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唐老師,我送你回學(xué)校�!�
秦耀從越野車上下來,笑嘻嘻地攔住她的去路
唐宓冷冷地回答:“不用�!�
“不要這樣生硬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這個秦耀長得還算不錯,不然也沒能耐裝花花公子倒追女生。然而,那種赤裸的眼神讓唐宓覺得惡心。
遠處就是大廈入口,有保安巡邏,唐宓想,大庭廣眾之下她也沒什么好怕的,直截了當?shù)卣f:“我對你沒興趣,你要自作多情沒問題,但不要再纏著我。”
話說得如此直白,秦耀居然還是不以為意地笑著:“唐老師,給我個機會嘛。我雖然年齡大了點兒但優(yōu)點還是很多的,比如我就是錢多�!�
唐宓懶得跟他廢話:“你讓開。”
秦耀說:“我直說了,你跟我的話,一個月要多少錢?你開個價�!�
她不是沒有遇到過追求者,但對方都是單純的學(xué)生,還保持著一份起碼的矜持。社會里的成年男人卻不一樣,說話直白,下限也很低,唐宓發(fā)現(xiàn)自己到底還是太淺薄了,大大低估了社會中的成年人的臉皮厚度。
她為對方的臉皮震驚,語氣也更重了:“你有多少錢都讓我惡心�!�
秦耀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你怎么說話的!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假惺惺地裝什么清高!”
唐宓實在不欲和此人多說,推著車就準備繞行走開,但這位秦先生手臂一抬,看上去準備動手。
“還想走?”秦耀哼了一聲,“我看你今天是走不了了。”
“我倒是想知道她為什么走不了�!币坏狼遒q如泉水的聲音在秦耀背后響起,“這位先生,她在等我�!�
唐宓猛然抬頭看去,說話的人居然是李澤文,他身著正裝,踩著一地的金光朝她走來,目光凜然,整個人不怒自威。
秦耀也沒料到忽然殺出個程咬金,一愣:“這是……”
李澤文拎冷瞥秦耀一眼,秦耀當即一愣——他不是沒眼力的人,有些人的出身一望即知,李澤文那絕不是后天可以養(yǎng)成的氣場實在不容小覷。
李澤文一把扶過唐宓的自行車:“走吧,車子在前面。”
劇情陡然而變,即便唐宓的高智商也趕不上變化,愣了一愣后才連忙跟上去——跟著李澤文上車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親疏有別,即便和李家早就沒了任何關(guān)系,唐宓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個時候,自己還是愿意百分之百信任李澤文。
司機也下了車,幫她把自行車放入后座。
李澤文重新坐回車子里時,金邊眼鏡下的銳利眼風(fēng)往秦耀臉上一掃,輕飄飄扔下一句:“不要再纏著她,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秦耀秦先生,是吧?”
只一句話就說得對方微微一退。
下一瞬車窗搖上,司機發(fā)動了汽車,載著唐宓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車子里的空調(diào)開得太足了,涼爽得沁人心脾。唐宓松了口氣,側(cè)頭看了看李澤文,局促地說:“那個,謝謝你�!�
“我叫李澤文�!编徸那嗄隂_她點了點頭,“你可以跟著明朗叫我�!�
實際上她已經(jīng)在唐衛(wèi)東那里聽聞過他的大名,但兩人之間沒有正式介紹過。
她記得,唐明朗似乎是叫他“大表哥”的,唐宓想象自己也叫他“大表哥”時的模樣——被那一幕嚇得渾身一抖——李澤文對于她,基本上是個陌生人,“大表哥”這種級別的親昵稱呼,怎么叫得出口。
"嗯……總之,李先生,謝謝你�!彼t疑了一會兒,說,“我在前面路口下車就可以了。”
說話時她看了看前方的司機——司機是位年輕的女生,穿著白色的套裝,顯得專業(yè)而知性。
李澤文也不介意,問她:“你回學(xué)校?”
“是的�!�
“那恰好順路,我送你到京大西門�!�
都已經(jīng)坐上人家的車,是否能下車也不由自主了,唐宓想,大概“一條路走到黑”就是現(xiàn)在的情況。
李澤文側(cè)目看著她:“那男人是什么人?”
李澤文這個人斯文儒雅,戴著金邊眼鏡,看不出年齡,唐宓只能猜測他二十三四歲。
雖然之前見過面,但這還是唐宓第一次正式和他交談。他的聲音不高不低,略微低沉卻又音色明亮。
===第102節(jié)===
“我在培訓(xùn)學(xué)校兼職……”唐宓解釋了一下原因,“那是學(xué)生的家長�!�
“每天都纏著你?”
