季節(jié),但袁曹兩家持續(xù)一年多的爭戰(zhàn),卻讓黃河兩岸百姓流離失所。原本已被開墾的良田亦在兵荒馬亂中被廢棄為無人問津的荒地。唯有河邊聳立的東萊水車向人昭示袁紹與曹操也曾花費精力屯田安民。
是的,為了袁氏基業(yè)袁紹亦下過不小的功夫恢復(fù)民生屯田屯糧。為此他還積極從東萊引進水車擴展屯田范圍。若非如此袁紹也不可能供養(yǎng)得起龐大的軍隊。
然而僅在一夕之間,袁紹就將多年積攢的本錢輸了個干凈。曾經(jīng)帶著二十余萬兵馬浩浩蕩蕩南下的他,而今身邊僅有不足千騎隨行。更令袁紹深敢惶恐的是,蔡吉在攻擊白馬港時所展現(xiàn)出的水師實力。一想到蔡吉可能在過河的時候半渡截擊,袁紹便由不得會萌生出一股有家歸不得的哀怨。
“陛下還是從白馬渡河吧白馬尚有千余守軍,津內(nèi)船只雖被齊軍燒毀,但對岸好歹有蔣義渠接應(yīng)。陛下,事不遲疑,請速下決斷。”馳馬緊隨在后的郭圖向袁紹建議道。在他看來眼下的袁紹十分脆弱,緊快與最近的一支兵馬匯合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
可未等袁紹做答,一旁的逢紀卻唱反調(diào)道,“若蔡安貞再遣水師圍攻白馬。陛下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那逢軍師以為陛下當(dāng)從何處渡河?”郭圖冷著臉反問道。
“陛下可走延津。延津船只雖不多,但運千余兵馬渡河也并不難�!狈昙o自信地反駁道。
“延津?延津守軍不足千人,對岸又沒兵馬接應(yīng)。曹軍若追擊至此,陛下怕是連黃河都過不了。”郭圖不屑道。
逢紀亦針鋒相對,“陛下日夜兼行之下定能趕在曹軍之前渡黃河。黃河一過,曹操蔡吉皆不足為懼�!�
袁譚見郭圖與逢紀僵持不下,便幫著郭圖搭腔道,“父皇,吾等就走白馬吧。孩兒定護父皇平安過河�!�
只可惜袁紹對大的印象向來不佳。袁譚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卻讓袁紹覺得從白馬津過河太過魯莽了一些。相較之下延津雖繞了點路,但勝在能避開齊軍水師的鋒芒,神不知鬼不覺地渡過黃河。正如逢紀所言一旦過了黃河,他便能收攏兵馬東山再起。
在心中打定了主意的袁紹當(dāng)即一收韁繩拍板道,“就依元圖所言,爾等隨朕這就趕往延津渡河”
“父皇”袁譚急道。
卻被袁紹強硬地抬手打斷,“此事無需多議。傳令下去,全軍掉頭去延津”
言罷,袁紹不顧郭圖與袁譚的反對,撥轉(zhuǎn)馬頭領(lǐng)著一票殘兵朝延津方向趕去。說是繞道,其實延津離官渡并不算太遠,屬陳留郡治下。就在去年曹操還曾親自領(lǐng)兵深入延津伏擊文丑所率的輜重,并在此斬文丑為曹軍取得官渡開戰(zhàn)的第一勝。時隔半年袁紹以敗軍之身倉皇逃至延津,不得不說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
然而一心想著盡快渡過黃河的袁紹,根本沒有考慮延津?qū)υ妬碚f是個怎樣的不祥之地。兩日后袁紹被延津守將郭援接入了水寨。一進延津大營這位大陳皇帝可是打心底里長舒了一口氣。不過光進延津水寨并不是安全的保障,盡快渡黃河才是袁紹的目的所在。因此袁紹當(dāng)夜就命郭援將延津附近一切船只、舢板,乃至皮筏統(tǒng)統(tǒng)收集起來以備渡河之需。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迎著微亮的晨曦袁紹帳下一千多兵馬開始借助五花八門的船只橫渡黃河。其實這個時代的戰(zhàn)船除了樓船之外,體型都比較小,一艘船往往只能裝個十幾二十人。根本無法同后世動輒一船上百人,甚至上千人的大船相提并論。因此袁紹的兵馬雖只有千人,可橫渡起來也需花費不少。
為了安全起見,最先過河打頭陣的是袁譚。其在過河之后會在岸邊建起簡易壁壘防止敵軍突襲,再接應(yīng)袁紹過河,最后則由延津守將郭援率部斷后。袁紹的手下都是北方人,去年渡河南下時坐的是較大的兵船,此刻換做乘舢板北歸自然是難以適應(yīng)。因此渡河一開始延津的場面就極其混亂。不少兵卒爭先恐后地想要攀上大點的船只,卻往往被自家袍澤擠下水去。
袁紹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是不會和底下的兵卒一同坐舢板渡河。在北岸的袁譚打回信號之后,袁紹登上了延津港內(nèi)唯一的一艘樓船。迎著涼爽的河風(fēng),望著周遭亂哄哄的兵馬,袁紹在憂憤之余,亦不得不讓冷靜下來,轉(zhuǎn)而梳理起回冀州后所能調(diào)動起的兵馬。黎陽的蔣義渠尚有兩萬兵馬,鄴城周遭留有三萬人馬守備。這些兵馬雖不及南下時所帶的精銳,但已足以將蔡吉那賤婢驅(qū)逐出冀州。此外高干在并州駐有三萬步騎,袁熙的幽州兵亦有一萬余人。再加上幽并二州的鮮卑、烏桓部眾,袁紹自認湊個十來萬兵馬并非難事。只是這樣一來他的控制區(qū)將明顯小于從前。不過對于一心想要報復(fù)的袁紹而言,暫時的收縮戰(zhàn)線是在為日后征伐天下打基石。
曹孟德、蔡安貞,待朕返還冀州,有汝二人好看
可就在袁紹低頭盤算如何趕回冀州收攏兵馬再戰(zhàn)中原之時,原本正忙著登岸的袁軍兵卒紛紛朝東面手舞足蹈起來,嘴里似乎還驚恐地喊著。如此怪異的舉動讓袁紹狐疑地扭頭朝東面望去,但見一輪旭日正自黃河冉冉升起,旭日下無數(shù)飄揚著蔡字大旗的戰(zhàn)船,黑壓壓地連成了一片。(。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網(wǎng)()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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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節(jié)
黃河之上
第八十六節(jié)黃河之上
費章節(jié)(16點)
“文和真是神機妙算,袁紹果如所言沒膽從白馬過河。雅文言+情首發(fā)”蔡吉站在船頭望著前方亂做一團的袁軍兵馬,由衷地向身旁并肩而立的賈詡致以贊譽。須知,蔡吉原本打算在白馬津設(shè)伏襲殺自官渡撤下的袁紹父子�?烧l知管承與高順卻提前襲擊了白馬津,致使齊軍水師過早暴露實力,從而使得袁紹后撤的路線充滿變數(shù)。
是還從白馬津跑?還是繞道其他路線?亦或是干脆不過河?齊軍現(xiàn)下兵力有限,猜?lián)鋫空的話,麻煩可就大了。畢竟蔡吉各部先前之所以能長驅(qū)直入冀州占取大量郡縣,多少是占了袁紹遠征在外,冀州各部互不統(tǒng)轄的便宜。一但袁紹逃回鄴城,冀州袁軍就又有了主心骨。蔡吉各部難免會陷入苦戰(zhàn),甚至還會被對方奪回部分城池。因此袁紹能在官渡被曹操誅殺那是最好。若曹操活干得不干凈,蔡吉也絕不能坐視袁紹父子逃會冀州。
