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就連個小妾都敢嘲諷她,又被夫君壓了下去。
夫君是真的很好,她闖了這么大的禍,如果換成別的男子,可能直接休妻,夫君卻獨(dú)自回王府替她賠罪。
金氏:“......三弟妹真是不一樣了�!�
以前的三弟妹最是掐尖要強(qiáng),哪會這么想得開。
彭氏:“二嫂,我這是吃一塹長一智!”
妯娌三人坐一處,親親密密說了半天話。
葉老王妃聽說,喜笑顏開地對黃嬤嬤道,“妯娌和睦,家宅安寧,這才是興旺之相!這媳婦娶對了!”
黃嬤嬤附和,“誰說不是呢!”
當(dāng)年簡王妃也是舉止大方,待兩位弟妹極好。
但不知為何,二夫人、三夫人就是合不來,時有口角,偶爾還鬧到老王妃面前,讓老王妃煩不勝煩。
賀王妃來了這大半年,不掌中饋也不多事,家里卻寧靜得很。
三夫人出了幺蛾子,也是迅速處理干凈,打發(fā)出去,沒有吵吵鬧鬧拖泥帶水。
雖然是王爺處理的,可如果簡王妃還在,表面上必然為三夫人求情,私下里卻怨氣暗生,到時不知還要出多少事兒。
現(xiàn)在這樣多好,三夫人受到教訓(xùn)真心悔過,以后依然是一家人。
第244章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他們在大哥面前都沒這么慫
二十五日,邵靜姝也從越嶺衛(wèi)所回來了,以大公子邵景川為首,邵府五歲以上的孩子出城迎接。
賀容瓔自然也在其中,還換了新制的大紅箭衣,騎著邵沉鋒特意為她選的小白駒,亮眼極了。
看到邵靜姝那一隊(duì)人馬,賀容瓔第一個策馬迎上去,高聲喊道,“姐姐,我好想你��!”
邵靜姝面露微笑,“姐姐也想你!”
一伸手,親衛(wèi)遞上個籠子,“這是我給你抓的小鷹。”
賀容瓔驚喜莫名,“真給我抓了?姐姐真是說話算話,謝謝謝謝!”
一手提籠子,一手控韁繩,迫不及待地道,“姐姐,恭喜你,你又要當(dāng)姐姐了!我也是,我也要當(dāng)姐姐!”
邵靜姝:“也恭喜你!”
賀王妃剛確定懷孕時,就給她寫了信,因此她早就知道了,感覺肩上的責(zé)任少了一大半,能放手做自己喜歡的事,很是高興。
兩人說了會兒話,并騎馳回北安城,惹得不知多少人矚目。
大郡主是英氣之美,小郡主是嬌俏之美,兩人就是鎮(zhèn)北王府耀眼生輝的明珠美玉。
邵景山、邵景康在后面嘀咕,“還真像親姐妹!”
二婚夫妻最怕的是什么?是子女不合,他們大伯家卻完全沒有這種問題,瓔兒姐姐不知道多喜歡長姐。
邵景云小聲道,“如果一起長大,就沒這么喜歡了,只會害怕�!�
長姐對瓔兒姐姐也是另眼相待,笑得那么慈祥,不,可親......什么t?時候也能對他這么笑笑就好了。
邵景川懟他,“你是不是傻?長姐只打兄弟,不打妹妹�!�
他可不嫉妒長姐對瓔兒好,因?yàn)樗L姐也是姐弟情深,從小被打到大的情份。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被打的,他已經(jīng)忘了。
只記得有次氣不過,哭著去找父親告狀,父親怔了半晌,說,兒啊,大的打小的,是咱家傳統(tǒng),你忍一忍。
這一忍就是十多年,適應(yīng)之后,覺得也不錯,是種必要的磨礪,能讓他進(jìn)步更快。
他在家里是打不過長姐,可在外面,年紀(jì)差不多的少年子弟,也沒人打得過他。
這都是長姐的功勞。
后來長姐從軍守衛(wèi)所,打得少了,他還有些不習(xí)慣。
邵景云一想還真如此,脫口而出,“區(qū)別對待,真不公平!”
