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59章

    所以郭嘉在看完書信之后,并沒有急于下判斷,而是將書信一擱皺眉道,“季珪今日來此怕是不止為了送信?”

    面對郭嘉一針見血地反問,崔琰手捻長須沉吟了片刻,繼而朝郭嘉拱手一拜道,“琰以為真相既已大白,便無需再調(diào)查講武堂師生。”

    “季珪此話怎講?”郭嘉長眉一挑道,“真相何曾大白?”

    崔琰見郭嘉無視田豐的書信,執(zhí)意要繼續(xù)在講武堂查案,不由急道,“奉孝!秉公查案本無可厚非。然講武堂乃求學(xué)之所,衙門日日滋擾學(xué)堂,令講武堂師生難以安心教學(xué),長此以往必將有損主上聲譽!”

    “身正不怕影斜,講武堂師生若無愧于心,又何須懼怕衙門調(diào)查。”郭嘉針鋒相對道。

    崔琰被郭嘉一番話噎得啞口無言。正如郭嘉所言如果講武堂每一個師生都問心無愧的話,確實不用怕衙門調(diào)查。可問題是講武堂的講師與學(xué)子來自四面八方,與各方勢力都有一定的聯(lián)系。一些講師和學(xué)子在衙門的一再逼問下難免會心虛,而這種情緒又很容易影響到其他學(xué)子。崔琰作為一個儒者,實在是無法接受郭嘉讓酷吏染指學(xué)院圣地。所以才會在得知曹操火藥可能是由許攸透露后,便匆忙趕來郭府勸說郭嘉停止調(diào)查講武堂。

    但是郭嘉這會兒的態(tài)度卻又是如此堅決,這使得崔琰忍不住痛心疾首地長嘆一聲道,“奉孝真要一查到底?”

    “嘉排查完工房,便不會再滋擾講武堂。畢竟嘉也在講武堂授課�!惫紊陨跃徍土艘幌抡Z氣道。其實他也不想同崔琰鬧得太僵,更不打算同對方翻臉。只是郭嘉并不認(rèn)為講武堂能神圣到享有特權(quán)不受官府調(diào)查,更不能容忍一些魚龍混雜之輩繼續(xù)留在講武堂伺機而動。

    “罷也。一切全憑奉孝做主�!贝掮鼰o奈地?fù)u頭道。東漢一朝在光武帝的影響下,素來尊孔崇儒,以仁孝治天下。然則黃巾之亂后,天下諸侯并起,漢室式微,連帶的儒學(xué)也跟著逐漸勢弱起來。無論是北方的曹操,還是南方的孫策,皆喜好啟用寒門子弟。而寒門又恰恰多循吏、酷吏。崔琰本以為注重教化的蔡安貞會偏向儒學(xué)。而今看來蔡氏麾下的循吏、酷吏也不見得比曹氏、孫氏少到哪兒去。為今之計只有先委曲求全,待到事情明朗之后,再向蔡吉進(jìn)言,勸說其不要重用酷吏。

    其實郭嘉又何嘗不知崔琰心中所想。然則眼下乃是群雄逐鹿的亂世,需要的是“直法行治”。因此面對神情沮喪的崔琰,問心無愧的郭嘉抱拳正色道,“此乃嘉職責(zé)所在。還請季珪見諒�!�

    第六十五節(jié)

    南匈奴

    .且就在曹操取得新野大捷的同時,在陰館稍做整頓的張遼和趙云已然領(lǐng)著六千兵馬一路南下直奔并州重鎮(zhèn)太原而去。由于齊軍此前以“神器”克平城的消息早已傳遍河朔各地,加之張遼和趙云在幽并兩州也素有威名,因此齊軍沿途所過城寨無不聞風(fēng)而降,寥寥數(shù)日間便已進(jìn)抵太原郡郡治晉陽城。

    話說晉陽城最初乃是由春秋末年晉國大卿趙簡子家臣董安于在太原盆地北端晉水北岸,懸甕山東側(cè)所筑。三家分晉后趙國定都晉陽繁盛一時。待到秦滅六國一統(tǒng)中原,晉陽又被迭為太原郡,并作為并州治所一直延續(xù)至今。因此晉陽城不僅規(guī)模宏大,人口眾多,其在政治軍事上更是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然而正當(dāng)張遼躊躇滿志地打算從高干殘部手中接管晉陽城之時,前去探路的斥候卻帶回了一個令他神色為之一變的消息“稟將軍,晉陽城頭已然豎起曹字大旗!”

    “爾可看清?”同行田毅不等張遼和趙云發(fā)話,便已迫不及待地追問起來。

    “小的親眼所見,絕不敢誆騙將軍�!背夂蛐攀牡┑┑刭誓道。

    田毅聽罷斥候所言,不由回過頭略帶僥幸地朝張遼等人嘟囔道,“許是高干殘部狐假虎威。”

    張遼則臉色鐵青地一踢馬肚道,“看了再說。”

    隨著張遼一聲令下,半柱香后六千齊軍便在晉陽城下擺開了陣勢。正如斥候所言,此時的晉陽城頭數(shù)十面“曹”字大旗迎風(fēng)招展,倒是城上的守軍眼見齊軍突然兵臨城下顯得有些驚慌失措。為首的將校更在張望一番后便干脆一溜煙地跑下了城樓。

    見此情形,田毅當(dāng)即一馬當(dāng)先沖到城門前,揚起手中長槍直指城頭守軍,大聲爆喝�!拔岬确铨R侯之命而來,速速開城投降,饒爾不死!”

    然而正當(dāng)田毅耀武揚威之時,忽聽城上有人以沙啞的嗓音大聲說道,“不知友軍蒞臨,未曾遠(yuǎn)迎,失敬失敬�!�

    田毅聞聲抬頭,就見一個青袍老者在一群將校的簇?fù)硐�,如閑庭漫步一般走上了城頭。不過田毅可沒興趣同對方互稱“友軍”,但見他長槍一甩。昂首反問道,“來者何人?”

    然而那青袍老者卻毫不理會田毅的挑釁,反倒是神定氣閑地朗聲說道�!皬埼倪h(yuǎn)將軍可在?請上前一敘�!�

    張遼策馬上前朝那青袍老者拱手抱拳,“余便是張遼。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青袍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張遼,旋即客氣地拱手還禮道,“老夫乃司隸校尉鐘繇,晉陽守將已歸順朝廷。從今往后還請張將軍多多照應(yīng)�!�

    鐘繇一席話說得有理有據(jù),讓人辯無可辨。但是張遼等人卻是憋屈不已,須知他們之前為了征剿高干已連續(xù)奮戰(zhàn)數(shù)月,之后又馬不停蹄趕來晉陽,.

    難道就將晉陽拱手讓給曹軍?正當(dāng)心有不甘的張遼攥緊了手中長槊之時,忽覺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張遼回頭一瞧。就見趙云不知何時已然縱馬上前來到他身后,朝他搖頭低語道,“此事還需由主上定奪�!�

    張遼經(jīng)趙云一勸。當(dāng)即恢復(fù)了冷靜。雖然他并不把曹蔡之間的姻親之盟放在心上,但是否毀盟這種事終究是要由主上蔡吉親自定奪的。更何況光憑六千人馬也拿不下晉陽這等大城。說起來終究還是怪自己在陰館歇息了兩日,讓曹軍兵貴神速搶先奪下了晉陽城。

    其實張遼哪里知曉,鐘繇此刻之所以能站在晉陽城頭,并不是曹軍兵貴神速的緣故。而是托了參軍賈逵福。原來半年之前,鐘繇的參軍賈逵置身來到晉陽辦事。恰逢晉陽守將張琰暗中與高干接洽密謀反叛。發(fā)覺這一陰謀的賈逵本想馬上返回,哪知還未等他動身,張琰已然起兵響應(yīng)高干。于是賈逵急中生智,裝作愿意同張琰一起反叛的樣子,煞有介事地替張琰出謀獻(xiàn)計,從而取得了張琰的信任。依照賈逵一開始的計劃,他是想以修筑城墻的名義逃出城去。只是沒等他提出借口,齊軍已然憑借傳說中的“山崩地裂”之術(shù)奪下平城,不久之后就連高干、衛(wèi)固二賊也被齊軍誅殺于陰館城下。

    面對此等驟然突變本就是一介武夫的張琰一時間不知該何去何從。而賈逵則乘機對張琰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游說其向鐘繇投降。手足無措的張琰在賈逵一番巧舌如簧的勸說下最終答應(yīng)投誠曹軍。于是就有了眼前這番情景。

    不過無論鐘繇是巧取也好,豪奪也罷,晉陽城現(xiàn)下都已落入曹操囊中。張遼無奈之下只得暫時退兵,待將情況稟明主上蔡吉之后再做定奪。

    鐘繇站在城頭望著城下的齊軍逐漸退去,臉面上雖不動聲色,心里卻暗自長舒了一口氣。須知鐘繇此番之所以會領(lǐng)兵占據(jù)晉陽城,一來是因為城內(nèi)有賈逵做內(nèi)應(yīng),二來也是想試探一下齊軍的態(tài)度。畢竟眼下蔡安貞已誅滅高干,而曹公卻尚未平定荊州。若此番試探出蔡安貞真有異心,鐘繇也好早作準(zhǔn)備應(yīng)對來犯齊軍。好在張遼看似心有不甘,最終卻還是退了兵。由此可見,至少目前蔡安貞還承認(rèn)曹蔡之盟的。

    但是光靠蔡吉信守約定,尚不足以保證曹操北境的安全,必須得有相應(yīng)的制衡才行。思慮至此,鐘繇遂即回頭朝身后的主簿傅干吩咐道,“彥材,汝即刻啟程,去南廷拜會南匈奴單于呼廚泉�!�

    傅干聽罷立即心領(lǐng)神會地抱拳稱,“喏�!�

    南匈奴無疑是任何一個入主并州的勢力都無法忽視的一條“地頭蛇”。東漢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年),曾經(jīng)顯赫一時的匈奴分裂成南北二部,南部匈奴人立日逐王比為呼韓邪單于,建庭五原塞(今內(nèi)蒙古包頭),依附東漢稱臣,被漢光武帝安置在河套地區(qū)。次年,遷庭于美稷縣(今內(nèi)蒙古準(zhǔn)格爾旗西北)。即“南庭”。漢廷則置使匈奴中郎將率兵保護其安全。到東漢中晚期,南匈奴開始大規(guī)模內(nèi)遷并州,其勢力范圍從朔方、五原諸郡一直延伸到太原郡汾陽縣,儼然是占據(jù)了大半個并州。如今南匈奴的勢力更是增加到了29000余“落”。草原民族一“落”為515人不等,就算取其中數(shù)以一落10人來算,南匈奴的人口亦已接近30萬人,與并州本地漢人人口不相上下。

    在鐘繇看來若是能將南匈奴拉入曹軍陣營,便可有效地牽制齊軍在并州的發(fā)展,為曹操平定荊州爭取時間。話說當(dāng)年南匈奴單于呼廚泉與袁尚部將郭援一同出兵入侵關(guān)中,結(jié)果被鐘繇聯(lián)合馬騰前后夾擊。郭援為馬超部將龐德斬殺。呼廚泉則自此向漢廷稱臣。因此鐘繇相信憑借昔日關(guān)中一戰(zhàn)的余威,應(yīng)該能威逼利誘南匈奴的就范。

    其實不僅是鐘繇在打南匈奴的主意,此刻遠(yuǎn)在平城的蔡吉也在密切地關(guān)注著南匈奴的動向。尤其是當(dāng)步度根流竄入南匈奴所掌控的五原郡后。蔡吉更是將麾下文武招入府中一同商討應(yīng)對之策。

    議事廳內(nèi)蔡吉環(huán)視了一番在場文武開門見山道,“據(jù)探子來報。賊酋步度根已竄入五原,不知諸君有何計較?”

