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志偉在甲板上給林海散煙,聽到鳴笛聲叼著根煙走到船艙邊上,敲了敲門,“老大,船來了。”
霍霆在此之前就睜開了眼,起身穿褲子,套襯衣,搭外套,動作行云流水,等剛系上襯衣上最后一顆紐扣的時候。
聽到身后的大床上傳來了一聲女孩軟綿綿的詢問,“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霍霆走到床邊,俯下身,在她的額頭上落吻,將從她肩頭上滑落的薄被蓋好,“乖乖的,再睡會兒,我出去一趟就回來。”
男人的聲音溫柔的像是灼熱的春泉。
田馨迷瞪著眼,哪里都酸,雙臂軟乎乎地搭上他的脖頸,有股子磨人勁兒,“那你帶上我不行嗎?”
貨船上不止有貨。
可霍霆又拗不過她的嬌嗔,像只半熟的妖,無辜又無害。
女孩眼里全是濃情蜜意,跟真的離不開他,非得纏上她似的。
他垂眸看了看她此刻半露半遮的樣子,喑啞著聲,“你穿成這樣哪里行�!�
田馨睡意盡去,“我現(xiàn)在起來換衣服,你肯帶我去就好�!�
男人望著她嘴角一抹得逞的笑意,他淡笑無聲。
分明清醒得很,就等著他松口。
田馨坐起來隨便套了條裙子,夜晚風大,她又裹了件披肩,比霍霆還積極地拉開門,“我們走吧。”
李志偉就候在船艙門口,他聽著里面沒動靜,剛想曲起手指想再敲門問問,就看到田馨將門推開了,霍霆則跟在她身后。
“老大,田小姐還沒睡啊?”李志偉忙問。
霍霆瞥了他一眼,“她跟我們一起上船。”
“啊這...”李志偉當然不可思議,“真要帶田小姐去點貨?”
霍霆沒應,卻想起另外一件事,“志偉�!�
這個稱呼可不妙,李志偉挺起的腰板瞬間矮了一截,低眉順目的,“誒,老大�!�
霍霆低頭磕出根煙,流氓頭子的痞性乍現(xiàn),伸手捏捏他的肩膀,李志偉立刻將兜里的打火機掏出來給霍霆燃上。
聽自己老大斜咬著煙道,“餿主意不少,但偶爾也有那么一兩個好主意。”
李志偉透過門縫看到了打開的衣柜門,心里門瞬間清兒。
他給點陽光就燦爛了,笑意掩不住,“老大高興就行。”
貨輪徐徐靠近,掀起洶涌海浪。
從上面放下來鐵制的銜接板,用來上人。
海風越刮越猛烈,游艇輕微搖晃,田馨撐著圍欄,底下是黑漆漆的搖晃的海面,白天還不覺得什么,到了夜晚像是吞噬人的黑洞。
上次跳海的記憶涌現(xiàn),田馨記得海水是透骨的冷,扎進去如同扎進了針堆里。
她趴在圍欄上捂嘴干嘔兩聲,身體輕搖。
微顫的肩頭在這時搭上了一只有力的寬大手掌,男人將她單臂擁入懷中,“別低頭看,會暈�!�
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像是清新劑,驅(qū)散了她的不適,她躲進他的皮衣里,緊緊環(huán)上男人健碩的腰,像是找到了庇護所。
從貨船下來了十幾個馬仔,他們簇擁駐守在霍霆四周,上了貨船,撐開一把把黑色的防彈傘,黑頭目在海上出行比在陸地上更加危險。
直到到了貨船上,田馨觀察了四周,比起周賢藏身得那艘貨船,這輛更大也更干凈,每一層都有四到五個保鏢舉著望遠鏡來回巡邏。
霍霆走到了倉庫門口,抬手一撩,黑色皮衣從肩頭褪下,李志偉在霍霆身后接著。
大伙都沒成想,自己頭目的懷里還有一個人,還是個女人,身材嬌小,怯生生地縮在男人的懷里,那雙靈氣十足的雙眸卻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這是哪個?”