就在蔡吉不知該在哪里伏擊袁紹好時,賈詡替其分析袁紹為人多疑少斷,相比白馬其更有可能從延津過河。其實蔡吉也十分清楚袁紹的脾性,否則她不會一次又一次地成功給袁紹下套。只是在攸關(guān)成敗的檔口,有時還真需要像賈詡、郭嘉這等頂級謀士在旁增推波助瀾一下。事實證明賈詡的判斷十分精準,袁紹確實繞道延津渡河。若非如此,蔡吉很可能在猶豫間失截殺袁紹的良機。
對于蔡吉的夸贊賈詡本人倒是頗為謙遜。事實上這位漢末著名的毒士在歷史上也是以低調(diào)著稱的。此刻眼見袁紹部已有部分登岸,賈詡便向蔡吉進言道,“事不遲疑,還請主上速速清剿袁軍,莫讓其在岸上修成壁壘�!�
蔡吉鄭重地點了點頭,旋即手持令旗直指袁軍,“殺”
隨著蔡吉一聲嬌叱,天空中漫起無數(shù)黑點直落到正在奮力渡河的袁軍頭上。悲鳴聲剎那時響徹了整片水域,中箭的兵卒扭曲著痛苦的身軀跌入河中。然而這也只是血腥屠殺的開胃菜而已。在齊軍打頭陣的十艘樓船上,每艘都裝有一部投石器。其大小與威力雖不及陸上的投石機、霹靂車,但齊軍所使用的彈丸卻是這個時代獨一無二的利器。這是一種用紙和麻皮裹成的圓球,重約五斤,外表涂有天然瀝青和黃蠟,內(nèi)部配以硫黃、窩黃、焰硝、麻茹、乾漆、砒黃、定粉、竹茹、黃丹、黃蠟、清油、桐油、松脂、濃油制成的混合物,貫一條長一丈二尺,重半斤的麻繩為弦子。
趁著一輪箭雨壓制的余威,樓船上的一群齊軍齊力牽動投石器的拽索,炮梢猛地翻轉(zhuǎn),將皮窩中的彈丸砰然彈出,直射敵方船只。只聽轟然數(shù)聲巨響,袁軍戰(zhàn)船上騰起數(shù)道火光,剎時就在甲板上燃起了熊熊烈火。本就被巨響和火光嚇得驚慌失措的袁軍哪兒會有心思趕去滅火。反倒是被這從天而降的天火,驚得慌不擇路,四下里亂沖亂撞,硬生生將船上的袍澤擠下了河。
只一眨言的功夫就有數(shù)十人消失在了湍急的河水之中。但這也給其他袁軍指了條“生路”。雅文言+情首發(fā)認為跳河可以逃過天火燒的袁軍旋即開始噗通噗通爭相跳河棄船而去。然則四月的黃河河水依舊冰涼刺骨,那些半渡跳下河的兵卒不少沒游多遠,就被凍得手腳抽筋,又如何游得到對岸。
這并非是蔡吉第一次參戰(zhàn),也不是她六年來所參與過的傷亡最大的一場戰(zhàn)斗。當(dāng)年易京城外堆積的尸體遠多于對面袁軍的總數(shù),那如影隨行的尸臭更是令蔡吉從此好上了香料。繞是如此蔡吉在易京城下依舊沒吐過一次�?纱丝萄劭粗鴶�(shù)不清的落水者在河中胡亂撲騰,并最終化為一具具尸體從的船邊淌過,卻讓蔡吉有了一種想吐的沖動。
強忍著翻騰的胃酸,蔡吉臉色蒼白地呢喃道,“黃泉亦不過如此�!�
“殘忍乎?”賈詡湊上前在蔡吉耳邊試探著問道。
蔡吉回頭看了看賈詡,但見老者的眼中帶著一絲探尋的味道。蔡吉旋即扭過頭,直視戰(zhàn)場傲然道,“不平亂世,方為殘忍�!�
袁紹所在的戰(zhàn)船也被齊軍的火彈擊中陷入了一片火海。慌亂中親隨護著袁紹跳下戰(zhàn)船攀上了附近的一艘小船。這位曾經(jīng)錦衣玉食,在鄴城深受貴婦歡迎的大陳皇帝,而今卻渾身泥水,發(fā)髻散亂,如落湯雞般與一干貼身護衛(wèi),劃著小船拼命往北岸趕。
北岸上的袁譚眼見袁紹的戰(zhàn)船失火亦是心急如焚。只可惜他這邊的戰(zhàn)況比河面上也好不到哪兒去。齊軍一經(jīng)登岸就對袁譚部發(fā)起了猛烈的進攻。而袁譚則仗著身邊兵馬皆是袁家精銳奮起反擊。起先袁譚尚能半渡截擊,可隨著登陸的齊軍越來越多,一干人得只得縮在先前用小舟搭成的圍欄中勉強防守。只是這樣一來,就算袁紹上了岸也南逃齊軍圍剿。更何況他上不上得了岸還難說。
考慮到這一點的郭圖眼中突然閃過了一絲寒光。卻見他貓著腰跑到袁譚的跟前,抱拳沉聲道,“陛下已薨。請殿下速速撤離”
尚在領(lǐng)兵抗擊的袁譚聽郭圖這么一說,當(dāng)即瞪大了眼睛指著河面結(jié)巴道,“父皇不是...還沒...”
可郭圖卻一把拍下了袁譚的手,緊盯著他的雙目一字一頓道,“陛下的戰(zhàn)船已被焚毀,殿下身為太子理應(yīng)繼承陛下遺志,救大陳于危亡。”
袁譚被郭圖盯得心口直發(fā)毛,特別是那句“太子”撓動了他潛藏在心底里的某些。袁紹登基至今尚未冊封太子。袁譚雖身為嫡長子,卻并不討袁紹喜歡。以至于在不少文武眼中袁譚壓根就與太子二字無緣。
倘若父親薨在延津,又沒有遺詔,那吾就能以嫡長子之身繼承大統(tǒng)袁譚心中一個看似大逆不道的念頭就此被郭圖挑起,可話到嘴邊卻成了質(zhì)問,“公則要陷譚于不孝乎?”
郭圖聽罷,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反問道,“難道殿下想在黃泉之下,坐視三殿下繼承大統(tǒng)?”
又是一記直指人心的重擊。袁紹對袁尚的偏愛一直是袁譚心中難以言喻的痛。袁譚不明白袁尚除了那徒有其表的外貌,究竟有值得父親如此器重。二弟能為父親駐守邊關(guān),則為父親拿下了青州,并一路雖其南下征戰(zhàn)至今。反觀袁尚守著鄴城數(shù)萬兵馬,卻坐視齊軍深入冀州,并最終導(dǎo)致父親腹背受敵,伐曹大計功虧于潰。憑一直隨父親出生入死的就要死在這片荒蕪的灘頭,而袁尚那小子卻能坐享其成
郭圖見袁譚的表情由凝重轉(zhuǎn)遲疑,又由遲疑轉(zhuǎn)為不甘,心知的話奏效了。于是也不等袁譚做出決斷,郭圖便搶先一步朝著管統(tǒng)大聲喊道,“陛下已薨爾等速速護大殿下突圍”
管統(tǒng)正領(lǐng)兵與齊軍激戰(zhàn),全然沒有注意到郭圖與袁譚之間的對話,更不知身后的黃河之上究竟發(fā)生了事。被郭圖這么一喊,他連忙回頭一瞧,果真看見袁紹所乘坐的戰(zhàn)船正在下沉。驚駭之下管統(tǒng)趕緊帶上人馬與郭圖一起將半推半就的袁譚扶上了戰(zhàn)馬。
于是在下一刻還在拼命劃船的袁紹,一眼望見灘涂上原本接應(yīng)的兵馬,正擁著袁譚朝西北方向突圍。小船上的親隨紛紛舉手向岸上疾呼,可是袁譚等人根本不予理會,依舊策馬絕塵而去。
噗通船槳自袁紹氣急而抖的雙手上掉調(diào)入了河中,曾經(jīng)儒雅的面容被名為“憤怒”毒藥瞬間扭曲成了一張駭人的鬼面,旋即從其喉嚨里擠出了一絲絕望的詛咒,“畜……生畜生”
袁紹周遭的親隨也被眼前的變故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任誰都不會想到身為人子的袁譚竟敢棄父親于不顧自行逃跑。而袁譚這一跑無疑是將還在河面上的一干人等至于了死地。在經(jīng)過最初的駭然之后,眾人不禁將目光紛紛投向了袁紹。
“陛下……陛下?”
