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娛樂圈可是講究謹言慎行的地方。
“嘿嘿�！睂O羽菲看出她的眼色，緊接著笑了下，“我開玩笑的，我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惡趣味�！�
裴晰撲哧一樂，抬頭就看見沈妙意推著行李箱，從出口里走了出來。
她連忙迎上去，激動地抱住她，像以前一樣捏她的臉。
“我們沈妙妙是不是瘦了�。俊�
沈妙意把頭發(fā)燙成了小羊毛卷，還扎了半個丸子頭，看起來特可愛。
裴晰沒忍住又揉了她的臉好幾下。
上次寒假兩人沒見到幾次面，這次隔了這么長時間，沈妙意也想裴晰了，抬手回抱住她說：“裴晰，我都想你了。”
“我也是�！�
兩人在這互訴衷情，旁邊的孫羽菲咳了一聲，抱著胳膊閑閑道：“我說你倆夠了啊，合著我才是局外人唄。”
裴晰知道孫羽菲典型的嘴上不饒人，是在開玩笑，所以只莞爾一笑。
她松開沈妙意，三個人一起往航站樓門口走，裴晰忽然想到什么，問兩人道：“你倆的組合名字想好了么？”
“想好了�！睂O羽菲說。
“叫什么啊？”
“紅豆芋圓。”
裴晰：“？”
孫羽菲理所應(yīng)當?shù)溃骸拔覑鄢约t豆，她愛吃芋圓。”
裴晰驀地一樂。
這可真是簡單粗暴。
不過她凝眉細想，忽然發(fā)現(xiàn)，她們兩個確實很像芋圓和紅豆。
一個軟軟糯糯，看起來好像很普通，但是喜歡吃的人會品出，它有一股獨特的、淡淡的、不爭不搶卻又讓人欲罷不能的香味。
一個看著很硬，但熬久了，會發(fā)現(xiàn)外面那層硬殼里包裹著的，是綿密的沙。
“好名字�！迸嵛^看孫羽菲，由衷贊嘆道。
孫羽菲挑眉，舌頭打了個響，“有眼光�！�
晚上三人一起吃了個飯，第二天沈妙意和孫羽菲就要馬不停蹄地趕去節(jié)目組。
節(jié)目是封閉式錄制，為期三個多月，所有選手都一起住在宿舍里。
而且更刺激的是，每周的比賽都是直播。
場內(nèi)場外的觀眾當場投票，當場決定選手的排名和去留生死。
裴晰送她們的時候，看著兩人一頭扎進拍攝基地的大門，無論如何都覺得兩人的背影頗有些慷慨以赴的意味。
之后沒幾天，大學生們就正式放暑假了。
裴晰和裴致回了榆市。
雖然榆市的家里也沒有人，但是裴晰還是要回去的原因，是去陪沈阿婆。
這是沈妙意進節(jié)目之前拜托她幫忙的。
沈妙意回不去，家里就只剩沈阿婆一個人，怪孤單的，而且阿婆年紀也大了，身體已經(jīng)越來越差。
之前沈妙意勸她不要再做甜品鋪的生意了，阿婆卻很堅持，說有許多老顧客這么多年已經(jīng)吃習慣了，她不想讓顧客傷心，能干一天是一天。
但是平時沒了沈妙意的幫忙，自己一個人也很吃力，所以有時候就只營業(yè)半天。
裴晰也知道沈妙意去參加節(jié)目，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早點賺錢，報答阿婆。
因為阿婆的年紀確實已經(jīng)很大了。
阿婆具體多少歲，裴晰并不知道，嚴格來說，連阿婆自己都不知道，因為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從小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裴晰從暑假開始和裴致在甜品鋪里幫忙到盛夏，這些都是阿婆在余閑的時候告訴她的。
裴晰有些驚訝，又有些了然，怪不得阿婆當年會收養(yǎng)沈妙意。
天最熱的那段時間，節(jié)目終于播出了。
裴晰教阿婆怎么在電視上看沈妙意的節(jié)目，每周開始直播的時候，婆孫三個人，一起守在電視前。
而且裴晰也沒閑著，每周都發(fā)動身邊的所有人給紅豆芋圓投票。