邵景川:“你的意思是,長姐該連妹妹也打?”
邵景云:“......不是!”
姑娘家嬌弱,哪受得了長姐的拳腳,還是他們這些男子漢來受。
幾人說著話,馬速就慢了,邵靜姝回頭,淡淡地看了一眼。
邵景川:“來了來了!”
沒人比他更懂這一眼的壓迫力,趕緊催促著兄弟們跟上去。
一行人簇?fù)碇垤o姝到巍山院拜見父母,又簇?fù)碇ロ嵑吞冒菀娙~老王妃,人數(shù)不滿十,卻硬是走出了浩浩蕩蕩、威風(fēng)八面的氣勢。
邵淮麟、邵江衡路上遇見了,都下意識先讓一讓,感覺慢了一步就會被撞倒。
自家這幾個臭小子,被姝兒降得死死的,見了姝兒就像老鼠見了貓,連爹都顧不上了。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他們在大哥面前都沒這么慫。
賀芳亭也跟邵沉鋒感嘆,“姝兒有大將之風(fēng)�!�
邵沉鋒眼里含著自豪,“都是我教得好!”
賀芳亭心想你要不要臉,糾正道,“不是你,是老王爺!”
邵沉鋒微笑,“拳腳功夫、兵法謀略,自然是父王教的,但我也教了她最重要的一條!”
賀芳亭好奇,“什么?”
邵沉鋒:“想讓人聽話,最好的法子就是打服他!”
賀芳亭莞爾,“這是你的經(jīng)驗(yàn)?”
邵沉鋒點(diǎn)頭,“沒錯!”
老二、老三為啥這么服他?并非他們天生就信服兄長,都是打出來的。
講道理不行,道理會被人忘記,疼痛才記得長久。
姝兒很有他的風(fēng)范。
賀芳亭:“......王爺英明!”
很快到了七月二十八,鎮(zhèn)北王府大開宴席,款待四方來客。
葉老王妃在銀安殿接受眾賓客跪拜,壽禮收了一波又一波,是些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最多無聊時翻翻禮單。
能讓她上心的,也就自家人送的禮物。
長房送的是一座小玉山,雕成八仙獻(xiàn)壽的形狀。
二房送的是一對金壽星,三房送的是蘇繡百壽圖,都很合她的心意,交待黃嬤嬤收在臥房里,讓她時時賞玩。
孫兒孫女們也送了禮,無論貴賤都是心意,她都?xì)g喜。
之后帶著女眷們回韻和堂,銀安殿留給眾多男賓客。
身為鎮(zhèn)北王府老王妃,她的壽宴從來就不是自己一家的事,關(guān)乎著整個朔北。
韻和堂里已是張燈結(jié)彩,擺好宴席搭了戲臺,金氏招呼女眷們?nèi)胱�,忙得腳不沾地,彭氏力求表現(xiàn),也給她打下手。
賀芳亭最悠閑,一直陪在葉老王妃身旁,或聽?wèi)蚧蜷e聊,卻不知銀安殿里也在上演一出大戲。
第245章
你的真心很金貴么?自己留著罷!
這樣的場合,銀安殿當(dāng)然也少不了絲竹歌舞,還比韻和堂的更為豐富多彩。
賓客們觥籌交錯,談笑風(fēng)生。
邵沉鋒高坐主位,左側(cè)上首是邵淮麟、邵江衡,然后是邵靜姝和邵家?guī)讉兒郎、同宗族人們,右側(cè)是武將、屬官等等,為首者是老將軍趙晉燁。
大殿中央,舞姬們身姿妙曼,歌鶯舞燕,眾人本該看得津津有味,但事實(shí)并非如此,因?yàn)楹芏嗳嗣χ悼瓷垤o姝。
這是她公開身份之后,首次坐在男賓席上。
邵靜姝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但并不在意,淡定地吃菜喝酒,欣賞歌舞。
王妃說得對,這是鎮(zhèn)北王府的新規(guī)矩,若有人看不順眼,那他們該回去好好反省。
有人看的時間長了,邵景川、邵景云幾兄弟就瞪回去。
這是他們長姐,誰敢放肆?