枯坐在船上的袁紹對親隨的呼喚以及周圍喊殺聲熟若無睹。仿佛在這一刻被凝固了下來。誰都不袁紹心里究竟在想些,亦沒有人敢去打擾這位末路梟雄。過了半晌之后,袁紹的肩膀忽然顫抖了起來。一旁的親隨以為其在哭泣,剛想上前勸解,卻自家主上竟是在低笑。那笑聲由輕至響,由緩至急,最終在袁紹口中幻化為一聲爆喝,“十年霸業(yè),一夕盡毀朕乃四世三公之后,決不能落入賤婢之手”
袁紹聲嘶力竭的喊聲最終還是隱沒在了滔滔河水之中。與此同時,在延津不遠處的一座山坡上,有一個青年正以冷峻的眼神目睹曾經(jīng)的北地霸主一步步邁向毀滅的深淵。倘若是參加過齊侯府訂婚宴的人,一眼就能認出此人正是來自河內(nèi)的糧商司馬欣。不過此時的司馬欣眉目之間全然沒有了當(dāng)初在龍口時的謙卑。但見其雙手攏袖,立如青松,長袍貼著修長的身軀迎風(fēng)飄舞,白皙的面容上帶著放眼天下的桀驁。
“夫君看夠了沒?”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自男子身后的馬車上走了下來。如果是河內(nèi)的名門也一定能認出此女乃河內(nèi)司馬家的新婦張氏。
沒,眼前的這個青年男子正是河內(nèi)司馬家的二司馬懿。借著其妻張春華家族的與中山甄家生意上往來的關(guān)系,司馬懿此番喬裝為糧商隨甄堯一行人走了一遭東萊龍口。原本司馬懿只是想去湊湊曹蔡聯(lián)姻的熱鬧,看一看那位敢與曹操聯(lián)盟共同對付袁紹的女諸侯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物。可誰曾想北海、東萊兩郡一路的見聞遠比曹蔡聯(lián)姻更讓司馬懿覺得震撼。
話說司馬家也算是亂世之中比較會經(jīng)營的一個家族。特別是司馬懿的兄長司馬朗不僅在老家平皋收攏流民,開墾荒田,還放下了世家的矜持,積極與平皋張家這等既有財又有勢的地方豪強聯(lián)姻。不過這一切同東萊的蔡安貞比起來可就黯然失色了。蔡安貞以一介孤女之身,竟能在毫無根基的東萊邊郡置起一方霸業(yè),實在堪稱前無古人之奇跡。司馬懿自負飽讀詩書,擁有治國平天下之志,卻也看不出蔡安貞的套路。若說蔡安貞師從管仲,那為何天下讀《管子》的人眾多,沒有一人能像蔡安貞這般謀得一番霸業(yè)?難道真如外界傳聞的那般,此女會妖術(shù)?司馬懿向來不信鬼神,對這種說法自然是嗤之以鼻。
不過相比蔡安貞的管子之術(shù),而最令司馬懿動容的還是此女對天下的野心。因為倘若蔡安貞只擁有管仲之才而無逐鹿之心,那她充其量也就是一個能臣,在亂世成不了氣候。可若是蔡安貞仰仗管仲之才,興兵逐鹿那天下局勢可就是有趣了。憑借著敏銳觀察力,司馬懿在東萊一早就嗅出蔡吉會在聯(lián)姻之后出兵伐袁。所以他在與甄堯等人分手之后,并沒有直接回河內(nèi),而是掉頭偷偷潛回東萊,跟著蔡吉的兵馬一路西進。這一跟可算是讓司馬懿大開了眼界,齊軍將“奇正相輔”四個字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了一遍。越看越覺得有趣的司馬懿就這樣一路跟著蔡吉來到了延津。不,更為準確的說,應(yīng)該是司馬懿算準了袁紹會從延津過河,因此特地跑來蹲守看大戲。
眼瞅著黃河上的大戰(zhàn)逐漸進入尾聲,司馬懿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道,“是時候回河內(nèi)也�!�
“哎?夫君不去官渡見見大哥嗎不跳字。張春華奇道。在她看來司馬朗剛剛經(jīng)歷官渡惡戰(zhàn)差一點就丟了性命,于情于理司馬懿都該去看看兄長問個平安。
哪知司馬懿卻不以為然地扭頭就走道,“大哥吉人自有天相,想來此番定能加官進爵。若讓其知曉懿來此觀戰(zhàn),怕又是一通嘮叨�!�
張春華聽罷沒好氣地搖了搖頭道,“東萊有句俗語紙包不住火,夫君此舉怕是瞞不了大哥�!�
“是啊�!彼抉R懿作出一副苦惱的樣子,旋即又聳了聳肩快步走向馬車,“知曉便知曉。吾還得回河內(nèi)養(yǎng)病�!�
“夫君還要養(yǎng)�。俊睆埓喝A快步追上道。這些日子眼見司馬懿如此興致勃勃地一路跟隨齊軍,她還以為自家夫君有心要出山了呢。
司馬懿突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而回望了一眼硝煙彌漫的延津,“春華,這世道兇險之極�!保�。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網(wǎng)()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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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節(jié)
不驕不謅
第八十七節(jié)不驕不謅
費章節(jié)(16點)
當(dāng)蔡吉再次看到袁紹時,袁紹已經(jīng)是一具裝載在小船上的尸體。雅文言+情首發(fā)濕透的衣衫以及散亂的發(fā)髻都顯示出這位梟雄在臨死前是怎樣的窮途末路。脖子上那道唯一傷口,則表明袁紹選擇的是自我了斷。同為逐鹿之人,袁紹的結(jié)局難免會讓蔡吉產(chǎn)生兔死狐悲之情。
至少袁紹保住了最后的尊嚴,若今日換做輸?shù)氖俏�,下場絕對會比這慘十倍蔡吉在心中如此自勉了一番之后,旋即抬手下令道,“來人,備下厚棺收殮袁紹,將其送往許都聽候朝廷發(fā)落�!�
此刻蔡吉厚殮袁紹是為了還其恩情,而送往許都則是履行身為漢臣的職責(zé)。世人皆知袁紹于蔡吉有“保舉之恩”。無論袁紹當(dāng)初是出于樣的目的舉薦的蔡吉,但他為起步初期的東萊提供保護是不爭的事實。這份恩情既然欠下了,蔡吉就必須要還,而且不是一兩次就能還清的。這不僅是這個時代的風(fēng)俗,同時也是為同為諸侯的留后路。像呂布那樣既破壞規(guī)矩,又做得太絕的人,終究會成為公敵。
蔡吉一番刀切豆腐兩面光的處置令一旁的賈詡頗為贊賞。但相比作秀,眼下還有更重事要處理。卻見賈詡信步上前,向蔡吉進言道,“主上,袁紹雖已伏誅,袁譚卻棄父而逃。還請主上盡快將袁譚之惡行昭告天下�!�
賈詡只說公布袁譚惡行,卻沒有提追擊之事。再結(jié)合歷史上袁譚袁尚兩在袁紹死后互奪家主之位的典故,蔡吉立馬便明白了他的用心之所在,隨即點頭微笑道,“文和言之有理。有道是百善孝為先,袁譚犯下十惡不赦之罪,必會被天下人所唾棄。”
賈詡見蔡吉一點就通,也就不再多言。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蔡吉與賈詡雙雙尋聲望去,但見東南方向上一騎信使正縱馬朝這邊疾馳而來。信使背上的“曹”字令旗迎著疾風(fēng)張牙舞爪。蔡吉接見狀同賈詡彼此交換了一個“終于來了”的眼神
于此同時那信使已然來到齊軍陣前,翻身下馬,沖到蔡吉面前單膝下跪道,“司空請齊侯白馬一聚�!�
“曹司空已至白馬?真是兵歸神速�!辈碳朕揶碇α诵�,遂即抬手答復(fù),“請回復(fù)司空,袁紹已伏誅,孤會盡快趕赴白馬�!�
“喏�!毙攀巩�(dāng)即帶著蔡吉的回復(fù)馬不停蹄地朝白馬津方向趕去。
望著信使絕塵而去的背影,蔡吉不由陷入了沉思。袁紹一死,袁氏一族必將陷入分裂。袁譚、袁熙、袁尚三才學(xué)平庸皆不足為慮。反倒是曹操這位現(xiàn)成的“盟友”加長輩,成了擋在與北方四州之間的障礙。
賈詡見蔡吉神色凝重,低頭不語,不由拈須含笑道,“主上可是擔(dān)心,日后不知該如何與曹操相處?”