“這幾天是的�!�
李澤文側(cè)目看了看她。她穿著樸實,運動t恤和牛仔長褲,完全沒有任何修飾和打扮,但肌膚如雪五官如畫,容貌生得實在太好身材也無可挑剔,哪怕總是一張生人勿近的臉也不妨礙有人湊上去。
他想,世界上有些女生就是這樣,美到了一定程度,哪怕沒有做過任何錯事,也會引來麻煩。
對這類男人說話不要太決斷,這會讓他們覺得下不來臺,進而惱羞成怒。”李澤文說,“以后遇到類似的人和問題,找人陪你�!�
"好的……”唐宓說,“謝謝�!�
說話間車子拐過街角,唐宓卻傻了眼。前方的道路上似乎出了什么事故,極其擁堵。
李澤文對這種堵車情況接受良好,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問她:“你趕時間?”
“倒也不是。”她回到學(xué)校也就是吃晚飯上自習(xí),確實不趕時間。
李澤文不以為意:“那就慢慢等吧。”
是啊,除了等著道路暢通,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李澤文心情不錯地跟她閑聊:“暑假還打算回家嗎?”
“課上完了就回去�!�
“你這份兼職收入怎么樣?”
“還可以的,而且距離學(xué)校近。”
“你舅舅沒給你錢?”李澤文說,“他們已經(jīng)離婚了,你舅舅應(yīng)該有錢了吧�!�
唐宓說:“給了。但可能的話,我應(yīng)該靠自己�!�
“我猜到你會這么說�!�
唐宓看他一眼,內(nèi)心腹誹著,既然猜到了怎么還問我?
“你看�!崩顫晌奶羝鹣骂M示意她看前方,微微笑起來,“堵車時間估計很長,不說點兒閑話怎么打發(fā)時間呢?”
唐宓無言以對,李澤文如此直接,讓她更是無可奈何了。
車內(nèi)氣氛和諧,唐宓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來,“李先生,你怎么知道剛剛那人的名字?”
“曾經(jīng)見過一次。”李澤文說。
原來如此,唐宓點頭。她沒有太多的好奇心,知道這種程度的信息已經(jīng)足夠。
“你外婆的身體好些了?”
她想起自己上次見到李澤文還是去年的暑假,因為外婆被馬蜂蜇傷而去找舅媽要錢的時候。兩人當時沒有任何交談,但他還能記得去年的事情并且慰問外婆,她想,無論如何也應(yīng)該對此表示謝意。
“外婆身體還可以�!碧棋颠B忙說,“謝謝你的關(guān)心。”
“這個暑假還回去看你外婆嗎?”
“我的兼職時間四十天,八月初我就回去�!�
李澤文點了點頭,隨口問:“知行最近怎么樣?”
唐宓一愣,李澤文跟她詢問弟弟的近況,這是怎么一回事?
“放假前見過他一次�,F(xiàn)在的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們不常遇見�!�
“不常遇見?”
“是的�!碧棋到忉�,“我們學(xué)院不一樣,他似乎也挺忙的�!�
李澤文說:“他暑假這段時間在實習(xí)�!�
唐宓不算意外,但還是有點兒輕微的吃驚。經(jīng)管學(xué)院的實習(xí)都在大三,而李知行大一暑假就在公司實習(xí),確實超前,另一個角度來說,也讓人佩服。
她的吃驚反映在臉上,李澤文微微笑起來:“知行沒跟你說這事?”
“沒有說過,但不應(yīng)該奇怪。”唐宓頓了頓,“李知行就是這種有著明確目標的人,對自己的人生一定有著安排和計劃�!�
李澤文笑了笑,轉(zhuǎn)開了話題。
“對了,姑姑給明朗找了個家教,說起來你可能認識。”
“是誰?”
“是知行的高中同學(xué)和大學(xué)同學(xué),一個女孩子,姓郭�!�
這件事對唐宓來說倒是個大新聞。她睜圓了眼睛:“啊,是郭嘉穎,她當明朗的家教了啊……”
她的眼睛本來就大,震驚時睜大,宛如漆黑的寶石沉入了一泓清水之中。
李澤文嘴角一揚,覷她一眼:“你還挺吃驚的?”
“不是�!碧棋颠B忙說,“我只是沒想到。如果她能教明朗的話,非常好�!�
“明朗很聽她的話�!崩顫晌难a上一句。
“她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好,高中階段,她做了三年班長,后來還是校學(xué)生會主席。教明朗完全不在話下。
她想,李知行在給明朗找家教的事情上,也足夠費心了。
===第103節(jié)===
培訓(xùn)中心到學(xué)校兩條街,平時唐宓騎車,單程二十多分鐘就到了,今天因為堵車,竟五十分鐘。唐宓在西門外下了車,跟李澤文道謝,他坐在車里沖她頷首:“不用謝�!�
李澤文坐在車內(nèi)目視她騎車離開后才吩咐蔣園開車——蔣園是自己父親的秘書,也是他高中時的同學(xué),兩人說話完全不必客氣。唐宓在車子里她一句話沒說,車子開起來后她才開了口。
“剛剛繞了點兒路,現(xiàn)在去環(huán)海酒店的時間會很緊張。”
“不要緊�!�
李澤文若有所思,手指輕輕敲了敲膝蓋。
“明天晚上的酒會,我記得江老和傅女士也在名單上?”