一群舞姬施禮退下后,登場的是一名身材纖細(xì)的女子,身著綠色的緊身舞衣,臉上蒙著輕紗,弱柳扶風(fēng)地向邵沉鋒行了禮,腳步一旋,跳起柔媚多姿的舞。
剛開始,樂聲很凌亂,她跳她的,樂師們奏自己的,后來漸漸融洽,勉強(qiáng)跟上了她的節(jié)奏。
細(xì)微之處還是不能配合,顯得有些生疏。
但這只是小瑕疵,因?yàn)檫@舞姬跳得極好,寬大的衣袖展開,里面是粉色的內(nèi)襯,旋轉(zhuǎn)起來,下面如同碧綠的荷葉,上面如同粉紅的荷花,十分別致。
也讓人忍不住猜想,面紗下有著一張?jiān)鯓拥哪槨?br />
而且腰肢極為柔軟,下腰時如水流一樣自然,腳步又輕盈,舞動間飄飄欲飛,眾人的目光漸漸被吸引。
邵沉鋒舉杯輕啜,狀似欣賞,心里其實(shí)毫無波動。
范長史卻是微微皺眉,歌舞這一項(xiàng),他交給了手下李二成,莫非李二成竟敢懈怠此事,沒有親自過問?否則怎會出這樣的紕漏?
心里正罵著,就看見李二成站在大殿側(cè)門,驚慌地向他搖頭。
......這什么意思?
范長史看不懂,剛要出去詢問,一曲已終,那舞姬卻沒走,而是上前幾步,俯身跪拜邵沉鋒。
這不在安排中!
范長史急忙呵斥,“還不退下!”
那舞姬不理他,揭下面紗,露出秀美恬靜的容顏,聲音如黃鶯出谷般清脆婉轉(zhuǎn),“王爺,前年救命之恩,小女一刻也不敢忘!愿執(zhí)巾櫛,奉箕帚,終身伺候王爺!”
執(zhí)巾櫛、奉箕帚?
這,這就是自薦枕席的意思啊。
況且聽她自稱小女,而非奴婢或賤妾,就知不是舞姬。
這是哪家女兒看上了王爺,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投懷送抱?
還提到前年救命之恩,分明早有糾葛!
滿殿賓客都有些興奮,包括邵淮麟,跟別人一樣饒有興味地盯著她看,越看越熟悉......我X,這不是老蘇那閨女么?
脫口道,“蘇瑾兒,你這是做什么?!”
他現(xiàn)在才認(rèn)出來,是因?yàn)橐宦吠袝r,出于禮節(jié),從來沒有仔細(xì)看過蘇瑾兒的模樣。
此時蘇瑾兒又換了舞姬裝扮,與往常截然不同,恍如兩人。
邵景川、邵景山?jīng)]認(rèn)出來,則是因?yàn)殚L輩在場,不好意思多看年輕女子,雖然覺得聲音有點(diǎn)像,也沒往她身上想。
此時聽見父親的話,齊齊抬頭,震驚地看著她。
其他賓客更興奮了,怎還有二爺?shù)氖拢?br />
邵淮麟發(fā)怒,“瘋了不成?還不給我滾回去!”
他答應(yīng)老蘇照顧蘇瑾兒,可沒想把她照顧成大哥的屋里人!堂堂邵府二爺,哪能干這種勾當(dāng)!
蘇瑾兒已經(jīng)豁出去了,只作看不見邵淮麟父子,一雙眼睛盯著邵沉鋒,柔情萬端地喚了一聲,“王爺!”
