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

    比克·維卡斯臉色微微發(fā)白地看著自己的工作終端。

    他咽了咽口水，

    可喉嚨依然異常干澀。

    在發(fā)呆了好幾秒后，

    他才猛然回神，

    強忍著手指上肌肉的痙攣，

    他畢恭畢敬地在終端上敲下了確認接受的電子戳，然后他又撰寫了一封并不合規(guī)的歡迎信，

    以表示自己對那位即將到來的思委會監(jiān)察官的由衷期待和歡迎。

    那份歡迎信里的溢美諂媚，

    看得他自己都隱隱有些反胃，但這時候的比克也顧不了那么多。他有些發(fā)抖地按下了歡迎信的發(fā)送鍵（哪怕得很清楚這封信大概率永遠都不會被人查閱），然后他關(guān)掉了身上所有可連通星網(wǎng)的電子設(shè)備，

    包括他的個人終端。

    做完這一切之后，

    他猛然張開了自己那對因為情緒激動而畸化的雙臂，

    他用力地將辦公桌鉗住，

    再甩了出去。

    那厚重的合金書桌狠狠地砸在了墻面上，

    發(fā)出了一聲轟然巨響，

    無數(shù)文件紛紛揚揚從半空中灑落，墻角的一尊價格不菲的塑像倒了下去，

    變成了碎屑。

    “見鬼的——”

    比克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在砸掉了自己精心布置的辦公室后，他發(fā)出了一聲崩潰的咒罵。

    這件事情不應(yīng)該已經(jīng)處理完畢了嗎？可為什么那個破娘們竟然還要把思委會的狗鼻子扯進來？那女人是嫌事情還不夠棘手嗎？！

    這名倒霉的連長在心底憤怒地想道。

    是的，

    一名高級人類就這么輕飄飄死了，這情況確實非常少見，

    那也沒辦法，

    誰讓那個蠢貨確實招惹到了一些不應(yīng)該招惹的存在——就算是在死亡軍團里，

    贖罪軍的構(gòu)成也相當復雜。很大一部分人是無權(quán)無勢的草根，對于比克來說，這些苦哈哈在軍團里掙扎求生的家伙，倒也算得上非常好用的消耗品和工具。

    但還有一些人……

    還有一些人，卻是連比克都不敢應(yīng)對的麻煩人物。

    在軍團勢力日益強勢的如今，許多異種已經(jīng)開始掌握實權(quán)。而在這些位高權(quán)重的異種家里，也難免也會出現(xiàn)一些讓人頭痛的存在。

    比如說，一些被人抓到了小辮子，不得不接受聯(lián)邦法庭審判的后代。

    為了避免麻煩，這些觸犯了聯(lián)邦法律的“貴族”罪犯，會在某個軍團里掛上個贖罪軍的名頭。在各種疏通之下，類似的事情總是很好辦，在系統(tǒng)中，這些身份高貴的“贖罪軍”會變得老老實實改過自新，在軍團里經(jīng)歷殘酷的服刑。

    至于實際上到底是什么回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絕大多數(shù)時候，一直到刑期結(jié)束，那些公子哥們都不會出現(xiàn)在他們服刑的軍團里。

    比克對于這一點倒是毫無怨言。

    在他看來，那些家伙一旦真的出現(xiàn)，才是徹頭徹尾的災(zāi)難——就比如說這一次。

    那名B級人類招惹的便是這么一個“贖罪少爺”，后者很多年前就因為某些事被判刑，檔案也出現(xiàn)在了47小隊的贖罪軍列表中。

    而就在不久前，這位公子哥帶著自己的一行人突然出現(xiàn)在了47分隊的駐軍星球上。

    比克聽說，這位是惹事之后又惹事，為了避風頭，才躲回了自己的服刑星球上。

    這么多天里，他甚至都沒有能見到那位公子哥。

    接待他的管家表示，“那一位”如今的生活主旨就是低調(diào)。

    一直到現(xiàn)在，比克都還記得，那位半機械的異種是如何冷酷地凝望著比克，告誡他最好表現(xiàn)得什么都不知道（他一嗅到那家伙身上的氣味，就知道那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那是一群見鬼的“貴族”）——只是誰也沒料到，在需要低調(diào)的情況下，那位公子哥竟然莫名其妙地跑去申請了軍團的公共安撫師。

