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裴渡換好拖鞋,跟在書舒身后上樓,他從書舒不經(jīng)意放輕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中猜到兩個孩子還在睡覺。
“這間,還有那間是空的�!�
書舒告訴裴渡那幾間是空的,不過,并沒有告訴裴渡自已是住在哪一間。
稍加思索片后,裴渡選擇了書舒和女兒隔壁的那一間。
…
裴渡行李還沒送過來,不需要收拾。
“音音吃早飯了嗎?”
顯然沒有,兩個孩子都還沒起來呢。
明知故問的問題。
還沒等書舒回答,裴渡就已經(jīng)進了廚房,邊系圍裙,問:“三明治可以嗎?”
第140章
早
(1)
別墅廚房是開放式的。
住在這里的這段時間書舒也做早餐,裴渡在冰箱里找到了夠用的食材。
送食材與用具時,工作人員見書舒是女生,特意拿的一條粉白格子印有hellokitty的圍裙。
然后。
這條圍裙現(xiàn)在被穿在了裴渡身上。
男人淺灰色綢緞質(zhì)襯衫,襯衫下擺扎進勁瘦的褲腰內(nèi),寬闊修長的體型愈發(fā)一覽無遺,以至于對于書舒來說寬松的圍裙立刻顯得小碼起來。
裴渡的紐扣永遠會系到最頂端的一顆,盡管是駕馭這樣可愛風(fēng)的圍裙,卻并不違和,他周身那種帶著距離感的冷清痕跡仍舊占比很重。
“音音可以坐在這里嗎�!�
裴渡示意了下廚房前水吧的位置。
“我不熟悉這個廚房,怕會有東西臨時找不到,可能需要問音音。”
書舒掃了眼裴渡面前臺面上的吐司,雞蛋,芝土,而后又抬頭看向裴渡,那眼神仿佛在對裴渡說:
你不是都找得,挺準的么。
裴渡瞳仁漆黑與書舒對視,一副沒有g(shù)et到書舒意思的模樣。
“……”
書舒坐下了。
總歸,吃人嘴軟,雖然根本沒有給機會來得及拒絕。
“噌”的細微一聲。
裴渡開了火,垂著疏密的長睫,單手拿過一個平底鍋壓住火焰,灑油,倒雞蛋液,放吐司,動作有條不紊。
他留下書舒,卻并沒有為了想要和書舒搭話而特意尋找突兀的話題。
就好似。
他只需要兩個人這樣安靜的待著就可以了。
書舒不禁有絲恍惚。
記不清眼前這種場景已經(jīng)是第幾次。
裴渡在下廚,她就坐在旁邊,撐著下巴等著他。
偶爾覺得無聊,她會掏出手機來想玩,然而還沒等解鎖屏幕,一道帶有控訴意味的敏銳目光就看了過來。
目光的主人什么都沒有說,但又好像是什么都說了。
每當這個時候,書舒總“投降”般的趕忙把手機放到旁邊:“好好好,說好了陪你,只能和你待在一起,只能看你一個人。”
她心虛地狡辯:“……我就是,想看下幾點了嘛�!�
下一秒,她的手機就會被無比順暢的沒收進某人的運動褲口袋里。
然后。
他還不走,半斂著冷白的眼皮,弓下后頸湊到她跟前,直到她認栽似的手肘撐在水吧上,身體探過去往他臉頰旁邊啾了口,才肯將這事兒過了。
“小粘人精�!�
她嘟囔著吐槽,他根本不在意,臉上不露情緒,可能明顯感覺到心情變好,繼續(xù)去做飯。
…
不同的時空,不同的場景,不同的境遇,但同樣的人,于是就使得前三種不同通通被忽略不計了。
“……”
書舒視線不自然的從裴渡背影上移開。
明明這個人記憶一片空白,卻總能做出些將她措不及防扯回從前的舉動。
刻意不去看他的背影。
可地方就這么大,人直接占據(jù)在視野當中,又不能把椅子一轉(zhuǎn)背對著坐,那和此地無銀三百兩有什么區(qū)別。
關(guān)鍵是,她起床出門時手機也沒帶身上。
手機也不能玩。
于是書舒只能看看窗外,看看調(diào)料臺,看看裴渡手中的鍋,總之,就是不往他的背影上看。
忽地。
她不知道看到什么,目光微停住。
三明治中通常需要疊兩片生菜,裴渡趁鍋中雞蛋液成型的間隙,打開旁邊的水龍頭將生菜清洗干凈。
水花四濺。
他率先順手將衣袖往上攏,露出兩節(jié)內(nèi)斂有力的手腕,只見其中右手手腕處戴著一塊大約不到三指寬的護腕。
其實在裴渡以請教酸菜魚為由把書舒叫到廚房那次,書舒就注意到他這塊護腕了。
護腕與皮膚顏色十分接近,不近距離接觸便容易忽略。
同時,也很薄。
薄到功能大概率不滿足成為護腕,而更像是手腕上原本有什么東西,單純起到遮蓋隱藏的作用。
“音音要看嗎?”