她也知道此舉冒險(xiǎn),可她沒有別的辦法,這支采蓮舞,是娘親最拿手的技藝,特意教了她。
成則王爺愛妾,敗則......不,她不能失敗,也不會失敗!
王爺對她肯定是不同的!
邵沉鋒放下酒杯,淡淡道,“叉出去�!�
“是!”
王府侍衛(wèi)答應(yīng)著上前。
趁他們沒到,蘇瑾兒從懷里掏出那方青綢手帕,一臉的泫然欲泣,“敢問王爺,可還記得此物?”
王爺這般粗暴,定是因?yàn)闀簳r忘記了她。
沒關(guān)系,她會讓他想起來。
邵沉鋒無動于衷,又一揮手。
侍衛(wèi)們抓住蘇瑾兒的雙臂往外拖,她如遭雷擊,定定看著邵沉鋒,眼里滿是淚水。
......怎會這樣?
他怎會連過程都不想問?!
或者,他已經(jīng)想起來了,只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不好細(xì)說,過后另有安排?想到這兒,蘇瑾兒又有了希望。
“且慢!”
一直沉默的老將軍趙晉燁忽然開了口,對邵沉鋒笑道,“王爺,這女子似有隱情,你就不問清楚?”
邵沉鋒面無表情地道,“不問也知。定是本王曾救過她,她打算以身相許。至于那手帕,大約是本王留給她擦血跡或塵土的�!�
一會兒回去,他就跟芳亭這么解釋,也不知她信不信?
應(yīng)該會信,這本就是事實(shí)!
說著看向蘇瑾兒,“是也不是?”
蘇瑾兒結(jié)結(jié)巴巴,“是,但,但......”
他們一起經(jīng)歷的,跌宕起伏、險(xiǎn)象環(huán)生的故事,到他嘴里怎這般平淡?
邵沉鋒眼里露出不耐煩,“本王救過的人多了,若是個個都以身相許,本王得化身千萬!你不是報(bào)恩,是報(bào)仇!”
蘇瑾兒眼淚汪汪,“王爺,小女一片真心......”
邵沉鋒打斷她,冷冷道,“你的真心很金貴么?自己留著罷!”
多好的日子,偏有人出來添堵。
狠狠瞪了邵淮麟一眼t?,邵淮麟嚇得坐回原處,搜腸刮肚想著待會兒怎么辯解。
而聽到邵沉鋒這句話,蘇瑾兒感覺希望破滅,又很羞恥,活都不想活了,拼命撞向離得最近的盤龍柱。
可她那點(diǎn)子力氣,哪是侍衛(wèi)們的對手,又立時被抓牢往外拖。
趙晉燁再一次叫住他們,嘆道,“王爺,這女子并無惡意,如此行事,也是仰慕王爺,收下又何妨?”
邵沉鋒剛要說不如你收,就見彭氏從外面沖進(jìn)來,憤怒地道,“并無惡意?趙老將軍,我看你是老眼昏花!老王妃生辰,她竟然想血濺銀安殿!居心何在?!”
她只是跟瓔兒說了幾句話,就全家被發(fā)配,這蘇瑾兒明著搶王爺,明著鬧壽宴,趙老將軍竟然還想成全?!
天下哪有這么好的事兒,她彭蓮珠不答應(yīng)!
第246章
真想報(bào)恩,怎么不來伺候恩公的夫人?