雖然她的努力和總數(shù)比起來微乎其微，但是兩人憑借互補的聲線和穩(wěn)定的發(fā)揮，倒是真的一路穩(wěn)穩(wěn)晉級。
暑假結(jié)束前的最后一次直播，婆孫三人照舊坐在甜品鋪的電視機前一起看直播。
沈妙意唱完，主持人照著臺本cue到她名字，問她是真名還是藝名。
裴晰靈光一閃，轉(zhuǎn)頭問阿婆：“妙妙的名字，是您給取的嗎？”
阿婆慈祥地笑了笑，然后搖頭，“不是我取的，我老太婆，沒文化，怎么能取出這么好聽的名字�！�
然后阿婆頓了頓，目光似是穿透了遼遠的記憶，她回憶道：“是我當年在門口撿到妙妙，決定收養(yǎng)她之后，去寺廟里，找?guī)煾登蟮拿��！?br />
“后來我一想，妙意妙意，這名字好，寓意好，還好聽，就抱著她去給她上了戶口。”
阿婆笑得滿臉溝壑，她看著裴晰說道：“我老太婆一輩子沒成家，沒孩子，誰成想，老天爺居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禮物給我，我到現(xiàn)在都覺得，妙妙啊，是老天爺送給我的福報。”
裴晰挽住阿婆胳膊，甜聲笑道：“您說的對，妙妙就是老天送給您的禮物，而且，您也是老天送給妙妙的禮物啊�！�
阿婆聞言，臉上溝壑加深，用滄桑的手輕輕摸她的頭發(fā)。
裴晰想，妙意妙意，就是老天安排的，奇妙的旨意。
孤寡的老人和被遺棄的孩子，兩個人做了伴，就誰都不孤獨了。
第159章
全靠襯托
暑假過后開學，又過了幾輪比賽，紅豆芋圓居然挺到了決賽。
而且人氣一直處在上游位置。
不過除此之外，節(jié)目里還有幾個強勁對手，最后兩人能拿到什么名次，還未可知。
不知不覺，到了決賽這天，節(jié)目組邀請了每個選手的親友團來到了現(xiàn)場。
阿婆年紀大了，不能坐飛機，實在沒法過來，所以裴晰就成為了沈妙意親友團的代表。
跟著的還有江承和裴致。
三個人等著過安檢的時候，裴晰看著攢動的人頭感嘆一聲：“可惜時琛哥不在�！�
要是在的話，他們幾個人就聚齊了。
“他忙著呢，天天忙著接受正能量的熏陶，訓練怎么跟黑惡勢力作斗爭�！迸嶂虏徽�(jīng)地挑眉，“放心，我都跟他說好了，一會我給他拍視頻發(fā)過去，讓他感受一下現(xiàn)場的氛圍�！�
裴晰點點頭。
所有人陸續(xù)進場，然后經(jīng)過好一番準備，節(jié)目終于開始了。
因為是決賽，所以每個選手的表演開始之前，都會有一段家人的采訪。
阿婆雖然沒有來，但是節(jié)目組也去榆市給阿婆錄了一段視頻。
紅豆芋圓的出場次序是第二個，不一會就到了，現(xiàn)場還有不少粉絲，舉著牌給她們加油。
首先播放的是孫羽菲家里人的視頻，然后是阿婆。
背景就是甜品鋪的小店面，阿婆坐在門口的太陽傘下，有些拘謹?shù)鼗卮饐栴}，然后夸贊沈妙意從小就懂事能干，常在鋪子里給她幫忙，來過兩次以上的顧客愛吃什么，她都能記得住。
除此之外，阿婆什么都沒有說。
尤其是任誰聽來都很可憐的身世。
裴晰坐在臺下看著，看著阿婆慈祥的臉，眼眶忽然有些泛熱。
阿婆活了一大把年紀，怎么會不知道，說出這些東西來，會得到更多觀眾的同情。
可她不想要別人去同情她的妙意。
只要夸贊就好了。
幾分鐘的視頻很快結(jié)束，主持人報幕之后，臺上燈光一暗，沈妙意和孫羽菲出場了。
她們的表演服很簡單，是清清爽爽的學生裝扮。
兩人沒有選擇翻唱，唱的是一首沈妙意的原創(chuàng)歌曲。
裴晰曾經(jīng)聽過的。
兩人一人一段，音色互襯，誰都不會壓著誰，很是契合。
“我是一去不復返的歲月
有一副執(zhí)拗的骨骼
無論鋒石或滔河
自顧自地向前走著
我看過太多太多的離合
知道人都是一樣的
每滴水溶于湖泊
流失再無法挽回什么
海洋里也有過阡陌
雨林也曾貧瘠無措
樹間滴落的琥珀
映出淚眼的婆娑
原來時光竟不能被凝刻
你知不知道
......”