    “演愿提兵追擊,不取步度根首級誓不還!”麴演二話不說就向蔡吉請戰(zhàn)道。在他看來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商討,直接召集兵馬一路追殺上去便可。

    然而一旁的龐統(tǒng)卻搖了搖頭道。“南匈奴與鮮卑人時有勾結(jié),貿(mào)然出兵深入五原恐有不妥。”

    龐統(tǒng)一席話贏得了在場田豫等人的一致認(rèn)同。由于南匈奴部族成分復(fù)雜,難以駕馭控制,所以就算南匈奴單于臣服漢廷,地方上的一些匈奴部族依舊會時常入寇東漢邊塞殺官吏,甚至多次與鮮卑人聯(lián)兵深入內(nèi)地襲掠。南匈奴這次雖沒有響應(yīng)高干起兵反曹。但并不代表呼廚泉就沒有與鮮卑人有所勾結(jié)。若南匈奴在齊軍追擊步度根的時候,包庇步度根,甚至與鮮卑人一起聯(lián)手伏擊齊軍。那可就麻煩了。

    于是熟悉并州情況的田豫斟酌了一下向蔡吉提議道,“主上可先向呼廚泉示恩,再邀請呼廚泉一同追剿步度根。”

    “區(qū)區(qū)胡酋,何須主上示恩�!濒鹧莶灰詾槿坏卮驍嗔颂镌ミM(jìn)言,“那呼廚泉若不尊號令。就連他一同征剿�!�

    面對兩種截然不同的提議,蔡吉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田豫恩威并施的提議是漢朝官吏對付游牧部族的常用手段。所謂的“施恩”要么就是授予對方高官。要么就是賜予對方厚祿,要么就是干脆像袁紹、公孫度那樣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對方。呼廚泉已是南匈奴單于,自是不會看上尋常封號。而蔡吉莫說沒有女兒,就算有也不會送出去嫁給異族。于是蔡吉唯一能向呼廚泉施恩的方式就只剩下了給財物。因此相較之下麴演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更符合蔡吉的胃口。只是有些時候光有氣勢是無法成事的。

    要知道為了在幽并各部族面前展示齊軍的實力,蔡吉這次可算是付出了不小代價。特別是作為誘餌出擊的趙云部幾乎損失了七成兵力,甚至就連趙云本人都險些折在陰館。世人皆道蔡吉這次玩了一手聲東擊西,以“山崩地裂”之術(shù)輕取平城。卻哪知蔡吉每每回想整個過程都會后怕不已,甚至深感后悔。蔡吉后怕的是如果張遼沒能及時趕到陰館,那趙云連同先鋒數(shù)千兵馬必會城破身死;后悔的是因她一時逞能,險些折損手下一員大將。畢竟如果不是蔡吉執(zhí)意拒絕征召烏桓人助戰(zhàn),手下的謀士們也不用行此險策。更為重要的是與高干一戰(zhàn),讓蔡吉意識到這世上沒有完美的計劃,哪怕是像高干那樣的庸才,也可能做出一些偏離預(yù)測的決斷,從而破壞全盤計劃。

    且就在蔡吉低頭不語之時,龐統(tǒng)清了清嗓子,拱手提議道,“統(tǒng)以為主上可先命呼廚泉出兵征剿步度根。若其誅滅步度根,主上便賜其財物。若其陽奉陰違,放走步度根,主上亦可出兵興師問罪!”

    蔡吉聽罷龐統(tǒng)所言,頓覺眼前一亮。沒錯,此計既可以夷制夷,又可試探出呼廚泉對齊軍的態(tài)度。關(guān)鍵是齊軍現(xiàn)在需要時間休整軍隊,若表現(xiàn)得軟弱難免會讓匈奴人覺得有機可乘。而一旦休整完畢,蔡吉將十分樂意好好教訓(xùn)南匈奴一番。要知道匈奴可是五胡亂華的主力之一,現(xiàn)任南匈奴左賢王劉豹之子劉淵正是五胡十六國漢趙的開國君主。所以同鮮卑一樣,南匈奴也是蔡吉有心削弱的一大勢力。不過想到匈奴“左賢王”,蔡吉心頭又多了一番計較,就見她撫掌稱快道,“善!就依士元之計行事。孤不僅要呼廚泉追剿步度根,還要其送還蔡昭姬�!�

    “蔡昭姬?可是蔡伯喈之女?”一直沒發(fā)話的賈詡驟然抬頭盯著蔡吉問道。

    “正是。據(jù)悉其已嫁于匈奴左賢王�!辈碳従忣h首。蔡昭姬就是后世家喻戶曉的蔡文姬。無論是出于對這位漢末才女的尊敬,還是向南匈奴表現(xiàn)出強硬的姿態(tài),蔡吉都有理由出面迎回蔡文姬。

    賈詡眼見蔡吉證實了蔡昭姬的身份,不禁長嘆一聲道,“未曾想伯喈公之女竟流落匈奴王庭�!�

    倒是旁邊的長史胡昭耳聽蔡昭姬竟是匈奴左賢王的侍妾,連忙向蔡吉進(jìn)言道,“主上,匈奴諸王侯中,以左賢王最高,常以太子為之。主上此舉恐激怒匈奴。”

    “蔡氏乃孤本家,孤又豈能坐視其流落胡地�!辈碳x正詞嚴(yán)地再次強調(diào)了自己的立場,跟著又沖著在場文武肅然正色道,“胡人素來畏威不畏德。平城一戰(zhàn)令烏桓諸部奉孤為烏桓單于。若南匈奴不奉號令,孤亦不懼一戰(zhàn),故還請諸君早作準(zhǔn)備�!�

    第六十六節(jié)

    近在眼前

    .與此同時,張遼的信使則為蔡吉捎來了晉陽城被鐘繇搶占的消息。晉陽乃是并州的治所,且并州的漢民又大多集中在太原、上黨兩郡,如今錯失晉陽無疑會影響到蔡吉部在并州的稅賦,乃至蔡吉本人在并州的權(quán)威也會受到相應(yīng)削弱。因此在得知晉陽落入曹軍之手后,龐統(tǒng)立馬擱下手中公務(wù),直奔蔡吉書房而去。

    面對心急火燎的龐統(tǒng),蔡吉倒是顯得頗為冷靜,就見她一面差人奉茶,一面和顏悅色地向其問道,“士元找孤有何要事?”

    龐統(tǒng)并沒有急著回答蔡吉,而是等奉茶的侍從退出書房后,方才壓低了聲音朝蔡吉拱手進(jìn)言道,“晉陽乃西北龍城之所在,主上切不可拱手讓人!”

    蔡吉一聽龐統(tǒng)乃是為了晉陽一事而來,不由兩手一攤苦笑道,“孤又何嘗不知晉陽貴重。然則晉陽守將張琰先文遠(yuǎn)等人一步,將晉陽讓給司隸校尉鐘元常,孤也無可奈何�!�

    哪知龐統(tǒng)卻根本不管什么先來后到,當(dāng)即長眉一挑,殺氣騰騰道,“此事無關(guān)緊要。只需主上一聲令下,統(tǒng)即刻領(lǐng)兵突襲晉陽!”

    眼見龐統(tǒng)竟無視曹蔡之間的姻親之盟,直接唆使自己出兵奪取晉陽,蔡吉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而龐統(tǒng)等了半天不見蔡吉做出回應(yīng),亦由不得心頭一急,咬牙追問道,“主上可是在乎曹蔡聯(lián)姻?”

    曹蔡聯(lián)姻無疑是現(xiàn)在掣肘蔡吉向南發(fā)展的一大障礙。但是這會兒的蔡吉卻并沒有明確回答龐統(tǒng)的質(zhì)問,而是不置可否地反問道,“士元打算如何突襲晉陽?”

    蔡吉的這聲反問讓龐統(tǒng)心頭頓時為之一喜,繼而拱手應(yīng)答道,“陰選精兵,晝夜兼道,徑襲晉陽。想那鐘繇保守盟約,定無預(yù)備。大軍卒至,一舉便定!”

    龐統(tǒng)的這個計劃對于蔡吉來說并不算陌生。在原有歷史上,龐統(tǒng)就曾就奪益州向劉備獻(xiàn)上中下三策,其中上策就是“晝夜兼道,徑襲成都”。只不過在這個時空龐統(tǒng)同蔡吉的關(guān)系更為密切,所以他便沒有搞上中下策之類的噱頭,而是直接提出了他最為中意的“上策”。不可否認(rèn)龐統(tǒng)的計劃確實有一定的可行性,特別是在張遼主動退兵后。曹軍方面更容易麻痹大意。只可惜眼下坐鎮(zhèn)晉陽的并非劉璋之流,而是名震關(guān)中的儒將鐘繇。光是這一條就足以令蔡吉打消偷襲晉陽的念頭。

    須知無論是在歷史上,還是在眼下的時空,鐘繇都曾立下赫赫戰(zhàn)功。并長期守衛(wèi)西北,以計謀挑唆制衡馬騰等關(guān)中諸侯,令曹操得以安心領(lǐng)兵南下征討南方諸。試問這樣一個足智多謀的人物又豈會像劉璋那般輕易中計。所以在聽罷龐統(tǒng)的進(jìn)言之后,蔡吉僅沉吟了片刻,便搖頭向其規(guī)勸道,“鐘元常定關(guān)右,奪晉陽,絕非昏庸之輩。晉陽一事還需從長計議。”

    “主上……”

    龐統(tǒng)不甘心地想要辯駁,.“荊揚大戰(zhàn)序幕剛開,士元又何須急于一時�!�

    雖說歷史的軌跡已因蔡吉的亂入發(fā)生諸多變化,但蔡吉依舊堅信劉備、孫策等南方諸侯不會讓曹操平吞荊揚的野心得逞。然而在建安七年的秋天,能有此信心的人實在是少得可憐。事實上莫說是荊、揚兩州的尋常百姓,就算是劉備本人也不相信僅憑他手下的那點零星兵馬能擋下直奔壽春而來的數(shù)萬曹軍。

    建安七年八月末,曹操命帳下大將曹仁領(lǐng)兵五萬東進(jìn)壽春討伐劉備。剛剛經(jīng)歷南就慘敗的劉備又豈敢與曹軍正面交,只得一面遍告百姓:“曹兵將至。孤城不可守,愿隨者同南渡,不愿者留下�!币幻嫠蚜_船只渡江南下,意圖以長江天險阻擋曹軍鐵蹄。

    壽春百姓歷經(jīng)袁術(shù)、呂布幾番禍害,唯有在劉備治下方才過了幾年安穩(wěn)日子。乍一聽聞曾經(jīng)屠遍徐州的曹軍即將殺來,壽春百姓哪敢再做停留,紛紛扶老攜幼,拖家?guī)Э�。追隨劉備一同南下廬江避難。一時間南逃的百姓隊伍竟比劉備的兵馬還要龐大上數(shù)倍。

    蜂擁而隨的大批百姓將負(fù)責(zé)安排渡江的糜竺和簡雍嚇得手腳冰冷。后者更是連夜快馬加鞭趕到成德,向正在那里指揮撤退的劉備直接訴苦道,“主公,舟船有限,如何能載十萬百姓渡江!”

    劉備縱馬立于高崗之上,望著山下延綿不斷的人群。心里雖明知帶著如此眾多的百姓逃亡必會拖延行軍速度,卻還是無法舍棄這些追隨于他的百姓。近二十的征戰(zhàn)讓劉備經(jīng)歷了太多失敗與背叛。難得壽春的百姓肯與他同甘共苦,他劉備又豈能辜負(fù)百姓對他的信任,對他的忠誠。所以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劉備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百姓相隨許久,備安忍棄之!”

    或許后世有人會說劉備攜百姓渡江是為了拿無辜百姓做肉盾。亦或是說劉備這是在沽名釣譽,因為他連最親的老婆孩子都可以丟棄,又怎會真心對百姓好。但是這世上就是有這么一種人,他會對長輩孝,對上司忠,對兄弟義,對下屬仁,甚至碰上個不認(rèn)識的人也會熱情到替其兩肋插刀,卻惟獨不把老婆孩子當(dāng)回事。

    追隨劉備多年的簡雍當(dāng)然比誰都清楚自家主公的脾氣,知道劉備這是不忍辜負(fù)壽春百姓的忠誠。只是眼下情勢緊急,又豈容劉備在此婦人之仁。為了主公的霸業(yè),簡雍也只得強壓下惻隱之心,朝劉備直言不諱道,“主公明鑒,曹軍已進(jìn)抵陽泉,不日便會兵臨壽春城下。主公不盡快渡江,可是要學(xué)項羽四面楚歌!”

    此刻似墨的濃云遮蔽了遠(yuǎn)方的天際,時而有耀眼的閃光穿梭其中帶起一陣滾滾悶雷,預(yù)示著一場暴雨即將滂沱而下。劉備怒視著簡雍沉默不語,簡雍則不甘示弱地回瞪劉備不肯后退一步。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時,從西北方向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劉備循聲回頭,就見軍師徐庶一臉興奮地策馬上前向其稟報道,“恭喜主公!叔至已于安風(fēng)以火攻破曹軍輜重。”

    劉備耳聽陳到成功偷襲曹軍輜重,當(dāng)即興奮地?fù)嵴拼笮Φ�,“快哉!叔至真乃孤之飛將!”

