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彬彬有禮地問道。
卡瓦的喉結(jié)滾動著,有些膽怯又有些渴望地凝視著人類的手。
“當然,銀月,這本來,就是我的,懇求�!�
他語無倫次地回答道。
“謝謝�!�
于是洛迦爾將手搭在了卡瓦的胸口。
卡瓦身體震顫,然后異種用力地閉上了眼睛。
洛迦爾此時倒是沒有注意到卡瓦的小動作,他回想著自己之前描摹那些線條的方式,再次撫摸和揉搓起卡瓦的胸口。
下一秒,異種發(fā)出了一聲可憐低呼,他全身都在顫抖,而且很快便滲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但洛迦爾此時卻沒顧得上照顧那稚嫩異種的體驗感。
他實在是太在意自己之前的幻覺了,于是全程他都只是專心致志地盯著卡瓦的刺青,企圖再次窺見那些線條的變化,但這一次,無論他怎么撫摸那些刺青(他甚至已經(jīng)無法準確辨認出那些特殊線條在刺青繁復圖案中的所在),那種特殊的異狀再也沒有出現(xiàn)。
“你的刺青……那副圖案,是從哪里來的?”
最終,洛迦爾只能帶著些許失望的收回了手。
他扭頭望向滿臉通紅的卡瓦,問道。后者的神色迷亂,過了好一會兒,才用異常沙啞的聲音,喃喃回答道。
“塞涅斯。”
頓了頓,卡瓦又飛快地解釋道:“……是塞涅斯神廟。頭狼可以進入神廟,一輩子,一次,在那里,向塞涅斯祈禱,便可以看到狼。那是我們死后,會變成的樣子。大祭司會記住它的樣子,然后轉(zhuǎn)印到頭狼的身上,這樣就不會搞錯了�!�
……
“這樣啊�!�
洛迦爾忽然生出的那點探究心,瞬間退去了。
他對神明顯靈的這種把戲?qū)嵲谑遣惶信d趣——且不說他也曾在絕望中,發(fā)了瘋一般祈禱過神靈的幫助,但最終他迎來的卻只有最悲慘的結(jié)局和哥哥們的死亡。
最重要的是,上輩子他跟在伊萊亞斯的身邊,曾經(jīng)親眼看到過那些“公司”的人是如何隱藏在暗處,設計和布局各種以宗教為名的騙局。
在裂隙生物入侵的第三百年,整個世界仿佛都已經(jīng)置身于煉獄之中,哪怕是很蠢很粗糙的設計,依然可以輕而易舉獲得無數(shù)愚昧而絕望的信眾。
一個又一個杜撰的圣人與神明在苦難者中出現(xiàn),有計劃地斂收那些人的錢財、子嗣、生命。
哪怕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場奇跡般的重生,可在親眼了目睹了那么多慘劇之后,洛迦爾早已不相信神。
這個世界上,從未有過神。
*
卡瓦·阿瑪羅克的安撫時間結(jié)束了。
大概是因為接受了大量超乎計劃之外的近距離接觸,離開時那名異種雖然有些腳步虛浮,神智也有些恍惚,但從檢查結(jié)果來看他的精神值已經(jīng)大幅回落到了正常范圍。
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不用太過于擔心自己的精神狀況。
但就跟其他異種一樣,卡瓦始終有些不滿足。
異種一直磨蹭到了規(guī)定時間的最后一秒,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離開了房間。
離開前,他甚至還一臉認真地對洛迦爾開口道:“……您喜歡狼頭刺青吧?我弟弟,馬上,也要參加這一次的紅月祭,他也很強,他會是頭狼�!�
然后他繼續(xù)道:“……等他也進入了神廟,我就去把他胸口的皮膚,剝下來,那上面會有新的刺青,我會把它帶給你,好嗎?這樣你就能欣賞到新的,刺青了�!�
洛迦爾微笑且堅決地拒絕了卡瓦那無比殷切的提議,然后將他送出了門。
長嘆了一口氣之后,洛迦爾在原地站了一小會兒。
片刻后,洛迦爾決定不再去想那些奇怪的幻覺和因前世回憶涌上心頭的惡劣情緒。
他按下了門旁的按鈕,開放了下一名安撫者的進入。
金屬門緩緩滑開,一道相當高挑的身影慢慢走了進來。
洛迦爾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看向了那人。
“……沙利曼德先生?”