名單是蔣園親自處理的,她完全不用想就馬上回答:“是的。”
“嗯,你待會兒回華宇,給我拿一張入場券�!�
“你現(xiàn)在打算去參加了?之前伯父二番五次叫你去,你可都拒絕了�!笔Y園從后視鏡里看他一眼。
“此一時彼一時�!�
李澤文不再多言,拿起手旁的書繼續(xù)看了起來。
大約是李澤文氣場太強,自那日以后,那秦先生未再來纏她,而她為期五個星期的培訓(xùn)課程沒什么波折地結(jié)束——七月底的時候,她終于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筆自己勞動所賺的錢,連日來頂著炎熱的太陽奔波,也終于有了回報。
大一這一年中,唐宓多次發(fā)現(xiàn)電腦的短缺造成的影響,以至于查資料的時候,她不得不去學(xué)校機房用電腦。并且在以后的學(xué)習(xí)中,電腦和手機也都是必要的,她不能再落后于時代了。
她對于電腦了解極為有限,拿到錢的當天,便打電話咨詢李知行。
李知行沒半句廢話,直接叫她去學(xué)校附近的大型it賣場門口等他過來。
唐宓說:“你跟我推薦一下型號就可以了……”
“沒事�!崩钪行χf,“我恰好有時間�!�
她到達賣場后,李知行也到了。暑假期間賣場相當熱鬧,各種促銷活動此起彼伏,唐宓簡直看花了眼。李知行問了問她的需求,帶著她直接去了筆記本電腦的賣場。
“前幾天,我哥說之前碰見你了�!�
“啊,是的。”唐宓再次認識到,李家兄弟倆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的好,什么事情都會通報一下。
“那變態(tài)的事兒,解決了嗎?”
“是的,要謝謝你哥哥�!�
“舉手之勞而已,有什么好客氣的�!崩钪性掍h一轉(zhuǎn),嚴肅地看著她,“再有人纏著你的話,你就叫我�!�
“嗯�!�
其實也不是那么容易遇到變態(tài)的,唐宓想。
不愧是計算機系的高才生,李知行對電子產(chǎn)品有著很深的了解,各種參數(shù)也如數(shù)家珍,兩個人上上下下把商場都溜達過一圈,最后才選定了一臺筆記本和智能手機,價格很合理,而唐宓這個暑假兼職賺的錢也被消耗一空。
浪費了人家整個下午的時間,唐宓感激李知行的幫助,說他不介意的話,請他吃飯。
李知行笑著搖頭:“不用的�!�
“我雖然沒多少錢。”唐宓很認真,“但該花的還是要花的�!�
李知行忍俊不禁:“那你準備花多少錢?”
唐宓翻出錢包給他看,抿嘴說:“我只有兩百的預(yù)算,所以請不了你吃太貴的。”
“先攢著�!崩钪行χ鴰退w住錢包,“我會記賬,等你以后請我吃大餐�!�
”……”唐宓仰頭看了看他,“那你會等很久的�!�
“不著急,我有的是時間�!�
他跨上自行車,沖唐宓微微一笑。
“走吧,回學(xué)校。”
“嗯�!�
買回電腦的第二天,唐宓上了火車,回了宣州�;丶抑螅棋到o外婆展示了自己的手機,用手機拍了許多自己和外婆的合照,
上傳到電腦里去,招呼外婆來看。
外婆對這些新式工具很好奇,看到自己的臉出現(xiàn)在電腦屏幕上時,還摸了摸自己的臉。
“哎呀,這都照出來了?”