有個小弟憋不住問。
“我愛人�!�
霍霆威懾力十足地出聲,落在田馨后背的大手卻溫柔地拍了拍她,在她耳邊細語,“別怕,都是自己人�!�
“原來是嫂子��!”
剛剛發(fā)問的那個小弟明顯興奮起來了。
李志偉立馬上前踹了一腳小弟的小腿骨。
周圍的馬仔們個個面面相覷,下一刻,彎腰鞠躬九十度,齊齊出聲,“嫂子好!”
田馨耳膜一震,在男人的懷里身形一顫。
她哪里想到會有這么大的架勢。
霍霆冷聲厲止,“都小聲點,別嚇著人了�!�
馬仔們隨即立刻噤聲不語。
李志偉低聲吩咐了什么,門口只留了四個人,他上前將倉庫門推開,其他人跟著一起進去了。
倉庫里只有兩盞晃著的白熾燈,然后一箱箱的貨箱被打開,一一清點,最多的是槍支彈藥,還有一些旁的東西,被包裹得嚴實。
田馨根本看不出來是什么。
點貨點到一半,她松開了霍霆,倉庫里除了這些走私的東西還有一些生鮮魚蝦,凍貨和活物都有。
海腥味很沖,她待一會兒就覺得悶,“想出去透口氣。”
霍霆應了,輕抬下巴,將靠近他身邊的一個馬仔支給田馨,“看好她�!�
田馨從倉庫里走出來在甲板的欄桿邊上深呼吸了兩口氣,轉(zhuǎn)過身就看到另一側(cè)某個船艙的門縫里往外淌水。
“那里是漏水了嗎?”她問身邊的馬仔。
哪知這個馬仔張開了自己的嘴,他沒有舌頭,說不出話,只能擺手,跟游艇上的啞婆一樣是個啞巴。
田馨自己往那里走,還沒靠近那個船艙門,黑夜里辨不清顏色的水漬就蔓延到了她的腳下。
她抬腳一看,黏糊糊的,哪里是水,分明是殷紅的血液。
第122章
為你改變,你不高興?
田馨愣在原地,船艙吱呀呀地打開。
她先看到的是莫利山的半張臉,上面有飆濺的血跡,他帶著膠皮手套,手里端著一個狗盆,正往里面抓了一把碎肉,然后擱在地上。
一只拴著狗鏈的兇狠黑貝,嘴邊的毛發(fā)一縷一縷的,沾著血跡,
將頭埋在狗盆里嗚鳴著狼吞虎咽地吃肉。
田馨身邊的馬仔擋在了她的前面,搖著頭,擺動著手,那意思很明顯讓她不要進去。
這動靜讓房間里面的莫利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從門縫處望了出去,那冷冰冰的視線跟田馨注視著田馨。
他又往狗盆里舔了一把碎肉,“這有什么不能讓她看的,人都被帶上貨輪了,算一條船上的人。”
馬仔沒有舌頭但是耳朵不聾。
莫利山是霍霆身邊最得力的殺手,地位在幫派里當然舉足輕重,他只得側(cè)開身。
田馨往前走了幾步,莫利山在這個時候取下膠皮手套,將船艙的門拉開到了最大。
站在田馨這個位置,里面幾乎一覽無余。
她只看了一眼,立即蹲下身,捂住嘴,只覺得今天吃進嘴里的東西在胃里翻覆,惡心至極。
狗盆的碎肉里有幾根人的手指頭。
而在莫利山的身后,有個血肉模糊的人跪在地上,他的嘴里塞著一顆鐵球,嘴角淌著黏膩血液,左手被掛一條鐵鏈掛住,他的右手不是沒被掛,而是已經(jīng)被生生截下。
人已經(jīng)痛得暈死,嘴唇烏白。
黑就是充斥著暴力血腥的。
田馨雖然一直都知道,但是真的看到這一幕,還是沖擊著她的神經(jīng)。
莫利山從旁邊拿了塊干凈的手帕擦了兩下手,靠在船艙門邊,神情冷漠,“就這點承受力,何必跟著上貨輪。”
田馨捂著胸口看了眼莫利山,她覺得他就是故意刺激她的。
可他明明對小雯不這樣。
那副慈父的面孔下,是染血的劊子手。
房間里掛著的人或許是被疼醒了,他睜開腫脹烏青的眼皮,瞪大了雙眼看著自己的右手被一只狗啃食。
最絕望莫過于此。
他發(fā)出驚恐害怕地嗚咽聲,牽拉著鐵鏈在墻壁上發(fā)出震響。
莫利山聽得很不耐煩,轉(zhuǎn)過身去,摸了摸黑貝的狗頭,“背叛組織剁手喂狗,尸沉公海,這是鐵律,給條子做臥底,你今天活不了�!�
那個人死命地用舌頭和牙齒頂著嘴里的鐵球,他的下巴發(fā)出一聲脆響,鐵球竟然被他吐了出來。
他說話含糊不清,“這是哪里...這是哪里...”
