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肖宜白了她一眼,打趣道:“你這么感興趣,那明日求父皇也給你賜個駙馬,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嗎?”
肖宜本是玩笑話,肖容聽了卻愣了愣,她今年十六歲,按皇室的慣例,公主二十歲出降,在這之前還要擇婿、定親、備嫁,留給她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在這個盲婚啞嫁的時代,不知道皇帝會給她指個什么樣的駙馬,一想到兩個互不了解的人要綁在一起過日子,肖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三妹妹,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嗎?”見肖容陡然變了顏色,肖宜急忙詢問。
“沒……沒什么,”肖容忙打岔過去,“大姐姐,過幾日就是太子哥哥的生辰,你準備了什么禮物?”
三日之后就是大齊太子肖憲二十二歲生辰,到時免不了在東宮大擺宴席,受眾人朝賀。
肖宜道:“太子哥哥喜歡玉石,我前些日子可巧得了一套白玉打磨的酒具,正好送給太子哥哥。三妹妹準備了什么?咱們先通通氣,免得送重了�!�
肖容道:“我也準備送玉,不過不是酒具,倒不怕和大姐姐重樣�!�
肖宜松了一口氣,她知道給太子送玉石的必定不少,特意選了酒具這種器型,就是不想和別人重樣。
三天之后,三月二十八,太子肖憲二十二歲生辰,帝后皆有賞賜。
肖憲先去乾元殿叩謝隆慶帝,再去坤寧宮叩謝魏皇后,一番忙碌過后,返回東宮已近午時。
太子妃帶了一眾宮人在宮門外迎接,口稱:“妾身恭賀太子壽辰,祝殿下福壽綿長!”
太子親手挽了太子妃起身,看著她明顯凸出來的肚子,關(guān)切道:“你如今是雙身子,正是要緊的時候,有什么事交代給下面的人去做,千萬別累著自己�!�
太子妃順勢站直身體,笑道:“殿下的吩咐我都記著呢,我也沒什么可累的,事情都是屬官和宮人們在做,我不過動動嘴罷了。”
她嫁入東宮兩年,和太子一向琴瑟和鳴,今日是太子生辰,來東宮道賀的朝臣及女眷不少,她嘴上說著不操心,實際卻為此勞心費神。
“辛苦你了�!碧涌粗渝难劬�,深情款款地道。
有他這句話,太子妃覺得再苦再累都甘心。
“殿下,賓客到了不少,咱們該進去了�!�
兩人攜手步入東宮,太子自去前殿招待來賀的朝臣,太子妃去后殿接待道賀的女眷。
肖容和肖宜一起來的,已經(jīng)坐著喝了一陣茶了,她們雖然年輕,但身份尊貴,坐在主位的左手側(cè),一些外命婦頭發(fā)都花白了反而坐在她們的下首。
能在殿上有位置坐的,身份都不一般,但她們此刻都收起傲氣,一個個圍在肖容、肖宜身邊,不著痕跡地說著奉承的話。
肖宜知道自己是沾了肖容的光,往年和肖容沒那么親密時,那些外命婦對她可沒這么熱情。
肖宓比她們來得稍晚,進來后選了她們對面的位置坐下,撫遠侯夫人趙氏為首的一批人簇擁著她,兩邊涇渭分明,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
后宮和前朝息息相關(guān)。
后宮里李貴妃和魏皇后別苗頭,朝堂上撫遠侯就和定國公不對付,但定國公掌握了大齊五成的兵力,再加上鎮(zhèn)南后若有若無的偏向,定國公目前穩(wěn)壓撫遠侯一頭。
太子妃進殿后,所有人都站起來行禮。
太子妃忙叫起,臉上笑意盈盈,“大家不必拘禮,隨意些才好,剛剛你們在笑什么,說出來讓本宮也樂呵樂呵。”
就有一個外命婦站起來,滿臉堆笑道:“臣婦前兩天才聽了幾個笑話,娘娘不見怪的話,臣婦就學(xué)給娘娘聽。”
太子妃很給面子地點頭,“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也別藏私,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那外命婦果然就學(xué)了幾個笑話,聽得眾人忍俊不禁,使勁忍住才沒有大笑失態(tài)。
肖宓不屑地撇了撇嘴,當(dāng)著眾人的面,到底沒說什么煞風(fēng)景的話。
正說得熱鬧時,宮人來報:“定國公夫人到�!�
太子妃一下子站起來,面露喜色,“母親來了,快請進來!”