“可不是啊。”
外婆這輩子就沒照過幾次相,此時看到電腦上自己放大的臉,格外驚奇,連連驚呼。
唐宓很滿意地把自己和外婆的合照設(shè)置為電腦桌面——從這一瞬間開始,她感覺從原始社會進入了信息社會。
這個暑假她只能待在家不到三周,然而忙碌的事情還不算少。她的初中母校東陽鎮(zhèn)鎮(zhèn)中知道她暑假回了家,還特地請她去給中學(xué)生們做了一次演講報告。她并不覺得自己非常了不起,有什么可以在學(xué)弟學(xué)妹們面前宣講的事情,但礙于當年老師的懇求,還是去了。
自從外婆和舅舅的關(guān)系緩和之后,外婆本可以不用在田間辛苦勞作,但她一如既往拒絕兒子的幫助,辛苦了一輩子的老人是絕不會懈怠一秒鐘的,她還保持著以前的習(xí)慣,繼養(yǎng)著鴨種著水稻,還擴大了菜園地。
當唐宓以為這個暑假可以輕松愉快地度過時,意料之外的事情卻發(fā)生了。
八月中旬的時候,她起了個大早清理鴨舍,百多只鴨子的糞便在鴨舍下方也堆積了不少,有必要清理一下。
她把糞便掃出來,裝了兩簸箕,準備待會兒扔到水田里去時,忽然聽到了敲門聲。敲門聲非常有規(guī)律,顯示出了相當?shù)亩Y貌,“砰砰砰"三下。
唐宓覺得很稀奇——和大部分村民一樣,祖孫兩人的這間土屋的大門只要有人在家從來都是虛掩著的,村民們要找誰,直接拉開嗓門兒大喊就是。
===第104節(jié)===
她拿著掃把和簸箕穿過堂屋,走到門前,往外看了看是誰敲門。
酷暑時節(jié),陽光極盛,落在這農(nóng)家大院落中,襯著兩名來客如此顯眼,如此貴氣凜然。
來人中的那名女士有著銀色短發(fā),穿著款式簡潔的西裝短裙,長度直到小腿,顯得優(yōu)雅知性;而那名老先生身材高挑,脊背挺直,西裝革履的打扮,很有風(fēng)度。兩名來客年齡應(yīng)該不會太低,但大約是常年養(yǎng)尊處優(yōu)精心保養(yǎng),以至于她完全看不出來人的真實年齡,只能估摸著他們五十多歲。
瞧見唐宓出來,兩人對視一眼,未開口說出任何話之前,先沖著唐宓極為友好地微微一笑。
唐宓拿不準來人的用意,客氣道:“你們好,有事嗎?”
來人中的那名女士開了口:“這個……我們想問問,這里,是不是張家瓊女士的家?”
外婆在唐家村通常是沒有名字的,囚為外公排行老二,被人喚作三嬸,“三嫂”等,乍然從這兩名陌生人口中聽到外婆的名字,唐宓一愣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
張家瓊,是外婆的名字。
但“女士”二字,這輩子從來也沒能有幸出現(xiàn)在外婆的姓名之后。
"嗯,是的�!�
來者是客,唐宓指了指門外小院子里的兩條木質(zhì)長凳,示意二人坐下。
“外婆去田里了,你們先坐一下吧?”
"啊……”那名女士微笑著看了唐宓一眼,在那和身份不太適合的簡陋木凳上落了座,“好的�!�
唐宓解開了頭巾和圍裙,又去洗了手,從廚房里盛了兩碗溫水端出來,拖過一條小板凳落座,陪著二人說話。
“抱歉,沒什么好招待的,你們喝點兒水�!彼f,“外婆應(yīng)該一會兒就回來,你們找她有什么事情?如果你們著急的話,我去田里叫她�!�
“我們的事情不著急,等她回來后再說也可以�!蹦呛苡酗L(fēng)度的男人說了話,“你是張家瓊的孫女?”
“是的�!�
“你叫什么?”
“我叫唐宓,”她問,“你們是?”
那女士微笑看著她,回答:“我姓傅,這位是我丈夫,姓江�!�
“你們好。”
傅女士一眨不眨地看著唐,試圖和她聊下去,“我們這一路找過來的時候,村子里的人都夸獎你,說你非常優(yōu)秀,正在京大上大學(xué)呢�!�
唐宓從來不覺得學(xué)習(xí)很好是多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但她還是領(lǐng)情地點頭。
對方繼續(xù)問:“你回家過暑假的?”
“是的。”
“一放暑假就回來了?”
“也沒有……”
“那暑假你在學(xué)校干什么?”
“一份兼職。”
“說起來,你學(xué)的什么專業(yè)?”
“……”
他們的問題太多,簡直是查戶口,但來者是客且對方也是老人,她還是一五一十地規(guī)矩問答。眼看著談話一路往著奇怪道路狂奔而去時,外婆終于背著半背簍青期來了。唐宓小跑過去,把背簍接下來,放進了廚房。
對于客人是何方人上,外婆也相當茫然:“你們是誰啊?”
唐宓吃驚:“外婆,你也不認識他們啊?他們到家里來找你�!�
“那個……”那位傅女士看著祖孫兩人,很認真地說,“我們是江凌柏的父母�!�
“江凌柏……”外婆起初像是沒想起這人是誰,困惑了一小會兒,想了一想后變了臉色,臉上和善的笑容頓時不翼而飛,“你們怎么來了?”
“請放心,我們沒什么壞心思,”傅女士面露哀求之色,上前一步,懇求地看著外婆,我們想來看看唐宓。
外婆挺了挺有些佝僂的腰,臉色沉下去:“她好得很,看什么看?”