【??作者有話說】
一只被玩壞的小狗垂頭喪氣地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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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
28
章
這還是洛迦爾第一次見到狀態(tài)完全正常且神智清醒的阿圖伊·沙利曼德。
跟因為失控而呈現(xiàn)出的崩潰狀態(tài)比起來,
現(xiàn)在的他確實稱得上英俊非凡,看上去甚至讓人類感到了一絲陌生,唯一沒有任何變化的大概也只有那雙熔金般的雙眸,那雙眼睛看上去依舊熾熱,
宛若正在狩獵的野獸般極致專注。
他穿著純黑的軍外套與同色長褲,
帶著一整排銀釘?shù)钠べ|(zhì)長靴緊緊束著小腿。淺到近乎銀色的淡金色長發(fā)被整齊地束在腦后,
由一枚金色的發(fā)扣綴住。
聽到洛迦爾對他的那聲“沙利曼德先生”的稱呼,
阿圖伊微不可查的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旋即他便朝著黑發(fā)的人類微微頷首,
彬彬有禮地回應道:“你好,
洛迦爾……你可以叫我阿圖伊�!�
他看上去相當平靜有禮貌。
不過洛迦爾猜,對于阿圖伊這種程度的高級異種來說,現(xiàn)在安撫室里的環(huán)境恐怕并不盡如人意。哪怕空氣自凈裝置照舊已經(jīng)開到最大檔,
但再怎么高功率的凈化器恐怕也很難完全祛除空氣中殘留的,
來自于上一名異種的信息素。
證據(jù)就是這位上等異種皮膚之下又一次浮現(xiàn)出了隱隱的金紋,
且他正在不自覺地大肆分泌屬于他自己的信息素——一股又濃又厚的鐵銹味,
而洛迦爾記得那股味道,
它們曾經(jīng)的洶涌如潮填充在那間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
恨不得能化作實質(zhì)直接鉆到他皮膚下面去。
洛迦爾并沒有立刻回應阿圖伊的話語,而是點開了安撫申請單,
那上面顯示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對應的頭像也是一張與阿圖伊截然不同的面孔。
黑發(fā)青年盯著那個ID看了幾秒鐘,漆黑的眸光漸暗。
他瞥向阿圖伊,
后者如今已經(jīng)自顧自地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姿勢倒是稍顯拘謹。
金發(fā)的異種當然十分嫌棄這把明顯被很多異種使用過的椅子,
奈何安撫室里可供選擇的坐具并不太多,
除了那張束縛椅之外,
就只有用途十分鮮明的鞭撻架,還有用于將使用對象高高吊起的吊臺……相對來說,束縛椅已算是其中相對“體面”的選擇。
當然,阿圖伊也可以選擇就這么站著。
但是,在他來找洛迦爾前,那本被他反復觀看的《與人類快樂相處的100種方法》里,曾經(jīng)著重提到過,異種與人類過于懸殊的體型差,會給后者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對于身高遠高于人類的異種來說,與人類相處的最好方式,就是坐下或者是跪下,通過將自己的視線放低來增加人類對他們的好感。阿圖伊的記性向來很不錯——早在看第1遍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把那本薄薄的小冊子看得滾瓜爛熟。他終究還是僵硬地坐了下來,縱然那張覆蓋著許多其他異種氣息的椅子就像是無數(shù)根小針一般挑動著他的神經(jīng),讓他恨不得能放出其他什么東西來,好對這塊區(qū)域乃至房間里的那個人類,做出更加強勢且不容褻瀆的標記。
阿圖伊有些懷疑恐怕就是自己在這一刻的失態(tài),弄砸了他與洛迦爾的第二次見面。
安撫室里的氣氛有些僵硬。
“你并沒有在名單上�!�
洛迦爾表情很淡,他對阿圖伊說道。
“你搶了另外一名軍團異種的名額?”
“我用了假名�!卑D伊不自覺挺直了背脊,他飛快地解釋道,“——你現(xiàn)在看到的那個就是我,咳,在十三軍團,我的名字就是杰克,三等兵。抱歉,出于某些私人原因,我需要對自己的身份進行保密�!�
“哦……所以你今天也需要我的安撫?”
洛迦爾看上去對探究阿圖伊的特殊身份沒有絲毫的興趣,他帶著一種公式化的淡然詢問道。
“但在公共安撫室里,我能做到的只有牽手到擁抱這個程度——考慮到您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我并不認為你需要更深層次的接觸,這樣可以嗎?”
然而洛迦爾那淡漠的表情卻讓阿圖伊感到了一絲莫名慌亂。
“更深層次的接觸是……哦,不,不不,我今天并不是來找你進行安撫活動的,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阿圖伊感到顴骨微微有些發(fā)熱,他有些狼狽地沖著洛迦爾道。
“介于我的侍從官戴文,之前在與你溝通時候表現(xiàn)出的不敬——我當時正處于神志不清的狀態(tài),未能及時對他的行為做出約束。很抱歉,他以五百萬貢獻點的方式就將你對我的幫助一筆帶過——”
“可是,在我的印象中,我與那位戴文長官的溝通十分順利?”
