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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陸清則沒把寧倦的話當(dāng)回事,感覺腿穩(wěn)了,輕輕推開寧倦的手:“走吧�!�

    看得出陸清則不放心上,寧倦不悅地抿緊唇角,勉強憋下委屈和擔(dān)心,若有若無地護著陸清則朝前走去。

    這群災(zāi)民躲在一個山洞里。

    靠近的時候,還能看到一些有些拙劣的陷阱,暗衛(wèi)個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一眼就看出來,護著陸清則和寧倦靠近了山洞。

    山洞口坐著個瘦巴巴的小孩兒,拿著個粗陶碗,里面裝著野菜湯,見到有人來了,眼睛霎時瞪得溜圓:“媽呀,官兵來了!”

    聲音一出,山洞內(nèi)窸窸窣窣,沖出一群穿著短褐粗衣的漢子,手里舉著棍棒釘耙,緊張地看著寧倦一行人。

    見他們拿著武器,暗衛(wèi)下意識就想消除威脅,將武器奪走,下一瞬,山洞里又匆匆走出來個人影:“諸位父老鄉(xiāng)親切莫沖動!不是官兵!”

    正是那位老太醫(yī)陳科。

    陳科面上蒙著布巾,在里面看著病人,以為是暗衛(wèi)又過來了,沒想到一抬頭就看到寧倦,連忙俯身行禮:“見過……”

    話音一頓,他不知道該不該暴露寧倦的身份,好在寧倦適時開了口:“無需多禮。”

    那群害怕又緊張的災(zāi)民看看陳科,又看看寧倦,猶豫了下,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棍棒。

    這位陳大夫才幫他們看了病呢,那面前這些人,應(yīng)該也不會是來抓人的官兵吧。

    寧倦望了眼瘦得脫相的災(zāi)民們,撥開擋在身前的暗衛(wèi),往里走了一步:“情況如何?”

    陳科看出他應(yīng)當(dāng)是暫時不愿暴露身份,又行了一禮,微微嘆了口氣:“情況……不太樂觀�!�

    他們趕得急,事先対這個疫病進行推測而帶來的能用的藥也不多,現(xiàn)在江右大多府縣都拒收災(zāi)民,藥材緊缺,很難買到,他就算是想調(diào)配藥方,也無從下手。

    寧倦望了眼黑漆漆的山洞:“帶我進去看看。”

    暗衛(wèi)和陳科同時大驚:“主子!”

    皇帝陛下龍體金尊玉貴,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已經(jīng)是奇聞了,還要進去,未免太冒險了!

    但他們也不可能說得動寧倦,只能眼巴巴看向陸清則。

    陸清則抿了抿唇:“我和他一起進去�!�

    暗衛(wèi)和陳科:“……”

    這回換寧倦不贊同了:“老師在這兒等等,我去去就來�!�

    說著,直接吩咐暗衛(wèi)看好陸清則,擺明了沒得商量。

    雖然寧倦是陳太醫(yī)帶進來的,這群災(zāi)民依舊懷有三分警惕,沒有人開口說話,但看態(tài)度,應(yīng)該是默認允許他們進去了。

    陸清則張了張嘴,也不好在暗衛(wèi)和太醫(yī)面前駁他的面子,只能從懷里掏出一塊干凈的帕子,遞給寧倦:“把你自己的也拿出來,戴上遮好口鼻。”

    也不知道是不是通過飛沫傳染的,古代沒有口罩,聊勝于無。

    寧倦嗯了聲,遮住了口鼻,幽淡的梅香取代了潮悶的泥腥雨腥氣,他的嘴角翹了翹,才帶著幾名暗衛(wèi),跟著陳科彎腰鉆進了山洞中。

    山洞低矮,又因為這一陣一直下雨,又冷又潮,走了一小段路,才開闊了些。洞中并非是封閉的,頂上有洞漏了光進來,看起來上方恐怕隨時會垮塌。

    周遭一片昏暗,各種臭味夾雜著酸腐氣息,沖淡了梅香。

    大概有二三十個災(zāi)民躲在這兒,男女老少皆有,躺在席子上的三個病患呻吟著,被安置在距離人群最遠的地方。

    除了這幾個病患,還有兩三個意識陷入混沌的男人在哼哼,寧倦眼神很好,一眼看去,那幾人的下肢腫脹如蘿卜,已經(jīng)開始潰爛了,空氣里的怪味大概是從這里傳來的。

    其余人蜷縮靠在一起,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麻木,在昏暗的山洞里透著一股慘淡的蒼白。

    陳科嘆了口氣:“這里不適合您,看了難受�!�

    “朕不難受�!睂幘胫粦c幸沒有讓陸清則跟進來,話音淡淡的,“難受的是這些百姓�!�

    寧倦看了一圈,才轉(zhuǎn)向那群蜷在一起的災(zāi)民,簡短道:“此處并不安全,我能為各位提供住處、食物與藥材�!�

    災(zāi)民們面面相覷,一時并不敢相信,依舊沒人開口。

    片晌,人群里傳來一道少女清凌凌的聲音:“你是誰?我們憑什么相信你?”

