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陛下對帝后寵愛有加,如今又因靈犀宮被焚而怒火中燒,左美人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啊!
果不其然,轉(zhuǎn)瞬間。
只見陛下臉色驟變,反手便是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左美人的臉上。
“啪!”
這一聲脆響在嘈雜的火場邊顯得格外突兀。
左美人被毫不留情的力道直接打倒在地。
發(fā)髻都凌亂了。
一旁的柳詩函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左美人更是完全沒有料到,自已竟然會成為陛下在后宮中動手打的第一個女人。
一股強(qiáng)烈的羞恥和屈辱感瞬間從心底深處涌起,可她哪敢有絲毫委屈的表現(xiàn)。
只能咬著牙,強(qiáng)忍著淚水,捂著臉緩緩起身,跪在了一旁。
“陛下恕罪,臣妾一時失言,絕無冒犯帝后之意�!�
權(quán)明赫眼眸低垂,如鷹隼般兇狠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左美人身上,仿佛要將她看穿。
平日里左美人在后宮之中裝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沒想到竟是如此不知深淺的人!
就在權(quán)明赫抬起腳,準(zhǔn)備再給她一腳的時候,李明見狀,急忙
“撲通”
一聲跪下。
“陛下,今日是帝后冊封大典,實(shí)在不宜再生事端,還望陛下三思��!”
因?yàn)榈酆蟠蟮�,這幾日不少使臣和宗室都住在皇宮中,若是靈犀宮著火一事還未平息,陛下又在此時動手扇了左美人,甚至還要腳踹,明日朝堂之上,朝臣怕是要紛紛上諫。
陛下雖大權(quán)在握,但向來以仁德治理天下,若是對大公主生母如此殘暴,定會惹人非議。
而且,此事若處理不當(dāng),恐怕還會牽連到帝后。
到時候朝臣和百姓會對帝后更加不滿。
權(quán)明赫收回腳,看了眼李明,剛剛他的確沖動了。
今日大喜,卻被這些煩心事攪了興致。
左美人更是太不知好歹,撞到他的槍口上,一時間,沒能控制住自已的怒火。
“左美人口出狂言,幽禁半年,帶下去!”
權(quán)明赫冷冷地開口說道,聲音中沒有一絲溫度。
柳詩函望著已經(jīng)被嚇得失了魂的左美人,腳步虛浮、顫顫巍巍地離開,心中猶如被一塊巨石壓住,沉甸甸的。
左美人本是她的心腹,今日這些話,也是她授意左美人說的。
原本她想著借靈犀宮著火一事,給沈毓凝安上一個不祥的名聲,可自從上次在沈毓凝那里吃了虧之后,她行事便變得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慮許久。
她沒想到,即便在靈犀宮被燒毀的情形下,陛下依舊對沈毓凝維護(hù)有加,這讓她徹底不敢貿(mào)然去傳播那些言論。
若是此事被陛下查到與她有關(guān),定然不會輕饒她。
可......在冊封大典這日,靈犀宮突發(fā)走水,陛下又動手打了左美人,這是既定事實(shí)。
就算她沒有參與其中,朝堂上那些諫臣也未必不會就此上言。
只是若是沒有她在背后推波助瀾,這件事說不定最后只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柳詩函心中惱恨。
也許只能另尋他法來對付沈毓凝了。
她微微低下頭,掩去了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毒,而后又恢復(fù)了端莊賢淑的模樣。
第173章
知道一切
沈毓凝與封墨珩在浴桶邊僵持不下,全然不知靈犀宮因?yàn)樗l(fā)生的種種事情。
沈毓凝不愿再在滿是水汽的浴桶中,與封墨珩糾纏。
她想要起身離開,可封墨珩的雙手死死地壓在她的肩頭,令她動彈不得。
“封墨珩,你到底想干嘛!”
沈毓凝怒目而視。
封墨珩眼神卻變得空洞,聲音似乎也帶著幾分哀求:“我想你回到我身邊......”
沈毓凝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反駁:“封墨珩,你口口聲聲說陛下橫刀奪愛,可你為何就是不肯承認(rèn),是你愛柳靜儀,在她和我之間,你選擇了她�!�
“所以是你,主動舍棄了我�!�
“而陛下讓你做選擇,不過是讓我看清你的真面目罷了�!�
封墨珩的眼神瞬間聚焦,變得狠厲又兇狠,仿佛被觸碰到了心底最不愿提及的傷痛。
“在你來到我身邊前,我的確喜歡柳靜儀,我們二人青梅竹馬,有著你不曾參與的過往�!�
“但這能怪我嗎?我的過去難道是我的錯?”