    誰知簡雍卻依舊鐵青著臉冷哼道�!皡^(qū)區(qū)一場小勝,如何能拖住曹仁數(shù)萬大軍!”

    徐庶從未見過簡雍如此同主公說話,驚訝之余,不由小聲向簡雍問道,“憲和,出何事也?”

    簡雍倒也不客氣,直接就將剛才他與劉備之間的爭執(zhí)一五一十地同徐庶說了一遍。結(jié)果徐庶聽罷簡雍所言也覺得攜民南渡一事異常棘手,不過他并沒有同簡雍一起勸說劉備丟下百姓。而是指著山坡下的百姓向劉備求證道,“主公真打算攜十萬百姓渡江?”

    “孤既已許諾,愿隨者同南渡,又豈能失信于民�!眲湟圆蝗葜靡傻目谖屈c頭道。

    簡雍見劉備如此固執(zhí)。不禁急得連連跺腳,“主公若被曹軍追上,又如何能兌現(xiàn)承諾!”

    劉備卻瞄了徐庶一眼,辯駁道,“憲和無需憂心,元直已在壽春城內(nèi)外設(shè)下埋伏,此番定能拖住曹仁�!�

    原來劉備在撤兵的同時,也在壽春城內(nèi)設(shè)下了諸多易燃物,只等曹仁一經(jīng)入城。便由事先埋伏下的細(xì)作縱火焚城,從而為南渡爭取時間。不過作為始作俑者的徐庶這會兒卻連連頭道,“僅憑壽春大火拖延不了曹仁幾日。主公若真決意攜民渡江,還需奇才相助。”

    “奇才?這荒郊野嶺又何來奇才?”劉備苦笑道。

    “十步之澤,必有香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主公不尋。又怎知周遭沒有奇才?”徐庶沖劉備微微一笑道。

    聽出徐庶弦外之音的劉備趕緊翻身下馬,朝他俯身一拜,“還請元直替孤指點迷津!”

    徐庶哪敢受劉備如此大禮,連忙下馬扶起劉備道,“使不得,使不得。不瞞主公,火燒壽春一計并非庶所出,而是諸葛孔明所教�!�

    劉備一聽“諸葛孔明”四個字。立馬一把抓住徐庶的雙臂,急切地追問道,“諸葛孔明!汝說諸葛孔明就在附近!”

    “正是。只是孔明不可屈致,還需主公親往求之�!毙焓詭擂蔚叵騽浣忉尩�。說實在的徐庶雖是諸葛亮的好友,卻也覺得諸葛亮這次端架子端得有些過分了。畢竟劉備此刻正身處生死存亡的緊要關(guān)頭,實在是不適合搞太公遇文王的戲碼。可諸葛亮偏偏一再表示。唯有劉備決意攜民南渡,他才肯與劉備見面。

    然而已經(jīng)興奮得兩眼放光的劉備哪管諸葛亮架子大不大,當(dāng)即飛身上馬向徐庶抱拳道,“還請元直速速領(lǐng)路�!�

    眼見劉備并沒有在意諸葛亮端架子,徐庶不由長舒了一口氣,旋即便領(lǐng)著劉備等人向芍陂方向一路趕去。芍陂是由春秋時代楚國相國孫叔敖在淮河流域主持修筑的蓄水灌溉工程,因其水流經(jīng)過芍亭而得名。芍陂位于大別山的北麓余脈,東、南、西三面地勢較高,北面地勢低洼,向淮河傾斜。每逢夏秋雨季,山洪暴發(fā),形成澇災(zāi);雨少時又常常出現(xiàn)旱災(zāi)。孫叔敖根據(jù)當(dāng)?shù)氐牡匦翁攸c,將東面的積石山、東南面龍池山和西面六安龍穴山流下來的溪水匯集于低洼的芍陂之中。修建五個水門,以石質(zhì)閘門控制水量,“水漲則開門以疏之,水消則閉門以蓄之”,不僅天旱有水灌田,又避免水多洪澇成災(zāi)。后來又在西南開了一道子午渠,上通淠河,擴大芍陂的灌溉水源,使芍陂達(dá)到“灌田萬頃”的規(guī)模。故而芍陂也與都江堰、漳河渠、鄭國渠并稱為中國古代四大水利工程。

    劉備占據(jù)壽春后,便征召民夫修治芍陂灌溉稻田,所以對于芍陂一帶倒也并不陌生。時下的淮河流域秋水高漲,芍陂內(nèi)更是蓄滿了湖水,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片碧波蕩漾。當(dāng)徐庶將一行人等領(lǐng)到了湖畔的一處涼亭之時,陰沉的天空中儼然已經(jīng)飄起了零星雨點,只見一個白衣青年正負(fù)手立于亭中遠(yuǎn)眺前方水天一色。

    見此情形,劉備二話不說便翻身下馬,疾步上前向那青年俯身下拜道,“先生屢屢出手助備,備卻無緣拜會。今日得見先生真身,還請先生受備一拜�!�

    青年回過身朝劉備欠身還禮道,“亮不過一介鄉(xiāng)野村夫,豈敢受使君此等大禮�!�

    簡雍跟在劉備身后仔細(xì)打量了一番眼前屢次出手相助,又屢次拂衣而去的年輕人。不可否認(rèn)簡雍在來之前,也曾對諸葛亮心存懷疑,甚至還有些許不滿。然而此刻眼見諸葛亮面如冠玉,身形修長,在碧波的映襯下隱隱透著一股子仙風(fēng)道骨之氣,簡雍還是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贊嘆對方“真乃人中之龍”。

    至于劉備固然一早便知諸葛亮年紀(jì)尚輕,但在真正見到其本尊之后,還是不得不驚嘆于對方年紀(jì)之小。不過驚訝歸驚訝,劉備可沒有絲毫小覷諸葛亮的意思。因為在此之前諸葛亮已經(jīng)不止一次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過人才華。特別是對劉備來說,如果沒有之前諸葛亮促成四家聯(lián)盟,并為他謀得長沙城,那此刻被曹仁追擊的劉備怕是早已淪為喪家之犬。所以這會兒的劉備對諸葛亮充滿了期待,一心想要從對方那里求一條妙計擺脫現(xiàn)下的困境。

    誰知還未等劉備張口求教,諸葛亮已然一語點穿道,“使君今日前來可是為求脫身之法?”

    被說中心事的劉備忙不迭地拱手一拜,“正是如此,還請先生賜教。”

    面對誠心求教的劉備,諸葛亮環(huán)視了一番同樣心急如焚的徐庶、簡雍等人,遂即抬手指著身后的芍陂悠然一笑道,“使君所求脫身之法,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保āH绻矚g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m.。)

    第六十七節(jié)

    如魚得水

    秋雷仆仆,大水沒屋瓢潑的大雨自濃密陰云中傾瀉而下,.曹仁領(lǐng)著大隊人馬順著淝水一路向南追擊劉備殘部。沿途的村落早已被劉備清撤一空,只留下孤零零的房舍任憑暴雨無情沖刷。恍惚間在曠野上追擊的曹軍仿佛成了水幕中唯一的活物。

    密集的雨點不停地拍打著人馬,將每一個追擊的曹兵都淋了個通透,作為統(tǒng)帥的曹仁卻絲毫沒有停歇下來的意思。須知曹仁于前一日兵不血刃占領(lǐng)壽春,不過入城之后曹仁卻在城中多處機要位置發(fā)現(xiàn)了大量火石燃料,可見若非天公驟下大雨,劉備的細(xì)作極有可能已放火焚城。也正因為如此曹仁將這場秋雨視作了老天爺給他的一次機會。在他看來己方單騎走馬尚且行軍艱難,那裹挾十萬百姓南下的劉備必然也跑不了多遠(yuǎn)。只要能追上劉備將其殲滅,那他曹仁也算是替主公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

    只可惜秋雨不僅能阻止劉備的細(xì)作縱火,同時也能妨礙曹仁行軍。這不,在追擊了一個時辰后,雨勢非但沒有減弱,反倒是變本加厲起來。眼見路上積水越來越深,隨行的中朗將李典忍不住快馬揚鞭,追上曹仁進(jìn)言道,“此處地勢低洼不宜行軍,懇請將軍繞道而行�!辈苋蕭吡艘谎勰_下泥濘不堪的地面,心知再這么追下去,不僅跑不快,甚至淤泥還會絆傷戰(zhàn)馬。因此雖心有不甘,曹仁還是依著李典的建議領(lǐng)兵往地勢較高的方向繞道而去。但是由于地面實在太過泥濘,不少曹兵只得翻身下馬,踩一腳陷一腳地牽馬而行,甚至連曹仁本人也未能幸免。然而正當(dāng)曹軍在雨中緩慢行進(jìn)之時,他們的身后卻驟然傳來了一陣驚恐的呼喊聲。

    “淝水決堤!速逃!速逃!”

    曹仁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與李典對望了一眼。在從對方眼中讀出同樣的驚恐之后,曹仁二話不說便下令全軍上馬,不惜一切代價朝高地飛奔而去。相較曹仁的軍令,破堤而出的潮水顯然更有效率。在隆隆潮水聲的鞭策下曹兵一路爭先恐后地向高地逃亡。

    經(jīng)過幾番阻礙之后,好不容易爬上高地的曹仁與李典回頭眺望,就見翻滾的河水越過土夯的河堤,正以驚人的速度向河岸蔓延開來,令淝水的河面一下子擴大了足足兩倍有余。一些來不及逃上高地的曹兵和戰(zhàn)馬被河水裹挾著沖入河道。至于曹仁剛才行軍的那段官道更是在眨眼間便與淝水融為了一體。

    其實鑒于李典先前的提醒,曹軍此番損失并不算太大。但是由于曹軍缺乏舟船,這便使得曹仁在大水褪去之前無法繼續(xù)追擊劉備。想到煮熟的鴨子竟因一場洪水不翼而飛,氣急敗壞之下曹仁忍不住咬牙切齒地朝天怒吼道�!疤熘鷦⑿潞�!”

    且就在曹仁仰天高呼之時,張飛正帶著一隊人馬奔馳于龍穴山麓。在他的身后曾經(jīng)的魚米之鄉(xiāng)成德已徹底淪為一片澤國。好在早在數(shù)天之前成德城內(nèi)的百姓便已追隨劉備南下渡江,.

    可繞是如此,當(dāng)張飛回望成德之時。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隱隱作痛。話說張飛坐鎮(zhèn)壽春這些年有兩樁政績最是令他引以為傲,一是修筑壽春城,二是興修芍陂。曾幾何時,張飛甚至覺得自己會成為孫叔敖那樣的名臣輔佐大哥劉備立下絕世偉業(yè)�?烧l曾想,現(xiàn)如今不僅壽春城不經(jīng)一戰(zhàn)便拱手讓給了曹仁,張飛本人更是不得不親手搗毀芍陂,引芍陂湖水倒灌淝水,從而阻止曹軍南下。

    陳到眼見張飛對芍陂戀戀不舍,不禁縱馬上前向其勸說道�!皶r辰不早,還請將軍速速啟程與主公回合。”

    想到劉備還在樅陽等自己,張飛當(dāng)即收起心中諸般唏噓,轉(zhuǎn)而揚起手中長槍直指澤國的對岸高聲爆喝,“曹仁!今日之恥,飛他日必十倍奉還!”

    建安七年秋,江淮暴雨如注。秋潮高漲,張飛借機毀芍陂引淝水淹曹軍。由于芍陂連通淠河、泄水等諸多淮河支流,因此芍陂被毀后,不僅淝水決堤,連帶著周邊河網(wǎng)也一同泛濫成災(zāi)。一時間整個九江,乃至廬江、丹陽兩郡的田地被洪水沖毀無數(shù)。由此可見這三郡來年歉收已成鐵板釘釘之局。不過對于劉備以及南逃的百姓來說,這場三分天災(zāi)七分人為的洪水卻是他們的救命稻草。趁著曹仁被洪水阻隔之際,劉備抓緊時間將一批又一批的九江百姓自樅陽渡江送往長江南岸。

    這一日望著最后一批百姓登上渡船。一直以來精神緊繃的劉備終于長舒了一口,向站在身旁的諸葛亮俯身一拜道,“此番全憑先生相助,孤與九江百姓方能脫離虎口。還請先生受孤一拜。”

    諸葛亮連忙手持羽扇欠身還禮道,“豈敢,非亮助將軍。助將軍者將軍也�!�

    劉備深感詫異地起身反問道,“孔明何出此言?”