    寧倦瞥去一眼。

    開口的少女被幾個人特地擋著,卻沒有縮在后面,而是站了起來,直迎著他的目光:“你真的能給我們提供食物和藥材?”

    一連串問話下來,寧倦只回了一句:“孫二,將干糧分發(fā)下去�!�

    緊跟在他身邊的暗衛(wèi)領(lǐng)命,打開隨身攜帶的包袱,里面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母杉Z。

    方才還顯得麻木的災(zāi)民們的臉色紛紛有了變化,直勾勾地盯著那些干糧,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洪水淹沒了家宅,又雨水不斷,山上很危險,他們把附近的野菜都挖空了,許久沒吃過糧食,都快忘記扎扎實實吃飽是什么感覺了。

    少女靜默了一下,不像其他人那把松動,冷笑了聲:“你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哈,我還以為朝廷已經(jīng)把我們這些庶民忘了。”

    話音里不乏嘲諷意味,聽得陳科直擦汗。

    寧倦并未動怒,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折身離開。

    陳科左看看右看看,憂心忡忡地跟著往外走,壓低了聲線:“那位姑娘帶著這些災(zāi)民逃到此處,是他們的領(lǐng)頭,您莫怪她出言不遜�!�

    寧倦看他一眼:“朕肚量沒那么小。”

    “可是陛下,我等匆匆趕來江右,食物和藥材也不足……”陳科又遲疑了下,怕寧倦只是為了讓這群災(zāi)民離開這山洞說了空話。

    寧倦的眉梢微一挑:“朕還會誆你嗎?”

    陳科又擦了擦汗:“微臣不敢�!�

    走出山洞,眼前豁然一亮,空氣也正常了許多。

    寧倦一抬眼,陸清則正在和方才坐在山洞口喝野菜湯的小孩兒說話,即使戴著面具看不見表情,寧倦也能猜到他的容色必然是很溫柔的。

    也不知道都說了些什么。

    小孩兒有點害羞地撓撓后腦勺,隨即肚子咕地叫了聲。

    一點野菜湯,別說大人,連孩子的肚子都填不飽。

    陸清則下意識地在懷里掏了掏,掏出被油紙包著的半張餅,看到吃的,小孩兒眼睛頓時就亮了。

    陸清則解釋:“這個被我咬過,我讓人給你……”拿個新的。

    対于受災(zāi)的百姓而言,対吃的哪有什么嫌棄不嫌棄?

    別說被人啃過,就算掉泥坑里了,也要撿回來吃了。

    小孩兒使勁搖頭,他早就餓狠了,伸手就想把餅抓過來,豈料還沒碰到,眼前一花,餅落別家。

    小孩兒哇地一聲就哭了,委屈又憤怒地扭過頭,撞見寧倦冷颼颼的眼神,還沒出口的嗚咽就給嚇得咕咚一聲咽了回去。

    陸清則也傻了:“干什么呢?”

    你堂堂一國皇帝,要什么沒有,跟個小孩兒搶半張餅做什么?!

    “……”寧倦面不改色,“餓了�!�

    怕陸清則責(zé)怪自己,趕緊又扭頭吩咐:“給這孩子拿點干糧�!�

    身旁的暗衛(wèi)也看得一愣一愣的,但還是條件反射地服從命令,遞給要哭不哭的小孩兒幾張完整干凈的餅子。

    小孩兒失去了半張餅,又驟然得到了幾張全乎的餅,像只被松子淹沒不知所措的小松鼠,吃驚地瞪向?qū)幘搿?br />
    一時間場面有點詭異。

    暗衛(wèi)迷茫,太醫(yī)迷茫,小孩兒迷茫,陸清則也很迷茫。

    只有寧倦異常平靜,剝開油紙,咬了口干硬的餅,以彰顯自己是真的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寧果果:冷漠啃餅.gif

    果果不僅敢看腿,果果哪兒都敢看。

    第二十八章

    陸清則欲言又止,看寧倦慢條斯理地啃他吃剩的半張餅。

    真餓了?

    那也不能吃他剩下的啊。

    但寧倦咬都咬了,陸清則也不能去搶回來,只能把水囊遞過去,怕孩子吃太快噎著:“……喝點水?”