蔡吉嘆了口氣道,“曹操此番雖九死一生元氣大傷,但其挾有天子,怕是不會甘心止步黃河以南。”
“主上能一舉拿下河北四州?”賈詡不置可否地反問。
蔡吉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賈詡的意思,轉(zhuǎn)而訕訕笑道,“河北四州廣袤之極,孤可能一口吞下。雅文言+情首發(fā)”
賈詡順勢接口道,“主上即知河北地大,又何須杞人憂天,各取所需便可�!�
賈詡的看法很明確,就是以蔡吉目前的實力還無法占據(jù)整個河北四州。與其為了暫時無法占有的同曹操反目,還不如大方地與曹操各取所需�?刹碳獏s依舊皺著眉頭遲疑道,“就怕孤肯各取所需,曹操不肯罷休�!�
“曹孟德為人雖狡詐,卻也是識時務(wù)之輩。主上坐擁北地第一水師,由不得曹操不罷休�!辟Z詡擺了擺手之后,又平視著蔡吉語重心長道,“經(jīng)官渡一役,主上已成北地第二大諸侯,齊軍更是以善戰(zhàn)聞名天下。主上若還像從前對袁紹那般,對曹操一味示弱,只會令曹操心生懷疑,對主上更為忌憚�!�
賈詡一席話點出了蔡吉目前的處境。正如其所言,成功討伐袁紹的蔡吉已向世人展示了她六年來所積攢下的實力。若是再像從前那般裝“小白兔”,非但達不到韜光養(yǎng)晦的目的,反而會讓人更加提防蔡吉。特別是面對像曹操這等出了名的多疑之人,蔡吉以前對付袁紹的那一套根本不適用。因此她眼下急需一套新的外交原則來處理新的局勢。
想通了這一點的蔡吉自然是向賈詡虛心請教起來,“那依文和所見,孤當(dāng)如何應(yīng)對曹操?”
賈詡淡然地說出了四個字,“不驕不謅�!�
“不驕不謅?”蔡吉想了想之后,脫口而出道,“的意思是不卑不亢吧�!�
“何為不卑不亢?”賈詡饒有興致地反問道。和蔡吉相處久了之后,賈詡自家這位主上經(jīng)常會嘣出一些從未聽說過的詞,且這些詞往往都含有深意
蔡吉被賈詡這么一問,才意識到不卑不亢這句成語可能還沒在東漢出現(xiàn)。于是她趕緊圓話道,“孤是說,面對曹操既不能低聲下氣,也不能傲慢自大�!�
“正是此意�!辟Z詡捻須頷首道,“曹操不似袁紹矜愎自高,主上與曹操相處,要讓其以為其看穿了主上心思,如此方能做到以退為進。”
要讓曹操以為他看穿了的心思?這可是項艱巨的任務(wù)啊。蔡吉一邊在心中暗暗自嘲了一下,一邊向賈詡拱手道,“多謝文和指點�!�
賈詡似乎看穿了蔡吉對演技的信心不足,便向其安慰道,“來日方長,主上與曹操多交鋒幾次,自能把握分寸。”
且就在蔡吉忙著掃蕩延津戰(zhàn)場的檔口,信使亦將她的答復(fù)帶到了白馬曹營。白馬津其實是離官渡最近的一處渡口。倘若袁紹一咬牙從白馬渡河,蔡吉和曹操還真有可能雙雙晚到一步。不過現(xiàn)在再說如果都已成了馬后炮。在蔡吉在延津截殺袁紹的同時,曹操幾乎兵不血刃地就拿下了剛剛受過重創(chuàng)的白馬津。事實上,不光是白馬津,黃河以南的袁軍據(jù)點在袁紹父子逃匿后,皆已喪失斗志。而曹軍就像一條貪吃蛇,在將這些據(jù)點一一吞噬的同時,亦不斷壯大著的身軀。
待到曹操抵達白馬之時,除去趙云帶來的援軍,其麾下的兵馬赫然達到了四萬之眾。這其中固然有袁紹部的殘兵降將,但“失而復(fù)得”的曹兵亦不在少數(shù)。所謂失而復(fù)得,說白了就是逃兵。當(dāng)初在曹操顯然苦戰(zhàn)之時,其麾下有不少兵馬都做了墻頭草,有的投靠了袁紹,有的則干脆落草為寇。而這些逃兵之中又以青州兵的數(shù)量最為龐大。若按曹操以前的脾氣,定要殺盡這些忘恩負義之徒以儆效尤。可曹軍在官渡之戰(zhàn)損失實在太過慘重,加之又有蔡吉這頭母狼在旁窺視,曹操終究還是沒有底氣懲處這些墻頭草。只找了幾個民憤較大的賊寇殺雞敬猴。不過好消息還是有的。
“蔡安貞在延津逼死了袁紹?”大帳內(nèi)曹操背手而立,向前來回報的信使求證道。
信使如實回應(yīng)說,“齊侯已收殮袁紹尸首送往許都�!�
“嗐...本初吶...”確認袁紹死訊的曹操同樣兔死狐悲,為的老對手默哀了一下。不過片刻之后,曹操便恢復(fù)了其一貫的梟雄本色,甚至在眉宇間還帶著一絲洋洋得意。
曹操當(dāng)然不會為了蔡吉取得延津大捷而感到得意。他的愉悅來自于袁紹的死訊。須知,曹操這次在官渡收攬了不少袁軍降部。這些兵馬固然壯大了曹軍的聲勢,可曹操在心底里依舊對降將降卒心存忌憚。生怕袁紹在冀州重整旗鼓后,這些降部會陣前倒戈,重回袁紹麾下。畢竟現(xiàn)下曹營中的降卒遠多于曹操的曲部。曹操甚至還曾暗下決心,倘若降卒真有異動,就學(xué)一回白起。
如今袁紹一死,他那三個又都是無能之輩,曹操總算是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袁紹留下的殘部了。但見此時的曹操興奮地在帳中來回渡了一圈,旋即便向身后的夏侯淵等人下令道,“妙才,趙睿部就分歸汝統(tǒng)轄。公明,汝明日去烏巢,將那里的殘部收歸為一營�!�
“喏”夏侯淵與徐晃雙雙抱拳領(lǐng)命。
一旁的荀攸見曹操如此積極地收編袁紹殘部,不由上前進言道,“主公,白馬津內(nèi)尚留有一千余名水軍,不如就此收編為水師如何?”