這首歌很安靜。
像是時光流逝，悄無聲息，但是回過神來的時候，人的眼眶已經(jīng)有些熱了。
裴晰在下面聽著，忽然有些悵然夢回。
仿佛他們身處的位置不是光影斑駁的演播廳，而是一中的大禮堂。
他們穿著校服坐在那里，看著沈妙意和孫羽菲在臺上唱歌，臺下高朋滿座，掌聲熙攘。
裴晰完全沉浸在歌聲里，短短的幾分鐘轉(zhuǎn)瞬即逝，臺上燈光暗下來的時候，她才從回憶里回過神來。
然后她看向一旁的江承。
抬手輕輕戳了戳他的胳膊。
她在他耳邊低聲問：“你猜我想起了什么？”
江承一頓，然后垂眸看著她說：“葡萄汁�！�
裴晰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她沒想到江承居然一下子就能猜中。
還沒來得及說話，裴致忽然聞聲看過來，忙問裴晰道：“什么葡萄汁？你想喝葡萄汁？”
裴晰驀地笑了，她搖搖頭道：“我說，我想起之前一中校慶的時候，我買的那瓶葡萄汁�！�
然后她看向裴致，目光里多少帶點愧疚。
畢竟當時她忽悠了他。
他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
于是裴晰試探地問道：“你還記得么？”
“校慶？”裴致皺眉。
裴晰好心提醒：“就是你跟江承打架那天�！�
裴致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尷尬，“不記得了�！�
記得打架，但不記得什么葡萄汁了。
裴晰忽然笑了，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忘記了也正常。
畢竟誰還能記得自己那天喝的到底是蘋果汁，葡萄汁，還是桃子汁？
裴晰心里那點愧疚瞬間因為裴致的記性煙消云散。
裴致又蹙眉問道：“突然提葡萄汁干嘛？你要想喝葡萄汁的話，一會散場我去給你買�！�
裴晰笑了笑，“謝謝哥哥�！�
話音落下，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想起什么，面色一凝，忙拍了拍裴致的胳膊，“哥哥，你剛才有記得拍視頻嗎？”
裴致摸了摸兜里的手機，瞬間如遭雷擊：“......”
裴晰：“......”
倆人把這事全忘得干干凈凈。
時琛哥要是知道的話，估計要傷心死了。
“我拍了�！本驮谶@時，旁邊忽然插進一道聲音。
裴晰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向江承，然后睜了睜眼。
江承看著她溫聲道：“因為是你的朋友，所以覺得你應(yīng)該會想要記錄�！�
裴晰一怔。
裴致唔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遍江承，用一種說不清是什么語氣的語氣說道：“你心還挺細�！�
江承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同樣上下打量他一遍，“還行，全靠襯托�！�
裴致：“。。。”
第160章
想我想的？
后面的幾個選手陸續(xù)表演完，然后又觀看了一段超長的回憶vcr，冗長的橋段過后，終于來到了宣布排名的時刻。
裴晰坐在臺下，有些緊張地捏著手。
排名由后往前依次宣布，一直到前三名，都沒有宣布到沈妙意和孫雨菲。
裴晰的手心在漫長的過程中已經(jīng)出了汗。
一抬頭，孫羽菲正站在臺上看她，沖她挑了下眉，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tài)。
裴晰驀地笑了。
接著主持人宣布到了第三名。
是一個抱著吉他唱民謠的男生。
然后主持人把紅豆芋圓和另外一個唱跳很厲害的女孩請到舞臺中央。
那就意味著，冠軍會在她們之間誕生。
全場的聲音都在五秒的倒計時中凝結(jié)，最后一秒，大屏幕上顯示出了雙方的最終票數(shù)。
“讓我們恭喜紅豆芋圓組合，成功拿下冠軍��！”
還不待主持人宣布完，演播廳里一片嘩然，所有粉絲都激動地站了起來，包括裴晰。