緊接著他又哭著喊,“活不了了...殺了我...干脆殺了我...”
莫利山的手一頓,他看向了田馨,“田小姐,我記得你練過槍�!�
田馨瞪著雙眼,略帶驚恐望著莫利山。
她自以為承受力夠強,所以跟著霍霆上貨輪,她想知道男人的世界里到底有什么,到底都什么樣。
田馨深吸一口氣,“練過。”
莫利山走出來,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一把手槍,塞進了她冰冷的手心,“他反正都要死,不想被虐殺,你了結(jié)了他,既成全了他,你也當試練了�!�
“我...我不敢...”
田馨沒殺過人,沾著血污的槍她拿著發(fā)抖怎么都舉不起來。
莫利山冷笑,“我們在北省另一個碼頭的貨物被條子扣下了,他的女人,為他殺個叛徒都不敢嗎?”
“可是...”田馨望著莫利山,張嘴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怎么說。
田馨糾結(jié)片刻,緩緩端起槍,對準了那個被吊起來的男人...
艱難地咽了下口水,她半閉一只眼瞄準,輕輕扣動扳機...
甲板上腳步聲凌亂。
“阿山,瘋了嗎!”
霍霆震怒的聲音在田馨的身后響起,他咬字森森,逼懾幽冷的光冷凝著莫利山。
男人的肩頭披著皮大衣,疾步走過來,迅速奪過田馨的槍支,合上保險栓。
田馨望著霍霆,她內(nèi)心其實極度掙扎。
掙扎得眼眶含淚,“淮煬...我可以為你...”
霍霆眼里陰郁滔天,他盯著她,打斷她的話,怒火未散,煞氣寒冽,“教你學槍是為防身,不是為了殺人,更不必為了我,手上一旦沾了血,就回不了頭了�!�
李志偉拉著莫利山著急問,“阿山,你這是干什么啊?你這樣挑唆田小姐到底為哪樣嘛�!�
莫利山依舊冷著張臉,“他變了,你沒發(fā)現(xiàn)嗎?”
李志偉不明白,“老大哪里就變了?”
手槍的槍口被霍霆指向了莫利山。
李志偉更急了,恨不得跳腳,“老大,你又是為哪樣嘛�!�
霍霆胸膛起伏兩下,隨即將手槍的彈夾卸下,槍身也被丟在了甲板上。
田馨手里的槍被奪走了,她的手指都在抖,聽著霍霆的話,她深深喘息了一口氣。
男人將她攬進懷里,邁步打算離開。
莫利山冷著眉眼,踩在血泊里出聲,“老大,她如果不能成為我們,你敢保證有一天你不會為了她想全身而退?可你應該清楚代價有多大。”
他篤定出聲,“根本就不可能有全身而退的那一天�!�
霍霆頓住了腳步,他的心口為了這句話狠狠一顫。
卻沉默不語,邁步進了貨輪的休息艙里。
田馨手里捧著一杯溫水,她已經(jīng)緩過神來了。
只是男人靠在窗口上抽煙,下頜線緊繃著,面色并不好看。
她坐在船艙窗戶邊上,神情認真,“淮煬,我剛剛其實不怕,我可以為你殺叛徒�!�
“荒唐�!彼炖锏臒熿F翻滾。
田馨抿了口溫水,“為你改變,你不高興?”