    “若非將軍宅心仁厚,攜民渡江,感動上蒼,天公又怎會降下秋雨助將軍脫身?”諸葛亮手搖羽扇微微一笑道。諸葛亮這番話倒不算是在奉承劉備。首先如此磅礴的秋雨確實極為少見,雖然一般來說這等反季節(jié)的暴雨往往屬于天災(zāi),但這一次的暴雨倒是確實救了劉備等人。再來如果不是劉備執(zhí)意攜民渡江,諸葛亮也不敢提議毀芍陂放水淹曹軍。畢竟江夏河網(wǎng)縱橫,牽一發(fā)往往動全身,一旦洪水決堤極有可能一發(fā)不可收拾。所以在水淹曹軍前必須得將周遭的百姓全部撤離。而放眼天下有此魄力,有此仁心的也唯有劉備一人而已。

    諸葛亮的一番話在劉備聽來卻又是另一番滋味。前次南就聚一戰(zhàn)劉備已隱隱覺得冥冥之中有什么東西在庇佑著他。此刻聽罷諸葛亮所言,劉備更是愈發(fā)相信自己確有天助。卻見他牽起諸葛亮的手笑道,“先生過謙也。還請先生以天下蒼生為念,開備愚魯而賜教�!�

    言罷,劉備一面命人升帆開船,一面牽著諸葛亮的手信步走進(jìn)船艙。待雙方各分賓主就坐后,劉備長袖一震開門見山道,“漢室傾頹,奸臣竊命。主上蒙塵。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于天大,而智太短淺,遂用猖獗,至于今日。然志猶未已,君謂計將安出?”

    這番問話即是劉備的肺腑之言,也是劉備的血淚教訓(xùn)。遠(yuǎn)的不說,就以最近一次偷襲南就聚而言。明明戰(zhàn)前推演天衣無縫,明明己方麾下有萬人敵的云長在,明明奔襲的兵馬不遜于曹軍,可劉備偏偏就是敗了。并且不單單是敗,還是慘敗。戰(zhàn)后劉備思前想后,覺得他之所以會屢屢輸給曹操,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身邊缺乏一個類似張良一般能替他統(tǒng)籌全局的人物。所以這會兒的劉備并不介意在諸葛亮面前坦承自己“智太短淺”。

    面對劉備的不恥下問,諸葛亮顯得既謹(jǐn)慎又鄭重。想到兩年來的籌劃皆是為了這一刻的對策,這位年輕的謀士不禁在心中將腹稿又暗暗過了一遍,跟著便正襟危坐,朗聲對答道,“自董卓已來。豪杰并起,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shù)。曹操比于袁紹,則名微而眾寡,然操聯(lián)蔡克紹,以弱為強者,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今操已擁百萬之眾。挾天子而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孫策據(jù)有江東,已歷二世,國險而民附,賢能為之用,此可以為援而不可圖也。荊州北據(jù)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資將軍,將軍豈有意乎?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業(yè)。劉璋暗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既帝室之胄,信義著于四海,總攬英雄,思賢如渴,若跨有荊、益,保其巖阻,西和諸戎,南撫夷越,外結(jié)好孫策,內(nèi)修政理;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誠如是,則霸業(yè)可成,漢室可興矣。”

    許是第一次向他人暢談心中之志,諸葛亮忍不住越說越激動,以至于說到最后一句“霸業(yè)可成,漢室可興”時,他那白皙的雙頰都隨之微微泛紅起來,與諸葛亮素來少年老成的形象大相徑庭。

    不過劉備卻絲毫不覺得對面眉飛色舞的年輕人輕浮。此時的他已然被諸葛亮的一席對策說得茅塞頓開,大有撥開云霧見天日之感。特別是諸葛亮有關(guān)奪荊、益兩州的提議,更是直接說到了劉備的心坎里。事實上,自打劉備占據(jù)廬江之后便一直在打荊州的主意。然而劉表在江南的實力與名聲皆遠(yuǎn)勝劉備,使得劉備一直都未能如愿。此番曹操重創(chuàng)劉表到是讓劉備看到了可乘之機,只可惜這會兒的他又成了劉表的盟友,背棄盟約、乘人之危的名聲傳出去終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諸葛亮對荊州的一番分析,令劉備又重新燃起了染指荊州的野心。

    沒錯,劉表守不住荊州,早晚都會滅于曹操之手,到那時他劉備便可順理成章地接管荊州。至于劉璋不過是個羊質(zhì)虎皮之輩,要取益州易如反掌。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高祖一般率眾出秦川爭奪天下,劉備不禁拍腿大笑道,“妙哉!聽君一席言,勝讀十年書!”

    面對一臉興奮的劉備,諸葛亮倒是稍稍平復(fù)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拱手自謙道,“亮年幼才疏,不足之處還請將軍指點一二�!�

    “孔明過謙也�!眲鋽[了擺手之后,又興致勃勃地向諸葛亮進(jìn)一步詢問道,“依孔明之見,孤南渡長沙后,該如何行事?”

    “操練兵馬,遍訪賢士。”諸葛亮不假思索道。

    諸葛亮的這番提議讓劉備陷入了沉思之中。不可否認(rèn),一直以來劉備都苦于身邊缺乏人才。雖說在坐鎮(zhèn)廬江、江夏的這五年間劉備也曾嘗試在當(dāng)?shù)厍筚t納士�?墒莾傻氐氖孔鍏s并不理會他這個漢室宗親。以至于劉備的謀士團時至今日還是當(dāng)年在豫州時的班底。想到這里,劉備不由自主地兩手一攤苦笑道,“不瞞孔明,孤雖求賢若渴,奈何響應(yīng)者卻是寥寥無幾�!�

    諸葛亮當(dāng)然清楚劉備在苦惱什么。荊、揚兩州的人才主要來自兩大陣營,一為本地大族,二為僑寓人士。劉表通過與南陽蔡氏聯(lián)姻博得了荊州本地士族的支持。而孫策則憑借其父孫堅的名聲招納了以張昭、張纮為首的大量僑寓人士,這其中甚至還包括了諸葛亮的兄長諸葛瑾。相較之下劉備既沒同本地大族聯(lián)姻,其在南方的根基也不及已歷經(jīng)兩代的孫氏父子。加之南方士林遠(yuǎn)比北方士林更講究門第關(guān)系,也更為封閉。所以即便劉備有著漢室宗親的身份,頂著左將軍的頭銜,依舊難以博得荊、揚兩州士林的認(rèn)同。這便使得劉備麾下的謀士主要還是以簡雍、徐庶等北方寒士為主。然而隨著蔡吉、曹操相繼在北方開科取士,劉備眼下卻是連南下的北方寒士都已招募不到。

    不過諸葛亮卻不似劉備那般悲觀,但見他輕搖羽扇微微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也。自劉表慘敗于曹操之手,荊州大族幾成驚弓之鳥。若將軍以帝室貴胄之身力主抗曹,又何愁荊州大族不歸附�!�

    劉備聽罷諸葛亮所言,頓覺眼前一亮。沒錯,劉表在荊州的統(tǒng)治已岌岌可危,自己若能乘機將群龍無首的荊州大族收歸己用,那從今往后又何須再為人力物力犯愁。意識到自己正面臨千載難逢之機的劉備當(dāng)即一把抓起諸葛亮的衣袖喜道,“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

    雖然不是在草廬、也不是在隆中,臥龍的經(jīng)典對答還是要滴。不過這段寫得好艱難啊,總覺得小龍越寫越陰了額好吧,還是繞回小蔡那邊吧++(。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m.。)

    第六十八節(jié)

    及時雨

    最近一星期在趕項目,.

    淝水決堤雖令曹仁無法南下追擊劉備,卻并不妨礙曹操接手淮河以南的大片郡縣。誠如諸葛亮所言劉表新野一敗讓整個荊州頓時陷入了一片群龍無首的恐慌之中。如果說長江以南的大族尚可憑借天險茍延殘喘,那長江以北的諸多郡縣面對長驅(qū)直入的曹軍就只剩下了開城投降一途可走。短短旬月間九江、廬江以北的大片縣城皆歸曹操囊中,曹操更是順勢表沛國人劉馥為揚州刺使,大有繼續(xù)東進(jìn)染指江東之意。

    雖說劉表、劉備接連慘敗于曹操之手,但性格彪悍的孫策非但沒有因此而退縮,反而仗著東吳水師自暴漲的淮河水網(wǎng)逆流而上伺機搶占了東城、鐘離等江淮下游重鎮(zhèn)。此外孫策還親率兩萬大軍圍攻廣陵,亦有一鼓作氣將東吳疆域推向淮河之志。

    面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孫策,曹操固然有心挫其銳氣,卻怎奈手中缺乏像樣的戰(zhàn)船對付東吳水師。于是他只得一面命臧霸馳援廣陵的陳登,一面加緊威逼蜷縮在襄陽的劉表。畢竟只要除去劉表,曹操便可將荊州水師盡數(shù)收編麾下,如此一來便不愁沒船南下了。

    事實上,對曹操形成牽制的諸侯遠(yuǎn)不止孫策一人。這不,正當(dāng)曹操與孫策對峙江淮之時,遠(yuǎn)在并州的南匈奴單于呼廚泉卻在為如何回復(fù)曹、蔡兩方的使者而左右為難。話說呼廚泉約莫四十出頭的年紀(jì),骨骼粗壯,體態(tài)微胖,國字臉上的兩道粗長眉毛更是令他不怒自威。不過這會兒這位南匈奴單于卻緊皺著眉頭在大帳內(nèi)來回渡步,并時不時發(fā)出輕微的嘆息之聲。

    原來十日之前,司隸校尉鐘繇派遣其帳下主簿傅干來到匈奴王庭勸說呼廚泉投效曹操。倘若換在半年前,呼廚泉定然是二話不說就向曹操納貢稱臣�?墒茄巯碌暮魪N泉卻不敢輕易站隊,因為河朔并非曹操一個人作主,更為確切點說此刻能在并州對呼廚泉形成實質(zhì)威脅的勢力并非曹操。而是那個來自青州的女諸侯蔡吉。

    雖然呼廚泉并不了解蔡吉,更沒同蔡吉碰過面,但他知道蔡吉麾下有張遼,有趙云,光是這些個猛將就足以令他不敢在蔡吉面前造次。更何況那位女諸侯在不久前剛以神器發(fā)動山崩地裂之術(shù)攻取平城。當(dāng)然呼廚泉同樣也不敢回絕曹操,畢竟當(dāng)年他曾在關(guān)中敗于鐘繇之手,并親身見識過曹軍的彪悍。

    只是還未等呼廚泉應(yīng)付完傅干,另一頭身處平城的齊侯蔡吉也派來了使者。相比前來游說的鐘繇。蔡吉的態(tài)度顯然更為強硬,其不僅命呼廚泉出兵追剿步度根,還要他送還一個被匈奴兵擄走的蔡姓女子。對于前一條呼廚泉尚能以步度根出逃關(guān)外無跡可尋來搪塞一番。反倒是后一條讓呼廚泉甚感為難。

    事實上自中原黃巾之亂起,南匈奴上層便時有內(nèi)訌發(fā)生。呼廚泉和于夫羅的父親羌渠便是死于部下之手。雅文言情首發(fā)于夫羅繼位后。參與者恐被報復(fù)不認(rèn)可新單于,從而另立了一個單于。于是于夫羅只得前往漢庭申訴,歷經(jīng)數(shù)年方被承認(rèn)。因此莫看匈奴人的人口現(xiàn)下占到了并州的一半,可論戰(zhàn)力而言南匈奴甚至有可能還不及幽州的烏桓人,更毋庸說是素來彪悍的鮮卑人了。實際上,南匈奴的親戚北匈奴就是被鮮卑人趕得無影無蹤,了無音訊。所以說平城方面有關(guān)追剿步度根的要求,呼廚泉實際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呼廚泉的單于之位傳自他的兄長于夫羅,現(xiàn)任的左賢王正是于夫羅的長子。雖說兄終弟及是匈奴的傳統(tǒng)。但呼廚泉與左賢王之間始終心有芥蒂。如今呼廚泉的這個侄子正值壯年,在南匈奴各部中又頗有威望。而蔡吉所求的那個蔡姓女子正是左賢王的侍妾。一想到自己那個不省油侄子,呼廚泉的眉頭徹底擰成了一團。不過就在呼廚泉站在原地低頭沉思之時,忽聽皮帳外有人通報道,“單于,鐵弗部巴茨求見�!�

    回過神來的呼廚泉深吸了一口氣,旋即坐回王座清了清嗓子道�!皫M(jìn)來�!�

    不多時侍衛(wèi)便領(lǐng)著一個年約三十的漢裝男子走進(jìn)了大帳。倘若此刻有龍口官員在,必會一眼認(rèn)出此人正是時常出入齊侯府的馬商王翰。原來王翰本名巴茨,乃匈奴鐵弗部人,“王翰”不過是他為了便于在中原行商取的漢名而已。而他所在的鐵弗部在南匈奴更是一支比較特殊的部族。須知鐵弗人乃是由匈奴人和烏桓人、鮮卑人、乃至漢人混血而成,故而又被外界稱之為雜胡。同時也正是因為血統(tǒng)復(fù)雜,鐵弗人擅長與不同的種族交流,便有不少人以經(jīng)商為生,而王翰便是其中比較成功的一個商人。

    此刻就見王翰以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信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向呼廚泉施禮道,“巴茨見過單于�!�

    “巴茨汝今日來此所為何事?”呼廚泉大手一揮以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向王翰問道。

    面對冷著一張臉的呼廚泉,王翰卻是渾然不在意地獻(xiàn)媚道,“小人今日前來乃是為單于送富貴而來。”

    “說!汝此番要多少戰(zhàn)馬?”呼廚泉不耐煩地打斷了王翰的媚言。雖說匈奴上層曾與漢室多次通婚,但草原各部族在骨子里還是十分注重血統(tǒng)的。更為確切點說血緣是判定草原各部族內(nèi)人與人之間親疏遠(yuǎn)近的最重要衡量標(biāo)尺。就這一點來說鐵弗部本就是匈奴中的異類,而像王翰這等以行商為生的人更是背棄了匈奴的傳統(tǒng)。讓呼廚泉頗為不恥。不過不恥歸不恥,呼廚泉還是需要像王翰這樣的族人替南匈奴販賣牲口,從而自中原換取食鹽、鐵器、絲綢、漆器乃至糧食等物資。

    王翰倒是見慣了呼廚泉的傲慢嘴臉,心中固然覺得屈辱,臉上倒是依舊掛著笑容欣然解釋道,“非也,小人此番乃是為鹽鐵專賣而來。”

    “鹽鐵專賣?”呼廚泉抬起頭一臉疑惑地看了看王翰。

    王翰見呼廚泉已被自己吸引住,便連忙拱手替其解答道,“不瞞單于,齊侯已下令幽并二州鹽鐵專賣。從今往后此二州食鹽、鐵器皆由榷場專賣�!�

    “齊侯!又是那女人!”呼廚泉猛地一錘扶手咬牙切齒道。

    “單于出何事也?”王翰故作驚訝道。

    “汝自己看!”呼廚泉說罷也顧不得王翰的身份,直接就將手邊的書信丟到了王翰的腳邊。

    王翰俯身拾起書信,上下掃了一眼之后,旋即拱手向呼廚泉賀喜道,“恭喜單于!”

    呼廚泉鐵青著臉冷哼道,“何喜之有?”

    “單于明鑒,齊侯這是將單于視作自家人。單于只需滿足齊侯兩項號令,從今往后南匈奴便可與幽并二州設(shè)榷場互市�!蓖鹾拆堄屑軇莸叵蚝魪N泉解釋道。

    呼廚泉聽罷王翰所言先是楞了一下。旋即冷冷一笑道,“此等殊榮孤可無福消受。孤大可與曹丞相互市,無需同蔡安貞做自家人�!�

    眼見呼廚泉的態(tài)度如此強硬,王翰眼珠子一轉(zhuǎn)微微一笑道�!皢斡谟兴恢�,齊侯乃中原第一鹽商,便是曹丞相也需向齊侯購鹽。如今既能與齊侯直接買賣,單于又何須再多受一番盤剝?”

    “此事當(dāng)真?”呼廚泉略顯遲疑地問道。

    “千真萬確。單于若不信可派人前往中原查探�!蓖鹾策@番話并不是在糊弄呼廚泉。作為最早與蔡吉合作的三大商賈,王翰可是親眼看著蔡吉如何從一窮二白一步步成為中原第一鹽商。不無夸張的說現(xiàn)下長江以南九成的食鹽皆來自蔡吉治下的青徐兩州鹽場。其中又有近四成的食鹽輸入曹操治下的州郡。起初這些食鹽都是由一些地方上的大族自青州轉(zhuǎn)手倒賣到兗、豫二州。但是在曹蔡聯(lián)姻之后,這些個食鹽便由曹操直接向蔡吉統(tǒng)籌購買,再分派到各地官府專賣,甚至轉(zhuǎn)售關(guān)中、漢中等地。至于私人販賣食鹽在曹操治下的州郡那便是殺頭的死罪。當(dāng)然也曾有過不長眼的豪強繼續(xù)在暗地里走私食鹽,不過在被曹操殺雞儆猴著滅了幾家之后。便再也沒有人敢為販鹽挑戰(zhàn)曹丞相權(quán)威了。而眼下替曹操負(fù)責(zé)食鹽專賣之事的人正是曹操的小舅子甄堯。

    王翰雖靠販馬攢下了偌大個家業(yè),可販馬的利潤終究還是比不得販鹽來得暴利。眼瞅著甄堯憑借販鹽在中原日進(jìn)斗金,王翰自然是眼紅不已。但他既不是漢人,也不像甄堯那般有個妹子嫁給曹操那等大諸侯做小妾,難以插手中原的食鹽買賣。相反雜胡的身份才是他最大的優(yōu)勢。于是在暗自籌劃了一番之后,王翰便將目光自中原轉(zhuǎn)到了他的老家南匈奴。須知南匈奴扼守著塞外要沖,通過南匈奴王翰可以同塞外的鮮卑、氐等部族交易。這其中的暴利可不比中原來得小。正所謂富貴險中求,為了日進(jìn)斗金的未來,王翰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勸說呼廚泉投靠蔡吉。

    其實呼廚泉一開始也沒打算徹底倒向曹操。只因剛才乍一聽蔡吉竟要用鹽鐵專賣卡扣南匈奴的物資,呼廚泉這才血氣一涌放出了狠話。這會兒耳聽王翰說蔡吉竟控制著整個中原的食鹽,呼廚泉驚愕之余,便不由自主地又有些心虛起來。就見他低頭沉吟了片刻后,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道,“孤也不想通齊侯交惡。卻怎奈那蔡姓女子乃左賢王之妻。孤怕左賢王不放人啊�!�

    王翰來之前曾設(shè)想過呼廚泉反蔡的各種理由,并預(yù)設(shè)應(yīng)對之策,卻沒想到阻礙呼廚泉投效蔡吉的竟會是個女子。此刻聽罷呼廚泉所言,王翰不禁啞然失笑道,“左右不過是個女子,小人替單于贖來便是�!�

    “那蔡姓女子可是左賢王的愛妾。”呼廚泉意味深長地瞥了王翰一眼提醒道。

    “左賢王若愛美人。小人便以美姬二十相換;左賢王若愛錢財,小人便以黃金千兩相贖�!蓖鹾才闹馗WC道。顯然在他看來花費這點代價換取日后在塞外的食鹽專賣顯然是一樁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呼廚泉見王翰如此爽快,心頭亦是一喜。據(jù)他所知左賢王的那個侍妾已經(jīng)是半老徐娘,當(dāng)不得美姬二十、黃金千兩。只是以呼廚泉的身份去向侄兒贖人一來是他拉不下臉面,二來他那侄兒也不見得領(lǐng)情。而此刻換做王翰出面,情況無疑會好很多。更毋庸說王翰出手還如此大方,不怕左賢王不答應(yīng)。只要將那蔡姓侍妾送還平城,便可暫時安撫下蔡吉。另一頭呼廚泉也好對追擊鮮卑人一事陽奉陰違。想到這里呼廚泉不禁暢快地大笑道,“巴茨汝真乃及時雨也!”

    “能為單于分憂,小人榮欣之至。”王翰謙卑地俯身一拜道。

    呼廚泉雖不知曉食鹽專賣之事,卻也多少能猜到王翰在打什么如意算盤。畢竟這世上不存在天上掉餅的好事。不過站在呼廚泉的角度上來說,讓王翰來替他打理鹽鐵專賣一事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畢竟呼廚泉本人不懂經(jīng)商,也沒精力去操持那等賤業(yè),他所要做的就是坐在皮帳之中等著收份子錢。思慮至此,呼廚泉便揮手朝王翰吩咐道,“巴茨常在漢地走動,不如就由汝替孤接洽平城使者�!�

    聽出呼廚泉弦外之音的王翰趕緊抱拳領(lǐng)命道,“喏。小人定不負(fù)單于重托�!�

    事實證明,左賢王的胃口遠(yuǎn)大于呼廚泉與王翰的想象。王翰最終以美姬二十、黃金千兩、外帶白璧一雙的代價自左賢王處贖回蔡昭姬,并將其獻(xiàn)于南匈奴單于呼廚泉。呼廚泉在得到蔡昭姬之后,未眠夜長夢多當(dāng)即派遣使者將其送還平城。得到消息的蔡吉亦派出兵馬前往朔方接應(yīng)。幾番周折之后,建安七年九月的一天,蔡吉終于在平城迎來了傳說中的蔡文姬。(。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m.。)

    第六十九節(jié)

    文姬歸漢

    馬車載著蔡琰穿過草原,越過長城,朝著平城方向一路東行。雅文言情首發(fā)然而饒是如此,這位在后世名揚千古的才女依舊不敢相信她已踏上歸鄉(xiāng)之路。事實上對于蔡琰來說過去的十年就像是一場夢,一場看似永無止境的噩夢。

    蔡琰,字昭姬,乃東漢鴻儒蔡邕之女,自幼精于天文數(shù)理,既博學(xué)能文,又善詩賦,兼長辯才與音律。十六歲時蔡琰遠(yuǎn)嫁河?xùn)|衛(wèi)家,其夫衛(wèi)仲道是當(dāng)時河?xùn)|有名的年輕學(xué)子,論門第,論年紀(jì),論才學(xué)都與蔡琰甚是般配�?上Ш镁安婚L,兩人成親才不到一年,衛(wèi)仲道便因咯血而死。由于膝下無子女,新婚初寡的蔡琰在衛(wèi)家屢遭白眼,甚至還有人指責(zé)她“克死丈夫”。年少氣盛又素來心高氣傲的蔡琰如何受得了那份閑氣。于是十七歲的她不顧父親的反對,憤然跑回了娘家。卻哪曾想,蔡琰才回到娘家,她的父親蔡邕便因同情董卓而被當(dāng)時的司徒王允下獄處死。不久之后,以李傕為首的涼州諸將便將刺殺董卓的呂布逐出了長安,與此同時逼死蔡邕的王允也在亂軍之中自殺身亡。然而蔡琰的處境卻并沒有因此而好轉(zhuǎn),相反她的噩夢這才剛剛掀起序幕。

    話說,李傕等人占據(jù)長安后囂張跋扈,很快便引起了漢帝劉協(xié)的不滿。為了逃離李傕等人的掌控,劉協(xié)向中原各路諸侯廣發(fā)詔書求援�?墒撬罱K等來的援軍卻并非中原諸侯,而是南匈奴單于于夫羅。不可否認(rèn),當(dāng)時的于夫羅確實救了漢天子一命,但匈奴人也趁機將長安城好生禍害了一番。包括蔡琰在內(nèi)的諸多長安百姓被藩兵擄往南匈奴為奴為婢。

    遙想當(dāng)年細(xì)君公主替漢家和親烏孫,尚且都發(fā)出“愿為黃鵠兮歸故鄉(xiāng)”的悲鳴。以戰(zhàn)利品身份獻(xiàn)給匈奴左賢王的蔡琰在匈奴更是飽受欺凌與屈辱。在胡地的數(shù)年間,蔡琰也曾捫心自問,倘若她當(dāng)年留在衛(wèi)家,會否就能躲過劫難?答案最終是否定。蔡琰自認(rèn)就算當(dāng)年她沒有賭氣離開衛(wèi)家,依舊會在得知父親死訊后趕去長安奔喪。依舊會碰上關(guān)中混戰(zhàn)。最終亦不過是被賊兵擄走,或是干脆曝尸荒野。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蔡琰所遭受的磨難,不單單是她一個人的不幸,而是整個關(guān)中,乃至整個大漢的浩劫。而她僅是一介弱質(zhì)女流又如何能逆大勢而上。所以蔡琰最終選擇了隨波逐流,選擇順從匈奴人,選擇學(xué)習(xí)胡笳。