唐宓本來一頭霧水,但聽到這席話的時候若說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也對不起她的智商了。
她匪夷所思地看著面前通身氣派的夫妻二人,奇怪,明明剛剛覺得他們還是一對和善的夫妻,可一瞬間那種和善感完全不翼而飛,她在他們身上一點兒親切感都找不到。
而此時,外婆的憤怒達到了頂峰,她后退一步鐵青著臉,伸手指著兩人:“我都不知道你們怎么有臉找到這里!”
她這么一個小老太太,此刻氣得呼吸不暢,連背都佝僂了。
“外婆別生氣了�!碧棋敌念^一緊,連忙上前一步,擋在外婆面前,“不值得�!�
傅女士視線轉(zhuǎn)向唐宓,眼神充滿哀傷:“阿宓,我們是你的爺爺奶奶�!�
唐宓面無表情:“我知道了,那你們可以走了嗎?”
“當年的事情,我們非常抱歉。”她繼續(xù)說。
“我對當年的事情沒興趣,”唐宓重復(fù)道,“你們可以走了嗎?”
江先生也上前一步,說:“啊宓,我們可以補償你的……”
唐宓連半個眼神都懶得給這兩人,扶著外婆的手就要進屋。不止一人說過,唐宓這個人身上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堅持,她不喜歡辯解,寡言冷情,從不以外物的意志為轉(zhuǎn)移。
她覺得自己再說第三遍攆人的話也沒什么意義,于是扶著外婆一起進了屋,順手帶上了自家的木門,落了鎖。
===第105節(jié)===
進屋之后,外婆還兀自坐在堂屋里的板凳上發(fā)愣。
“外婆,沒事了。他們走了�!�
她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外婆的神色很不對勁。外婆的眼睛歷來非常明亮,而此時,她眼神灰暗,里面都是哀傷。
唐宓嚇得臉色發(fā)白,連忙捶著外婆的背,說:“外婆你怎么了?”
夏天的陽光從老舊的木窗里照過來,落在外婆臉上,照耀得外婆臉上丘鄰縱橫,她想,真是難以相信,外婆和她的那個“奶奶”差不多年齡,但看上去,起碼差了十歲。
“阿宓啊,給我端杯水過來。”
“好的。”
“剛剛的那兩人�!蓖馄怕攘艘豢谒苈卣f,“是你爺爺奶奶……"
唐宓說:“外婆,我爸媽當年的事情,二姨去年過年的時候跟我說過,我都知道�!�
“唐月告訴你啦……”外婆苦楚地開口,“你爸爸車禍去世后,他們說你媽是掃把星克死了你爸爸,攆走你媽……”
這些故事唐宓已經(jīng)知道,更不希望外婆因為回想這些不愉快的往事不高興。她握著外婆的手:“沒事,你不用說啦……我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媽媽要是知道我現(xiàn)在這么能干,一定也會高興的�!�
外婆沒有因為她的話而覺得安慰,只是坐在灶前,好半天才嘆息了一聲。
“這都是命啊!
”
灶臺里的火尚未完全熄滅,一點點火星跳動著,炸出點點飛花。
爺爺奶奶的出現(xiàn)牽動了往事的細弦,也牽動了唐宓的神經(jīng)。
宓晚上躺在床上睡不著,腦子里空空如也。她坐起來,踩著樓梯下了樓,走到屋外,夜晚的鄉(xiāng)村可以看到很亮的星空,四周寧靜如水,蚰蚰在不知疲倦地歌唱。
她拿出手機,給唐衛(wèi)東打了個電話。
雖然夜已經(jīng)深了,但電話那頭的舅舅大約還沒睡,手機鈴聲響了一聲之后就接通了。
大半夜來的電話通常不是好事,他一接電話就問:“你外婆出了什么事情?”
“外婆挺好的,是其他事情……”
唐宓也挺后悔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但事已至此也不能不談,待她講完了那從天而降的“爺爺奶奶”的事情后,唐衛(wèi)東說了四個字:“動作挺快�!�
這話是什么意思?還沒等她置疑,唐衛(wèi)東也回答了。
“幾天前,你爺爺奶奶在到處打聽你的消息,然后也給我打了電話。”
唐宓微微一怔:“舅舅,給你打電話是干什么?”
你的消息。我沒理他們,不過除了我,他們也還有別的渠道可以打聽你的消息�!碧菩l(wèi)東解釋說,“但我沒想到,他們直接找回了唐家村�!�
唐宓握著手機坐在田埂邊上,表情木木的。
“舅舅,他們?yōu)槭裁匆愦蚵犗?”