    寧倦輕柔地“嗯”了聲,接過來喝了口水,才三兩句話將山洞里的情況說明了。

    山洞里濕冷冷的,還有垮塌的危險,里面有染疫和其他的病人,絕不能讓這些災(zāi)民再繼續(xù)待下去了。

    躲起來的災(zāi)民肯定不止這些,必須盡快解決江右那一班子廢物,才能有效治災(zāi)。

    不過……災(zāi)民們?yōu)槭裁匆宦牭焦俦湍敲春ε拢?br />
    山洞口一陣窸窣,之前被人團團護著的少女走出了山洞,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陸清則和寧倦。

    這倆人太扎眼了。

    仿佛天生就眾星捧月般,能匯集所有人的目光,光憑氣質(zhì),就知道不是常人。

    到底是什么人?

    或許那個少年不是欽差,欽差哪有這么年輕的。

    看外面這群人都配著刀……或許是山匪?

    少女默默在心里衡量著,沙啞地開口:“你剛才提的那些條件,需要我們做什么?”

    陸清則剛從寧倦口中得知災(zāi)民的領(lǐng)頭是這個少女,態(tài)度很和善:“放心,我們不需要你們付出任何代價�!�

    他的嗓音舒緩,很能讓人放下戒心,少女愣了一下,猶豫著點了下頭:“多謝你們的干糧,大家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飽了�!�

    寧倦冷不丁插進對話:“你們?yōu)楹我阍谶@里?”

    情愿待在這里,也不愿意去官府安排的靈山寺么?靈山寺再不濟,也有官府的救濟糧,以及湯藥救治,這里吃不飽穿不暖,還有染疫的病人,連藥材也沒有。

    少女的臉色輕微變了變,聲音低下來:“我們聽說,被抓去靈山寺的災(zāi)民,會無故消失�!�

    附近的人眼皮皆是一跳。

    什么叫,會消失?

    少女深深吸了口氣,帶著股咬牙切齒的透骨恨意:“聽你們的口音,應(yīng)當(dāng)都不是江右人士吧,難怪一點也不了解姓潘的做派,那狗官做出什么我都不意外�!�

    陳科忍不住道:“但朝廷每年有派人……”

    “朝廷?”少女嗤了聲,“先皇在位時不管,新皇繼位后還管得了嗎,朝廷到現(xiàn)在也沒有動靜,我猜那位新皇還被奸佞蒙在鼓里,不知道江右發(fā)生了什么,又做得了什么!”

    這么大不敬的話,還是當(dāng)著寧倦的面說的,老太醫(yī)額上的冷汗刷地又冒了出來,后背都要濕透了,為這姑娘捏把汗,聲音顫顫:“姑娘慎言,慎言��!”

    被當(dāng)面罵了一遭,寧倦倒依舊沒有表情:“孫二,帶人協(xié)助災(zāi)民轉(zhuǎn)移。”

    外人如何說他,對他來說并無影響。

    跟著少女一起鉆出來的暗衛(wèi)領(lǐng)命,調(diào)了幾個人,蒙好口鼻,轉(zhuǎn)身進了山洞,幫助轉(zhuǎn)移那些不能移動的病患。

    除了最先到江右尋人的錦衣衛(wèi),以及散去的三十名暗衛(wèi),江右還有事前來找小世子的數(shù)十名錦衣衛(wèi)。

    來江右之前,他就命令這群人準備好了地方。

    在解決潘敬民等人前,至少可以讓災(zāi)民們遮風(fēng)避雨、吃口熱乎的,得到醫(yī)治。

    少女安靜了幾瞬,鄭重道:“我叫于流玥,兩位的恩情,我必銘記于心�!�

    “什么恩不恩的,這是我們應(yīng)當(dāng)做的。”

    陸清則望著被抬出來的病患,心里并不好受,搖搖頭道:“護衛(wèi)會將你們送去安置的地方,陳大夫也會跟過去,我們還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轉(zhuǎn)過頭,他和寧倦對視了一眼,低聲道:“現(xiàn)在就去靈山寺吧。”

    寧倦點了點頭。

    兩人一同朝外走去,路上寧倦一直一言不發(fā)。

    陸清則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安慰下小崽子的,上了馬,側(cè)了側(cè)頭,低聲細語:“于姑娘并不清楚情況,不必把她方才的話放在心里。此番解決江右的事,得了民心后,無論朝堂還是民間,都會知曉你并非任人擺弄之輩,支持你的人也會愈多�!�

    寧倦其實并不在意,但被陸清則一安慰,心思就活絡(luò)起來,長睫眨了眨,眼底就露出幾分委屈之色:“嗯�!�

    鼻音揚起,聽起來真跟什么什么似的,順道一伸手,將陸清則的腰摟住了,懷著少年炙熱氣息的胸膛也貼了上來,腦袋輕輕磕在他的肩上:“好難過,老師讓我抱會兒�!�

    陸清則:“……抱抱抱�!�

    這孩子怎么就那么喜歡跟他貼貼呢。

    以前每回這么一抱,都要被拍開手。

    寧倦的嘴角勾了勾。

    吃軟不吃硬啊,老師真可愛。

    靈山寺距離此地其實并不算遠,不到一個時辰便能隱約覷見,是個杵在半山坡上的古寺,從前十分繁盛,占地甚廣,這一片山頭都是靈山寺的,不過崇安帝篤信道教,所以他在位時,道教壓了佛教一頭,這座寺廟便隱隱沒落了下去,香火一直不算旺盛。