    然而就在蔡琰以為她會在匈奴待上一輩子時。轉(zhuǎn)機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時刻翩然而至。一個多月前,一個販馬的胡商以二十名美姬、黃金千兩、白璧一雙的代價將蔡琰從左賢王處贖了出來,緊接著又將她轉(zhuǎn)贈給了南匈奴單于呼廚泉。被帶到單于面前的蔡琰本已做好了服侍新主人的準(zhǔn)備,卻不曾想匈奴單于不僅賜她華服美飾。還表示會派使者送她歸漢。于是乎,蔡琰便在渾渾噩噩間坐上了東去平城的馬車。而負(fù)責(zé)護送她的匈奴使節(jié)正是替她贖身的胡商王翰。

    當(dāng)然如今的蔡琰已從王翰口中得知,迫使匈奴人放她歸漢的正是坐鎮(zhèn)平城的齊侯蔡吉。依照王翰的說法,這位女諸侯乃東萊太守蔡伯起之女,僅雙十年華便已官拜大將軍,坐擁五州之地,統(tǒng)帥百萬之眾,成為與丞相曹操平起平坐的北地大諸侯。匈奴單于更是懾于她的威嚴(yán),才會將蔡琰送還漢地。

    可王翰對蔡吉的一番介紹在蔡琰聽來卻像是無稽之談。雅文言情首發(fā)作為南陽蔡氏中的佼佼者蔡伯起曾不止一次拜訪過蔡琰的父親蔡邕。在蔡琰的印象中那位蔡府君是一個博學(xué)多才的謙謙君子君子。很難想象這樣一位溫文爾雅的儒者會成為制霸一方的諸侯。更毋庸說現(xiàn)下?lián)魯≡B受封大將軍之銜的并非蔡伯起本人。而是他那剛過二十歲的女兒。然而無論蔡琰如何懷疑蔡吉的身份,匈奴單于放她歸漢一事終究做不了假。而之后前來接應(yīng)的齊軍也進(jìn)一步證明了王翰所言非虛。

    面對越來越多的證據(jù)蔡琰最終接受了中原已有女諸侯的事實,同時她亦對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齊侯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心想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竟能戰(zhàn)勝四世三公的袁紹成為坐擁一方的諸侯。

    王翰眼見蔡琰靠在窗邊看著有些精神恍惚,以為她是長途跋涉身體不適,于是便縱馬上前向其安撫道,“夫人稍忍耐片刻,平城快到也�!�

    蔡琰聽罷點了點頭。跟著又脫口問道,“王郎君,齊侯是怎樣一個女子?”

    王翰沒想到素來少言寡語的蔡琰會突然向他發(fā)問,側(cè)著頭微微想了想之后說道,“王�!�

    “王?一個女子?”蔡琰略感詫異地抬頭反問。

    王翰倒是直言不諱道,“吾乃匈奴人,強者即為王,不像漢人講究多�!�

    “此乃霸道。并非王道�!辈嚏鼡u頭糾正。

    “霸道也好,王道也罷�!蓖鹾策呎f邊伸出一只手摩搓著食指和大拇指,沖蔡琰咧嘴一笑道,“吾只知跟著齊侯有錢賺�!�

    耳聽王翰說得粗鄙,蔡琰本想張口辯駁一番。但她轉(zhuǎn)念一想,眼前的男子漢話說得再流利骨子里卻還是個蠻夷。又豈會懂得王道與霸道之間的差異。不過王翰終究于她有恩,于是蔡琰便主動終止了對方并不擅長的話題。

    王翰同樣不敢得罪蔡琰。說白了王翰之所以肯下血本贖回蔡琰就是為了討好蔡吉,只要能博得齊侯歡心,就算再多花一倍的代價也是值得的。因此眼見對方突然沉默不語,王翰不由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將視線投向了遠(yuǎn)方。此時恰逢一副熟悉的景象映入了他的視線,王翰見狀當(dāng)即抬手一指,興奮地呼喊道,“夫人,前方便是平城!”

    蔡琰順著王翰所指的方向抬頭眺望,就見遠(yuǎn)方地平線上一座城池傲然佇立,那高聳的城墻與飄揚的旌旗,無不昭示著此地確實是漢家地界。因為在這片土地上唯有漢家才能建造出如此雄偉的城池。一瞬間蔡琰只覺雙眼酸澀,止不住的清淚滑過臉頰滴落在了衣襟上。

    此時此刻。蔡吉正帶著一隊親衛(wèi)靜候在平城南門前。隊伍的規(guī)模雖不大,卻依舊堪稱隆重,畢竟時值今日能讓蔡吉親自出城迎接的人物可不多。這不,隨行的麴演就頗不耐煩地向蔡吉小聲嘀咕道,“主上,蔡昭姬究竟是何人物,值得主上親自出城相迎?”

    由于即將見到蔡文姬,這會兒蔡吉的心情顯得相當(dāng)不錯。就見她饒有性質(zhì)地朝麴演反問道,“汝可知華夏歷經(jīng)千年憑何傳承?”

    “子嗣�!濒鹧莶患偎妓鞯�。

    “還有呢?”蔡吉不置可否地繼續(xù)問道。

    “還有?!”

    麴演撓著腦袋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旁的曹丕見狀,當(dāng)即替其作答道,“還有禮�!�

    蔡吉回頭看了一眼曹丕。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岸Y”對華夏來說,不僅僅是流于表面的禮儀,更是用來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的標(biāo)準(zhǔn)。在蔡吉看來,如果說“道”是華夏文明的根,那“禮”便是華夏文明枝干。可以毫不夸張的說華夏歷代的社會結(jié)構(gòu)皆由“禮”衍生而出。所以曹丕的答案雖不算準(zhǔn)確卻也差不離。華夏一族在后世最引以為傲的特性便是延續(xù)數(shù)千年無斷代的文明。而承載文明的載體正是無數(shù)浩瀚如星的典籍。歷史上蔡文姬替曹操默寫了四百篇典籍,且文無遺誤。光是這一點就足以令蔡吉將其奉為國寶。

    想到這里蔡吉不由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傳承子嗣者,血統(tǒng)也,傳承德禮者,典籍也。昔年始皇帝焚書坑儒,幸得秦博士伏生于壁中藏《尚書》,吾等今日方可一睹上古之書。而蔡昭姬便是當(dāng)世伏生�!�

    聽罷蔡吉一番解釋麴演依舊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而站在他身旁的曹丕與孫權(quán)則不約而同地低頭陷入了沉思之中。特別是孫權(quán)本就對蔡吉立尊經(jīng)閣頗感興趣。如今更是對蔡吉的所作所為又有了一番更深的理解。不過就眾人各懷心事之時,忽見一員小校疾馳來報道,“稟主上,蔡夫人車駕已過一里亭�!�

    蔡吉等人聞聲抬頭,果見遠(yuǎn)方冒出了一串蠕動的黑點。于是眾人當(dāng)即收斂起了心中的思緒,一個個打起精神,或是興奮,或是好奇地等待一睹蔡昭姬的真容。

    另一頭蔡琰顯然沒料到蔡吉會親自出城迎接她這個未亡人。在得知守在城門口的年輕女子正是令匈奴人都膽顫的齊侯之后。蔡琰趕緊下車向蔡吉恭恭敬敬地俯身叩拜道,“昭姬叩見齊侯。”

    “夫人不必多禮�!辈碳挪缴锨坝H手扶起了蔡琰。待見對方不過二十六七歲的年紀(jì),雖身著胡服,卻依舊氣質(zhì)高雅、溫婉如玉

    。再聯(lián)想到蔡文姬在歷史上所經(jīng)歷的種種不幸,蔡吉便忍不住拉住蔡琰的手唏噓道,“夫人這些年受苦也。不知夫人可還有親人?孤可派人護送夫人還鄉(xiāng)�!�

    耳聽“還鄉(xiāng)”一詞蔡琰不由雙眼微微一紅。茫然搖頭道,“妾身已無處棲身。”

    蔡吉早料到蔡琰會如此回答,卻并沒有急著提尊經(jīng)閣一事,而是柔聲向蔡琰勸慰道,“夫人若不嫌棄可前往東萊龍口暫住�!�

    蔡琰沒想到被王翰那等蠻夷稱之為王的女諸侯,竟會是如此溫柔的一個女子,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緒頓時就安定了下來。但見她欠身回應(yīng)道,“一切單憑齊侯做主。”

    眼見蔡琰答應(yīng)在龍口住下,蔡吉欣喜之余,當(dāng)即拉著蔡琰走上馬車,在一干文武的簇?fù)碇潞坪剖幨幍卮虻阑馗�。由于蔡琰在胡地受苦多年,加之旅途勞頓,蔡吉當(dāng)天并沒有設(shè)宴叨擾于她。而是將作為匈奴使者的王翰招到府中單獨談話。

    對于王翰花費美姬、黃金、白玉贖回蔡琰的壯舉,蔡吉在平城亦是早有耳聞。所以一見王翰,蔡吉便向其拱手致謝道,“此番多虧王郎君仗義相助,蔡夫人方能脫險歸漢�!�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蓖鹾惨姞钰s緊推脫道,“能為齊侯效勞,乃小人之榮幸。小人又豈敢受齊侯大禮�!�

    蔡吉卻直起身嚴(yán)肅地說道,“公是公,私是似,不可混淆。”

    “齊侯太過見外也�!蓖鹾矊擂蔚赜樣樞Φ馈�

    蔡吉卻像是直接揭過了蔡琰歸漢一事,話鋒一轉(zhuǎn)便向王翰開門見山地問道,“王郎君此番以匈奴使節(jié)之身入城,不知貴主有何見教?”

    王翰見蔡吉此刻將他當(dāng)做匈奴使節(jié)來問話,便借勢作答道,“吾家單于有心與齊侯交好。還望齊侯看在單于送還蔡夫人的誠意上,與南匈奴邊民互市�!�

    哪知蔡吉卻避而不談互市之事,轉(zhuǎn)而提起了另一個條件,“貴主送還蔡夫人確實誠意十足,只是不知貴主打算如何處置步度根?”

    王翰兩手一攤訴苦道,“步度根已遁入大漠,吾家單于也尋不著其蹤跡�!�

    “無妨!”蔡吉抬手打斷了王翰的辯解,以頗為強硬的口吻宣布道,“孤會派兵深入大漠追擊步度根,屆時還是需貴主從旁協(xié)助�!�

    其實王翰一早便從呼廚泉口中探知,呼廚泉不打算介入蔡吉與鮮卑人的爭斗之中。所以南匈奴方面既不會出兵助攻,也不會向齊軍提供情報。此刻聽聞蔡吉打算派兵深入大漠追擊鮮卑人,王翰不由皺起了眉頭向蔡吉坦言道,“不瞞齊侯,吾家單于無心協(xié)助齊軍征討步度根。”

    “哦?竟有此事?”蔡吉意味深長地掃了王翰一眼道,“汝這使節(jié)倒是口直心快。”

    王翰卻是大言不慚地拱手應(yīng)答道,“齊侯明鑒,小人身為使節(jié),當(dāng)以兩家交好為重,又豈敢蒙騙齊侯�!�

    眼瞅著王翰臉不紅心不跳地將呼廚泉的底線和盤托出,蔡吉不禁饒有興致地向其問道,“王郎君,汝究竟是匈奴人?還是漢人?”(。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m.。)

    第七十節(jié)

    荊州亂

    “回齊侯,小人母親乃漢女,故隨母姓。雅文言情首發(fā)”王翰竭力套近乎道。

    蔡吉知道王翰并沒有說謊,匈奴人中除了王族貴族有姓氏之外,絕大多數(shù)的牧民都沒有姓氏,所以一些出身低微的匈漢混血兒會像王翰一樣隨母姓。不過這并不代表蔡吉就會相信對方的花言巧語。

    匈奴固然是與漢人通婚較為頻繁的一個民族,但在五胡亂華時匈奴同樣也是最早起兵自立的異族。歷史上重建匈奴政權(quán)的劉淵少時便隨上黨人崔游學(xué)習(xí)儒家經(jīng)典,“尤好《春秋左氏傳》、《孫吳兵法》,皆略誦之,《史》、《漢》、諸子,無不縱覽。”然而無論是諸子百家,還是一半的漢家血統(tǒng),都沒能阻止劉淵替匈奴興邦復(fù)業(yè)�!胺俏易孱�,其心必異”,不僅僅是一句民族主義口號,更是漢人千百年來凝結(jié)的血淚教訓(xùn)。

    在蔡吉看來華夏至少要花費兩三百年方能徹底融合周遭的一些民族,而這還得建立在匈奴、鮮卑、烏桓、羌等民族不信奉天啟宗教的基礎(chǔ)上。此刻王翰垂涎互市暴利,蔡吉有心控制幽并諸部。于是本著在商言商的態(tài)度,蔡吉當(dāng)即斂起笑容,略帶倨傲地向王翰宣布道,“汝去轉(zhuǎn)告貴主,南匈奴若肯歸附于孤,孤便在雁門設(shè)榷場與南匈奴互市�!�

    耳聽蔡吉如此發(fā)話,王翰心中頓時一喜�!皻w附”這等事對南匈奴各部來說已是家常便飯,早前他們曾歸附公孫瓚,稍后又轉(zhuǎn)投袁紹,至于現(xiàn)在嘛,為了自己的錢途王翰自然會使出渾身解數(shù)來勸服呼廚泉歸附眼前這個女子。皆時還不財源滾滾?