    ……一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類，對上了被徹底寵壞的異種少爺。其結(jié)果就是如今這個讓比克焦頭爛額的爛攤子。

    幸好那名少爺?shù)墓芗以谑虑榘l(fā)生后，立刻就給出了相當完備且靠譜的解決方案

    那位犯下重罪的“罪魁禍首”，很快就送來了尸體，尸體經(jīng)過了精心的基因編輯，毫無破綻。

    而修改后的軍團安撫師申請記錄上，也只會顯示，狂怒殺人的不過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三級兵。

    除此之外，管家還帶來了一大筆足以堵嘴的帝國貨幣。

    不是貢獻點，而是貨真價實的聯(lián)邦幣——金額多到甚至能直接打通泰坦能源那位主管上級的門路。

    根據(jù)往常的經(jīng)驗，有了這些，一起發(fā)生在死亡軍團的安撫師死亡事件（哪怕死的是個B級人類）根本就無足輕重，很容易就能夠搪塞過去。

    至于那位“少爺”，他的身影被徹底從這件事情中抹去了。

    對此，無論是對方還是比克本人，都表示非常滿意。

    直到今天，比克接到了思委會的異端審查通知。

    “那個瘋婆子——”

    比克一想到自己即將迎來思委會的審查，心中頓時騰起一陣強烈的厭惡……以及恐懼。

    根據(jù)聯(lián)邦法律，一名異種一旦被思委會判定為思想有問題——比如說，不再對聯(lián)邦絕對忠誠，亦或是對人類產(chǎn)生了惡意的傾向——那么這名異種便會成為“異端”，而異端下場，甚至比那些無可救藥的紅渴癥患者還要凄慘，畢竟后者可不用經(jīng)過漫長的拷問和刑罰，更不會被送進精煉工廠，做成一具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體“罐頭”。

    一想到那位即將到來的監(jiān)察官，比克便覺得自己的內(nèi)臟都在戰(zhàn)栗。

    他無法承擔事情的真相暴露的結(jié)果。

    他必須得在那位檢察官真正抵達這顆駐軍星球之前，就把那起事故可能遺留的所有蛛絲馬跡，都處理干凈。

    ——比如說，事故中涉及到的，第二位人類安撫師。

    *

    在比克所接收到的記錄中，那一名“少爺”在殺死了那位b級人類之后，又強行帶走了當時剛好在現(xiàn)場的第2名人類安撫師“銀月”。

    不過，也許是因為“銀月”的等級實在太低，根本無法滿足這些養(yǎng)尊處優(yōu)早已被養(yǎng)刁了胃口的高級異種。

    又或許，只是純粹的運氣好，那名人類安撫師之后平安無事地被送了回來——好吧，比克得承認自己多少對此感到疑惑過。

    要說“少爺”那邊完全看不上這名E級人類，對方又特意修整了那個人類的宿舍，甚至還交代比克從上報的那份記錄中抹掉了“銀月”的存在。

    然而，要說對方真的對這名人類安撫師起了什么心思……那名“銀月”卻一直到現(xiàn)在，還在治療區(qū)的安撫室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積極履行著自己的安撫任務(wù)。

    比克可以用自己的抱握足發(fā)誓，絕不會有哪只異種在看中了一名人類之后，還能寬宏大量到允許另外一只異種靠近對方。無論是食物、武器、領(lǐng)地……異種們對于自己看中的資源永遠都充滿了強烈到病態(tài)的獨占欲。

    更不要說，那還是一名人類。

    一個等級低，但足夠漂亮的人類。

    比克深吸了一口氣，他重新打開了自己的個人終端，翻出了那名人類安撫師的檔案。

    黑發(fā)黑眼的蒼白青年在投影中眉睫低垂，有種難以言喻的柔弱感——仿佛任何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對他做點什么，而他壓根就不會反抗，甚至……他都不會生氣。