彭氏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兒,是因?yàn)槔疃赏L(fēng)報(bào)信。
李二成統(tǒng)管銀安殿宴席上的歌舞,手底下也有幾個小管事,跟著他忙前忙后。
方才他見一切正常,心里如釋重負(fù),想著已經(jīng)到這節(jié)點(diǎn)上,不會再出問題了,這幾日實(shí)在累得很,就讓小管事們盯著,他自己去廂房里打個盹。
小管事們也確實(shí)盡職盡責(zé),但還是出了個誰也沒想到的意外。
一群舞姬退出,另一群正準(zhǔn)備上場的間隙,忽然來了個綠衣舞姬,誰也不看,誰也不理,直接進(jìn)了銀安殿。
她的架勢太過理所當(dāng)然,像是本就該如此,因此小管事們竟然沒想起來攔,都以為是對方臨時安排的。
后來發(fā)現(xiàn)奏樂配合不上,才察覺不對,趕緊去問李二成。
李二成也嚇了一跳,但他過來的時候,樂師們已經(jīng)勉強(qiáng)找到了韻律,沒出亂子,那綠衣舞姬也賣力地跳著。
他猜測這舞姬是二夫人金氏派來的,給賓客們看個新鮮,不過,為求穩(wěn)妥,還是命一個小管事去韻和堂確認(rèn)清楚。
沒一會兒,小管事飛跑來報(bào),驚慌失措地說,二夫人沒有派任何人過來。
李二成心中大慌,又不知怎么辦,想告訴范長史,卻已經(jīng)來不及。
而金氏打發(fā)走小管事后,不知為何,越想越不安。
她沒安排過什么綠衣舞姬,此事與她無關(guān),可后院有一個人,安分得不正常,連老王妃的壽宴也不來。
于是悄悄派侍女去朝雨閣查探情況,自己也尋了個借口離開韻和堂,前往銀安殿,想看看那舞姬究竟是不是蘇瑾兒。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蘇瑾兒的生母不是良家,是歌姬,料想也能跳舞。
彭氏見她臉色不同尋常,也跟了出來,誠懇地表示愿為二嫂分憂。
為了盡快回到王府,她真的很努力。
金氏有些好笑,三弟妹真是鉆頭覓縫地尋找機(jī)會,索性這又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兒,便一一告知。
彭氏聽完,興致勃勃地道,“肯定就是她!”
又目光奇異地問金氏,“二嫂,你怎會以為她圖謀的是二哥或川兒、山兒?”
金氏:“......因?yàn)樗麄兪且黄鸹貋淼��!?br />
按常理推之,看上的就應(yīng)該是他們。
然而這話說出口,自己也覺得似乎站不住腳。
如果那綠衣舞姬真的是蘇瑾兒,豁出去了不要臉面主動獻(xiàn)舞,她圖的就不會是自家夫君、孩兒,而是王爺。
彭氏嘆道,“二嫂這是身在局中,反而看不清了�!�
到了鎮(zhèn)北王府,該圖謀的明顯是鎮(zhèn)北王,怎會是二房?
二房這是給人當(dāng)了跳板。
金氏也想到這一層,沉下了臉。
兩人緊趕慢趕,趕到銀安殿門外,正好看見蘇瑾兒掏出那青綢手帕,腳步不由一頓。
......怎么還有信物呢?難不成王爺真跟她有瓜葛?
彭氏看得仔細(xì),邵家三兄弟,都喜歡用這種淡青色的絲綢手帕,她夫君有,二爺、王爺也有。
金氏更是心中一涼,蘇瑾兒是夫君帶到王府的,這陣子也是她負(fù)責(zé)看管,王爺如果順?biāo)浦奂{其為妾,王妃定然遷怒二房。
還會懷疑她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她真沒那想法,而且今晚之前,她都一直以為這小賤人圖的是她夫賀芳亭要是恨上她,恨上二房,那可大大不妙。
隨后就聽到了邵沉鋒那番話,妯娌倆相視而笑,心里極度舒適。
身為大家主母,誰不厭煩送上門來,非要對夫君以身相許的年輕姑娘?
還美其名曰報(bào)恩,呵,分明是想攀附權(quán)貴。
當(dāng)初救她的如果是個面貌丑陋、家境貧寒的窮武夫,看她還敢不敢說以身相許。
只怕跑得比誰都快,最多拋下句“下輩子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bào)大恩”,這輩子就不管了。
何況,真想報(bào)恩,怎么不來伺候恩公的夫人?非纏著恩公做什么?打量誰是傻子呢!