“無舟之師?”曹操自嘲地笑了笑。白馬津的船只早已被齊軍水師付之一炬,現(xiàn)今津內(nèi)殘留的所謂水師不過是些沒船的漁民而已,實在是有些名不副實。
然而荀攸卻堅持道,“總聊勝于無�!�
水軍一直都是曹軍的軟肋,曹操之前對此并沒有太過在意。畢竟在官渡之前,曹軍唯一一次在戰(zhàn)爭中大規(guī)模使用船只,是在東征呂布的時候。那一次船只在戰(zhàn)爭中的用處只是讓曹軍在洪水泛濫的下邳成外能調(diào)動兵馬而已。因此曹操一直認為水軍在北方并不重要。直到這一次蔡吉的水軍在黃河展現(xiàn)傲人實力。
運糧草,斷糧道,奔襲,截殺,短短十?dāng)?shù)日齊軍水師讓人們認識到,就算是在北方水軍依舊有大展身手的機會。誠然黃河并非全年全程都能通航,寬處能達四五百丈,窄處僅有二三十丈,且到了冬季河水封凍之后,水軍更是沒了有用武之地。然而只要水師能在通航的數(shù)個月中扼制各個渡口,那它對任何一個跨黃河的勢力來說都是一個無法忽視的威脅。
曹操自然是不會因齊軍的水師,而甘心放棄黃河以北富饒的州郡。因此在沉思了半晌之后,他揚起頭,面帶笑意著拍板道,“就按公達所言辦。孤不僅要收編水師,還要將白馬津修好。如此這般孤方能好好見識一番齊軍水師的風(fēng)采�!�
曹操迎難而上的決斷,激起了在場文武的斗志。是的,這不是曹軍第一次落后于人。董卓、呂布、袁紹,論實力他們每一個都比曹操要強,但最終卻都敗于曹操之手。所以敵人的強弱對曹軍來說從來不是問題,如何打敗敵手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事。
此刻曹操與蔡吉雖還頂著聯(lián)盟的名義,但在場眾人心里都明白曹操與蔡吉在無形之中已經(jīng)成為了暗中較勁的對手。這時候大帳內(nèi)身份最為尷尬的人莫過于已經(jīng)和蔡吉訂了婚的曹丕了。當(dāng)初正是出于促成曹蔡聯(lián)盟的目的,曹丕被送往東萊與比大六歲的蔡吉訂婚。可僅僅過了一個月都不到的,雙方的關(guān)系就由同盟轉(zhuǎn)化成了對手。
如此巨大的落差讓年少的曹丕一時難以適應(yīng)。但他還是鼓起勇氣,向父親曹操試探著問了一句,“父上,丕兒是否還要去東萊?”
曹操沒想到曹丕會在這當(dāng)口問這問題,卻見他橫掃了次子一眼,以不容辯駁的口吻說道,“當(dāng)然要去。汝既與齊侯訂婚,就得伴其左右,維系曹蔡聯(lián)姻。切不可再像這次這般被其支開。”
曹丕已經(jīng)父親這次之所以生的氣,不是因為領(lǐng)兵救援晚了。而是他壓根就不希望來救援。在曹操看來既然蔡吉已經(jīng)派出援軍,又有夏侯淵、徐晃、趙云這等宿將統(tǒng)領(lǐng),曹丕根本就用不著一起跟來。有這精力還不如留在蔡吉身邊監(jiān)視其一舉一動。這讓本一心想要在曹操有所表現(xiàn)的曹丕頗為氣餒。
而此刻眼見父親在已經(jīng)同蔡吉暗中較勁的情況下,依舊要將送去蔡營,曹丕更是黯然地低下了頭。十三歲的他對諸侯間的爭斗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認識。更何況他八歲即能文,廣閱古今經(jīng)傳、諸子百家之書,對春秋戰(zhàn)國那些質(zhì)子的下場亦是早就耳熟能詳。又怎會想象不到日后曹蔡兩家反目,會有何等遭遇。
且就在曹丕認為父親已將拋棄的時候,忽覺有一只手搭上的肩膀,緊接著耳邊便傳來了父親慈祥的聲音,“丕兒,此番委屈汝也。汝先安心留在蔡安貞身邊,若曹蔡交惡,為父定不會棄汝于不顧�!�
雖然心中充滿了不安與焦慮,曹丕最終還是順從地拱手應(yīng)答道,“孩兒遵命�!�
這兩天比較忙,更新不穩(wěn)定,還請大家見諒。官渡大坑填完(≧▽≦)啦啦啦大方向雖然和設(shè)想的差不多,不過細節(jié)上在推演過程中還是有不少變動的地方。接下來還有更大的坑要填,所以尚未結(jié)束,同志仍需努力(。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網(wǎng)()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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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節(jié)
冀州亂局
第八十八節(jié)冀州亂局
費章節(jié)(16點)
建安五年(200年)四月,袁紹伏誅于延津,同月末袁譚領(lǐng)殘兵竄入黎陽,倉促登基繼位為帝,并向河北四州發(fā)下圣P諭,命袁紹各部聽令于黎陽,集結(jié)兵馬抵抗曹蔡聯(lián)軍。雅文言+情首發(fā)消息傳至鄴城舉城為之嘩然。已成太后的劉氏怒斥袁譚弒父奪位,并以袁紹曾留遺詔封袁尚為太子為由,與審配等人一同在鄴城擁立袁尚為帝。
一下子冒出兩個大陳皇帝讓黃河以北的袁紹殘部頗為迷茫。袁譚身為嫡長子又是最后在袁紹身邊的人,在理法上更占優(yōu)勢。但是坊間流傳有關(guān)袁譚棄父潛逃的流言又讓他皇位充滿了爭議。另一頭鄴城的劉太后所提供的遺詔亦真假難辯。不過鄴城比黎陽富裕倒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相較雙雙稱帝的袁譚與袁尚,同為袁紹嫡子的袁熙沒有參與到這場皇位之爭。在接到父親要求其領(lǐng)兵救援冀州的圣諭之后,袁熙立馬征招幽州鮮卑、烏桓各部,湊齊兩萬兵馬南下。哪兒曾想袁熙前腳才出兵,后腳袁紹便命隕黃河。而袁譚與袁熙更是先后稱帝,令原本就已混亂不堪的冀州前途更顯撲朔迷離。無奈之下袁熙只得在冀州與幽州交界的中山郡駐扎了下來,與河間的太史慈部形成對峙之勢。
“二殿下,據(jù)探子來報,已有一隊齊軍自錦西進駐易水。”中軍大帳之中,幽州別駕韓珩,向袁熙稟報了易水港最新的動向。
其實對于蔡吉在幽州建下的這兩座城池,袁熙并非一無所知。只是當(dāng)初蔡吉在袁紹麾下要糧給糧,要兵出兵的態(tài)度,令袁熙在很長一段都將蔡吉視做盟友。更何況這兩座城池都地處蠻荒之地,不止是袁熙,幽州府的一干文武也都沒有將其放在心上。直到袁紹登基,蔡吉公開宣布與袁氏分道陽鑣,袁熙才意識到的背后多了一個敵手。但此時的蔡吉部已由易水、錦西兩座城池壯大到了右北平、遼西郡全境,且與遼東屬國的塌頓也關(guān)系密切。
就在袁熙對幽州的蔡吉部投鼠忌器之時,從遼東傳來了公孫度征討錦西的消息。但由于錦西地處偏遠,傳來的消息又支離破碎,袁熙最終還是選擇了按兵不動。雖說后來證實了錦西與公孫度戰(zhàn)的情報,可袁熙已然過了同公孫度南北夾擊蔡吉部的最佳時機。加之不久之后,太史慈自東萊北上威脅冀州諸郡,袁紹派出八百里加急要幽州支援冀州。顧不得幽州的袁熙,也只得一面派人監(jiān)視易水的動向,一面南下馳援冀州。
此刻耳聽幽州的齊軍正在往易水港集結(jié),一身縞素的袁熙不禁露出了無奈的苦笑,“公孫度也非蔡安貞之?dāng)呈职��!?br />
別駕兼軍師的韓珩,聽袁熙的話語之中似乎有放棄幽州的意思,不禁急道,“二殿下齊軍既已調(diào)兵易水,怕是下一步就要兵發(fā)漁陽。殿下若不盡快還兵幽州,吾等怕是要成喪家之犬也”
可袁熙卻并沒將韓珩的敬告放在心上,而是不以為然地反問道,“韓別駕何出此言?吾等南下不正是歸家?”
“冀州對殿下而言固是家。可對全營將士而言,幽州才是故里。幽州一失,.到那時,殿下又如何對付齊軍?”韓珩急得直跺腳道。
韓珩一席話直擊了袁熙的軟肋。確實,袁熙麾下的兵馬絕大多數(shù)都是幽州人。特別是他所仰仗的兩員大將張南與焦觸,皆是幽州本地有名的豪強。正如韓珩所言一但齊軍攻打幽州,這些人多半會吵著要回幽州守護他們自家的家業(yè)。所謂的世家豪強就如此現(xiàn)實的一群人。當(dāng)你強大時,他們會舉家來投,為你提供人才、糧草、乃至兵馬。但當(dāng)你虛弱得無法再為其提供利益時,他們亦會毫不猶豫地將你拋棄。不管你是一方霸主,還是大漢天子,都一視同仁。在世家豪族的眼里“家”永遠在“國”的前頭。因為這世上只有可以追溯到夏商周的族譜,沒有千古不變的王朝。
袁紹出身名門世家,自然也喜歡以門第招攔人才。他身邊的不少謀士武將皆出身名門。出身寒門者就算再有才華,在袁紹營中總會仕途坎坷。高覽與張郃就是最直接的例子。可是經(jīng)過這些年的大起大落,袁熙卻覺得像韓珩這等寒門之士,遠比某些所謂的名門之士要來得忠純。
因此面對韓珩苦口婆心的勸說,袁熙也坦然說出了的難處,“熙若撤回幽州,豈不是棄冀州于不顧?”