    那種任人采擷的氣息，確實相當誘人。

    真可惜。

    比克盯著那張臉看了一會兒，他用肥厚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然后在心中想道。

    確實是個很漂亮的家伙。也幸好這個漂亮的小東西，等級那么低，不然他還得絞盡腦汁想些別的辦法處理掉這個可能的麻煩。

    “唉……看在星靈的份上，我可真不希望再看到死掉的人類了�！�

    比克·維卡斯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他現(xiàn)在看上去可比之前冷靜許多。

    緊接著，他便叫來了自己的副官。

    “……去準備幾個人，送到醫(yī)療區(qū)去，”比克站在滿地狼藉的辦公室中央，隔空點了點漂浮在半空中的全息人像，他的語氣冷淡，“明天之前，我要看到這可憐的小東西因為發(fā)狂的異種襲擊，死在自己的安撫室里。去吧，做得干凈一點�！�

    一陣靜默。

    比克微微皺起了眉頭，他轉(zhuǎn)頭看向了自己的副官，后者已經(jīng)跟了他許久也經(jīng)手了不少臟活，基本也能稱得上是個得力助手。

    而這家伙應(yīng)該很清楚，比克的耐心不好。

    可現(xiàn)在他的副手卻只是站在原地，根本沒有如往常一樣畢恭畢敬地領(lǐng)命離去。

    在對上比克逐漸冷酷的眼神后，副手干癟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遲緩而為難的表情。

    “長官，”副手瑟縮著勾起了肩膀，身上的斑紋開始像死了一般泛起灰色，“我很抱歉，但是這件事……可能有點麻煩�！�

    副手在辦公室里因為驚惶而急促地喘息著。

    “是薩金特�！睕]等比克對著他咆哮出聲，他便搶先喊道，“就是那個該死的混蛋，他迷那個人類安撫師迷得根本就是失了魂，他簡直就像是那個人類的丈夫，恨不得把每一個申請了‘銀月’安撫的異種都刨開肚膛來回翻洗一遍，再把人放進去�！�

    “……”

    “我們安排的人根本不可能在那家伙的眼皮子底下溜進去。大人，您知道的，那家伙真的很難對付。”

    比克在原地呆愣了片刻，這時候才猛然間想起某些隱隱綽綽的傳言。

    他最開始還曾經(jīng)把那些傳言當做笑話看，可此時他盯著副手鐵青的臉，心一下子就沉到了水底。

    沒忍住，他又罵了一聲惡毒的臟話。

    偏偏他很清楚，副手說的并沒有錯。若是薩金特的話，那可確實麻煩了。

    那家伙看中的東西，就算是他這個連長想搶，恐怕也搶不動。更不要說那家伙現(xiàn)在還即將退役——

    就在比克心中暗暗詛咒這萬事不順的運氣時，他不經(jīng)意地低下頭，眼角余光剛好瞥見了一份之前被他拿來擦過槍管的文件——

    那是一份由本地治安官遞交上來的求助申請。

    *

    致尊敬的比克·維卡斯連長——

    （一大片污跡）

    ……紅月祭即將舉行，祭典期間治安狀況極度惡化，勢必引發(fā)大規(guī)模混亂與暴力事件……（污跡）……鑒于我方警力不足，難以應(yīng)對此規(guī)模風險，懇請貴部隊派遣支援，協(xié)助維護秩序，確保本地無辜百姓的安全……

    *

    “紅月祭？”

    比克的眉梢挑了起來。

    “是那幫本地的低智商臭蟲土著搞的什么祭典來著……血什么祭典……顱什么……”

    副手當即殷勤開口提醒道：“‘以鮮血贊美圣光，以頭顱祭予紅月’，不愧是大人，這種無足輕重的事情都記得如此清楚�！�

    比克用手摩挲了一下下巴：“唔，我記得，那些家伙，好像會在紅月祭上殺很多人？”