妯娌倆站在門口角落里,盯著正被侍衛(wèi)往外拖的蘇瑾兒,腦海里掠過很多懲治這小賤人的好點(diǎn)子。
于金氏,蘇瑾兒利用二房,已是結(jié)下仇怨。
于彭氏,和蘇瑾兒無仇無怨,但這種事情,她們妯娌三個肯定同仇敵愾,一致對外。
另一方面,彭氏也想討賀芳亭歡心,好讓賀芳亭給王爺吹吹枕頭風(fēng),早日撤銷三房的禁令。
這時候,忽聽趙晉燁叫住侍衛(wèi),讓王爺收了她。
彭氏心里的怒火,騰地一下燃起來了。
當(dāng)初她被趕出王府時,姓趙的躲在哪兒,咋不出來為她求情?
她的夫君沒半分過錯,只是受她牽連,這姓趙的也不管不問。
現(xiàn)在倒好,為個沒廉恥的小賤人說話!
充什么主持公道的大個兒呢!
今日蘇瑾兒要是這么鬧都能被王爺收下,那她當(dāng)日算什么?比笑話還笑話!
王爺自己也從專情于王妃的正人君子,變成了好色之徒。
啊呸,這小賤人有什么美色,連她都比不上,更別說賀芳亭!憑的就是張厚臉皮!
彭氏忍不下這口氣,甚至忘了金氏還在身旁,幾步?jīng)_進(jìn)去質(zhì)問。
事已至此,金氏便也顧不得矜持,跟了進(jìn)去。
滿殿都是男賓客,她有些緊張,但看到夫君和兒子們,還有邵靜姝,心里又安定下來。
第247章
這就是個潑婦
趙晉燁年輕時就追隨老鎮(zhèn)北王,算是老王爺留給兒子的托孤重臣,在鎮(zhèn)北王府極有份量,萬沒想到彭氏敢問到自己頭上,不屑于跟她對答,只皺眉看邵江衡,示意他管管。
邵江衡瞪彭氏,“這有你什么事?回去!”
他的聲音很大,但夫妻多年,彭氏聽得出他沒有半分責(zé)備,甚至還暗藏鼓勵,氣更壯了,“我說得哪句不對?”
今日若不讓這小賤人和蘇家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她就不姓彭!
而且她也相信,這事兒一出,議論嘲笑他們?nèi)康娜�,都會轉(zhuǎn)去議論嘲笑蘇家。
邵江衡便看向趙晉燁,為難地道,“老將軍,您看這事兒,拙荊她說錯了什么?”
暗想彭氏又來添亂,但有些亂添得正好。
趙老將軍這人,功勞是有的,少年時他們也很敬仰,可近年有些不像話,倚老賣老,甚至想對大哥指手畫腳。
大哥能忍才怪了。
鎮(zhèn)北王府可不需要一位太上王爺。
趙晉燁暗罵他裝傻,虎著臉道,“這不是婦道人家說話的地兒!”
還說錯了什么?她就不該說話!
這也不是她能來的地方!
金氏和彭氏齊齊變色,剛要反駁,就聽邵靜姝淡淡道,“趙老將軍,你在暗示什么?”
當(dāng)初她跟祖父習(xí)武,趙晉燁就常向祖父進(jìn)讒言,說女子習(xí)武無用,針黹女工才是正經(jīng)。
幸好祖父沒聽他的,依然教她。
趙晉燁:“......姝兒不要誤會,老夫只是就事論事�!�
他當(dāng)然看不慣邵靜姝從軍領(lǐng)兵,也看不慣她堂而皇之地坐在銀安殿里,感覺禮崩樂壞,但邵靜姝是老王爺親手教出來的,世人皆知老王爺對這孫女的偏愛,他若說她不好,就等于說老王爺不好。
而他在鎮(zhèn)北王府的地位,都來源于老王爺?shù)馁p識、提拔。
因此他不能說,只能視若無睹。
金氏:“老將軍想要就事論事,那咱們便就事論事�!�
說著一指蘇瑾兒,“老將軍可知,這是何人?”
