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聲音冷得可怕。
“碰了,怎么…”
黃毛話還沒說完,江承驟然抬手,拎起手上的頭盔,直接朝著他掄了過去。
黃毛捂著頭“哎呦”一聲,一下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江承已經(jīng)邁開長腿下車,照著兩人的面門一人來了一下。
兩人踉蹌了一下,直接撞倒了兩張椅子。
巨大的聲響把店里的人吸引了出來,店里的服務員和零星食客都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三個混混痛苦地捂著鼻子,鼻血瞬間嘩啦啦流出來,疼得五官扭曲。
江承臉色陰沉,一片霜寒。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幾人,沉聲開口:“再敢拿你們的臟手碰她,我弄死你們�!�
這話是從齒縫間冷冷吐出來的,配上他幽深冰冷的眼神,讓人發(fā)怵。
那三個混混意識到自己惹上了硬茬。
為首的黃毛瞪了他一眼,撂下一句“你給我等著”,帶著另外兩個人連滾帶爬地跑了。
江承冷冷地看了眼他們的背影,然后收回目光。
裴晰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她是第一次看見江承打架。
在她的概念里,裴致的身體素質(zhì)已經(jīng)很厲害了,但是上次和時琛兩個人跟他們打,還掛了彩。
但江承一打三居然輕輕松松。
裴晰睜了睜眼睛,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江承一轉(zhuǎn)頭,就看到她訝然的目光,他頓了下,斂起眼中的寒意,問:“嚇到你了?”
裴晰點點頭。
點完之后,她又瞬間搖搖頭,慌忙解釋道:“是他們剛才胡攪蠻纏的時候嚇到我了,不是你。”
相反,看到你出現(xiàn)的時候,我一下子變得很安心。
但這句話裴晰沒有說。
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下意識地沒有說。
就在這時,店門口的簾子忽然被撩開,里面沖出來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他看見外面的一團狼藉,眉毛立刻豎了起來。
男人直接沖到江承面前,沖著他大聲質(zhì)問道:“你剛才把我們店里的顧客給打了?”
江承點頭。
“明天你不用來了!”男人怒氣沖沖地揮了下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江承垂眸,睨著他,臉上卻并沒什么表情。
只說了一句“好”。
反正在哪打工不是打,又不是只能在這打。
一旁的裴晰一臉震驚地看著這一幕,目光染上了一絲愧疚。
她看出那個黝黑男人應該是這家燒烤店的老板。
畢竟哪個老板也接受不了自家員工在店里毆打顧客。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裴晰朝江承靠近一步,眼里的愧疚滿得快要溢出來。
“對不…”
她剛要開口,就被江承打斷。
“別道歉,跟你沒關(guān)系�!彼鬼粗f。
是他要揍那幾個混混的,不關(guān)裴晰的事。
他看到那個黃毛把他的臟手放到裴晰肩膀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恨不得把他的手剁下來,喂給狗吃。
只是揍他們一下,已經(jīng)便宜他們了。
江承看著裴晰眼里的歉意,看著她清透的琥珀色眼珠,眼中閃過一絲寂然。
她一定想象不到,他會有這么危險可怕的想法。
他比她想象的陰暗可怕得多。
江承掩下眼中的情緒,朝裴晰勾了勾唇角,“你聽到了,我剛被開除了�!�
他伸手拍了拍摩托車的后座,對她說:“所以現(xiàn)在正好有空,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第36章
環(huán)住他的腰
裴晰愣了一瞬,才明白江承的意思是要載她回家。
轉(zhuǎn)念一想,剛才那幾個混混恨恨離開,她自己一個人走的話,多少也有些害怕。
她看著江承,抿了抿唇,細眉微微蹙起來,似乎是有些猶豫。
一時沒有說話。
江承在她的沉默中沉了沉目光。
他下意識捏緊了手里的頭盔。
他忽然有些后悔。
他只顧著想送裴晰,卻忘記了,他這輛破摩托,她想不想坐。
大概她從小到大都沒坐過這樣廉價而破舊的車。
江承低著聲腔開口:“我還是給你打個…”
與此同時,裴晰也忽然出聲,將他的話打斷:“我們這樣就走了,那你的工資怎么辦?他還沒給你呢�!�
她緊緊皺著眉頭,一臉的不忿和擔憂。
江承聞言一愣。
他霎時怔住了。
裴晰又看著他開口,語氣染上一絲急切:“我們進去找他要回來,他要是不給的話,我們就報警,我媽媽認識很厲害的律師…”
“昨天剛發(fā)過�!苯泻鋈徽f。
裴晰一愣,隨即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她皺著的眉頭舒展開,捂著胸口緩了口呼吸。
“那就好�!彼龑χ休笭栆恍Α�
要是連累江承連工資都拿不到,她真的會愧疚死。
江承看著她的表情從擔心過渡到慶幸,漆黑的瞳孔縮了縮。
原來她是在擔心他。
一種異樣的感受在他心里蔓延,他松了松緊緊攥住頭盔的手,盯著裴晰的臉,眸光閃了閃。
心里好像被一種東西給塞住,堵在胸口,發(fā)漲發(fā)酸。
但卻并不難受。
馬路邊來回駛過無數(shù)車輛,人聲和鳴笛聲交錯,四周的一切都鬧哄哄的,但他仿佛只能看得到裴晰的笑。