不多一會兒,定國公夫人王氏就隨著宮人進來了。
她五十上下年紀,頭發(fā)花白了一些,但氣色紅潤,精神抖擻,看上去十分康健。
“臣婦拜見太子妃�!�
她雖然是太子妃生母,但在禮節(jié)上一絲不茍。
“母親,快快請起�!碧渝呦聛矸銎鹚�,正想吩咐人看座,卻發(fā)現(xiàn)挨她最近的座位已經(jīng)坐滿了。
左手邊坐了肖宜肖容,右手邊坐了肖宓,按理說她們?nèi)忝脩?yīng)該坐一邊的,可肖宓卻獨坐一邊占了定國公夫人的位置,總不好在這時叫她讓。
靠后還有空位,但卻與定國公夫人身份地位不符,太子妃心中惱怒,暗里將負責(zé)安排座次的宮人罵個半死。
“皇嫂念了夫人好一會兒了,夫人快這里坐。”
正在為難的時候,肖宜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
王夫人目光一閃,面露和善的笑意,謙讓道:“怎么好勞動公主,公主坐著就是,臣婦坐哪里都一樣�!�
說是這么說,但哪能真一樣呢?
肖容也站了起來,“大舅母快來,好久沒見,我正想你呢�!�
那邊肖宜已經(jīng)讓出了首位,和鎮(zhèn)南侯夫人秦氏坐到了一起。
太子妃感激地向她們笑了笑,扶著王夫人坐下。
肖宓沒好氣地瞪了肖宜一眼,堂堂皇家公主,向一個臣婦退讓,丟人不丟人。
肖宜恍若未覺,她右手邊是肖容,左手邊坐著秦夫人,左右逢源,和樂融融。
又閑話了一陣,宴席已經(jīng)備好,太子妃便引著眾人入席。
席間沒再出什么狀況,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第14章
散席之后,一些人就告辭走了,留下的人太子妃就安排他們?nèi)ヂ爲(wèi)颉?br />
肖容穿過來快兩個月了,第一次有機會見識這個時代的戲曲,心中充滿了期待。
只聽鏘鏘鏘的伴奏響起,女戲們一個個粉墨登場,吊著嗓子咿咿呀呀唱起來。
太子生辰,點的戲自然是熱鬧喜慶的戲,肖容豎起耳朵聽了半天,實在欣賞不來這種唱腔,只覺得百無聊賴。
看看坐在旁邊的肖宜,倒是看得目不轉(zhuǎn)睛,聽得津津有味。
肖宓坐得離她們遠了點,不時地東張西望,顯然也是心不在焉。
一出戲唱完,太子妃感覺疲憊,便有定國公夫人陪著回房歇息,順便說一□□己話。
她們走了沒多久,肖容就看見一個宮女借著添茶水的機會,偷偷遞了一個紙團給肖宜。
肖宜四下看了看,看到肖容促狹遞朝她眨眨眼,頓時紅了臉。
“大姐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肖容壓低聲音問。
肖宜見瞞不過了,索性大大方方地展開紙團,迅速地瞟了一眼。
又過了片刻,肖宜拉著肖容起身,“我要去更衣,三妹妹陪我一起去吧�!�
肖容猜想剛才那個紙團是孫二公子孫霆托人遞的,他們兩個未婚夫妻見面,把她拉著做什么,不嫌電燈泡太亮嗎?