他頓了頓,語氣稍緩:“你嫁給我后,起初我雖不喜歡你,可卻漸漸被你的真心打動,沉淪其中�!�
“你失憶后,我不想讓你再為柳靜儀傷心吃醋,所以隱瞞了我和她的關(guān)系。在我愛上你之后,你和靜儀于我而言,都是無法割舍的存在�!�
“而且,在你失憶前,你甚至默認(rèn)了柳靜儀的存在,不是嗎?”
封墨珩目光灼灼。
沈毓凝眼神微瞇,神色復(fù)雜難辨。
封墨珩這張嘴可真是巧舌如簧。
愛她?
那愿意為了她死嗎?
沈毓凝心中忽然有了別的想法,也許封墨珩回京,更有利于她處理柳詩函......
沈毓凝泡在浴桶之中,猛地轉(zhuǎn)過身子,濕漉漉的手,直接朝著封墨珩的臉扇了過去。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浴室中回蕩。
封墨珩的臉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鮮艷的紅色巴掌印。
“封墨珩,你怎么這么不要臉!我失憶后,難道你僅僅只是在柳靜儀這件事上騙我嗎?除了我和柳靜儀,你敢說,你身邊就沒有第三個女人!”
沈毓凝怒聲質(zhì)問,眼中的鄙夷與憤怒愈發(fā)濃烈。
她當(dāng)然知道封墨珩的第三個女人是權(quán)明赫的手筆,但是不妨礙她以此為契機(jī),“原諒”封墨珩。
封墨珩舌尖輕抵被打的臉頰,那里還留著沈毓凝巴掌的余溫。
他的眼神晦澀難辨。
“你怎么知道的?”
沈毓凝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我還以為你會繼續(xù)辯駁,像從前那般哄騙我。沒想到,倒是承認(rèn)得爽快。”
“封墨珩,你心臟,身子也臟�!�
她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封墨珩的心窩。
封墨珩卻突然伸手,握住沈毓凝的手,將其往自已臉上湊。
“那你再打幾巴掌?”
他眼神空洞,透著一絲絕望。
“我確實(shí)有第三個女人,不過你不妨問問你的陛下,我為何會有這第三個女人!”
他的眼神愈發(fā)陰鷙,仿佛被仇恨籠罩。
離開乾京的這一年,封墨珩的世界天翻地覆。
他原本以為順風(fēng)順?biāo)⒔跬昝赖娜松�,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謊言。
他那位高高在上的母親,從未真心愛過他,他甚至還有同母異父的弟弟。
曾經(jīng),他以為柳靜儀是摯愛之人,可到了海隅城,一切都變了。
柳靜儀發(fā)現(xiàn)輕衣的存在,又有了身孕后,性情大變。
海隅城條件艱苦,自幼被人伺候的柳靜儀,事事都得親力親為,飲食、起居都不習(xí)慣。
生下兒子后,她見封墨珩似乎回不了乾京,徹底暴露本性。
有一次,她甚至癲狂地說出,從封墨珩十歲被刺殺起,她就是刻意接近,櫻花林遇刺時,也從未生死相隨跳下懸崖。
封墨珩只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讓他幾乎窒息。
他一直以為能掌控的女人,竟和他演了十年的戲。
為了她,他卻弄丟了那個真正讓自已心動、又愛他至深的沈毓靈。
那一刻,封墨珩滿心殺意,恨不得殺了柳靜儀。
然而,掐著柳靜儀脖頸,看到她絕望的眼神,卻想起了當(dāng)初沈毓靈求他不要將她送給陛下的眼神。
也是那樣的悲傷和絕望。
一絲不忍,讓他狠不下心。
十年相伴,哪怕是養(yǎng)條狗,也有了感情,更何況是朝夕相處的人。
可封墨珩永遠(yuǎn)不會知道,這一切都是輕衣的算計。
輕衣為了除掉柳靜儀,在她膳食中長期下了迷惑心智的藥,又一次次語言刺激她,告訴她封墨珩不愛她,還說封墨珩早與郡王妃圓房,甚至自已腹中的孩子也是封墨珩的。
最終,柳靜儀承受不住,瘋了。
可惜,輕衣沒有達(dá)到目的,封墨珩沒有殺了柳靜儀。
輕衣生下孩子后,遲遲不見陛下召他們母子回乾京,封墨珩也不待見她們母子。
府中傳言,封墨珩要在海隅城待一輩子。
輕衣心中愈發(fā)慌亂,陛下到底是因柳靜儀沒死,所以不召她回去,還是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f封墨珩不喜歡她,甚至想要?dú)⒘怂�,若不是肚子中有個孩子,她早就死了。
而坐完月子,封墨珩果然要?dú)⑺?br />
為了自保,輕衣與他做了交易。
她從封墨珩那兒拿到關(guān)牒,換取平民身份,作為交換,她將一切和盤托出。
至此,封墨珩才知道,自已身中蠱蟲,竟是當(dāng)今陛下所為。
回想起當(dāng)初還去求幕后兇手解蠱,他不禁覺得荒唐可笑。
自已還真是蠢啊。
封墨珩望著眼前呆愣的沈毓凝,目光暗沉。
他仍然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已的臉上,緩緩開口:“怎么不打了?”