韓珩聽袁熙這么一說,立馬胡子一翹反問道,“二殿下也想一掙大統(tǒng)乎?”
“韓別駕何出此言。熙從未想過要掙大位,亦沒資格掙大位。”袁熙這番話倒不是在演戲,而是他心里真實的想法。作為次子袁熙一直認為,既不像袁譚那般擁有嫡長子的身份,亦不似袁尚深受父親寵愛,因此他從未考慮過爭奪袁氏家主之位,更沒不可能有登基稱帝之類的想法。
袁熙的表白讓韓珩稍稍放了點心。其實經(jīng)過這幾年的接觸韓珩也知,袁熙雖作戰(zhàn)勇猛,但性子卻頗為溫和。這等脾性為將尚可,為主則力有不逮。更何況眼下大陳國主之位哪兒是啥明珠,分明就是顆毒藥。偏偏袁譚、袁尚二人還爭相要將此禍害含在嘴里,捧在懷里,生怕被他人搶奪了去,簡直是愚不可及。在韓珩看來生性敦厚的袁熙還是離此亂局越遠越好。
思慮至此,韓珩便轉(zhuǎn)換了一下口氣,心平氣和地向袁熙勸說道,“二殿下既然無心爭奪大統(tǒng),那還南下作何?難道要助大殿下討伐三殿下?亦或是助三殿下討伐大殿下?”
“熙誰都不想討伐�!痹跗D難地搖了搖頭。雖然他也以目前的局勢,袁譚與袁尚早晚還是要開戰(zhàn)的。
“既然二殿下誰都不想討伐,那還是聽珩一句,回幽州吧�!表n珩順水推舟道,“殿下坐鎮(zhèn)幽州進可南下襲擾齊軍,退可割據(jù)一方。若冀州陷落,殿下還可挾幽州向朝廷……”
“住嘴曹操,蔡吉乃熙之殺父仇人,熙絕不會向朝廷請降”未等韓珩說完,袁熙就以一聲爆喝打斷了他的話語。
韓珩被袁熙如此一喝,自然是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不過想到冀州現(xiàn)在的亂局,韓珩還是忍不住長嘆了一聲。這一聲嘆息在袁熙聽來頗為心痛。卻見他在稍稍平復(fù)了一下情緒之后,以略帶沙啞的聲音向韓珩說道,“退守幽州之事,熙會認真考慮。但請降一事,韓別駕也休要再提�!�
韓珩默不作聲地朝袁熙拱手一揖算是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删驮谠醣硎疽紤]回撤幽州之時,忽聽帳外響起了一聲通報,“殿下,鄴城特使求見�!�
韓珩聽罷,心想不妙,袁尚現(xiàn)在派特使來想必是想拉攏袁熙對付袁譚。于是便將試探的目光投向了袁熙。出乎意料的是袁熙并沒有立刻讓人將特使帶進大帳,而是低頭思慮了片刻,下令道,“爾先將特使安置于驛站,就說戰(zhàn)事繁忙吾無暇召見�!�
“二殿下這是何意?”韓珩詫異地問道。
袁熙兩手一背正色道,“熙總不能光聽三弟一面之詞�!�
這一邊袁氏在冀州正忙著爭權(quán)奪利,那一頭打掃完延津戰(zhàn)場的蔡吉也終于在水師的護送下抵達了剛剛修繕完畢的白馬津。至于白馬津?qū)γ娴睦桕柍莿t收起戰(zhàn)船,緊閉城門,一副全城戒備的架勢,生怕蔡吉一個興起率領(lǐng)水師興兵來犯。其實黎陽城內(nèi)袁譚與蔣義渠的緊張完全是多余的。在同曹操開完分贓大會之前,蔡吉才不想替曹操免費打開通往魏郡的水上大門呢。
曹操當(dāng)然也知蔡吉不會輕易提供水師將曹軍運過黃河。所以一見蔡吉走下戰(zhàn)船,曹操便熱絡(luò)地抱拳相迎道,“齊侯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也�!�
正所謂國禮在先,家禮在后。更何況蔡吉現(xiàn)下只是與曹丕訂婚,并未正式成婚。因此面對親自相迎的曹操,蔡吉還是以上下級之禮,向曹操躬身作揖道,“蔡吉見過司空�!�
“齊侯不必多禮。此番多虧齊侯出手相助,孤方能逃過一劫啊�!辈懿倜鎺⑿�,抬手虛扶起了蔡吉。
蔡吉則謙遜地回應(yīng)道,“司空何出此言。司空為朝廷征討逆賊,于情于理吉都該出兵相助。倒是吉未能及時救援官渡令貴軍陷入多日苦戰(zhàn)。幸好天佑大漢,如今司空安然無恙取得官渡大捷,否則吉真是難辭其咎。”
好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蔡安貞。曹操在心中冷笑了一聲。雖說夏侯淵帶著蔡吉調(diào)撥的援軍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救了曹操一命,但他還是從之后收到的一系列戰(zhàn)報中嗅出了陰謀的味道。特別是管承襲白馬之舉,在曹操看來完全就是在逼袁紹破釜沉舟猛攻曹營。若非他曹孟德命大,官渡很可能會在援軍到達之前被袁紹攻克。到那時候夏侯淵等人只會懊惱沒趕上,而不會去懷疑蔡吉在背后做過手腳。
當(dāng)然這種事現(xiàn)在還不能拿出來質(zhì)問蔡吉。所以這會兒的曹操依舊面帶春風(fēng)地替蔡吉找借口道,“齊侯此言差矣。孤陷入苦戰(zhàn)乃是時事所逼,怎可以此責(zé)怪齊侯�!�
蔡吉見曹操三兩句間就將水師襲白馬之事一筆揭過,便也打蛇順桿上地向曹操遞高帽道,“司空真是宰相肚里能撐船�!�
“宰相肚里能撐船?齊侯妙語如珠,妙語如珠啊�!辈懿倥氖中α藘陕暎幢銓⒛抗馔断蛄瞬碳俗臉谴⒃诓唤�(jīng)意間露出羨慕之色道,“孤素聞齊軍水師甲天下,此番更是在延津立下誅殺袁紹之功。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司空若有興趣,可上船一觀�!辈碳蠓降刈隽艘粋請的姿勢。
“哦?那孤就恭敬不如從命也�!辈懿傺粤T,倒也不作推辭,直接邁開大步,任由蔡吉領(lǐng)著登上了樓船。一同隨行的還有荀攸、夏侯淵、曹丕等人。
至于蔡吉則悉心地向曹操等人一一介紹,“此船名喚乘風(fēng),高十丈,一次最多可載千人,乃齊軍水師旗艦。”
“旗艦?何為旗艦?”曹操一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船上的重樓,一邊隨口問道。
“旗艦?zāi)怂畮熤笓]之艦,因水師以令旗號令群船,故稱為旗艦�!辈碳锨敖忉尩�。她這話倒并沒有夸張,“乘風(fēng)”確實是齊軍水師的旗艦,同時也是水師最大的一艘戰(zhàn)船。當(dāng)然蔡吉也不會多嘴去說,她現(xiàn)在只有一艘乘風(fēng)這般大小的戰(zhàn)船。水師越能震懾曹操,待會兒談判起來,蔡吉手里握著的籌碼也就越重。更為確切點說,蔡吉是想在曹操面前制造出齊軍依賴水師的假象。讓水師擺出強勢的姿態(tài)從而掩蓋齊軍在步騎上諸多優(yōu)勢。
果然,經(jīng)過蔡吉一番解釋,包括曹操在內(nèi)的一干曹軍將帥再次紛紛流露出了驚羨之色。這其中也包括了曹丕。雖說曹丕之前曾以護衛(wèi)的身份隨蔡吉西征青州,但齊軍的樓船他還是第一次上。龐大的船身,寬闊的甲板,以及高聳的桅桿,都給少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過就在曹丕好奇地四處張望之時,曹操卻向其招了招手道,“丕兒,�!�
曹丕趕緊上前恭敬地朝父親拱手道,“父上有何吩咐?”