“不高興�!蹦腥藨弥卑�。
為他變壞,對田馨來說太殘忍。
女孩那張姣好的小臉上似乎帶著幾絲疑惑,但她沒有再問。
年紀太小,心思不定,愛上一個人巴不得飛蛾撲火,將自己焚成灰燼也甘愿。
太赤忱,讓他心尖瑟瑟。
男人從船艙望出去,這海面漫無止境的黑暗,從沒有一刻讓他覺得竟有些煎熬。
第123章
拉鉤,蓋章
為防止田馨再到處亂走,用于休息室的船艙里門外被安排了八個馬仔守門。
點貨結(jié)束都快凌晨,天邊亮起了魚肚白。
霍霆人駐足在休息室的艙門外抖抖襯衣,他在貨倉里待得太久,只覺身上隱約也染上了一股魚腥味兒。
“老大,嫂子沒出門�!币慌缘鸟R仔恭敬出聲。
霍霆應了聲,等到幾陣冷風穿過,味兒都散盡了,他才推門走了進去。
田馨臥在休息室里的沙發(fā)上睡著了,搭在她身上的是他脫下來的皮大衣。
她倦意濃濃連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從皮大衣尾端露出來的一雙交疊著的潔白雙足。
女孩睡在這樣的天光里,臉上半沐著晨曦,像某種金黃色的果實,覆著一層薄薄的絨毛,底下藏著甜軟的、可口的軟肉。
身影清清寂寂的,她適合在這樣的光亮里。
霍霆取來一個靠枕,小心地將其墊在了女孩的腦袋下,不然她一睡醒,指定脖子酸,手臂也酸。
哪怕動作很小,還是弄醒了田馨,她一張小臉倦意濃濃,微顫著睫毛,睜開眼看著矮著身在沙發(fā)邊上的男人。
“淮煬...”
“弄醒你了?”
霍霆手上動作未停,還是一手托著她的頭,另一只手將軟乎的枕頭塞到了她的腦袋下面。
田馨盯他盯得入迷,男人的眉骨深刻,俊得囂張耀眼,襯衣解了兩顆扣子,可以隱約看到他胸膛上歡愛留下的指痕。
她微蹙著眉頭,還是將前半夜郁在心里的那句話吐了出來,“為什么為你改變,你不高興?”
男人默然,聽著女孩繼續(xù)說,“我的家庭支離破碎,我的父親不見蹤影,母親是個偏心至極的人,我甚至還找了律師一張狀紙讓我哥下了牢獄,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人生嗎?
開槍為我的男人殺個叛徒,我為什么不能做?”
霍霆抬眼看她,將她貼在水潤嘴唇上的發(fā)絲捻開,“小九,你年紀還小,雖然家庭破碎,但還有在深耕的學識,志同道合的朋友,真正要做的事不是跟我掙扎沉淪在黑暗中,你該只為你自己�!�
田馨不樂意了,她坐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你要我只為自己?”
大衣從她身上滑落,霍霆耐心地將衣服披到她的肩膀上,“你想要任何助力,我都可以幫你�!�
田馨眉眼嬌冷,“我只為自己的話,那誰還會愛上你這個黑社會頭子,滿身都是血腥氣的臭土匪!我如果真的只想為自己謀出路,我早就該威脅舉報你,收集鐵證,或者卷走你的大筆錢,遠走高飛,那時候我跑得比誰都快!”