喉結(jié)上下滾動兩下,江承眼里漫上一股淡淡的笑意。
“放心�!彼戳斯创浇�,“我可是守財奴,絕不會白干一分活�!�
裴晰聞言,噗嗤一下樂了。
江承在說出這句話之后也懵了一瞬,后知后覺自己居然脫口而出了一句玩笑話。
他很清楚地知道,這是因為在他面前站著的人是裴晰。
每次和裴晰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感到一種異常的放松。
克制和理智總是下意識地被放縱。
甚至會不受控制地流露出,自己從來都不會表現(xiàn)出來的那一面。
江承斂了斂眼中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似乎已經(jīng)沒救了。
“我們現(xiàn)在就走么?”裴晰看著他問,然后笑了下,甚至帶著點期待,“我還沒坐過摩托車,我只坐過裴致的小電驢�!�
江承點了點頭,他朝著不遠處張望了一下,說:“你是不是點了燒烤?好像烤好了。”
裴晰“啊”了一下,臉色一驚,“差點忘了。”
江承已經(jīng)抬腿朝烤串小哥的方向走過去,“我去給你拿�!�
他走到門口,拿著包裝好的燒烤,邁著長腿幾步走回她面前。
然后把燒烤的袋子掛到車把手上。
“把頭轉(zhuǎn)過來。”他對裴晰說。
裴晰聽話地轉(zhuǎn)過頭,還沒來得及開口,頭上忽然落下一個重物。
然后她眼前一黑,整個頭被包裹住。
江承把他的頭盔戴到了她頭上。
他的頭盔很大,一下子兜頭落下來,幾乎快要擋住她視線。
江承往后扶了扶,調(diào)整了一下,裴晰的眼睛從護目鏡的框里露了出來。
她眼里還帶著一絲訝然,微微睜大,長睫對著他眨巴了好幾下。
像蝴蝶撲閃撲閃的。
簡直可愛到不行。
江承垂下目光,輕輕地給她扣上鎖扣。
然后輕輕扶了扶頭盔的后腦。
動作就像是在摸她的頭。
裴晰仰著頭看他,聲音在頭盔里悶得嗡嗡的:“你把頭盔給我戴了,你怎么辦?”
江承收回手,搖搖頭,低聲開口:“我不需要�!�
裴晰皺了皺眉,猶豫一下說道:“還是給你戴吧,你等我一下,我摘下來。”
說完,她作勢就要抬手,江承卻忽然出聲。
“你戴著�!彼皖^看著她,頓了一下,又輕聲道:“聽話�!�
他聲音本來就好聽,只是太冷,現(xiàn)在刻意放輕,竟然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
裴晰一瞬間覺得耳畔有些發(fā)熱。
裴致也總是跟她說“聽話”,語氣也稱得上溫柔,可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裴晰想,幸好她的頭都被頭盔包起來了,因為她的耳尖應該有些紅了。
裴晰有些倉促地別開目光,對江承說:“那…那我們快點出發(fā)吧。”
“好�!�
江承點頭,長腿一邁,跨坐到車上。
裴晰跨坐在他的身后。
他很高,肩膀又很寬,裴晰坐在他后面,視線幾乎被擋得嚴嚴實實。
江承發(fā)動車子,兩人駛?cè)腭R路。
他騎的并不快,裴晰見到過他自己騎摩托的速度,現(xiàn)在似乎連一半都不到。
裴晰緊緊抓住車后面的抓手,其實這個姿勢并不算舒服,但是江承騎得很穩(wěn),所以她還不是很吃力。
但過了幾分鐘,她就覺得手有些酸。
雙手在車上沒有其他著落之處,她還是得繼續(xù)這個姿勢。
直到車子拐了一個彎,駛?cè)胍粋略微帶著坡度的輔路。
即使車子的速度并不快,但是下坡的慣性帶著裴晰的身體本能地往前,她來不及思考,松開手環(huán)住了江承的腰。
與此同時,江承的后背倏地一僵。
他低頭看了眼腰間的手,握著車把的手緊了緊。
裴晰掀開頭盔的擋風蓋,在江承的耳后說道:“我要抓著你,不然抓不穩(wěn)�!�
江承一怔,他從沒有騎車載過人,居然忘記了這茬。
他“嗯”了一聲,然后松開右手,反手幫她扣上擋風蓋。
他穿的衣服很薄,只是一件普通的衛(wèi)衣外套,敞著懷,風把衣服鼓起來,腹間只剩下薄薄的一層T恤。
腰間的胳膊存在感極強,像一根藤蔓,緊緊纏繞住他。
他甚至能感覺到裴晰的手傳來的溫度。
江承只覺得全身的肌肉都完全僵住,硬得像鐵一樣。
這段坡路不算短,他不敢加快速度,只能勻速地行駛著,幾分鐘的路程,對他來說幾乎像是一種折磨。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腰間的那雙胳膊從始至終,同樣一動未動。
裴晰沒想到他的衣服那么薄,薄到她能感受到他勁瘦的腰身,還有上面緊實而堅硬的肌肉。
光是隔著衣服環(huán)住,就知道他身材很好。
裴晰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體溫,一動也不敢亂動,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
只覺得頭盔里悶出了一腦門的汗。
直到車子拐過一個紅綠燈,終于到了裴晰家的小區(qū)門口。
不知情的兩人均舒了一口氣。
江承把車子停下,裴晰松開手,扶著他肩膀下了車。
她急著去摘頭盔,但是卡扣卻扣得很緊,她看不見,掰了幾下也不得法。
“別動,我?guī)湍恪!苯锌匆姡p聲對她說。
他從車上下來,站到她面前,低著頭幫她打開打扣。
咔噠一聲之后,他扶著頭盔,幫裴晰把頭盔摘掉。
她今天扎了低馬尾,頭盔摘掉之后,一頭長發(fā)亂得不行,東倒西歪,還有幾縷因為出了汗貼在額頭上。
江承下意識伸手,想要幫她掖一下頭頂翹起來的一縷。
手剛碰到頭發(fā),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氣急敗壞不可置信的聲音:“我艸!!你他媽干什么呢!�。 �
第37章
江承再親,能有他親嗎!