洛迦爾打斷了阿圖伊,有些詫異地說道。
“而且我也不覺得你方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五百萬是我提出的數(shù)額,而在我看來,那是一筆非常合適的金額�!�
黑發(fā)的人類注視著面前的金發(fā)異種,語氣柔和卻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當然需要道歉!”阿圖伊干澀地說道,“五百萬絕對不能彌補當時對你做出的……冒犯……”
事實上那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冒犯。
跟某些一直到聯(lián)邦成立后才快速斂財膨脹起來的家族不同,沙利曼德家族從未有過豢養(yǎng)人類的前科。作為一個自詡為“貴族”的家族,沙利曼德們在很多方面的行事堪稱封建腐朽,但在另外一些方面,這些性情暴戾的瘋子們,卻始終恪守著某種古怪的準則。
他們狂熱追逐著榮譽、信義、忠誠、光榮,以至于完全不屑于任何與倚強凌弱相關的事宜。
在這之前,阿圖伊也是一名標準的沙利曼德。
然而,自從那一次強奪走無辜人類并且強迫對方對自己進行了安撫后,一切都改變了。
明明阿圖伊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當初所犯下的,是一件非常有失體面、毫無榮譽的罪行——他完全無法自控露出了丑陋的瘋態(tài),并且還強迫了一名孱弱的人類為自己進行了安撫。
為此,阿圖伊在清醒后,會因為內(nèi)心涌動的罪惡感而定期開啟機器鞭撻自己。
他的理智告訴自己必須要檢討和贖罪。
然而,在每一個因為睡夢而放松了警惕的夜里,他的大腦卻總是不聽使喚地沉溺于那罪惡的甜蜜之中。
他在夢里一遍又一遍,貪婪反芻著自己在黑暗中所犯下的罪行。
他回憶著人類皮膚的滋味,是令人驚異的柔軟絲滑,他的口器甚至都沒有用力,只要稍稍一絞便能在又細又白的皮膚上留下粉紅的痕跡。
他回憶著那人滲出的汗珠,甜得像是受了熱后絲絲滴落的盧恩巢蜜。
???????????????????????????????????????????????????????????????????????????????????????????????????????????????????????????????????????????????????????????????????????????????????????????????????????????????????????????????????????????????????????????????????????????????????????????????????????????????????????????????????????????????????????????????????????????????????????????????????????????????????????????????????????????????????????????????????????????????????????????????????????????????????????????????????????????????????????????????????????????????????????????????????????????????????????????????????????????????????????????????????????????????????????????????????????????????????????????????? 他回憶著自己是如何像是臺發(fā)了瘋的蒸汽機一般在那纖細單薄的身軀上拼命索取……、
他甚至還清楚地記得,洛迦爾在他身上所施加的種種疼痛。
多么令人震驚啊,在未亡軍的軍演比賽上憑著自身強悍奪取冠軍的阿圖伊·沙利曼德,戴著金冠的最強異種,在那么孱弱的人類手中卻表現(xiàn)得像是頭稚嫩笨拙的公馬,全憑對方的“鞭子”才知道該如何遵循那人心意給出合格的反應。
當然在所有的記憶中,阿圖伊反復品味的最多,回憶也最為真切的,始終是那個吻。