女孩仰著脖子瞪著他。
面對這樣的控訴撒潑,男人一點怒氣也沒有,頭一次見有人到黑老大的面前來威脅算計,他朗聲輕笑,“小九如果真的想,那我也心甘情愿�!�
“你瘋了嗎?我才不會這么無情無義�!碧镘皵Q著眉,她看不懂他。
男人淡淡道,“如果真的有那天,我寧愿你無情無義�!�
李志偉來敲了敲休息室的門,“老大,我們可以回了�!�
田馨心里的不快還沒散,聽到說可以回游艇,她也不想在貨輪上待了,霍霆不知道被刺激到了哪根神經(jīng),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抿不明白。
她率先從沙發(fā)上坐起來,用力拉開門,拍在墻壁上發(fā)出一聲脆響,門口站著的李志偉和八個馬仔都面色沉沉地望著田馨身后的霍霆。
那眼神仿佛在問,嫂子發(fā)這么大的火,這是怎么了?
霍霆卻只盯著鞋子都沒穿,就憤憤而走的女孩,那雙踩在冰冷甲板上的腳丫,他彎腰提起在地面上放著的女士帆布鞋,緊跟上去。
路過自己的下屬時,顧及面子冷聲道,“越慣越驕縱�!�
但是腳步生風,跟得很緊。
田馨才從貨輪走下來到了游艇上,她的帆布鞋就被跟上來的男人丟在她的面前,他的表情有些冷,“小九,置氣也不該不穿鞋,扎到腳怎么辦?”
“你都不想要我了,你還管我穿不穿鞋?”
她一腳將腳邊的鞋子踢開。
戀愛這方面,女生的腦子會因為一句聽不懂的話而衍生出無數(shù)個負面的意思,她品了半天,話里話外,都覺得霍霆的意思千言萬語就只匯成了這個意思。
男人沒應話。
莫名的,長長的,令人心慌的一陣寂靜。
田馨將踢翻的帆布鞋又用腳丫踢正,她低頭,咬著唇,又緩緩抬起頭看向了霍霆。
他一貫淡漠的瞳仁里冷意刺骨,音調(diào)深沉,“小九有些話不能輕易說出口,一次也不行知道嗎?”
田馨又垂下頭,她嘟囔,“哪句話�。俊�
霍霆鄭重其事出聲,“只許你不要我,我絕不會不要你�!�
他蹲下身,將女孩光著的腳底的塵屑抹了兩下,塞進了鞋里,又為她系好了鞋帶。
然后才站起身。
田馨心里的那點不郁此刻都散盡了,剛剛氣得不行,其實心里都沒有討厭,只有綿綿的愛意。
現(xiàn)在更是搞得她又想哭又想笑的。
女孩在清晨游艇甲板吹拂過來和煦的春風中,伸出自己的小手指舉到男人的眼前,“你說的,此生只許我負你,不許你負我�!�
男人很認真地應了聲嗯。
田馨的另外一只手將霍霆垂在褲縫的手舉起來,“你不會這個嗎?”
她掰直了他微曲的小手指,跟她的小手指勾連在一起,“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等等...還要蓋章�!�
男人冷凝陰沉的神色也散了,女孩身上是渾然天成的靈氣,眼眸烏亮,前一刻還怒氣沖沖,這一刻就春風化雨般就消解了。
變臉變得真快。
任由田馨又掰直他的大拇指,跟她的拇指相對,蓋了章。
她貼近了他,環(huán)住他的腰,貼他硬實的胸膛輕聲嘟囔道,“淮煬,好餓,我們中午不能不吃生鮮和海蛇了嗎?我想吃家禽,想吃牛排可以嗎?”