    洪水肆漫,江畔低洼處被淹沒,集安府一帶的水患尤為嚴重,潘敬民便強征了這所寺廟,用以安置災(zāi)民。

    快馬趕至靈山寺附近時,陸清則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氛。

    一群官兵正圍在靈山寺外,穿甲佩刀,小寺廟外站著數(shù)十個還算精壯的平頭百姓,以及幾個光頭和尚,眾人舉著棍棒,守著寺門,為首的是個清秀瘦弱的少年,臉色都繃得緊緊的。

    雙方正對峙著,但實力懸殊一眼就能看出。

    寧倦眼眸一瞇,打了個手勢,示意暗衛(wèi)分散出去,但暫時別妄動。

    先聽聽這是在做什么。

    為首的官兵舉著刀,對著這群平民怒喝:“反了天了,敢攔軍爺辦事!”

    站在瘦弱少年旁邊的年輕和尚面帶怒氣:“你們?nèi)靸深^來寺里將病患帶走,除非說明那些施主的去向,否則今日別想進入這靈山陸清則輕輕嘶了口氣。

    恐怕于流玥說的是真的。

    以潘敬民的作態(tài),水患他治不了,病患他不想治。

    他想要減少這件事的影響力,阻止疫病的擴散,不影響到自己的政績和官帽,那他會怎么做,那些被帶走的人會是什么下場?

    在場諸人腦筋都轉(zhuǎn)得快,心底霎時一寒。

    “找死�!睘槭椎墓俦鴽]了耐心,臉色一沉,“把這群刁民拿下,今日殺雞儆猴,看誰還敢有異議!”

    他話音落下,寧倦眼底掠過絲冷色,吐出四個字:“留個活口。”

    暗衛(wèi)早就蹲守在最佳位置,得令立刻拔刀出鞘,沖了上去。

    那群官兵沒料到附近居然還埋伏著人,并且都提著刀,身手不凡的樣子,當(dāng)即嚇了一跳,嚷嚷著:“反了反了,你們這群刁民,竟敢私通山賊!待我回去上報,一窩端了你們!”

    為首的官兵嘴上聒噪,功夫竟也不差,掄起兩把巨錘,力氣奇大無比,能和功夫高強的暗衛(wèi)打得有來有回。

    寧倦坐于馬背之上,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徑直取下背后的弓,搭箭拉弦,兩石的長弓徐徐被拉至圓滿,箭簇閃著冷光。

    隨即陸清則聽到“錚”地一聲弓弦震響,羽箭“咻”地飛出。

    下一瞬,箭矢連穿三人,官兵應(yīng)聲倒地,被受驚的馬兒踩踏過。

    少年臉色冷然,緩緩收回拉弓的動作,寬大的袍袖灌滿了風(fēng),被吹得獵獵作響。

    陸清則下了馬,就站在不遠處,望著這一幕,心跳忽地加快了幾分。

    寧倦垂下眼:“嚇到老師了嗎?”

    陸清則搖搖頭。

    他只是有點驚訝,寧倦居然能坐在馬上,拉動兩石的強弓。

    小毛孩兒偷偷進步了啊,臂力這么強。

    頭頭死了,即使人數(shù)占據(jù)絕對的優(yōu)勢,剩余的士兵也慌了手腳。

    看到有人出手,那些守在門口的百姓也想上前幫忙,卻被為首的少年伸手一擋,示意他們退后,然后盯準了一批慌張的馬兒,踢起一把染血的長刀握著,抓住馬韁翻身上馬,三兩下制服了那匹馬,也沖進了混戰(zhàn)的人群里。

    武藝竟然出乎意料的高強。

    潰亂的士兵很快死得七七八八,血腥氣漫過來,還剩最后一人時,那個武藝過人的少年提著刀要追上去,卻被暗衛(wèi)攔住。

    他愣了愣,眼底疑惑,放下刀,比劃了幾個手勢。

    ——竟然是個啞巴。

    寧倦擰眉看著那個少年。

    陸清則適時開口:“他在問,為什么不斬草除根,聽說潘巡撫也在集安府,讓那個人跑掉就糟糕了,我們殺了官兵,被官府通緝后,會有更多官兵圍攻來的�!�

    見到有人能翻譯自己的話,少年眼底頓時多了幾分驚喜與感動,使勁點頭。

    寧倦沒急著回答,訝異地望向陸清則:“老師還懂手語?”