    想到這里,王翰連忙諂媚著朝蔡吉俯首一拜道,“齊侯放心,吾家單于必會歸順齊侯�!�

    “若是如此皆大歡喜�!辈碳f到這里,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沖著王翰嫣然一笑道�!巴趵删c孤相識多年,想必知孤素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故還請郎君提醒貴主,莫忘替孤打聽步度根下落。”

    面對蔡吉笑里藏刀的警告,王翰只覺背脊一陣發(fā)涼。王翰不敢肯定蔡吉是否真的“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但毫無疑問近些年來與蔡吉作對的人沒幾個會有好下場。倘若呼廚泉敢耍對面的女子,王翰必然也會一起跟著吃不了兜著走。到時候莫說是發(fā)財。便是他的身家性命也可能一朝盡毀。不過王翰并沒有就此被嚇得退縮。有道是富貴險中求,高利潤總是伴隨著高風(fēng)險。他王翰若沒這點覺悟,又豈能在胡漢兩地游走至今。所以王翰趕緊收斂起了輕佻的情緒,轉(zhuǎn)而唯諾著拱手道�!澳鞘�,那是。”

    蔡吉同樣也不指望王翰能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呼廚泉臣服于自己。畢竟西北邊陲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像中原已經(jīng)形成一套嚴(yán)謹(jǐn)?shù)墓倭朋w系。在中原哪怕是像蔡吉這等弱女子只要有本事穩(wěn)坐官僚上層,便能控制整個體系。而同樣的事情在游牧部族中卻是不可想像的。南匈奴在歸附漢朝后一再發(fā)生單于被殺被換事件,這其中固然有漢朝官吏從中作梗的緣故,但從另一角度上來說也是匈奴的政治體制太過簡陋才會讓人有可趁之機。雅文言情首發(fā)所以此番能借滅高干之勢壓制南匈奴,進(jìn)而為齊軍爭取休整時間,對蔡吉來說也算是達(dá)到了目的。更毋庸說對方還送還了蔡文姬。

    事實上就在文姬歸漢的同時,蔡吉真正的遠(yuǎn)親南陽蔡氏這會兒正在襄陽城內(nèi)呼風(fēng)喚雨。話說自打那日在新野慘敗之后。逃回襄陽的劉表便就此一病不起。劉表之妻蔡夫人乘機與其兄長蔡瑁勾結(jié)把持襄陽,并假借劉表之名拒絕駐扎在樊城的劉琦入城探病。劉琦雖是又氣又急,但僅憑他手中的那點人馬還無法同執(zhí)掌水師手握重兵的蔡瑁相抗衡。于是乎,劉琦只得天天來到襄陽城下請求蔡夫人放其入城探望父親。

    劉琦的孝道無疑感動了襄陽城內(nèi)的軍民,而蔡夫人則成了眾人詬病的對象。然而就算是被人戳著脊梁骨罵,蔡夫人依舊不肯放劉琦入城。究其原因還是劉表自病倒那日起就一直處在昏迷之中,根本無法指定繼承人。在這種情況下身為嫡長子的劉琦本因順理成章地繼承劉氏家業(yè)。可是蔡夫人卻認(rèn)為劉表平日最喜歡她兒子劉琮,如果劉表此刻還清醒著必然會指定劉琮為繼承人。只要能讓自己的兒子成為荊州之主,蔡夫人又豈會在意外界的那些個流言蜚語。這一日蔡夫人又像往常一樣守在劉表的病榻旁期待她的夫君能醒過來。在她的身后三個巫覡依依呀呀地在跳驅(qū)鬼舞。另一邊劉府的醫(yī)師正緊皺眉頭替劉表把脈�?蔁o論是驅(qū)鬼的巫覡,還是醫(yī)師配下的湯藥都沒能令劉表醒來。此時此刻這位荊州之主面如金紙地躺在病榻上,非但毫無反應(yīng),反倒是愈發(fā)地氣若游絲起來。

    連續(xù)數(shù)日皆守在劉表身旁的蔡夫人當(dāng)然也感受到了丈夫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想到劉表可能在下一刻就撒手而去,蔡夫人只覺手腳發(fā)涼,眼前更是一陣暈眩。幾欲癱倒。有道是夫為妻綱,蔡夫人固然剛愎自用,卻終究還是和這個時代的貴婦一樣將丈夫當(dāng)做頂梁柱。倘若劉表過世,而劉琮又沒能繼承家主之位,蔡夫人的地位無疑會隨之一落千丈。

    且就在蔡夫人心神不寧之時,忽聽屋外有侍女通報道�!胺蛉�,蔡將軍求見。”

    耳聽兄長來訪蔡夫人紛亂的心緒頓時平復(fù)了不少。無論如何蔡夫人的背后至少還有整個南陽蔡氏做后盾。反觀劉琦雖享有嫡長子之名,其母系一族卻不是荊州本地人士。所以就算外界再怎么同情劉琦,荊州本地的大族乃至劉表手下的文武家臣依舊偏向于蔡夫人和劉琮。而這也正是蔡夫人膽敢將劉琦一次又一次擋在襄陽城外的底氣。

    蔡瑁眼見二妹兩眼通紅地走出房間,連忙快步上前向其打探道,“主公可安好?”

    蔡夫人淚眼婆裟地?fù)u了搖頭,繼而又深吸一口氣問道,“兄長尋妹所為何事?”

    “劉琦又來也!”蔡瑁搓著手略帶不安地說道。論實力蔡瑁遠(yuǎn)在劉琦之上,本可以繼續(xù)無視對方的請求。只是眼下襄陽城內(nèi)百姓對他兄妹的所作所為頗有不滿,這便讓蔡瑁多少也有些投鼠忌器起來。

    相比患得患失的蔡瑁,蔡夫人態(tài)度卻是堅決之極。在得知劉琦又在城外請求進(jìn)城探父后,蔡夫人一改先前的柔弱無助。當(dāng)即黛眉一豎冷哼道,“撮爾豎子,無需理會。”

    “可是城內(nèi)百姓……”

    未等蔡瑁說完,蔡夫人便抬手打斷道,“襄陽文武皆知使君好琮兒,惡劉琦。區(qū)區(qū)愚夫愚婦何足道哉。”

    蔡瑁聽蔡夫人這么一說心想也對。如果說蔡氏一門是蔡瑁兄妹的后盾,那荊州的宗黨大族便是蔡氏一門的后盾。正如蔡夫人所言到目前為止除了一些斗升小民還沒什么有分量的人物出面替劉琦說話。哪怕是劉表帳下的謀蒯良、蒯越也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然而就在蔡瑁打算向蔡夫人告辭之時,原本正在為劉表把脈的醫(yī)師突然跌跌撞撞地沖出房門大聲呼喊道�!笆咕咕耙�!”

    有道是,天子死曰崩,諸侯死曰薨,大夫死曰卒。士曰不祿,庶人曰死。乍一聽聞劉表過世,蔡夫人只覺眼前一黑,腳下一個踉蹌癱倒在地。蔡瑁見狀趕緊一個箭步上前與醫(yī)師一同扶起蔡夫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打扇子。

    一陣手忙腳亂之后,蔡夫人終于幽幽地醒了過來。只是一想到劉表已撒手而去,蔡夫人跟著便嘶聲嚎哭起來,“夫君!夫雖說一早便料到劉表命不久矣,可真當(dāng)劉表撒手人寰之時。蔡瑁還是止不住心頭一陣發(fā)虛。畢竟劉表就像一棵參天大樹一直以來都在為蔡瑁兄妹遮風(fēng)避雨。如今這棵大樹轟然倒塌,那荊州的宗黨大族還會否支持他們兄妹?而自己又該如何應(yīng)對來勢洶洶的曹操?想到這些生死攸關(guān)的問題,蔡瑁頓覺頭皮發(fā)麻,冷汗淋漓。

    一旁的醫(yī)師眼見蔡夫人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蔡瑁則愣在一旁默不作聲,便小心翼翼地湊上前提醒道,“將軍。使君已薨,可否發(fā)喪?”

    蔡瑁一聽“發(fā)喪”二字,立馬就回過了神來。但見他橫眉一掃,沖著在場的醫(yī)師與仆婢溫聲警告道,“今日之事不可外傳,若令曹賊細(xì)作探知使君已薨,休怪蔡某軍法從事!”

    醫(yī)師等人被蔡瑁如此一喝,一個個嚇得縮起了脖子。蔡瑁見狀這才滿意地站起身。朝周遭的仆婢使了個眼色道,“爾等還不速速扶夫人進(jìn)屋歇息。”

    得了號令的醫(yī)師和仆婢哪兒敢有所懈怠,趕忙上前將已然哭得精神恍惚的蔡夫人攙扶進(jìn)了屋子。另一邊安置完妹妹的蔡瑁并沒有在劉府內(nèi)多做停留,而是馬不停蹄的趕往南門城樓阻止劉琦進(jìn)城。

    此時的劉琦已在城下等候多時,眼見蔡瑁登上城頭,他便像往常一樣縱馬上前朝蔡瑁拱手道�!扮氤翘礁敢槐M孝道,還請蔡將軍開門放行。”

    蔡瑁站在城頭暗自深吸一口氣,盡量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般,向劉琦抱拳一揮道,“主公今日不便見客,大公子請回�!�

    耳聽蔡瑁竟將自己與尋常訪客相提并論,劉琦不禁緊揪著韁繩仰首怒斥道,“吾乃使君之子,如何不能見父!”

    蔡瑁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可是眼下的他根本沒心思同劉琦東拉西扯。為了將劉琦驅(qū)離襄陽以防其得知劉表的死訊,蔡瑁當(dāng)即便以更為強硬的姿態(tài)回絕道,“公子請回!休讓末將為難!”

    “琦今日若不走乎?”劉琦瞪著蔡瑁不甘示弱道。事實上經(jīng)過歷次碰壁之后,劉琦對入城探父一事已不抱希望。他之所以會隔三差五就來襄陽城下求見父親,一來是為了向蔡氏兄妹示威,二來也是為了博取世人同情,從而向蔡氏兄妹施壓。至少到目前為止荊州已經(jīng)有不少名士站在了他這一邊。雖然這些名士大多都是南渡而來的僑寓人士,但對劉琦而言已是難得的助力。

    可誰曾想這一次蔡瑁竟沒有再同劉琦多言語,而是直接揮手示意弓箭手出擊。只聽呼啦一聲,一百多名弓箭手搭弓上箭,隔著城垛將閃著寒光的箭頭直指城下的劉琦等人。劉琦身后的親衛(wèi)見狀,趕緊上前將自家大公子護在了中央。此時的劉琦也被蔡瑁突如其來的強硬之舉嚇了一大跳。于是他在驚駭之余,當(dāng)即色厲內(nèi)荏地指著蔡瑁咬牙切齒道,“蔡瑁,汝要造反乎?”

    “公子請回!休讓末將為難!”蔡瑁板著臉繼續(xù)重復(fù)著剛才的說辭,但他的口氣明顯帶上了濃濃的殺意。

    眼見蔡瑁如此囂張,劉琦忍不住就要破口大罵,卻被身后的親衛(wèi)擋了下來,“公子小心流矢!”