又仰頭望著倒映著男人棱角剛毅的臉。
霍霆在她的額上落下熾熱一吻,“你想吃什么都行�!�
第124章
貝殼與玩偶
周末就兩天,田馨在周六上船,周天的下午游艇就會返航回碼頭。
林海又不知道從哪里去撿了更多漂亮的貝殼,泡在一個水盆里,獻寶一樣端給了田馨,“姐姐,你看,這是我新?lián)斓�,漂亮嗎?�?br />
田馨放掉了手里海釣的魚竿,她對釣魚這種一站就是一下午還釣不上一條魚的活動一點興趣缺缺。
倒是霍霆和李志偉,還要加上莫利山,對海釣的樂趣那是相當大,三個男人帶著遮陽帽和墨鏡站在船頭舉著魚竿,一動不動的。
而田馨此刻全被林海手里那盆顏色斑斕的貝殼吸引了過去。
“林海,你的眼光真好,每一枚都好漂亮�!�
田馨還提議,用白色的麻繩將這一枚枚貝殼都打孔穿起來,穿成一串一串的貝殼項鏈。
林海笑著應,“好啊,姐姐,我去幫你找工具�!�
等到林海在游艇里翻翻找找全了工具之后,他們兩個就坐在甲板上穿貝殼項鏈。
田馨特意點了點船上的人頭,計算了一下要串多少條。
林海在幫田馨給貝殼打上小孔,田馨負責穿線。
忙活了一下午,串出了六條貝殼項鏈。
她將其中一條顏色搭配最好看的給了林海,“這條戴在你的脖子上肯定最好看。”
也當她上次還林海送得貝殼了,林海掛在脖子上喜不自禁,少年心性,跑到了駕駛艙里要給自己的師傅炫耀一下。
田馨給啞婆也做了一條,親手遞給了她。
啞婆其實一直都坐在陰暗處看著她和林海,此刻雖然說不出話,但是卻帶著笑意接過,她知道田馨聽不懂手語,只能連連鞠躬,表示感謝。
田馨把最相像的兩條戴在她和霍霆的脖子上,在太陽七彩絢麗的貝殼被折射出絢爛的色彩,在這碧藍無垠的大海上戴是很合適的度假風。
男人戴更合適,讓他顯得不那么張揚囂張,有幾分紈绔公子哥的風流和稚趣。
李志偉湊過來,“田小姐,人人都有,怎么我沒有?這樣我可是會鬧的�!�
田馨被他逗笑,也遞給他一條。
李志偉忙掛脖子上,笑呵呵地望著霍霆,“老大,嫂子果然心靈手巧�!�
霍霆勾了勾唇,沒應話。
田馨的手里就剩最后一條,她走到了莫利山的身邊,他在嚼煙葉,冰塊一樣的臉,目光只盯著自己落在水面是那個的浮漂。
“這條貝殼項鏈給你�!�
田馨將其掛在了莫利山身旁的欄桿上。
莫利山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似乎對這些小玩意一點興趣都沒有。
田馨補充道,“給你,但不是給你編的,是給小雯,聽說她讀得寄宿學校,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帶她來過海邊�!�
莫利山嚼煙葉的動作一頓,“帶她來過,暑假我也會帶她去旅游�!�
他的目光落在了田馨掛在欄桿上被海風吹得發(fā)出清脆響聲的貝殼項鏈上,也補了一句,“但沒有帶她撿過貝殼。”
田馨和莫利山一向沒有什么話說。
想到昨晚他用那些血腥可怖的場面刺激嚇唬她,她實在對這個男人擺不出什么好臉色。
等她一走,莫利山卻伸手將那條貝殼項鏈收進了自己褲子口袋里。
臨近傍晚,游艇才到了碼頭。
一上岸,接送的幾輛黑車就停在碼頭外的林道上。
前面兩輛奔馳車開道,田馨和霍霆坐在中間那一輛的黑色邁巴赫上,回市區(qū)要一個小時,到京財附近的公寓小區(qū)的樓下時天就已經(jīng)黑了。
三輛豪車陸續(xù)停在了小區(qū)門口,在夜色的掩護下,也不算扎眼。
車門被帶著白手套的司機拉開,霍霆下車靠著車門燃了根煙,英氣筆挺,“小九,我今晚得回別墅,不跟你上去了�!�
田馨這兩天玩得疲累,其實也蔫頭耷腦的,但此刻又舍不得霍霆,在他的懷里黏黏糊糊的就是分不開,“真不陪我上去嗎?”