    “略懂一二�!标懬鍎t回完寧倦,望向少年,安撫地笑了笑,“不必擔(dān)心,怕的就是他們不來�!�

    少年眼露茫然,遲疑了一下,還是放棄了追擊,丟下了刀后,被十幾個人圍著,又顯得靦腆害羞起來,朝倆人打了幾個手語:我叫林溪,多謝你們出手相助。

    陸清則又翻譯了一下,然后回答:“不必言謝�!�

    要陸清則一直翻譯有點麻煩。

    雖然寧倦很喜歡聽陸清則說話,但他不喜歡陸清則總是注視著別人,視線在周圍轉(zhuǎn)了一圈,利落地翻身下了馬,走向寺門口的僧人。

    佛寺前沾染了血腥,那幾個僧人不忍卒看,正雙手合十,臉露不忍地?zé)o聲念經(jīng)。

    為首的和尚須發(fā)皆白,看起來應(yīng)當(dāng)是這寺廟的主持。

    “寺內(nèi)的情況如何?”

    聽到問話,驚魂未定的僧人們睜開眼,因著寧倦等人的相助,他們并未設(shè)防,沉重地嘆了口氣:“山上有數(shù)以萬計的災(zāi)民,屋內(nèi)住不下的,只能睡在院子里,不少人因此得了風(fēng)寒……”

    “起初官府還會送點糧食與藥材來,慢慢就不送了,只派人守在寺外,隔幾日就帶走一批染了風(fēng)寒的傷患……”

    聽著老主持的描述,陸清則也習(xí)慣了腿間的擦痛不適,走到寧倦身邊:“進去看看吧。”

    寧倦吩咐眾人做好防護,隨即從懷里掏出自己的手帕,伸手給陸清則仔細蒙住口鼻,又給自己蒙上了,才往寺里走去。

    老主持所言非虛,寺內(nèi)烏泱泱的災(zāi)民,都蜷縮在冰涼涼的地板上,情況好一點的,還能坐在席子上。

    再往里走,能住在屋里的,多半是老人和婦孺,甚至孕婦也有不少。

    但更多人只能露天席地。

    這是在多雨的時節(jié),外頭人這么多,淋了雨,又只能睡在地板上,運氣好點的不會感冒,運氣不好的話……就有可能被官兵帶走處理。

    寺里的僧人已經(jīng)盡量將病患與其他人隔絕開來,但地方就這么大,卻要容納那么多人,病疫仍在不可避免地傳播擴散,不少接觸病患較多的僧人也染了病。

    一雙雙或驚懼、或麻木、或擔(dān)憂的眼睛沉默地注視著他們,偶爾能聽到努力憋著的咳嗽聲,似乎擔(dān)心下一秒就會被拖走。

    寧倦眸色沉沉的。

    陸清則無聲閉了閉眼,握緊了拳。

    就在寧倦一行走入靈山寺內(nèi)時,自以為逃出生天的那個小兵也騎著馬奔入了集安府內(nèi),慌張地報上了此事。

    潘敬民本來是不會親自來集安府的,洪都府又沒受災(zāi),災(zāi)民都也被攔在城外,眼不見心不煩,他在豪華的府邸里,享受嬌妻美妾的服侍不好嗎?出來吃什么苦。

    但他都下令解決那些染病的病患了,病疫仍未根除,一想到小皇帝就在隔壁江浙呆著,就有些不安。

    萬一走漏了什么風(fēng)聲,可就不好了,得盡快解決此事。

    所以他是來與集安府知府商量,怎么處理靈山寺里那群麻煩的。

    除了潘敬民外,江右總兵與布政使也在側(cè)。

    桌上擺滿了精致豪奢的珍饈,都是難得的食材,大人們皺皺眉就會被換下,珠簾之后坐著伶人,撫琴給他們助興。

    一群人剛七嘴八舌地商議到“不如趁夜一把火燒個干凈,對外就說走水了”,就有下頭的人慌慌張張地跑來:“大人,不好了,靈山寺的刁民反了,勾結(jié)幾個山賊,把派去的官兵都殺了!”

    潘敬民本來就煩心著,聞言臉色一沉:“這群刁民是要造反,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

    集安府知府趙正德也被嚇了一跳,見他臉色不虞,諂媚地倒了杯茶:“潘大人,消消火,一群刁民,怎么配讓您生氣呢?不過這群刁民果然不安分,派人看著是對的,是得盡快解決,不如下官今夜就派人過去,一把火燒個干凈?”

    “今夜?”潘敬民從鼻孔里哼出一聲,“愚蠢,他們敢將官兵殺了,放到今夜,都能殺到你府上來了!給本官調(diào)五百精兵來,走著,解決了這個麻煩,本官晚上也能睡個好覺了。”

    江右布政使吃了一驚:“您要親自過去嗎?”