曹操以慈父的姿態(tài)摸了摸曹丕的頭,說道“汝在曹營待了多日,而今也該回齊侯身邊去也�!�
蔡吉沒想到曹操會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由水師跳到曹丕身上,差一點就要為之語塞。不過她很快就反應(yīng)了,轉(zhuǎn)而干笑兩聲道,“無妨,丕可多陪司空幾日�!�
“丕兒既與齊侯訂婚,就該守護齊侯左右�!毖粤T曹操順手推了曹丕一把。
曹丕被父親一推,心知已不可能再在曹營多待一天,只得耷拉著腦袋站到了蔡吉的身后。蔡吉雖也有些郁悶,但面子上她還是向曹操表態(tài)道,“司空放心,吉會好好照顧丕�!�
“齊侯無需優(yōu)待于他,替孤多加磨練便可�!辈懿贁[手擺手之后,又將視線轉(zhuǎn)向了樓船朗聲大笑道,“孤能見此等巨船,真是打開眼界。齊侯不如今日就在曹營用膳如何?”
“能得司空邀請是吉之榮幸�!辈碳槒牡毓硪话�。
小蔡得意:司空,吉的水師夠厲害吧。出個價吧
曹操招來草皮:孤的丕兒也很可愛喲
小蔡:喂,喂,喂這根本沒得比啊
曹操摸摸胡茬:那孤就出個大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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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節(jié)
劍與詩
第八十九節(jié)劍與詩
費章節(jié)(16點)
正所謂禮尚往來,在蔡吉向眾人展示了一番齊軍最大的戰(zhàn)船之后,身為大漢司空的曹操自然也得有所表示。雅文言+情首發(fā)五月的河風(fēng)拍打著旗手高舉過頂?shù)钠鞄�,林立的長矛在驕陽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曹操與蔡吉并肩而馳,身后跟著曹丕、夏侯淵、文銳等一干武將,一路穿過層層軍陣前往曹軍中軍大營。沿途整齊劃一的方陣,以及一眼望不到邊的營帳,無一不彰顯出曹軍的勢大。
“司空此番官渡大捷,王師所到之處賊軍望風(fēng)而降,真可謂是天下歸心�!辈碳獟咭曋茉獬煞謴�(fù)雜的曹軍,以略帶吃味的口吻奉承道。在她的印象中,曹操在歷史上有兩次規(guī)模頗大的坑殺記錄。一次是為父親曹嵩報仇,征討徐州。一次是敗袁紹于官渡,坑殺河北之兵。前后加起來據(jù)說有十萬有余的人數(shù)。當(dāng)然這兩次坑殺在《三國志》中并沒有記載,只出現(xiàn)在《資治通鑒》等文獻之中。就以曹操之前在徐州的表現(xiàn)來看,蔡吉有理由有關(guān)曹軍坑殺降兵的記述是真實的。只不過眼前的情景卻顯示曹操似乎并沒有像另一個時空中的歷史那般坑殺袁紹降卒。
曹操已從程昱口中得知蔡吉在鄄城住府邸的事,此刻耳聽對方引用鄄城書房中的題字,不由半真半假地哈哈大笑道,“若非齊侯在延津誅殺袁紹,孤亦不敢招降這干官渡敗兵。”
曹操這話一出,蔡吉心里就更郁悶了。敢情曹司空能原地滿血滿狀態(tài)復(fù)活,還是齊軍截殺袁紹的功勞?不過此事既已成事實,再多加糾結(jié)也沒啥意思。因此蔡吉很快就調(diào)整了心態(tài),謙遜地答道,“司空謬贊,吉只是一心想為大漢討伐袁賊而已。此刻眼見司空兵強馬壯,吉總算放心也�!�
“哦?齊侯可是擔(dān)心孤在官渡元氣大傷不能北伐?”曹操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道。真如之前賈詡判斷的那般,曹操根本不吃示弱這一套。在他看來蔡吉在他面前越謙遜,就越說明這居心叵測。
此刻面對曹操的初次試探,蔡吉依舊放低了姿態(tài)回答道,“是。若無司空總領(lǐng)大局,吉真不知該如何討伐河朔。”
哼,說得比唱得都好聽曹操暗暗冷哼了一聲,繼續(xù)向蔡吉施壓道,“齊侯何出此言。孤可是聽聞,齊侯帳下兵馬早已躍過黃河,拿下渤海、河間、清河三郡。可見沒孤齊侯也知如何攻略河朔。”
“司空此言差矣。若非司空與袁紹大軍對峙官渡,吉又如何深入得了冀州腹地。故而征討河朔還需以司空馬首是瞻�!辈碳槐安豢旱鼗鼐吹溃南霅盒娜苏l不會啊。
“哼哼……”
“呵呵……”
就在曹操與蔡吉一路互相試探的同時,一行人等已然抵達了曹操的中軍大營。但見早已在轅門前等候多時的趙云,不顧周遭一字排開的曹將,一扯韁繩縱馬上前,徑直就向蔡吉行禮道,“主上�!�
“子龍�!辈碳酂峤j(luò)地向趙云招呼道,“子龍辛苦也,將士們可還安好?”
“托主上之福,.”趙云抱拳作答道,全然沒將一旁的曹操放在眼里。
曹操見趙云同蔡吉一副主仆相見情深意動的模樣,再一瞧趙云身上穿著的依舊是那套布滿擦痕的舊鎧甲,而非所贈的麒麟鎧。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嘆忠義之人果真不是高官厚祿可以收買的。不過感慨歸感慨,當(dāng)著蔡吉的面曹操還是毫不吝嗇言辭地夸贊趙云道,“趙將軍義薄云天,一身是膽,真乃萬人之?dāng)场?br />
耳聽本由劉備感嘆的“一身是膽”變成了曹操對趙云的評價,蔡吉在覺得有趣之余,亦看出了曹操對趙云的惺惺相惜以及趙云對曹操的熟視無睹。抱歉司空,子龍平生最厭惡汝這等殺孽深重之徒。蔡吉在心里小小腹誹了一下曹操之后,轉(zhuǎn)而回應(yīng)說,“司空麾下的夏侯將軍、徐將軍亦是忠義無雙,若非其拼死突圍來青州向吉求援,吉還不知司空有難�!�
蔡吉的一席實事求是的夸贊,令身后的夏侯淵露出了得意之情。甚至連曹操本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畢竟夏侯淵是他的連襟,論忠義絲毫不遜于趙云。而徐晃在官渡之戰(zhàn)中的表現(xiàn)也讓曹操覺得麾下又多了一員帥才。然而光是這樣還不能平復(fù)曹操沒能成功挖墻角的不甘。卻見他瞄了一眼趙云的坐騎,捻須笑道,“孤麾下雖猛將如云,卻不如齊侯有能工巧匠相助。趙將軍坐騎所配之鐵蹄,耐磨護蹄,讓孤好生羨慕。不知齊侯能否借一兩名巧匠教曹軍打造此物?”