“因為,你爸爸是我大學(xué)時代的師兄。”唐衛(wèi)東說。
“……”
唐宓吃驚,一時間沒說出任何話來。
唐衛(wèi)東嘆了口氣:“二十多年前。我在寧海上大學(xué),你媽媽在寧海打工,有時候,她會來大學(xué)看我,因為這樣,認識了你爸爸,然后在一起了。你爺爺奶奶家在寧海頗有地位,對兩人的戀愛不滿意,多方阻撓,你爸爸很樂觀,他認為,生米煮成熟飯了你爺爺奶奶就沒辦法了……”
漆黑的夜里,舅舅在電話那頭的聲音異常清晰。
江凌柏意外去世之后,爺爺奶奶覺得唐雪是個打把星,害死了他們的兒子,唐雪有自己的尊嚴驕傲,掉轉(zhuǎn)頭就回了唐家村。大部分灰姑娘是不能飛上枝頭做鳳凰的。
“他們?yōu)槭裁船F(xiàn)在找我?”
“人老了,就不像年輕時那么決裂�!碧菩l(wèi)東說,“你爺爺奶奶也許為當年的事情感到后悔,想看看你怎么樣。”
唐宓木木地掛上電話。
幸福的時候有多美,那結(jié)局的時候也有多慘烈。
唐雪回到了唐家村,生下了她——為了撫養(yǎng)唯一的女兒,她沒有再去寧海務(wù)工,而是去附近縣城的小工廠打工,小工廠條件有限,她一次失誤操作,觸電身亡,唐宓記得小時候村里人送媽媽回來時媽媽的模樣,肌膚蒼白透明。七八歲的唐宓去撫摸母親的手,母親的手再也不像以往那樣暖和慈愛,冰冷得毫無生機。
父母的愛情故事,悲慘得讓人連嘆息的余地都沒有。
暑假回家的好心情就這樣被破壞殆盡,以至于她準備回校時都有些糾結(jié),她有點兒怕那兩人趁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再次找上門游說外婆。
幾天時間過去,外婆已經(jīng)不復(fù)那日的氣憤,她離開家的前一個晚上,外婆拍著她的手慢慢說:“就算不承認,他們也是你爺爺奶奶。你回學(xué)校后,如果他們?nèi)W(xué)校找你,記得態(tài)度好點兒啊�!�
唐宓低低嘆息,外婆始終是一位寬厚的老人。唐宓跟外婆說不用擔心,如果爺爺奶奶找到她她會妥當處理的。對方能找到唐家村,也肯定是仔仔細細地調(diào)查了她,知道她的一切信息,找到學(xué)校來的確不是不可能。
成長到如今,她早就不是當年的小孩子,對人對事有自己的想法。她討厭意外事件,她喜歡生活在平穩(wěn)的環(huán)境中,到時候這對“爺爺奶奶”找來,實事求是就可以了。
|第二十二章|變態(tài)跟蹤狂
回到學(xué)校后,唐宓把這樁“爺爺奶奶”的往事拋諸腦后。應(yīng)該說,唐宓能保持優(yōu)秀的成績,是因為她是一個自律性非常強的人,每一件事,每一段時間,她心中都有一個列表,應(yīng)該做的事情,都在表格上,不應(yīng)當做的事情,可以很快從表上刪去,努力讓自己不再掛念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大二一開學(xué),各類事情紛至沓來,她也忙碌起來。
開學(xué)之后就是軍訓(xùn),經(jīng)管學(xué)院的女生多,似乎都有此弱不禁風(fēng)的通癥。恰逢天氣實在太熱,第一周學(xué)院里就暈倒了兩三名女生,出現(xiàn)中暑癥狀的更是不計其數(shù),比如唐宓的舍友韓羽露就因為中暑而暈倒,嚇得她和趙幸月臉色發(fā)白,趕緊送她去校醫(yī)院。
在校醫(yī)院的時候,唐宓第一次見到了韓羽露在華大的男友——她的男友坐在病床前,一直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
為了避免當電燈泡,趙幸丹和唐宓默默退了出去。
===第106節(jié)===
然后趙幸丹大發(fā)感慨:“這兩口子真是閃瞎眼�!�
唐宓也認為,這對戀人的感情確實牢固,堅不可摧。
趙幸丹挺感慨:“看到人家你儂我儂的,還真是有點兒羨慕嫉妒恨啊�!�
唐宓說:“你也可以去談戀愛�!�
“都沒遇到合適的人,談個鬼啊。”趙幸丹笑著搖頭,“再說我和你不一樣,女漢子似的……你沒發(fā)現(xiàn)大部分男生沒我高?倒是你,可以考慮下談個戀愛。”
唐宓搖頭:“我沒這方面的考慮�!�
趙幸丹哈哈大笑,拍拍她的頭:“我開玩笑的,這么好的舍友,我也不希望你找男友的�!�
做了一年同學(xué),趙幸丹清楚唐宓雖然有些三無屬性,但是絕對百里挑一的好舍友。她勤于打掃衛(wèi)生,幫其他舍友占座,去打熱水時從來不忘記幫她和韓羽露帶上一瓶——這么好的舍友,如果有了男朋友,大約就沒這么甘于奉獻了。