書舒盯著護腕思索著,一不小心沒發(fā)覺到自已盯著的目光實在是有點過于明顯,被引起注意。
男人低淡的詢問聲冷不丁在耳邊響起。
書舒一愣。
下意識抬頭,與裴渡對視上。
他在問她,要不要看。
望著她的眼神仿佛在說,只要她表明想看,他就會摘下那塊護腕。
毫不猶豫的。
但同時,書舒亦從他暗色的眸底中察覺出一絲深意。
就那種。
等她看完之后,他可能需要她負某種責任的意味。
“……”她說:“不看。”
裴渡嗯了句。
也并沒有失望,臉色尋常地接著去做剩下的兩個三明治了。
…
時間也是掐得巧。
當最后一個三明治落盤,樓上傳來動靜。
是倆崽起床了。
書令晨拉開房門,以為是自已太餓導(dǎo)致出現(xiàn)幻覺了。
為什么,為什么他在這里聞到了那誰做的三明治的味道。
好香。
可能是媽媽在做早飯吧。
少年頂著一頭睡得有些糟的發(fā)型,睡眼惺忪,剛要扒上欄桿求證,就聽見隔壁的房間門也被打開,伴隨著妹妹熟悉的雀躍聲:
“姐姐~”
“我收到爸爸的消息,他說工作結(jié)束準備回國,不回安市,會來這邊看看,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在來的路上——”
話音戛然而止。
舉著手機匯報的裴慕音一低頭,就看到樓下開放式廚房中,已經(jīng)雙雙抬起頭朝她看來的書舒和裴渡,她愣住。
“慕音早。”
“慕音早~”
兩人同時出聲。
“姐姐,爸爸早�!迸崮揭粝裙郧傻貞�(yīng)完早安后,才意外地問:“爸爸什么時候到這里的?”
“剛到不久。”裴渡自然地補充一句:“書舒知道。”
裴慕音當即朝書舒看來。
被cue的書舒不得不對女兒點頭:“…對�!�
裴慕音期待地問:“爸爸這次能休息好幾天,也準備待在這里避暑嗎?”
“嗯�!�
裴渡垂眸看了眼旁邊的書舒。
“書舒說,這里有空房間,
我就不需要再找別的住的地方了�!薄�04
“……”后半句哪里有說。
面對眼睛亮晶晶的女兒,書舒再次彎唇笑應(yīng):“是�!�
“好耶�!�
裴慕音開心地笑起來。
她喜歡這種大家聚在一起待在一起的感覺。
裴渡視線又轉(zhuǎn)移,停留在二樓的少年身上,對他溫聲道:“早。”
(2)
書令晨反應(yīng)了好幾秒才確認裴渡是在跟他說話。
換做老早以前,他大概率會哼著把頭一扭假裝沒聽見不予理會。
但現(xiàn)在。
情況似乎有所不同了……
這個人在雨天接過他放學(xué),在他打不到車的時候帶他去過科技館,他沒吃早飯他還給自已三明治吃。
書令晨是個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的人,也就是這種性格,不支持他對裴渡的主動問候選擇視而不見。
“……早�!�
盡管如此,少年嘴巴仍舊跟張不開似的,聲音囫圇的回應(yīng)了裴渡。
因為,別扭。
裴渡好似并不在意,沖他牽了下唇:“早餐好了,可以下來吃了�!�
書令晨忽然覺得自已有點小氣。
…
三分鐘后。
四個人在莫名溫馨的氣氛中吃完了這頓早餐。
書令晨的三明治是吃得最快的。
該死的。
不愿承認,怎么好好吃啊。
要是、要是能再來一個就好了。
然后似乎是老天爺聽見了他渴望的心聲,真的又一塊三明治被推到了面前。
“……”
書令晨看到一只骨節(jié)分明修長的手掌。
他抬起頭,順著那只手,看到了手的主人。
裴渡道:“不小心多做了一個,大家應(yīng)該都吃不下了,可能得麻煩令晨了。”
“……”
書令晨下意識看向書舒和裴慕音,從兩人這里得到“她們的確吃不下”的眼神,然后他面上不顯,暗爽到都忽略裴渡就這么自然地喊了他令晨,直接不客氣拿起了三明治:
“咳咳,那、那我就勉為其難,把它吃掉吧,不然就浪費了�!�
“浪費糧食可是不值得提倡的事情�!�
書舒看破不說破。