他的第一個吻。
本應在婚禮上獻給自己的新娘,代表著忠貞的吻。洛迦爾就像是一只白鳥銜走一朵無名小花般輕而易舉地帶走了它。他賜予了阿圖伊前所未有的歡愉與縱容,以至于在清醒后,阿圖伊無比清楚地預感到,自己從此以后恐怕再也無法親吻除了洛迦爾以外的任何人了。
而每每想到自己在黑夜中的所思所想,阿圖伊便會因為那禁忌的快樂而倍感罪惡。
事實上,盡管大發(fā)雷霆,但就連他自己都很清楚,戴文對待洛迦爾的方式雖然無理,卻已經(jīng)是當下最好的選擇——在如今這種境況下,任何與沙利曼德家族扯上關系的人類,都很可能會陷入麻煩之中。更不要說,阿圖伊也很清楚,自己對那名人類有著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強烈的渴慕。
他非常非常喜歡那個人類,明明在這之前從未見過面,但哪怕是在心智和身體都最為崩潰的時候,看到那個黑發(fā)人類的瞬間,他的胸口便迸發(fā)出了巖漿般奔涌不休的喜愛。
考慮到阿圖伊在這場意外之前,向來以驚人的自制力而聞名,戴文對洛迦爾的出現(xiàn)也愈發(fā)警惕。
于是,在阿圖伊精神和身體都已經(jīng)完全恢復的當下,他們的飛船已經(jīng)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了離開準備。
今天晚上,阿圖伊就將直接遷躍離開這顆偏遠的星球,前往他自己那看不見硝煙的戰(zhàn)場。
五百萬貢獻點,本應是阿圖伊與洛迦爾短暫交際的那個句號。然而,某種古怪的悸動卻驅(qū)使著阿圖伊在今天來見了洛迦爾最后一面。
……
*
“哦,不用在意,那只是我的工作�!�
對比起心慌意亂,像是醉了酒一般沉浸于高熱中的金發(fā)異種,諾迦爾的態(tài)度始終有些不冷不熱。
他依然是溫柔的,只是這種溫柔更像是一種公式化的淡漠。
一旦注意到這一點,阿圖伊的太陽穴便不由自主開始抽緊,他深埋于胸腔中的心臟更是泛起了一抹微弱的幻痛,仿佛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曾經(jīng)有人將手探入他的胸口,緊緊拽住過那顆不安分的肉塊般——也許是有什么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走了本屬于他的溫柔。
阿圖伊想。
他該把那家伙找出來,撕下他所有的節(jié)肢,再往他體內(nèi)注入致命的毒素直到那不應該存在的玩意兒化作一灘肉醬……
冷靜。
按捺下靈魂深處蠢蠢欲動的暴虐天性,阿圖伊抬起眼來默默看向雙手環(huán)胸站在房間角落的黑發(fā)人類,青年依舊如同阿圖伊記憶中的那般纖細蒼白。
那雙回望向阿圖伊的黑眼睛里既無慌亂也無諂媚。
阿圖伊甚至可以感覺,這名純血人類對自己,完全沒有興趣。
人類看他的眼神,簡直就像是軍團物資官看看工作中需要分發(fā)的,由大量昆蟲蛋白和化學物質(zhì)攪合而成的廉價營養(yǎng)濃縮塊。
這樣的洛迦爾,甚至讓阿圖伊開始懷疑起自己夜夜重溫的記憶——也許那些記憶,只不過是因為極度的癲狂而引發(fā)的幻覺?
畢竟,在阿圖伊的記憶里,就算是在他崩潰成一攤令人作嘔的節(jié)肢昆蟲時,洛迦爾也始終是溫柔的。
尤其是在人類奪走金發(fā)異種初吻的那一刻,那時對方望向他的眼神,足以讓他心甘情愿地溺斃在那雙黑眼睛里。
對比起現(xiàn)在人類的冷淡凝視,阿圖伊感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
經(jīng)歷過沙利曼德家族最嚴苛最殘忍的選拔,一路毫無懸念成長為繼承者的阿圖伊,還從未體會過這么難以忍受的煎熬。
“可是,你當時……”
阿圖伊干巴巴地開口。
你當時甚至吻了我。
如果只是工作,為什么要吻我?
金發(fā)的異種踟躕地屏住了呼吸,甚至不敢將那句問話完全問出口。
“當然,如果你執(zhí)意認為戴文長官與我之前談妥的那一筆酬金,確實無法滿足您的自我期待的話,”
短暫的沉默之后,阿圖伊忽然聽見洛加爾用依舊輕柔甜美的聲音開口道。
“你也可以再多給我一些——如果這會讓你好受一些的話�!�
阿圖伊背后泛起一陣顫栗。
“你缺錢?”