    潘敬民瞇了瞇眼:“人那么多,當(dāng)然得親自看過了才放心�!�

    “可是寺里的人頗多,只帶五百精兵……會不會少了?”

    潘敬民不怎么在意:“對付一群老弱病殘罷了,足矣�!�

    近萬人就跟小羊羔似的,被幾十個官兵守著不準出入,也屁都不敢放一個。

    一群鄉(xiāng)野小民,哪來的膽子反抗。

    江右總兵靈光一現(xiàn):“潘大人,其他地方也有災(zāi)民沒處理,養(yǎng)著浪費糧食,不養(yǎng)著又可能要造反,不如把那幾個山賊擒住,拷打一番,讓他們承認與那些災(zāi)民勾結(jié),都是反賊,這樣剩下的也能處理了,等剿滅了反賊,還能在您的功績上添一筆呢�!�

    趙正德和江右布政使內(nèi)心齊齊嘶了一聲,心道真夠歹毒的,面上仍堆著笑,不敢吱聲。

    潘敬民聞言,心情頓好幾分:“沒想到你這個豬腦子,也能想到這么好的主意,回頭也給你添上兩筆�!�

    潘敬民在江右為官多年,治水和治疫不行,但治刁民很有一手,當(dāng)即就帶著手下的士兵出發(fā),順帶了易燃的油和火把弓箭。

    潘敬民都親自去了,其他人當(dāng)然得陪著,坐上馬車時,趙正德不由冒出個念頭:這還是安置那堆災(zāi)民后,頭一次去靈山寺吧?

    大概也會是最后一次。

    一群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很快就到了靈山這群人動靜不小,守在寺外的暗衛(wèi)見到山下的人影,立刻去通報了寧倦。

    寧倦偏頭問:“老師,要隨我去會會這位江右巡撫嗎?”

    陸清則從小到大的情緒都很平穩(wěn),幾乎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除了這次。

    從踏進江右起,一路而來,良田被淹、災(zāi)民流離,官府不僅毫無作為,甚至肆意屠殺病患,早就將所有人的情緒點著了。

    他隨著寧倦走出靈山寺時,帶著精兵的潘敬民幾人也到了。

    見到寺廟門口的十余人配著刀,潘敬民頓然了悟,朝著顯然是領(lǐng)頭的寧倦一指:“你就是屠殺官兵的反賊?”

    寧倦八風(fēng)不動,負手望著他,眉宇間浮起絲冰冷森然的殺意:“潘敬民,你好大的威風(fēng)�!�

    潘敬民在江右就是個土皇帝,誰敢不捧著他,被直呼大名,頗感不悅。

    集安知府一掃他的臉色,狗腿地怒罵:“什么東西,潘大人的姓名也是你叫得的!”

    潘敬民冷哼了聲,不再浪費時間,一抬手:“給我生擒!”

    他話音才落,山下轟地傳來陣雷鳴般的動靜。

    是整齊一致的馬蹄聲。

    鄭垚帶著兩百人,滿身泥塵地縱馬而來,厲聲高喝:“誰敢傷吾皇!”

    聽到這一聲,正要出擊的所有人一下懵住了,愣愣地看著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飛速越過他們,當(dāng)先一人翻身下馬,聲音響若洪鐘:“錦衣衛(wèi)指揮使鄭垚,救駕來遲!”

    什么?

    潘敬民以及身邊一群狗腿子,生平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耳朵。

    錦衣衛(wèi)指揮使鄭垚?

    是貨真價實的錦衣衛(wèi)嗎……他們管那個反賊頭子叫什么?

    等等,那個少年身邊有個戴銀白面具的,聽說帝師陸清則因面貌丑陋,一直戴著這么副面具。

    但是小皇帝明明在臨安府好好地呆著,怎么可能……

    潘敬民的臉色一點點地白了,分明雨后的空氣甚是清爽,他的后背和頭上還是止不住地冒汗,滲著股透心涼的寒氣,身體也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臉皮抽搐。

    一股仿佛滅頂之災(zāi)的大難臨頭感籠罩了他肥胖的全身,極致的恐懼之下,他腦子里竟然什么都想不出來。

    鄭垚來的時間與寧倦預(yù)估的一致。

    他帶的人不多,又是秘密前來,潘敬民萬一狗急跳墻,想要滅口——雖然不可能成功,但陸清則在身邊,他不想有任何一絲風(fēng)險,昨日就派人傳信給了鄭垚。

    見過了江右的慘狀,也沒有必要再低調(diào)行事了。

    寧倦垂下的視線重新抬起,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潘敬民身上,嗓音漠漠:“怎么,潘大人,不是要生擒朕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寧果果:裝個杯,老師一定覺得我很帥。

    陸清則:(挎著相機咔嚓咔嚓)崽崽真棒!