蘇瑾兒滿臉驚慌,掙扎著跑到她面前,跪下哀求道,“不要,二夫人,求您不要說!”
事情若成,說出她的家世也沒什么,別人只有羨慕的份。
可眼下事情失敗了,王爺不要她,這時再說她的家世,那就是羞辱,蘇家往后抬不起頭。
金氏不理她,這會兒才知道害怕?早干什么去了?
趙晉燁也不想被金氏牽著鼻子走,冷聲道,“這女子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對王爺一片癡情......”
“啥?女子的身份不重要,癡情才重要?”
彭氏急不可耐地打斷他,“我今日才知,趙老將軍竟是這般豁達(dá)的人!這么說,大街上隨便一個人跑去你家,說是對你孫子一片癡情,就能進(jìn)門為妻為妾?若對你孫女一片癡情,就能娶回家?t?哈哈!諸位可都聽見了,如果對趙家公子、小姐有意,別管什么身份,趕緊帶上癡情去提親!趙老將軍必定成全!”
她語速極快,一句接一句,中間沒個停頓,趙晉燁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把想說的話說完了。
殿中賓客有的側(cè)身,有的低頭,都在偷笑。
趙晉燁勃然大怒,“休得胡攪蠻纏!”
彭氏看看夫君,見他微微點(diǎn)頭,叉腰回道,“究竟是誰胡攪蠻纏?王爺壓根看不上這小賤人,你還非得逼著他收下!老將軍,你要實(shí)在喜歡,自己收唄!”
笑的人更多了,明顯可見雙肩抖動。
邵沉鋒也借喝酒掩飾笑意。
趙晉燁氣得發(fā)抖,這就是個潑婦啊,市井潑婦!
難怪賀芳亭拿她立威!
搭理她簡直有辱自己身份!
相比之下,金氏還算能正常說話,趙晉燁深吸口氣,看著她問道,“你說,這女子究竟是何人?”
蘇瑾兒尖叫:“不要說!”
金氏哪會管她,還刻意提高了聲音,“百花淵衛(wèi)所守將蘇凌書之女,蘇瑾兒!”
頓時滿堂轟然。
衛(wèi)所守將?這門第可不低,怎會養(yǎng)出甘為舞姬的女兒?
若是私下獻(xiàn)女給王爺,其實(shí)也尋常,王爺如今只有賀王妃,側(cè)妃之位還空懸,能爭上一爭。
但這般眾目睽睽之下,就顯得吃相難看了。
不過,事有兩面,蘇家是讓人鄙夷,可這姑娘肯如此放低自己,說明對王爺情根深種。
她剛才也說過,王爺前年救了她的命,從此一刻也不能忘。
少女情思,倒也可憐可愛,兼之舞姿妖嬈,青春年少......如果他們是王爺,大概會順勢收下。
說到底,這種事情并不會損害王爺?shù)耐�,相反,傳出去還是一樁風(fēng)雅趣談。
何況對于很多男人而言,被碧玉年華的美貌女子戀慕,本身便是種極大的成就。
而且這女子還是大戶千金,并非煙花女,所以為何要拒絕?
第248章
待老將軍歸來,我與王爺設(shè)宴慶功!
趙晉燁也是這么想的,嘆道,“千金易得,真心難求�!�
彭氏又要嘲諷他的“真心”,被金氏用目光阻住。
趙晉燁嘆息一回,捋須問蘇瑾兒,“蘇姑娘,你也是呼奴喚婢的官家小姐,怎愿扮作舞姬?”