    “是的，很多，畢竟是幫未開化的土著，一直到現(xiàn)在還在信仰著那種異端神明，搞些大逃殺式的無聊祭典，還相信什么，只要殺死足夠多的人，并且在那個所謂神靈的寶座下堆砌出最高的顱骨山，最后的那位勝者就可以得到那位神明的青睞，從此抵御紅渴的瘋狂，就算是之后死了，也可以化為銀狼徘徊在祂的身側(cè)……”

    *

    “塞涅斯……”

    一身沙啞的低語倏然在安撫室內(nèi)響起。

    洛迦爾動作一頓，轉(zhuǎn)頭看向了端坐于束縛椅上的那名異種。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異種，畸化程度并不高，只有短短探出發(fā)絲的一堆勾狀觸角和漆黑尖細的指甲，勉強看出他異種的特征來。除此之外，他的氣質(zhì)幾乎能說得上靦腆淳樸，絲毫看不出軍團異種應(yīng)有的暴戾和兇悍。

    好吧，這也是正常的——大概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會被薩金特允許進入這里吧。

    洛迦爾無奈地想。

    是的，在經(jīng)過溝通后，那位性情兇暴且獨占欲極強的紅發(fā)異種，總算放開了對他的安撫權(quán)的獨占。只不過，從那一天之后，每一個走進洛迦爾安撫室的異種，氣質(zhì)上都稍顯弱勢和靦腆（當然，也只是相對于軍團里的其他異種來說。）

    見洛迦爾看向他，那名異種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嘴。

    洛迦爾很快就注意到，這名異種的長相似乎跟其他人都不太一樣，他的膚色呈現(xiàn)出某種牛奶巧克力般的深褐色，五官也更加深邃鋒利，最重要的是，在他的面頰上，明顯有幾道彎鉤狀的崎嶇疤痕。

    而那并非是異種自帶的畸化特征，而是后天自行添加的某種……唔，紋身？又或者是燙疤？

    洛迦爾的目光在那名靦腆異種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對方的顴骨之下頓時浮現(xiàn)出一絲紅暈。

    但異種卻沒有避開洛迦爾的注視，恰恰相反，他正直勾勾盯著安撫室里的人類，整個人就像是醉了酒一般。

    “……%%#……塞涅斯�！�

    他又用一種陌生的語言咕噥了一句，如夢似幻。

    “你在說什么？”

    洛迦爾偏了偏頭，問道。

    “抱歉，我聽不懂非通用語的異種語。”

    而一直到這一刻，異種才像是如夢方醒一般，他睜大了眼睛，臉漲得通紅。

    “對，對不起，我，我只是想說，您像，我所侍奉的神靈，塞涅斯……很像，名字像，人也很像……”

    那名異種用帶有濃重口音的通用語，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大哥（憂心忡忡）：也不知道月亮在學校里有沒有好好學習，會不會被別的同學欺負呢？而且應(yīng)該不會早戀吧總覺得他身邊那些同學沒幾個好東西。算了，下班后去學校看看吧，看看比較安心——