“是陛下讓我中了蠱,失了意識,讓我與一個惡心的婢女同房�!�
“而陛下為何要如此做,毓靈,你想知道嗎?”
沈毓凝眼神中透露出罕見的驚慌,她蹙著眉搖頭,顯然是不敢相信。
“是因?yàn)槟�。�?br />
封墨珩湊在她耳邊低吼道:“陛下為了得到你,算計我!”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去所有,世間萬物皆再難入他眼,可曾經(jīng)屬于他的那份愛,他定要奪回來。
帝王就能隨心所欲,就能搶了親侄兒的妻子?
沈毓凝看著封墨珩逐漸猩紅的雙眼,心中似有什么東西在悄然動搖。
封墨珩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神情的變化,顧不得她身上的水漬,將人抱入懷中。
柔軟且散發(fā)著淡淡香氣的身體,讓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氣,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填補(bǔ)內(nèi)心的空缺。
“毓靈,你可知這一年我都經(jīng)歷了什么?”
“舅舅橫刀奪愛,搶走我的妻子,母親將我當(dāng)作擋箭牌,絲毫不顧我的死活,柳靜儀從一開始就在欺騙我.......”
“如今,我一無所有......”
“毓靈......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重新愛我,好不好........”
低語中滿是祈求,仿佛沈毓凝是唯一能帶他走出黑暗深淵的神明。
“不要愛陛下,我求你......”
沈毓凝此刻已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她根本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shí)。
難道當(dāng)初封墨珩做錯的每一步,都在權(quán)明赫的算計之中。
她緩緩搖著頭,用力推開他,“你胡說!”
嘴上雖這般說著,可她的表情卻出賣了自已,幾乎相信的神色,怎么也藏不住。
甚至因?yàn)樾闹姓饎犹^劇烈,她沒能克制住自已的聲音。
就在這時,藍(lán)鶯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傳來。
眼看她就要進(jìn)入浴房,封墨珩趁著沈毓凝還沉浸在他剛剛的話語中,身形一閃,直接跨入了浴桶。
藍(lán)鶯走進(jìn)來,“娘娘,怎么了?奴婢好像聽到了你說話的聲音?”
沈毓凝穩(wěn)了穩(wěn)心神,強(qiáng)裝鎮(zhèn)定:“無事,我剛剛在浴桶中睡著了,做了個噩夢,許是說了夢話�!�
藍(lán)鶯擔(dān)憂道:“奴婢知道陛下今日離開,您心里定然不舒服,才會在沐浴時睡著做了噩夢,是不是您夢到陛下不寵愛您了?娘娘可一定要放寬心......”
藍(lán)鶯在一旁寬慰著沈毓凝,而沈毓凝卻因封墨珩和她在同一個浴桶中,滿心都是慌亂,心不在焉地應(yīng)著。
但.......
突然,權(quán)明赫走了進(jìn)來,他恰好聽到藍(lán)鶯勸慰沈毓凝的話。
今日離開還是讓她傷心了。
他輕咳一聲。
藍(lán)鶯看到陛下,頓時喜出望外,趕忙行禮后出去了。
陛下來了,就是對娘娘最大的寬慰。
而沈毓凝聽到權(quán)明赫的聲音,甚至不敢轉(zhuǎn)頭,生怕權(quán)明赫看到她此時控制不住驚悚的表情。
而通過浴桶中的花瓣縫隙,她看到了封墨珩不懷好意的眼神。
第174章
引走權(quán)明赫
沈毓凝清晰地感覺到權(quán)明赫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正朝著她靠近。
而不知死活的封墨珩,此刻竟還漂在浴桶表面!