    劉琦被親衛(wèi)如如此一提醒,背脊上頓時就竄上了一陣寒意。沒錯,倘若此時蔡瑁真的翻臉痛下殺手,拿自己恐怕是難以全身而退。想到這里,劉琦雖有心起兵反擊卻怎奈他今日身邊僅有一隊親衛(wèi)在側(cè)。于是本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理念,劉琦看了一眼城頭上的殺氣騰騰的弓箭手,跟著便忍氣吞聲地在親衛(wèi)的掩護下迅速撤離襄陽。不過在臨走前,他還不忘回頭朝蔡瑁狠瞪了一眼。

    當(dāng)然倘若這會兒站在城頭的是蔡夫人,為了兒子劉琮的家主之位,必定不會放劉琦活著離開襄陽城下。不過此刻的蔡瑁滿腦都在想如何回去輔佐外甥劉琮繼承家主之位,想著要去拉攏那些文武,想著要準(zhǔn)備那些儀式。因此眼瞅著劉琦憤憤不平地撤兵而去,蔡瑁非但沒有趕盡殺絕的念頭,反而在心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m.。)

    第七十一節(jié)

    樊城兵變

    劉琦在回營的路上漸漸冷靜了下來,回想起先前蔡瑁的言行舉止,.蔡瑁為何一反常態(tài)使用武力相威脅?又為何要急著趕自己走?難道城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難道父親已遭不測!

    想到這里劉琦只覺心頭一沉,不由自主地猛踢了下馬肚加快速度朝樊城趕去。樊城與襄陽隔江相望,是目前劉表部在漢江北岸最大的營盤,營地里除了劉琦的部曲之外,還駐扎著張允、陳生等依附劉表的軍閥。這些武將雖然沒有固定的地盤,手里卻都掌握著一支不大不小的軍隊。劉表在時還能震懾住底下的驕兵悍將,可如今劉表躺在襄陽城里“生死未卜”,張允、陳生等軍閥便徹底沒了顧忌,燒殺擄掠、強搶民女可謂是無惡不作。劉琦雖明知張允、陳生等人的兵馬時常禍害鄉(xiāng)里,但他苦于實力不濟又無威信,更怕逼反了帳下將校,于是只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任由張允、陳生等人將整個樊城大營弄得烏煙瘴氣。

    不多時劉琦等人便抵達(dá)了樊城南門,然而城上的守軍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早早地開門迎接,相反直至劉琦等人來到城下,樊城的南門依舊緊閉不動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勢。見此情形劉琦的親衛(wèi)縱馬上前高聲喊道,“大公子歸營,爾等還不速速開門!”

    親衛(wèi)的話音剛落,就聽城上守軍飄下一句道,“末將奉張將軍之命在此守門,閑雜人等不得入城!”

    劉琦剛在襄陽吃了個閉門羹,這會兒又被一個未曾某面的小校蔑稱為“閑雜人等”,怒火中燒的他當(dāng)即扯起韁繩便向城頭的守軍大聲喝道,“吾乃江夏太守劉琦!速叫張允來見吾!”

    劉琦本以為抬出自己的身份就能嚇得守城小校滾下城樓開門告罪。卻不曾想下一刻城頭上傳來的竟是一聲陰測測地冷哼,“擋得就是汝劉琦!”

    這是怎么回事?張允兵變投曹乎?還是已與蔡氏兄妹暗中勾結(jié)?意識到對方言語不善的劉琦還未做出反應(yīng)。忽聽耳邊一陣疾風(fēng)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陣鉆心劇痛。劉琦雙目圓睜咬牙低頭一瞧,就見自個兒的胸口上赫然多了一支染血的箭矢。

    “保護公子!”

    驚駭間親衛(wèi)手忙腳連地護著已經(jīng)中箭的劉琦想要撤離樊城。另一頭城池上的箭矢更是宛如暴風(fēng)驟雨傾瀉而下。僅一眨眼的功夫便有數(shù)名親衛(wèi)為掩護劉琦被箭矢射翻在地。繞時是如此劉琦的親衛(wèi)依舊不顧個人生死守著重傷的劉琦一路往外沖。

    然而正當(dāng)眾人以為他們已逃出虎口之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震天的喊殺之聲。一瞬間絕望的利爪撕裂了劉琦等人的最后一絲希望。

    建安七年十月,劉表部將張允兵變,斬劉琦投曹。江北樊城大營更是在一夜之間便易手曹營。消息一經(jīng)傳到襄陽滿城為之惶恐。本還打算隱瞞劉表死訊的蔡瑁聽聞劉琦身死樊城陷落,當(dāng)即就亂了手腳,哪兒還敢再打什么小算盤,連夜便將蒯良、蒯越、鄧羲、韓嵩、王粲、.

    本就在為劉琦身死樊城易手而憂心忡忡的眾臣,乍一聽自家主公竟在兩天前便已撒手歸西。頓時就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之中。直到過了半晌之后治中鄧羲方才帶著哭腔呢喃道,“使君薨落,公子身亡。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當(dāng)務(wù)之急因速立新主,以安民心!”劉磐鐵青著臉打斷了哭哭啼啼的鄧羲。在他看來樊城之所以會陷落完全是劉琦的責(zé)任。倘若劉琦不是隔三差五地跑到襄陽城外扮孝子,而是留在樊城大營整頓兵馬廣納豪強,更本就不會被張允鉆空子。值此亂世相比所謂的家主之位。兵權(quán)才是一個軍閥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本。劉磐是很早就看穿了這一點,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只抓兵權(quán),不參與伯父一家的繼位之爭。哪怕此刻伯父已身死也一樣。劉磐不介意讓劉琮繼承家主之位。畢竟一旦劉琮繼位,蔡瑁必會為了保住他的外甥而與曹操對陣。如此一來,劉磐便可乘機渡江北上占領(lǐng)上庸郡做一個土皇帝。

    此刻劉磐的提議得到了從事王粲的附和,“劉將軍言之有理。琦公子既已戰(zhàn)死。理應(yīng)由琮公子繼承家業(yè)。”

    蔡瑁一聽王粲提名劉琮不由心中一喜。雖說眼下襄陽危在旦夕,但能看到自己的外甥成為荊州之主終究是件可喜可賀的事。只是還未等蔡瑁高興多久,就聽中郎韓嵩嘆息道�!坝字餍铝⑷绾蔚钟鶑姴苣舷拢俊�

    韓嵩的一聲長嘆猶如一盆冷水潑醒了蔡瑁。確實,樊城易手,旦夕間曹操便會揮師襄陽兵臨城下。而劉琮又年幼根本無法統(tǒng)治襄陽乃至整個荊州,因此抗擊曹操的重任最終必然會落到蔡瑁身上。一想到曹操曾經(jīng)誅呂布、滅袁紹的驕人戰(zhàn)績,想到不久之前曹軍在新野布下的山崩地裂之術(shù)。蔡瑁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只覺自個兒如墜冰庫。

    事實上。不僅是蔡瑁在場的每一個文武都無法正面回答韓嵩的問題。豪言壯語固然說起來容易,但真要做起來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更何況眼下的情況分明就是誰力主抗曹,就由誰來領(lǐng)兵出征。于是乎,若大個議事堂再一次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半晌之后,眼見蔡瑁和劉磐都沒有請戰(zhàn)的意思,蒯良不由輕咳一聲,打破沉寂道,“樊城一失,襄陽已無險可守。為今之計,唯有棄襄陽南渡,借長江天險阻曹軍南下�!�

    耳聽蒯良提議棄襄陽南渡,在場眾人皆陷入了沉思之中。不可否認(rèn),蒯良的這一提議確實不失為一條可行的退路。然而問題是襄陽是劉表在荊州的根基所在,更為確切點說劉表部在荊州的實際控制區(qū)域僅限南陽、南郡、江夏三郡。除開此三郡以及劉備所占的長沙,荊州的其他郡縣皆是窮山惡水之地,眾人若真如蒯良所言護著劉琮棄襄陽南下,那簡直就像是被流放了一般。無怪乎,鄧羲、韓嵩、王粲三人一聽要南下。那臉色是一個比一個難看。

    且就在一干人等為是否南下糾結(jié)不已之時,就聽屋外傳來了一個尖銳的聲音,“吾兒不會南下!”

    眾人尋聲回望,就見蔡夫人正一身縞素地站在門口,一雙鳳目閃爍著堅決的光芒。鄧羲等人眼見蔡夫人竟以女眷之身直接干政,無不暗暗皺起了眉頭。蔡瑁更是趕緊起身驚詫道,“夫人怎來了?”

    蔡夫人卻根本不理會眾人的反應(yīng)。此時的她已經(jīng)得知了劉琦的死訊。雖然劉琦身死替劉琮繼承家主之位掃清了障礙,但劉琦的死也同樣讓蔡夫人更加疑神疑鬼起來。試想劉琦在樊城都能被底下的部將刺殺,那年幼的劉琮一旦離開襄陽城的保護豈不成待宰羔羊。更何況蔡氏的根基在南陽,離了南陽又豈會再有人將她母子放在眼里。先前劉表的過世曾經(jīng)一度令蔡夫人精神恍惚。不過一旦涉及兒子的生死,她便立即回復(fù)了往日的強悍。只見蔡夫人無視上來勸阻的蔡瑁,徑直走到大廳中央。以不容置疑地口吻再次宣布道,“吾兒不會離開襄陽,更不會南下!”

    蒯良聽罷蔡夫人所言,扭頭意味深長地同蒯越對視了一眼。蒯越似乎一早就料到蔡夫人會反抗,就見他不咸不淡地說。“夫人若不想南下,也無妨。越有一計可解眼下之圍。”

    “何計?”蔡夫人脫口問道。

    蒯越環(huán)視了一番同樣伸長了脖子等他出謀的蔡瑁、劉磐、鄧羲、韓嵩、王粲,緩緩?fù)鲁隽藘蓚字道,“投曹�!�

    “投曹!”“投曹?”

    眾人怎么都沒想到蒯越竟敢在這檔口直言向曹操投降,一個個都楞在了當(dāng)場。倒是先前提議南渡的蒯良在一旁捻須微笑。然而就算是蒯越捅穿了最后一層窗戶紙,在場的眾人依舊不敢應(yīng)和蒯越。

    相較眾男子的扭扭捏捏。蔡夫人僅微微思略的一番,便斬釘截鐵地點頭道,“那便投曹�!�

    “夫人!”

    蔡夫人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的蔡瑁。旋即橫眉掃視了一圈在場的重臣道,“曹公與蔡氏有姻親之盟在身,吾等若投曹獻(xiàn)荊州,曹公段不會虧待吾兒與諸逆順有大體,強弱有定勢。夫人深明大義,實乃荊州之福�!必嵩脚c蒯良雙雙朝蔡夫人拱手稱贊道。

    作為劉表生前最為器重的兩位軍師。蒯越和蒯良從一開始便已看穿蔡瑁、劉磐、鄧羲等人根本沒有抗曹的勇氣與決心。這種情況下若一味地與曹操硬碰硬對抗,那劉琮最終的下場極有可能會像劉琦那樣被手下取了首級送與曹操。既然注定守不住荊州,那還不如早一點向曹操投降。畢竟眼下眾人手上還有條件可以同曹操討價還價。真要離了襄陽,離了南陽,那到時候投降的待遇可就差得多了。所以蒯良先前棄城南渡的提議其實是在以退為進(jìn),用南渡來逼迫鄧羲等人露出真面目。恰逢此時蔡夫人出現(xiàn)反對南渡,蒯越便順?biāo)浦鄣靥岢鐾恫�。在蒯越看來蔡夫人是東萊蔡安貞的遠(yuǎn)親,而蔡安貞又與曹操結(jié)有姻親之盟,以蔡夫人的脾性為了兒子的安危必會答應(yīng)投曹一事。最后蔡夫人也果如蒯越所測,僅憑曹蔡聯(lián)姻便答應(yīng)了投降曹操。

    有了蒯越和蒯良起頭,又有蔡夫人的強硬表態(tài),在場的其他文武重臣自然也沒二話,紛紛表示贊同投曹。于是乎,翌日一早年幼的劉琮便在襄陽眾文武的擁護之下繼承了家主之位。而劉琮即位后立即發(fā)布了兩條指令,一為替父親操辦喪事,二為派鄧羲作為使者前往樊城向曹操稱降。

    此時的曹操已將行轅搬到了樊城。面對劉琮奉上的降表,曹操可謂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雖說他之前依靠新野一戰(zhàn)擊潰了劉表的數(shù)萬大軍,又遣曹仁拿下了揚州重鎮(zhèn)壽春,進(jìn)軍速度不可謂不快�?杀狈降牟碳獏s已然結(jié)束了幽并之戰(zhàn),若非鐘繇機敏奪下太原,整個并州險些落入蔡氏之手。對曹操來說早一天結(jié)束荊州之戰(zhàn),他便可早一天抽手對付蔡吉。因此他在得意之余,當(dāng)即便將帳下幕僚招入大帳商議受降一事。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biāo)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