新學(xué)年開始,生活中的新變化也隨之而來,這其中最讓唐宓欣喜的,莫過于她憑著遙領(lǐng)先的績點,拿到了兩筆獎學(xué)金。高中階段她也是靠著獎學(xué)金生活,但金額畢竟不如大學(xué)的。
她高興地打電話給外婆,外婆在電話那頭也笑了,鼓勵她感謝學(xué)校,好好加油。
唐宓明明知道外婆看不到,還是連連點頭。這筆錢讓她可以輕松地過完這學(xué)期不用為錢苦惱,她握著拳頭想,如此取之有道的生財方式一定要繼續(xù)保持下去,成績絕不能有半點兒退步。
但這事兒難度不小。大二開始,專業(yè)課也陸續(xù)開設(shè),這些經(jīng)濟學(xué)原理類課程需要背誦的不少,唐宓記憶力不錯,覺得學(xué)起來尚不算吃力。問題在于,她數(shù)學(xué)系的雙學(xué)位課程開始了。為了不跟平時的課程沖突,雙學(xué)位的學(xué)習(xí)通常在晚上和周六——30個學(xué)分所帶來的學(xué)習(xí)壓力猶如一座大山壓在她的肩膀上——整整一周里唯一的自主時間就是周日,唐宓忙得猶如一只陀螺。
數(shù)學(xué)系的雙學(xué)位難度非常大,全校各個學(xué)院的優(yōu)等生也僅僅湊足了一個班。因為雙學(xué)位繁重的課程,她能參加歐幾里得俱樂部的時間也不太多了,只有周日才能去。
歐幾里得俱樂部的人員越來越壯大了——在今年的百團大戰(zhàn)中,他們成功招來到了幾位大一新生,俱樂部的人數(shù)達到了十五人,顯得生機勃勃。
為了慶祝團隊壯大,這一群人還一起出去吃了頓飯,氣氛輕松而且和諧。
忙忙碌碌之中,她也把暑假時“爺爺奶奶”所帶來的不快徹底拋諸腦后——直到一件怪事的發(fā)生。
那是十月中旬的周六晚上,她和以往一樣在教室甲上自習(xí)——十點左右,她起身去了一趟衛(wèi)生間回來后,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桌上多了一瓶未開封的橙汁。
教室里上自習(xí)的人也不少,起碼有三十人——而她所占的座位在走廊旁。唐宓不甚在意,以為是誰把橙汁放錯了位置,她把橙汁拿走放到一旁,繼續(xù)自己的學(xué)習(xí)。
奇怪的是,第二天她再次遇到了類似事情。就算是唐宓,也不可能從晚上六點半學(xué)習(xí)到十一點中間完全無休,就算大腦可以高負荷運轉(zhuǎn),但衛(wèi)生間總是要去的。九點半,她離開教室去走廊透氣回來的時候,再次發(fā)現(xiàn)自己的桌上多了一瓶飲料。
這事兒雖然蹊蹺,但有時候就是有這樣的巧合,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錯飲料瓶子,她還是沒太在意。
第三次的時候,她終于覺得不太對——因為飲料瓶子下壓了一張字條,上書幾個大字:“送給你喝的�!�
字條是打印的。
唐宓當即后背一涼,猛然抬起頭。
這間教室不算大,可以容納七八十人上課——平時雙學(xué)位課程的時候,同學(xué)們大都只占了前面三分之一的座位,自從雙學(xué)位的課程開始之后,她上自習(xí)的地方一直在雙學(xué)位授課的教室。
雙學(xué)位的課程通常在晚上九點結(jié)束,能夠選雙學(xué)位課程的同學(xué)基本和她一樣是埋頭苦讀的好學(xué)生類型,大部分人下課后就會自覺分散到教室的各方,坐下上自習(xí)�,F(xiàn)在教室里坐了五六十個學(xué)生,要想知道是誰在她的桌子上放了瓶飲料絕不容易。
她盯著那張字條,覺得輕微不適。
從第二天開始,她下課之后不辭辛勞,轉(zhuǎn)移去了中文系的教室上自習(xí)。
在中文系教室里上自習(xí)的前幾天一切正常,在她準備把這件事拋到腦后的時候,她的桌子上再次多了一張字條——“我不會再送你飲料了�!�
唐宓雙手撐著桌面,霍然站起來。
中文系的這間教室很大,上自習(xí)的同學(xué)也非常多,她的視線從一張張臉和背影上掠過發(fā)現(xiàn)這教室里認識的人還真有那么一位,同班同學(xué)陳卓航正坐在自習(xí)室的前幾排。但她和陳卓航的關(guān)系非常差,幾乎從不交談,要去詢問他的話,還是算了吧。
她轉(zhuǎn)過身,自己的側(cè)后方坐了一名正在埋頭看書的女生,她看書實在太入迷,以至于唐宓問她是否看到自己桌旁有人經(jīng)過,她連頭都沒抬起來,只搖了搖頭,唐宓重重跌坐在座位上,仔仔細細思考了一會兒,自習(xí)室常常有學(xué)生進出,上廁所的,打水回來的,提前離開的,進來找座的,不會有人注意到這些來來去去的學(xué)生。