江承和裴晰俱是一愣,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遠處,裴致直接扔掉手里的籃球,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過來,直接揪住了江承的衣領(lǐng)。
巨大的沖力帶著兩人往后踉蹌了好幾步。
裴致拽著江承的衣服惡狠狠道:“你他媽剛才干什么呢!手往哪放呢!”
他朝江承逼近一步,每一個字都帶著森然的怒氣:“我是不是說過,讓你離裴晰遠一點!”
他顯然是氣極了,狠狠盯著江承,胸膛劇烈地起伏,像是頭被惹怒的獅子。
對比之下,江承只是靜靜地盯著裴致,任由他把自己的衣服拽到變形。
裴致更加生氣,雙眼幾乎有些紅,齒縫間硬硬地吐出幾個字:“江承,有什么事,你沖我來�!�
江承聞言,眸色瞬間變沉,冷冷地說:“裴致,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裴致罵了句臟話,抬手便要揮拳。
江承就這么冷冷地看著他,半點都沒有躲。
連反抗的動作都沒有。
拳揮到一半,卻驟然停在了半空中。
有人拉住了裴致的手臂。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裴晰,卻驟然發(fā)現(xiàn),她似乎有些生氣,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清透的杏眼里并不像以往一樣含著笑意,甚至反而有些嚴肅。
“哥哥,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裴晰看著裴致,皺了皺眉。
裴致聞言一愣。
他睜了睜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裴晰,你說什么?我無理取鬧?”
裴晰點點頭,“你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打人,不是無理取鬧是什么?”
說完,她手上使了使勁,扯開裴致拽著江承衣服的手。
裴致一臉的不可思議,簡直要被氣死。
從小到大,裴晰從來沒這么和他說過話。
今天居然為了江承,說他無理取鬧?!
心痛跟憤怒交加,裴致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爆炸了。
他狠狠瞪了眼江承,連說了兩個“好”,然后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就走。
裴晰看著他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
她轉(zhuǎn)頭看向江承,眼中漫上一層歉意,“抱歉,我替我哥哥跟你道歉,他...他不是針對你,他只是太關(guān)心我了而已,所以有些失態(tài)�!�
江承沉默一瞬,然后低聲說:“不用道歉,他討厭我是應該的�!�
裴晰一怔,“什么意思?”
“沒什么�!苯袚u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
他拿下車上掛著的燒烤袋,遞給裴晰,對她說:“他看起來氣得不輕,你回去哄哄他吧。我先走了�!�
說完,他戴上頭盔,跨坐到摩托車上,然后發(fā)動車子,飛快消失在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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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晰回到家里的時候,裴致正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著。
他兩只胳膊抱在胸前,滿臉怒氣,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寫滿了不爽。
看到她進來,他“哼”了一聲,把臉瞥到一邊,連正眼都沒給她一個。
裴晰走過去,把手上抱著的籃球放在他旁邊,輕聲道:“好不容易買的限量款聯(lián)名籃球,怎么說扔就扔�!�
裴致看了眼剛才被他扔掉的球,目光頓了頓,表情有些松動,卻還是沒說話。
裴晰覷著他表情,又把另一只手上拎著的燒烤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
然后打開保溫袋。
燒烤的香味瞬間彌漫到空氣中,孜然肉香聞著就讓人食欲大動。
裴致瞥了一眼,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
裴晰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小動作,拿起一根肉串,遞到裴致面前。
她說:“嘗嘗啊,我特意給你買的,就因為給你買燒烤,我還差點被混混給欺負......”
話還沒說完,裴致“噌”的一下坐直了,俊眉深深地蹙起來,臉上的怒氣瞬間被擔心取代,扣著她肩膀左看右看,著急地問道:“怎么回事?什么混混?!”
裴晰莞爾,把剛才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裴致越聽臉色越難看,恨不得飛過去把那三個混混按在地上揍得滿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