彭氏冷哼一聲,心說因?yàn)樗袀會跳舞的歌姬娘,如今算是女承母業(yè),發(fā)揚(yáng)光大。
蘇瑾兒不知這老將軍是誰,也不知他為何幫自己,但她知道要把握機(jī)會,忙道,“小女愿為王爺做任何事!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娘說過,要放得下身段,要讓王爺知道她的心。
眼里淚光盈盈,抬頭看著邵沉鋒,似有千言萬語。
但邵沉鋒根本沒看她,偏頭跟邵淮麟、邵江衡說話。
趙晉燁像是被感動,對邵沉鋒道,“王爺,您與蘇姑娘也算有緣,不如就將她留在府里......”
金氏:“老將軍且慢,我還沒說完!”
退開一步,指著蘇瑾兒道,“諸位大人、諸位將軍,請不要被她迷惑了,此女包藏禍心,蘇家不懷好意!”
蘇瑾兒一副被嚇壞的模樣,哭著搖頭,“我沒有!二夫人,您為何要這么污蔑我?”
金氏冷笑,“污蔑?好,我說出來請大家評評理!”
“前番二爺路過百花淵衛(wèi)所,蘇凌書將軍說,他女兒生了病,需到溫暖的地界將養(yǎng),二爺念著袍澤之情,將蘇瑾兒帶回鎮(zhèn)北王府。此后,蘇瑾兒一直安心養(yǎng)病,甚少離開居所�!�
“就連老王妃壽宴,她也推辭不來,我們都以為她病體難支,未曾勉強(qiáng),不想她扮作舞姬,來了銀安殿!養(yǎng)病這些時日,她也從沒提過王爺?shù)木让鳎覀円彩谴藭r才知道王爺救過她!”
金氏頓了頓,“大家覺得,這合理么?”
彭氏:“不合理!”
金氏又看向蘇瑾兒,平平靜靜地道,“我想請教蘇姑娘,王爺救你,并非見不得人的事,你為何刻意瞞著我們?”
蘇瑾兒支支吾吾,“我,我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聽說過王妃賀芳亭手段厲害,卻不知二夫人也這般難纏。
彭氏冷眼,“呵呵,既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時為何又要說?也沒人問你啊!”
蘇瑾兒答不上來。
金氏:“我還想請教蘇姑娘,明里跟我說身體未愈,不能赴宴,暗里卻來銀安殿獻(xiàn)舞,為的是哪般?”
眾人心想這還用問,當(dāng)然是為了向王爺投懷送抱,不告訴你,是怕你跟王妃娘娘告密。
隱瞞王爺曾救過她,大約也是怕引起王妃的警惕。
金氏慢慢道,“表面上看,是為了報(bào)恩,細(xì)思卻不是......”
蘇瑾兒不忿,“你憑什么說不是?”
她對王爺?shù)男模n天可鑒!
金氏:“朔北皆知,王爺至孝,今日又是老王妃壽辰,你卻因自薦枕席未遂,竟然想撞柱觸老王妃的霉頭!若是見了血,不吉不祥!這是報(bào)恩么?不,這是報(bào)仇!”
蘇瑾兒啞口無言。
當(dāng)時她太過羞憤,只想死在王爺面前,沒有多想。
彭氏:“沒錯,二嫂說得對!”
撞柱觸霉頭這一條,還是她先想到的呢!
金氏鄭重施禮,正色道,“王爺,蘇瑾兒、蘇家疑點(diǎn)重重,我懷疑蘇家有不軌之心,請王爺徹查!”
敢利用他們二房,就等著哭罷!
邵景川、邵景山崇拜地看著她,娘太厲害了!
邵景云、邵景康:二伯母真厲害,不過娘也不差!
邵靜姝:二嬸厲害,三嬸也厲害,但最厲害的還是她繼母賀王妃,能讓二嬸、三嬸都站到她那一邊。
蘇瑾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說什么?!”
她只是想伺候王爺而已,怎就扯到什么不軌之心?
趙晉燁也皺眉道,“荒唐!”
邵沉鋒心說沒想到二弟妹還有這種捷才,“空穴來風(fēng),未必?zé)o因......你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