    與此同時——

    逃學逃到樂不思蜀的月亮：哇，看，是小狗狗�。ㄩ_始玩狗）

    26

    第

    26

    章

    洛迦爾看了一眼提交過來的安撫申請單，

    按照檔案上的記錄，他面前的這名異種名字叫做卡瓦·阿瑪羅克，他的分化等級并不算高，而且履歷異常干凈，

    甚至連例行的軍團內(nèi)違紀記錄都沒有。當然，

    跟其他軍團異種最不一樣的地方在于，

    這位卡瓦并非隨軍征調(diào)而來的異種，

    而是這顆駐地星球上的本地土著——他還是因為某種特殊優(yōu)勢，才被軍團破格特招入。

    眾所周知，

    軍團向來不太喜歡偏遠星區(qū)的異種。

    人們總是說，

    那些來自于遠星區(qū)域的異種，會比普通異種更加容易狂暴，也更容易陷入紅渴。

    而在那一則公式化的安撫申請單后面，

    還有一則來自于薩金特的個人訊息附件，

    洛迦爾點開之后便看到了紅發(fā)異種給他的留言——

    【……我調(diào)查過了，

    這家伙看著還挺老實。

    ps，

    不過會咬人的狗通常都不太會叫。

    如果您愿意的話，

    最好還是把他綁緊一點�！�

    洛迦爾神色平淡地關(guān)上了附件。

    再抬眼看向卡瓦時，

    后者還在笨拙地，用并不熟練地通用語喋喋不休地贊美著。

    “……您的氣息，

    非常神圣。我曾是血月亮的頭狼，我看到過……您很美，銀月閣下�！�

    他的臉越來越紅，

    尤其是在意識到洛迦爾的目光后，這笨嘴笨舌的異種愈發(fā)顯示出叫人同情的無措與拘謹。

    “謝謝�！�

    洛迦爾遲疑了一下，

    然后禮貌地沖著他頷首說道。

    “不過我目前使用的id是‘銀月’，

    就這樣稱呼我就好�！�

    他習慣性地微笑了一下。

    然后，

    卡瓦的聲音就消失了，他呆在那里，簡直就像是被涂了神經(jīng)麻醉毒素的箭釘了一般一動不動。

    于是洛迦爾只好再次開口給出了明確的指示——

    “你可以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地方坐下�！�

    洛迦爾說。

    “我沒有指定，你可以自由選擇�！�

    人類的青年抬起手指了指安撫室里琳瑯滿目的束縛器械，在過去的幾天里它們或多或少都添上了些許使用痕跡。

    卡瓦一臉頭暈?zāi)X脹的樣子在安撫室轉(zhuǎn)了好幾圈，他看向那些器械時眼睛里有種奇異的清澈與茫然。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依然表現(xiàn)得像是無頭蒼蠅般不知所措。

    最后洛迦爾只能嘆著氣，點向房間正中間的那張金屬制成的椅子上。

    “當然，一般來說，他們都會選擇那張拘束椅�！�

    他說。

    卡瓦當即順著洛迦爾的指點，在那張硬邦邦黑漆漆，各處都焊接著束縛器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咔嚓——”

    隨即，感應(yīng)到了異種的存在，位于異種手腕、腰部、大腿以及腳踝位置的鎖扣便自動合攏了。

    卡瓦看上去嚇了一跳，他發(fā)出了一聲含糊的咕噥，身上的肌肉瞬間繃緊——那張椅子旋即發(fā)出了一道細碎尖銳的“嗚咽”。

    “啊，不好意思，根據(jù)人權(quán)委員會的規(guī)定，所有的安撫活動，都必須在異種對象接受了基礎(chǔ)束縛后再進行……”洛迦爾很快就想起來，在安撫申請表上，卡瓦這是第一次接受來自于人類的安撫。

    他連忙解釋道。

    卡瓦這才停下了那本能的掙扎。

    “好，好的�！�

    他像是被咬了舌頭般，含含糊糊回答道。

    在確定了異種的各處關(guān)鍵部位都已經(jīng)被鎖好后，洛迦爾才慢慢上前靠近了對方。

    再次根據(jù)安撫的規(guī)章手冊，他檢查了一遍那些束縛器的牢固程度。

    “……希望你不要介意�！�

    人類的指尖滑過了那些厚實而堅硬的金屬件，從手腕的固定環(huán)，到腰間和大腿上的約束帶。

    拉一拉，扯一扯，確定沒有任何位置空鎖或者松動。

    “不，不會介意，我明白，這是，為了塞涅斯的，安全�！�

    卡瓦在洛迦爾的手下輕微瑟縮個不停，然后他揚起那張淳樸而溫厚的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片刻后，他又飛快地補充了一句：“我不會傷害，您，我會很聽話，我是，頭狼�！�

    他用一種別扭的方式轉(zhuǎn)過頭，深褐色的眼睛專注地凝視著身側(cè)的人類。

    洛迦爾與他對視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