霍霆聽出撒嬌,低頭蹭蹭她的臉頰,吻她,熱熱的氣息跟她交錯纏綿在一起,過了會兒,又抽離,眼里像被點了墨,“小九,再不上去,我就不想你回去了�!�
感覺到男人身體的變化。
灼燒著她。
田馨知道霍霆言出必行,可她明天還有早課。
這時間一晃又快期末了,翹課逃課不是田馨的風格。
她沒有多想,“蹬蹬蹬”地就進了單元樓去摁電梯。
樓層一到達,田馨嘴角的笑意還沒有落在,正在包里翻鑰匙呢,卻看到房門口處坐著一個睡著的人。
許是那人也聽到了動靜,跟田馨一對視。
田馨微皺起眉頭,“媽,你怎么在這里?”
朱紅瑛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走到了田馨的面前,雙目含淚,“馨馨,你哥哥上個星期被拘起來了,我每天都去拘留所給他送衣服,到了周五跟我說他被送去戒毒所�!�
田馨往后退了兩步,“你今天要是來找我興師問罪,那就請回吧,我不會放過田宥樺�!�
朱紅瑛忙擺手,“馨馨,媽沒有這個意思,上次你跟我說的那些話,我也有細細想過,你說得對,我這些年對你是有諸多虧欠的,我偏愛兒子勝過愛女兒。
我來這里找了你兩天,你都沒回來,你放心,不是來打擾你的,就是來跟你說一聲,媽打算回小縣城幾個星期,把家里的那套房子賣了,到京市來租房子,然后找份工作�!�
她邊說邊抹眼淚,將自己手里提著的一個口袋敞開,“你的上一套房子我退租了,有個東西是你的,你忘記拿了�!�
朱紅瑛從口袋里將那只灰撲撲的兔子玩偶遞給了田馨,上面有幾處脫線的地方有用針線縫補的痕跡。
田馨伸手接過,她垂眸,“只是這樣?”
“是啊,馨馨這只太舊了,等媽回老家如果那家玩具店還開著,我給你買只新的,那我就先走了。”
朱紅瑛說完,剛好看到電梯那邊開門了,她便走了進去。
田馨手里捏著玩偶,說不清什么滋味,酸酸澀澀的。
周四的時候,田馨去快遞站取了一些最近網(wǎng)購的包裹回公寓里拆。
霍霆在沙發(fā)上看經(jīng)濟類的報紙,女孩坐在地毯上用小刀劃開一個又一個的包裹。
直到有一個包裹是從南方小縣城寄來的。
她拆出一個嶄新的兔子玩偶。
上面還有張賀卡,寫著,“馨馨,這么多年了,媽媽欠你聲對不起。”
田馨的眼眶里還是猝不及防地籠上了一層薄霧。
第125章
酒醉
大二下學期的期末考一過,暑假將至。
霍霆讓李志偉開車來接田馨,讓她在考試后的最后一天將公寓里的行李收拾收拾,暑假搬到別墅里去住。
田馨其實能收拾的東西少,男人幾乎給她在兩邊都置辦了一套,但還是有一些隨身的東西她需要帶走,東西才收到一半。
門鈴就被摁響了,田馨拉開門竟然是哭得梨花帶雨的許一萌。
“一萌,你怎么啦?”田馨還沒來得及問出個什么名堂來。
就見許一萌上前將田馨一把子摟住,在她的肩窩啜泣得更加大聲,許一萌的性子是樂天派,凡事她都能往好處想,沒心沒肺,有時候做事甚至虎得嚇人。
可內(nèi)里呢,其實也脆弱敏感。
田馨伸手拍了拍許一萌的后背幫她順了氣,“一萌你先進來,別光哭,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是怎么了?”
許一萌吸了吸鼻涕,跟著田馨進了房間里,她坐在沙發(fā)上神情傷心得不行,肩頭一顫一顫的。
田馨在餐桌上給許一萌倒了一杯水遞到她面前,“你先平復一下心情。”
“我平復不了...小馨,我...我跟夏明朗分手了...”