    第二十九章

    郁書榮是集安府同知,去歲才到任,不清楚江右的官場情況,根底尚淺。

    江右的水患禍端初現(xiàn)時,他就提議知府趙正德上報了,卻被按下不提。

    等到水患事態(tài)愈發(fā)嚴重,甚至出現(xiàn)了疫病時,他干脆越過趙正德,懇請巡撫潘敬民上報朝廷,依舊沒得允準。

    最后他一咬牙,決定越級上報,與幾個同僚一起,聯(lián)名寫了折子送往京城,哪知道這一切都被潘敬民察覺了,折子半道被劫了下來,他們這群人則哐當(dāng)被關(guān)進了大牢。

    這些時日,除了差吏會送來吃食,幾乎沒人記得他們了。

    在暗無天日的大牢里呆久了,精神是極度壓抑的,郁書榮只能和老鼠說說話解悶,偶爾來送飯的差吏看到了,眼神像是看瘋子。

    郁書榮倒是很冷靜,反正只要他還沒聽到老鼠回話,他的腦子應(yīng)該就還沒問題。

    今日的午飯遲遲沒有送來。

    郁書榮背負雙手,在牢里踱著步,時不時看一眼鐵欄之外。

    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了。

    忽然,外面?zhèn)鱽砹思贝俚哪_步聲,一大批差吏走了進來,打開牢門的鎖,態(tài)度一反常態(tài)地和善:“郁大人,請出來吧�!�

    郁書榮心里一緊,瞬間拔涼拔涼。

    潘敬民難不成準備殺人滅口了?這么多人,他都打算全殺了?

    他眼前暈了暈后,干巴巴地問:“我能先給我老娘寫封遺書嗎?”

    差吏領(lǐng)頭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他的意思,連忙擺手:“您誤會了,潘敬民一眾及與之有關(guān)者,都已被收押入獄,亟待問責(zé),眼下官署里無人,陛下讓您暫代知府一職�!�

    “什么?”郁書榮懷疑自己是沒睡醒,有點糊涂,“你說……誰來了?”

    “對了,您還不知道,”差吏搓搓手,“陛下親自從京城來了!”

    陛下……親自來了?

    郁書榮怔了許久,走出大牢,望向隱隱透著亮光的大門方向。

    他好像看到,籠罩在江右頂上的黑霧,就如這大牢的遠處一般,散去黑暗,亮堂起來了。

    江右堆積的問題太多了。

    急需解決的,是河岸決堤、疫病傳播、流民失所三大問題,得盡快治理洪水,安置流民,救治傷患。

    所以把潘敬民等人下了獄后,陸清則和寧倦也沒能閑下來。

    事前安排在江右的錦衣衛(wèi)遞上了與潘敬民有勾連的官吏名單,潘敬民等人進去得太快,消息還沒傳出去,就又進去了一批。

    之前因秘密上報而被關(guān)押的一堆官員,則都被放了出來,回到原位,或填補空位,各司其職,待日后褒獎。

    寧倦全權(quán)接管了江右的大權(quán),命各府將存糧情況報上,即刻修建安置所與病患所,開倉放糧,救濟災(zāi)民。

    與此同時,陸清則也走進了集安府存放檔案的架閣庫里,翻開了江右歷年的水患記錄,整理從前的治理方案,結(jié)合一路的見聞,斟酌適合當(dāng)前情況的治水之法。

    集安府繁榮,也是最先遭水患的,所以縱觀受災(zāi)的各府,靈山寺的災(zāi)民再多。

    寧倦又命鄭垚點了人,領(lǐng)著官兵帶著太醫(yī)和召集的郎中,逐個排查安置災(zāi)民,等安置所建好,染疫者就能被安排進病患所,接受治療。

    身體健康的,暫時留在靈山寺,等著修筑河堤時,可自愿報名,領(lǐng)工錢干活。

    因這病疫有幾日的潛伏期,疑似染疫的人,得在靈山寺的后山里觀察幾日,確認無誤之后,才能回到靈山幾位太醫(yī)也是接到命令就出發(fā)的,只是不及習(xí)武之人的速度,晚鄭垚小半天,隨著一百禁軍從江浙趕來。

    錦衣衛(wèi)騎著馬,在各府之間飛奔穿梭,尋來江右本地有名的郎中,與太醫(yī)商討如何治療病患,尋找治疫的方子。

    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地發(fā)出去,混亂的江右好像重新得到了一根主心骨,大大小小的都圍繞著寧倦轉(zhuǎn)了起來。