男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食欲會比較大,書舒每次做書令晨那份三明治時都是直接給他做個大號的,書令晨每次都能意猶未盡的吃光。
裴渡起先應(yīng)該并不清楚這件事,但不怎的,他現(xiàn)在似乎知道了,她剛才看著他做的,沒有做多了這回事,他特意準備了三片吐司。
那日裴渡問她,能不能把自已的身份告訴兒子。
書舒不動聲色看向裴渡,后者在看大快朵頤的少年,漆黑的眼眸中有淡淡滿足的暖色。
這大概。
就是她會后半句說不反對的原因吧。
…
住了段時間后大約才知道,這里貌似是片旅游山莊。
作為安排一切的人,裴渡明顯也比三個人要熟悉這里,他說起這附近有專門用來運動的區(qū)域,有很多活動項目。
籃球,排球,網(wǎng)球,高爾夫等等等等。
其實工作人員一開始也提到過,彼時不感興趣的三個人,在連續(xù)抓了這么多天魚后,幾人不得不感興趣了。
因為真的不想再抓魚了!
于是。
午飯后,四個人換上輕便的運動服,出門。
他們坐上觀光車下去。
不多時,遠遠就看見了一片無比寬闊的平地,到地方后,那邊還有專門的換衣室和各種器材室。
書令晨一眼看中籃球場。
期末考試后就再也沒有摸過籃球,手早就癢了。
他讓媽媽陪他打會兒。
書舒點頭應(yīng)下。
裴渡問女兒:“慕音想玩什么?”
“網(wǎng)球。”
裴慕音之前在京市念書時上過網(wǎng)球課,她回答完爸爸后頓了下,問:“可以嗎?”
自已印象中的爸爸似乎從來沒有接觸過哪種運動項目。
網(wǎng)球也包括在其中。
所以她又不確定的問了句。
如果爸爸不會,那就換比較常見且容易上手的羽毛球吧。
“可以�!�3938
裴渡去選了對網(wǎng)球拍。
僅僅五分鐘后,裴慕音意識到,自已低估爸爸了。
甚至都還沒有等開打,爸爸一個將球往地上拍了拍的習(xí)慣性動作就透露出了他對此的不陌生。
而后果然。
無論是發(fā)球,還是接球,游刃有余的都是爸爸,反而為了配合她,爸爸明顯故意放緩節(jié)奏,每每打回來的球都能讓她很舒適的接到。
爸爸就像是一個溫和且合格的陪練。
原本計劃要讓著爸爸的裴慕音:“……”
裴渡打得真的是很輕松,以至于可以做到一心二用,一邊陪女兒打網(wǎng)球,一邊余光還有空去瞧隔壁籃球場的狀況。
書舒和書令晨兩人在奪球。
少年打紅溫了。
他媽是一點兒也不讓著他��!
<(tot)>
…
裴慕音認真地和爸爸打了快二十分鐘的網(wǎng)球后就不太想打了,短暫休息的間隙,她渴望地看了看旁邊籃球場。
好想知道之前哥教自已的投籃有沒有忘光。
但是如果自已去打籃球的話,爸爸就一個人了。
裴渡看出女兒心思:“不想打的話,就不打了�!�
裴慕音剛想搖頭否認說沒有。
就聽見隔壁傳來少年的“哀嚎”聲。
是書令晨再一次被親媽奪球的悔恨痛呼。
“我、我不要玩了!”
書舒:“是你自已提出要玩的欸。”
書令晨忍不住控訴道:“您那是玩兒球嗎???”
分明是在玩兒子!
好幾次,他都以為能從媽媽面前把球運過去,然后總是在球要進籃的時候被截胡。
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
哦豁,被發(fā)現(xiàn)了,書舒忍不住偷笑。
書令晨瞥見,更堅定不要和媽媽玩了的心,正巧他這時瞥見了那邊妹妹,妹妹一副想打籃球的模樣。
他頓時靈光一閃,聲音拔高:“慕音,哥要驗收之前教你的投籃,看有沒有退步,快來這里,哥帶你玩�!�
“就我們倆�!�
比起大佬媽媽,他還是想跟妹妹這種小白新手玩。
裴慕音本來就有這個想法,現(xiàn)在書令晨一邀請,她就更想玩了。
可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