肖宜想的卻是,三妹妹已經(jīng)知道了,反正她和孫霆不過說幾句話,又不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不如拉著她一起,省得她瞎想。
“那個……我就不去了吧……”
肖容還待推辭,肖宜已經(jīng)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往外面走。
肖宓轉(zhuǎn)過頭正好看見她們的背影,心里微微一動。
“大姐姐,我又不想更衣,你干嘛非拉著我呀?”肖容一臉壞笑。
肖宜見她笑得賊精,覺得自己拉她出來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路過一處假山的時候,一個年輕男子轉(zhuǎn)了出來,看見除肖宜外另有一人,微微愣了一下。
“微臣孫霆見過嘉寧公主,”對肖宜行禮后,又對肖容行了一禮,“見過祥寧公主。”
孫霆二十來歲,皮膚微黑,但身形挺拔,五官俊朗,看上去英氣勃勃,論外形倒與肖宜相配。
肖宜咳了一聲,故意問道:“原來是二表哥,你不在前院聽?wèi)颍趺吹搅诉@里?”
孫霆心領(lǐng)神會,解釋給肖容聽,“微臣午間多飲了幾杯,恐酒意上頭,就隨意走動疏散疏散,誰知驚動了二位公主,微臣這就告退,公主恕罪�!闭f完,略帶遺憾地看了肖宜一眼。
好不容易得個相見的機會,都被那個祥寧公主攪和了。
肖容怎么忍心棒打鴛鴦,很識趣地道:“大姐姐,我先行一步,你慢慢來,千萬別著急。”帶著紅綃匆匆而去。
反正身邊都跟著人,又是在太子?xùn)|宮,料他們搞不出什么花樣。
走了十幾米,回過頭看時肖宜和孫霆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只有肖宜身邊的侍女站在假山下,緊張地東張西望。
肖容本以為他們只是說說情話而已,現(xiàn)在覺得自己可能低估了這對年輕人的熱情。
肖容一路慢悠悠的走,想給肖宜他們多留點時間,誰知走到柳林邊上,聽到里面?zhèn)鱽沓臭[聲。
“喂,我跟你說話你聽到?jīng)]有?”
“你站住,我叫你站住,你聽不到是吧,再不站住我就打你了哦!”
一些撕扯的聲音傳出來,然后砰一聲悶響,有什么重物落在地上。
肖容很想進去看看里面的人在搞什么,但又害怕惹上麻煩,正猶豫間,聽到剛剛說話那人在喊:“柳遇!柳遇!你怎么了,快醒醒啊,我不是有意的,你別嚇我��!”
柳遇?
肖容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張蒼白瘦弱的臉,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頭腦一熱就沖進了柳林。
“公主!”紅綃叫了一聲,見肖容沒有回頭的意思,一跺腳跟了過去。
肖容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幾步,就看見柳遇半靠著大樹,頭歪向一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他身前蹲了一個十七八歲的錦衣少年,此刻正一臉焦急地掐他人中。
“你快醒來呀,我沒想把你怎么樣,你也太不禁打了吧!”
少年一邊掐一邊抱怨,柳遇的人中都要被掐破了,人卻還是沒有反應(yīng)。
“三表哥!”
肖容愣住了,這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定國公的嫡幼子魏恒,他怎么和柳遇搞到一起了。
“��!容妹妹,你怎么來了?”
魏恒大驚失色,飛快地縮回手,左左右右張望了一周,見只有肖容主仆兩個,這才松了一口氣。
沒別人就好,容妹妹是自己人,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的。柳遇雖然只是個不受寵的楚國皇子,但他身份特殊,要是被別人知道他對柳遇動了手,少不得麻煩。
魏恒就比肖容大一歲,因是家里的老幺,定國公夫人舍不得送他從軍,放在身邊錦衣玉食長大,比他兩個哥哥嬌慣不少。
他和自己親姐姐,也就是太子妃算不上親近,卻和肖容感情極好,從小容妹妹容妹妹地叫,每次入宮必定要找肖容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