雖然不知道是誰盯著她或者說監(jiān)視著她,但不難想象,聯(lián)想到之前那神秘的“爺爺奶奶”答案也是很明顯的。既然有人要盯著她,那就盯著吧,不要來妨礙她的生活就好。
然而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十一月初開始,她陸陸續(xù)續(xù)收到了奇怪的短信。
第一條奇怪短信來的時候,她正在球館打球?qū)W校的羽毛球館總是人滿為患,她得到了羽毛球協(xié)會師兄們的指點,知道早晨的羽毛球館比較空,于是通常選擇周六周日早上去打幾場。
她的對手通常是張菲。張菲也是“早起打球協(xié)會”的會員之一,兩人自從大一那次新生羽毛球比賽之后,就成了相對固定的“球搭子”,兩人常常早上對壘幾場,關(guān)系還算不錯。
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之后,兩人都內(nèi)些虛脫,隔著網(wǎng)擊掌后,唐宓和以往一樣,返回拿自己的書包,準備回宿舍洗個澡再去上課。
唐宓拉開書包的拉鏈,把球拍塞進去后,只覺得書包里的手機振動起來,她順手從書包里摸出手機,看到一條號碼未知的短信——“你打球的時候,很好看�!�
那之后,每天都有兩三條奇怪短信涌入她的手機,信息的內(nèi)容也讓唐宓再也無法視而不見。對方似乎對她的舉動了如指掌,知道她什么時候去食堂,知道她穿什么衣服,知道她梳什么頭發(fā),知道她去圖書館……。
唐宓之前以為可能是“爺爺奶奶”派人調(diào)查她,現(xiàn)在看來,這種可能性已經(jīng)不存在了。
每次的來信號碼都不一樣,無從回復(fù),也無法設(shè)為黑名單拒絕。
她因為無法忍受這些騷擾短信去了派出所。警察態(tài)度良好地備案,但也告訴她,警力有限,他們無法調(diào)查這種沒造成任何實質(zhì)性影響的小案子,而且估計也無法調(diào)查。
曾經(jīng)龔培浩也這么用短信轟炸的方式給她發(fā)短信,但那時候她畢竟知道信息那頭是誰,而不是這樣被人暗中偷窺觀察的糟糕感覺。
無時無刻有雙眼睛在她背后盯著,這種感覺,真是糟糕到了極點。
唐宓覺得焦頭爛額,她也竭力告訴自己,沒事,沒關(guān)系,別大驚小怪,但她到底還是高度緊張起來——她這輩子也應(yīng)付過不少討厭的追求者,但是沒有哪一個變成跟蹤狂,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到了“變態(tài)”的程度。她不得不懷疑身邊的每個人,整個人高度緊張,如同一張繃得緊緊的弓。
周五的那天,唐宓和往常一樣,在食堂打飯,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
這段時間她本就高度緊張疑神疑鬼,猛然被人拍肩膀,嚇得雙手一顫,手上餐盤里剛剛打的飯碗和菜盤哐當一聲摔在地上。午飯時間,食堂里人山人海,擁擠不堪,她這一下子,不少人已經(jīng)把視線投了過來。
“抱歉,嚇到你了�!�
聲音很熟悉,她鎮(zhèn)定下來。她明白自己是反應(yīng)過激,匆匆回過頭去,身后是李知行。
“我應(yīng)該先叫你一聲�!崩钪卸紫氯ィ退黄饟炱鸩捅P和碗碟,“我打一份菜賠你�!�
===第107節(jié)===
“不用。”她真的沒什么胃口,“我也不是很想吃飯�!�
趙幸丹也從人群里擠出來,念叨著:“唐宓,你菜打完了沒……啊,餐盤掉了啊�!�
“跟我你還客氣什么?”李知行跟趙幸丹點頭,又說,“你先去占個座,唐宓,你先把餐盤還了,我一會兒過來找你�!�
還不等她說出什么反對的話,趙率丹一扯她的胳膊,拉著她去占座了。
高峰時期的食堂人滿為患,兩人找到座位也是幾分鐘之后的事情。片刻后李知行端著托盤走了過來,也幫她打了一份飯菜。這個時候再和他客氣也沒什么必要,再說他一個人打兩人的飯也挺辛苦。唐宓只得給面子,道了謝。
這學(xué)期開始,兩人都忙起來,偶爾見面也是點頭招呼。
唐宓吃飯的時候還是有些心神不屬,她的不在狀態(tài)李知行發(fā)現(xiàn)了。
“怎么了?你最近氣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