    但出乎意料的是,集安府的官署里竟然空蕩蕩的,沒什么存糧,干凈得老鼠都不屑惠顧。

    江右不得與外界往來多日,城內(nèi)各大藥鋪所存的藥材,面對那么龐大的災(zāi)民數(shù)量,也完全不夠看。

    寧倦聽完禁軍的匯報,薄薄的眼皮掀了掀,淡聲道:“你們找錯地方了�!�

    兩個時辰后,鄭垚帶著一批錦衣衛(wèi),騎著快馬浩浩蕩蕩進入了洪都府,跟悍匪似的,惹得民眾不住地伸長了脖子偷看。

    鄭垚得了令,目標明確,來到洪都府最豪華的那家府邸前,看了眼匾額上的“潘府”二字,冷笑一聲,伸手示意身邊的人遞來一把弓,搭箭拉弦,“奪”地一箭,射穿了匾額。

    不偏不倚,正好射在“潘”字的正中間。

    旋即大搖大擺地踢開了潘敬民家的大門,在門房的驚呼聲里,帶著人魚貫而入:“錦衣衛(wèi)辦事,全部拿下!”

    不出寧倦所料,潘敬民果然富得流油。

    外面大水淹了農(nóng)田糧食,不僅受災(zāi)的災(zāi)民挨餓,其他府的普通百姓也因此節(jié)衣縮食,不敢多吃半碗飯,潘府的宅子里卻額外修建了好幾個新倉庫,里面堆滿了藥材與糧食。

    明早就要施粥賑災(zāi)了,但集安府糧食緊缺,支撐不了幾天,看到這些,鄭垚嚯了聲,美滋滋地叫人全部搬出去準備帶走。

    檢查完幾個倉庫,他又溜達到潘敬民的私庫,照樣暴力踹開,庫房門打開,里面堆的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南渥�,看著樸實無華的,也不知道裝的什么。

    鄭垚上前兩步,抽出腰間佩刀猛力一劈,鐵鎖咔噠落地,他隨意地掀開箱子,呼吸頓時滯住。

    周圍所有人齊齊吸了口涼氣。

    竟然是一箱子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慕疱V!

    眾人都被滿箱的金燦燦晃了眼,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眼睛放光:“老大,這里面的其他箱子里,不會也都是……”

    “親娘嘞,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多金子�!�

    “這一錠抵我好幾年俸祿了……有這么多金子,還當(dāng)什么官啊,回家享清福不好嗎!”

    巨大的財富在前,不免有人起了點心思,幾十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黃燦燦的金子,心口怦怦直跳。

    鄭垚也盯著那一箱子黃金,掙扎了幾秒,“嘭”地關(guān)上箱子,大馬金刀地坐上去,冷冷道:“剛誰說不想當(dāng)官了?站出來,老子回去就革了你職�!�

    “統(tǒng)計一下,清點數(shù)量,老子心里大致有數(shù),敢丟了一錠,剁了你們狗頭交給陛下!”

    金錠從眼前消失了,大伙兒訕訕地回過神來,想到此刻正坐鎮(zhèn)集安府的那位陛下,打了寒顫,默默收起蠢蠢欲動的心思:“是!”

    糧食和藥材都被搬了出去,準備帶回集安府布施,那堆裝滿金錠的箱子,則被鄭垚壓下了消息,等回了集安,便第一時間拿著統(tǒng)計好的清單報給了寧倦。

    寧倦隨意掃了眼,眉梢微抬:“哦?整數(shù)?”

    鄭垚猜出寧倦的話外之意,干笑著道:“回陛下,弟兄們一心為陛下辦事,不可能做出偷竊之事,自然是整數(shù)。”

    寧倦半瞇著眼,盯著他看了會兒。

    鄭垚低著頭,仍能感受到那強烈的凌厲視線,冷汗都被看出來了,片晌,聽到寧倦從鼻腔輕輕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是嗎。”

    聲音聽不出情緒,語意也很模糊。

    這一聲回應(yīng)活像落到一半的石頭,鄭垚正抓耳撓腮,門外就走進來個人,聲線玉石般清冷,卻浸著股淡淡的溫和:“我統(tǒng)計了鄭指揮使帶來的糧食,恐怕還是支撐不到朝廷的賑災(zāi)�!�

    頓了頓,察覺到氣氛不對,疑惑:“怎么了?”

    救星來了!

    鄭垚心里大喜。

    那道籠罩在他身上的恐怖視線果然下一刻就移開了,皇帝陛下的聲音甚至帶了笑意,翻臉堪比翻書:“鄭指揮使在潘敬民家中,還查抄到了二十萬兩黃金——起來吧,都辛苦了,除了這些黃金,潘敬民家里的其他值錢物件,讓你手下人隨便拿。”

    鄭垚睜大了眼:“隨便拿?陛下是說真的嗎?”

    寧倦瞥他:“朕有說話不算話的時候?”

    陸太傅果然是陛下的一味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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