鐵蹄與馬鐙是齊軍騎兵的兩大利器。早些年蔡吉為了保存實力,防止秘密外泄給袁紹,只在太史慈所率的精騎中配備此二物。直到蔡吉與袁紹翻臉,不用再與袁軍一起行動,齊軍才開始大規(guī)模在騎兵中裝備鐵蹄與馬鐙。就算是如此蔡吉在趙云馳援官渡之前,依舊告誡他要保存齊軍的這兩個小秘密,別被曹操學(xué)去。只可惜馬鐙尚可在不交戰(zhàn)時收起,可已經(jīng)釘上的鐵蹄卻沒法取下。一長以曹營眾將的精明自然不會不注意到齊軍戰(zhàn)馬上釘著的鐵蹄。曹操為此曾向趙云探問過多次,都被趙云以東萊工匠所為一一推搪了。眼下既然正主兒蔡吉到了曹營,曹操自然得向其討要幾個會釘馬蹄的鐵匠。
蔡吉沒想到曹操已經(jīng)看上了鐵蹄,竟然如此直白地當(dāng)眾向討要工匠。情急之下,只得推諉道,“鐵蹄不過是釘在馬掌上的鐵片,司空帳下人才濟濟,小小鐵蹄又如何難得了曹營的能工巧匠�!�
曹操卻根本不吃這一套,卻見他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齊侯有所不知。孤帳下工匠皆是無能之輩。所釘之鐵蹄,不是過淺易落,就是過深傷馬。故此事還需向齊侯帳下工匠討教一二�!�
蔡吉聽曹操這么一說便知曹軍之前應(yīng)該已經(jīng)根據(jù)齊軍鐵蹄的外觀,自行試制過鐵蹄,只因技術(shù)不過關(guān)才沒有山寨成功。須知馬的蹄子有兩層構(gòu)成,和地接觸的一層是一層大約23厘米厚的堅硬的角質(zhì),上面一層是角質(zhì)。馬蹄和地面接觸,受地面的摩擦,積水的腐蝕,會很快的脫落,釘馬掌主要是為了延緩馬蹄的磨損。馬蹄鐵的使用不僅保護了馬蹄,還使馬蹄更堅實地抓牢地面,對騎乘和駕車都很有利。在釘馬掌的時候,主要是去除一層薄薄的老化的角質(zhì),就像人剪指甲,唯有方法得當(dāng),才不會傷害到馬蹄。曹軍若認為馬蹄鐵就是用錘子,釘子,把這塊厚鐵殘忍地釘進馬的腳底當(dāng)然不會成功。事實上,蔡吉手下的鐵匠也是經(jīng)過長的摸索才找到竅門的。
此刻既然曹操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蔡吉自然也不好再裝傻推脫下去。畢竟雙方還頂著聯(lián)盟的關(guān)系,為馬蹄鐵回絕曹操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更何況曹軍既已知有鐵蹄這,多試一段總能掌握釘馬掌的技術(shù)。想到這里,蔡吉索性大方地朝曹操拱手答應(yīng)道,“既然如此,吉稍后就從營中撥兩名鐵匠來曹營�!�
“齊侯真爽快有此利器,孤之精騎定能如虎添翼�!卑饣匾痪值牟懿倮事暣笮�,他身后的夏侯淵等人亦露出了興奮之情。
且就在蔡吉忍痛割愛,曹操得意洋洋之時,荀攸領(lǐng)著一干曹營文武來到二人面前施禮道,“見過司空,見過齊侯。大帳內(nèi)已備下宴席,煩請二位入席�!�
曹操聽罷暫停了與蔡吉之前的言語交鋒,轉(zhuǎn)而瀟灑地向蔡吉做了個請的姿勢,“齊侯請�!�
蔡吉亦禮貌地回應(yīng)道,“司空請�!�
言罷,包括曹操、蔡吉在內(nèi)的一干將領(lǐng)等紛紛翻身下馬,在荀攸的引領(lǐng)下進入了曹操的中軍大帳。話說,這已不是蔡吉第一次來曹營赴宴。早年在宛城的時候,曹操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可沒少請蔡吉。因此蔡吉與曹操麾下不少將領(lǐng)也算相熟,加之趙云又與眾曹將一同征戰(zhàn)了大半個月,均使得整場宴席的氣氛頗為融洽。
席間曹操還向蔡吉介紹了韓莒子、呂威璜、趙叡等袁紹降將。想到這些本該在歷史上稱為曹操刀下之鬼的人轉(zhuǎn)眼成了曹將,而張郃、高覽則成了的麾下之臣,蔡吉不得不在心中感嘆歷史的車輪已經(jīng)駛?cè)霟o法預(yù)估的軌道。
“齊侯如此出神,在想何事?”曹操手持酒樽,饒有興致地看著身旁正在發(fā)愣的蔡吉。
被曹操打斷思緒的蔡吉,趕緊回過神來,拱手回應(yīng)道,“不瞞司空,吉在想接下來該如何攻略河朔�!�
曹操聽罷蔡吉所言,當(dāng)即哈哈大笑道,“美酒佳肴在前,齊侯想這些做啥�!�
“司空說得是,吉自罰一杯�!辈碳粤T舉起食案上的酒樽朝曹操拜了拜,旋即一仰脖子喝了個干凈。
“齊侯好酒量”曹操豎起拇指高聲夸贊,引得在場賓客紛紛叫好附和。而蔡吉也在酒精的作用下,白皙的臉頰上不由泛起了一片嫣紅。曹操見狀更是來了勁,進而探身向蔡吉問道,“齊侯在鄄城時可曾見過孤在書房所題之字?”
“司空說的可是‘天下歸心’四字?”蔡吉明知故問道。其實對于“天下歸心”這四個字,蔡吉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了。此句出自曹操的名篇《短歌行》,在后世頗為膾炙人口。
果然,曹操得意地點了點頭道,“此乃孤所做《短歌行》中之詞�!�
言罷帶著幾分醉意的曹操將手中酒樽往食案上一擱,站起身一手從典韋手中取過雙戟,一手向樂師打了個手勢。樂師見狀立即會意地奏起了樂府《相和歌辭.平調(diào)曲》。隨著莊重典雅的曲調(diào)響起,曹操行至堂前,雙手舞戟,沉聲吟唱,“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dāng)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在場眾人沒想到堂堂大漢司空會親自吟詩舞戟,紛紛停下手中杯盞靜心觀賞。而與曹操相熟的夏侯淵等人,更是激動地拍案相合,為原本典雅的曲調(diào)帶上了幾分金戈鐵馬之氣,令人聞之熱血沸騰。至于主座上的蔡吉更是被曹操剛勁的戟舞,豪邁的歌聲所深深吸引,不能自拔。
倘若有人問蔡吉對漢朝男子的第一印象是。她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劍”與“詩”。秦人固然踏平九州,卻太過尚武,至鋼易脆。宋人固然辭藻優(yōu)美,卻又太過嬴弱,最終被北方異族所踐踏。而漢朝男子卻將持劍殺敵與吟詩作賦兩種看似南轅北轍的形象完美融合在了一起。“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在短暫如朝露的人生中,他們殺敵,他們吟詩,在歷史的長卷上留下最為瑰麗的一筆。
世人皆道曹孟德身材矮小,容貌丑陋,但在蔡吉眼中集劍與詩于一身的曹操是至美的,不可替代的。他是中國文壇上的地位不容撼動,他在與外族的對戰(zhàn)中取得三十勝,一敗,一平的戰(zhàn)績,堪稱古今一絕。想到即將與這樣一位傳奇人物對立,甚至可能親手將這份美破壞殆盡,使三曹不再存于歷史,蔡吉的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與矛盾。
然而逐鹿爭霸至今,蔡吉已沒有退路,為了的理想,為了麾下眾多伙伴的理想,她必須前進,必須消滅一切擋在面前的阻礙。哪怕是要破壞一些彌足珍貴的。于是下一刻,蔡吉在心中暗自下定決心,要永遠記住這一刻,記住這舞戟吟詩的壯美身影。
書友直指小蔡:承認吧真相只有一個孟德才乃心中求之不得滴藤壺殿
小蔡對手指:求之不得,相愛相殺神馬滴最討厭鳥養(yǎng)成神馬滴更討厭
草皮偷瞄:齊侯在看著父上發(fā)呆啊那閃閃發(fā)亮之物難道是
周日一節(jié)奉上話說復(fù)更以來,訂閱好凄慘滴說咳,各位捧個場吧另外關(guān)于書中的詩歌問題,柳丁原則上能不盜詩就不盜詩(本人很討厭穿越盜詩,文青癖發(fā)作,請大家見諒),情節(jié)上非要出現(xiàn)詩歌也不會盜書中人物的詩歌作品。(。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網(wǎng)()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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