“啊啊啊�。�！妙妙！！羽菲�。�！”她在座位上跳著朝她們招手，整個人激動得小臉紅紅。
沈妙意大概是有些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過了好幾秒，她才回過神來，孫羽菲已經(jīng)緊緊抱住了她。
“沈妙意，你牛��！我孫羽菲也牛！！咱倆都真牛��！”孫羽菲哈哈大笑起來，拼命地晃著沈妙意，笑著笑著，眼睛就有淚光閃爍。
沈妙意用目光尋找裴晰，亮晶晶地眼睛彎起來，對著她揮手。
孫羽菲也看過來，然后兩個人一齊朝著裴晰揮手。
觀眾不能上臺，她們隔著擁擠熱烈的人群，隔著滿天飄揚的彩帶，就這么凝望著。
裴晰的眼眶也泛起一股熱意。
曾經(jīng)受到追捧也受到輕視，卻從來沒有一刻懷疑過自己，而是驕傲如黑天鵝般，說自己一定會重新站在舞臺中央的女孩，現(xiàn)在真的做到了。
曾經(jīng)膽怯地想要把自己隱藏在人群中，對自己不自信，連被夸一句都會害羞到臉紅的女孩，如今正站在聚光燈下，受到來自五湖四海的萬千稱贊和肯定。
裴晰生平第二次，這么深切地感受到時間和勇敢的力量。
上一次，是看到曾經(jīng)渾身是傷的小男孩，長成了高大俊秀的、用自己的雙手打拼出一個美好前程的男人。
人真是一種奇妙的存在。
勇敢和堅強，大概真的讓人無所不能。
身旁忽然響起一聲咔嚓，裴晰垂頭看過去，裴致正舉著手機，含著笑意抬眸看她，“這次我記得拍照咯�！�
裴晰濕著眼眶撲哧一笑。
短暫的總結(jié)環(huán)節(jié)之后，節(jié)目終于落下帷幕。
裴晰只和沈妙意孫羽菲短暫地見了一面，兩人就被叫走，去接受各種采訪。
估計這一晚上實在有得忙。
裴晰沒法跟她們待在一起，所以和裴致江承一起離開了演播廳，隨著人流一同涌出。
節(jié)目直播的時長有好幾個小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二點，根本回不了寢室了。
江承忽然看著兩人提議道：“去我那睡吧�！�
裴晰一怔，隨即點頭同意。
江承的房子有一個多余的臥室，收留她和裴致沒問題。
于是三個人打了個車，來到了江承租的房子里。
一進門，裴致就到處打量了一遍，對環(huán)境給予了肯定。
“比睡工作室好多了�！彼f。
他都沒好意思說，那次在工作室沙發(fā)上睡了一晚上，腰都差點不能動了。
于是裴致下意識看向客廳里的沙發(fā)。
看起來又寬又長，睡起來肯定比工作室里那個小沙發(fā)舒服。
裴致立刻偏頭看向江承，頗為善解人意和慷慨地說道：“我睡沙發(fā)就行了，不用睡床�！�
他怕江承非要把床讓給他，于是又補了一句：“我不習慣睡別人的床�！�
江承擰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淡聲道：“本來就是這么打算的�！�
裴致：“......”
裴晰撲哧一笑。
“我跟裴晰一人一間臥室，你睡沙發(fā)�！苯杏终f。
裴致：“......”
江承沒再管他，轉(zhuǎn)頭對裴晰說：“另一個臥室里有被褥，是新買的，干凈的�！�
裴晰有些訝然，她還以為當時江承說多一個臥室是方便她和裴致來住，只是在開玩笑。
她都已經(jīng)做好準備將就一晚了。
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準備了被褥。
然后江承又走到房間，拿出一張薄毯，遞給裴致，“沒有多余的被子了，只能將就一下了。”
裴致接過，輕挑眉道：“放心，我身體好得很。”
江承不置可否。
洗完漱之后，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江承關(guān)了客廳的燈，三個人各回各窩睡覺。
裴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陣，就是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