“這很正常吧。”洛迦爾聳了聳肩,“我畢竟只是一名E級人類,我的家人們養(yǎng)我可是很辛苦的�!�
一旦提及家人,洛迦爾臉上面具般的表情瞬間消融了,他抿了抿嘴唇,露出了一抹清淺的微笑。
“如果有更多的錢的話,還是可以減輕哥哥們的負擔的——就是解釋來源會有些麻煩�!�
似乎察覺到了阿圖依此刻難看的表情,黑發(fā)人類又非常好心地補充道
“不過,說到底,我還是覺得你其實不用太在意那次意外……當時,無論出現(xiàn)在那里的是誰,我都會做出同樣的反應�!�
洛迦爾說。
【是啊,我的身體在這方面總是很好用,能減少很多麻煩,何樂而不為呢�!�
屬于幻影的輕笑再次響起。
……
阿圖伊深吸了一口氣。
有些東西,那些兇狠又貪婪的玩意,正在他的心底深處抓撓著那禁錮它們的鐵鏈。
沙利曼德家族多年來的訓練就是為了讓阿圖伊能夠駕馭它們。
過去很多年里,阿圖伊都做得很好,然而在方才那一刻,異種骨血中流淌的獨占欲卻讓阿圖伊險些失去對留它們的控制。
【……當時,無論出現(xiàn)在那里的是誰,我都會做出同樣的反應�!�
無論是誰。
無論……
阿圖伊垂眸掩去縮緊成獸狀的瞳孔,然后他從口袋里,取出了一只玻璃樽式樣的隔離皿。
在他取出那只隔離皿的瞬間,華美璀璨的金光瞬間填滿了整間安撫室。
就連始終對異種冷淡對待的洛迦爾,在這一刻瞳孔都不自覺的微微縮緊。
那是一顆裂源晶。
從顏色就可以看出來,這顆裂源晶的能量遠遠高于地下儲藏室里的那幾顆走私貨。
能量殘留量也許已經(jīng)超過了百分之五十?不,應該更高……
就這么拇指大一顆的東西,哪怕只有現(xiàn)在的一半大小,也足夠買下一顆非中央星域的宜居星球了。
就在洛迦爾愣怔的時候,阿圖伊已經(jīng)將那只隔離皿放進了人類的掌心。
“這顆裂源晶的來源編碼已經(jīng)被遮蓋,在深白那邊也做好了備份,請放心,它可合法進行自由買賣和使用�!�
阿圖伊低著頭,輕聲對著洛迦爾說道。
“你可以選擇留著它,這種無法追溯來源編碼的裂源晶,在很多場合下比貢獻點和聯(lián)邦幣都好用�!�
——是好用很多很多。
尤其考慮到洛迦爾曾經(jīng)提出過想要暗殺前總統(tǒng)之子伊萊亞斯……無論是在魚龍混雜的地下世界還是別的什么地方,只要有這顆裂源晶,洛迦爾就永遠不用擔心被逼到絕境。
永遠會有人愿意為了這么一顆完全無礙交易和使用的裂源晶鋌而走險的。
在從戴文那里得知了洛迦爾曾經(jīng)提出的那個奇怪請求后,阿圖伊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它。
“你也可以將它交給你的哥哥們。我想瑞文們會處理好它的去留的。”
洛迦爾眼睫輕簌,他盯著手中金光璀璨的裂源晶,看了好幾秒鐘。
就在阿圖伊屏息凝神,生怕面前的人類會因為這顆東西的價值過于貴重而進行推脫的時候,洛迦爾謹慎地將其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謝謝�!�
隨后,漂亮的人類青年揚起臉,沖著阿圖伊露出了一絲真心實意的笑容。
“它很貴重……對我來說非常非常有用!能收到這樣的禮物,我很高興�!�
阿圖伊因為洛迦爾的笑容而微微恍神。
這一刻填滿他神經(jīng)間隙的快樂,甚至比他在深夜回味那個吻時還要強烈……
“那么……”緊接著,在阿圖伊反應過來之前,洛迦爾的身體便落進了他的懷里。
人類在微笑。
他的身體又軟又熱,那一抹讓異種魂牽夢繞的香氣隨著人類的胳膊一點點絞上他的背脊。
“你要嘗嘗我嗎?”
洛迦爾在阿圖伊面前揚起了脖子,露出了頸側(cè)的動脈。
“裂源晶的價值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那次安撫,但我確實很想要那顆裂源晶。所以,這次你可以隨意品嘗我的血肉——異種都很喜歡這個吧?不要把我弄死就可以了,請盡情享用。”
人類的眼角彎彎,是發(fā)至內(nèi)心的愉悅歡欣。
為了方便阿圖伊下口,他甚至主動解開了自己領口的扣子。
以異種的感知的敏銳程度,阿圖伊此時甚至已經(jīng)能隱隱嗅探到,從人類皮膚之下不斷溢散而出的溫熱血香——
他的身體中,有一部分正本能地對洛迦爾的動作做出反應。用于咬穿人類皮膚的尖齒正在從牙齦深處暴漲而出,用于大口吮吸血液的口器更是在他喉間蠕蠕而動。
但還有一部分的阿圖伊,卻在這一刻如至冰窟,無法動彈。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人類,明明那人臉上笑容依然那么甜美誘人,但落在阿圖伊的眼中卻變得有些模糊不清——洛迦爾真的是在笑吧?明明是在笑,為什么阿圖伊卻覺得自己心臟處的幻痛變得越來越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