許一萌這句話一講出來,又猛猛將手里這杯水都灌進了肚子里,然后變成眼淚從眼眶里流出來。
田馨不理解,“你和夏學長不是挺好嗎?”
這學期期末,算上王小斌,他們四個跟去年一樣在圖書館相同的位置上備考,甚至在昨天的時候,夏明朗還跟往常一樣送許一萌回女生宿舍。
“小馨,你不知道...早在期末之前,我們?nèi)ゾ频甑臅r候,我無意間看到他手機里彈出來一個對話框,點進去一看,發(fā)現(xiàn)他跟一個女生一直交流頻繁,事事都會跟她報備,甚至我們的事他都會分享過去...”
許一萌說到這里,情緒有些控制不住了,“我一直都知道他夏明朗跟我不是一類人,他的家庭背景跟我天壤之別,我也一直惴惴不安,所以我當時根本不敢問。
直到今天他去學生會拿材料,背包放在我這里,他的手機沒有密碼鎖,我控制不住看了一眼,那個女生馬上回國了...讓他明天就會去接機...他說好�!�
田馨抽出兩張紙巾幫許一萌擦了擦眼淚,“然后呢?這件事你找他求證過嗎?也許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呢?”
許一萌望著田馨,一副破碎的模樣,“小馨,萬一不是呢,我翻過那個女生的朋友圈,她在國外旅游,照片很漂亮,家庭條件怎么也比我這個縣城的女孩好,我要是夏明朗我也選她。”
“一萌,會不會是你想多呀,我覺得夏主席不是這樣的人�!�
田馨也不是沒有接觸過夏明朗,她覺得總體來說他對許一萌平日還是挺上心的。
許一萌咬著嘴唇,伸手將沙發(fā)上一個抱枕拿過來抱在懷里,她倒是不哭了,只是臉上淚痕未干,埋在枕頭里,“真的嗎?可我...可我就沒有這樣的自信去問他...”
“你沒有自信是因為你總覺得你跟他差距很大,所以一直在給自己下心錨,覺得你們不般配罷了�!�
田馨開解道,“我看不如你現(xiàn)在就打電話去問清楚,要真是你想的那樣,你就立刻認賠買單離場。”
話音剛落,李志偉的電話打到了田馨的手機上。
他在那頭也不敢催,只是詢問,“田小姐,你這邊大概還有多久下樓呢?”
田馨看著坐在沙發(fā)上的許一萌魂不守舍的樣子,“李哥,我看我今天就不回別墅了,你明天來接我吧,我朋友出了點事,我陪陪她�!�
“也行,大學生才考完試嘛,那我就跟老大說一聲,接送的時候田小姐再跟我講。”
“好的�!�
田馨這邊掛了電話,那邊她就看到許一萌從自己書包里掏出電話來,劃開屏幕,找到通訊里夏明朗的備注,她的手指在上面懸停片刻。
最后還是將屏幕滅了,往沙發(fā)上一倒,“小馨,不如你把我灌醉算了,不然我根本不敢問。”
田馨輕嘆口氣,“要不然我?guī)湍銌枂�?�?br />
“這個主意好!”許一萌突然從沙發(fā)坐起來。
“真要我?guī)湍銌枺俊?br />
“不是,把自己灌醉就能不去想這件事了。”
“��?”
麗海酒吧。
跟至真園隔街相望。
雖然只是隔了一條街,但是其消費群體大不相同。
酒吧年輕人居多,尋歡作樂的不少。
可會所就不一樣了。
田馨雖然已經(jīng)快半年沒有在至真園工作了,但是工作群沒退,聽說現(xiàn)在的至真園都是預約制,大老板直接跟高層說了只接待在京市有權(quán)優(yōu)勢的人,要供就供真正的大佛。
七點開場,凌晨謝幕。
一晚上砸?guī)资f上百萬的多了去了。
還有新規(guī)矩,結(jié)賬得用現(xiàn)金點鈔,點鈔機三天壞掉五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