幸好沈毓凝平日里愛花,每次沐浴,浴桶里都會鋪滿層層疊疊的花瓣。
可即便如此,封墨珩這般顯眼,權(quán)明赫只要再走近些,稍有不慎,便會發(fā)現(xiàn)端倪。
他不要命了?!
她還想活呢!
沈毓凝沒想到自已來到這個世界,頭一個跟頭竟栽在了封墨珩手里。
瘋子!
當(dāng)下,她也顧不上許多,赤裸的腳直接朝著封墨珩的臉狠狠踩去。
將他踩到浴桶底部。
憋死了活該。
封墨珩在她的腳踩上他的臉時,愣了下。
奇怪的觸感讓他新奇又興奮。
隨后竟莫名笑了。
她定然是還在乎他,所以才不想在權(quán)明赫面前揭穿他。
她踩他,實(shí)則是在保護(hù)他。
封墨珩乖乖待在浴桶底部,任由她踩著。
權(quán)明赫不知道浴桶中發(fā)生的種種,見她明知自已進(jìn)來,卻根本不理會,連頭都沒轉(zhuǎn)過來,不禁眉頭緊皺。
今日靈犀宮著火,雖說那些畫作保存完好,但靈犀宮已不復(fù)往日的精致奢華,這讓權(quán)明赫心情沉重到了極點(diǎn)。
再加上他把帝后之位給了姩姩,心中對兮兮的愧疚如潮水般翻涌,幾乎無處宣泄。
即便知道她在生氣,卻因?yàn)閴阂植蛔〉臒┰�,不想哄,因�(yàn)楹逅馕吨垓_......
但他還是盡量讓自已的聲線溫柔了不少,不提靈犀宮一事,“是不是泡了很久?朕抱你出來?”
沈毓凝強(qiáng)裝鎮(zhèn)定:“不用了,陛下,左邊是干凈的寢衣,幫臣妾拿過來吧。”
權(quán)明赫停下靠近的腳步,轉(zhuǎn)身去拿寢衣。
而沈毓凝則趁機(jī)又狠狠踩了一腳封墨珩,隨后迅速跨出浴桶,走到右邊去換上干凈的寢衣,而左邊是她換下的衣物。
權(quán)明赫拿好寢衣轉(zhuǎn)身,卻見另一邊的沈毓凝已迅速穿好了。
“陛下,臣妾似乎記錯了,右邊的才是干凈的寢衣�!�
沈毓凝面色冷淡,話音一落,便徑直走出浴房。
權(quán)明赫知道她是因自已中途離去而心生悶氣,可她并未開口質(zhì)問緣由,而他也實(shí)在不愿再用一連串的謊言欺瞞她。
見她只是耍耍小性子,權(quán)明赫反而松了口氣。
跟在她身后出去。
待浴房內(nèi)沒了人,封墨珩才透出腦袋,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空氣中還殘留著她獨(dú)有的芬芳。
他的眼神炙熱又偏執(zhí)。
毓靈,當(dāng)初陛下將你搶走,如今我回來了。
陛下必須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他回想起冊封大典上,權(quán)明赫望向她從未有過的溫柔眼神,封墨珩便篤定他愛上了自已的妻子。
既然如此,他定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當(dāng)初權(quán)明赫對他如何,他定要原封不動地報復(fù)回去!
沈毓凝回到寢殿,徑直走向屏風(fēng)后,目光在一排排今年春夏才精心做好的宮裙上掃過,最終挑選出一條赤霞流錦煥彩曳地宮裙。
她移步到權(quán)明赫送來的琉璃鏡前,自行換上裙子。
權(quán)明赫疑惑地看著她。
都這么晚了,為何還要換上裙子?
沈毓凝并未理會他的困惑,只是側(cè)過頭看向他,接著輕盈地原地轉(zhuǎn)了一圈。
問道:“好看嗎?”
權(quán)明赫不禁點(diǎn)頭。
五彩裙擺轉(zhuǎn)動起來,宛如夢幻般絢麗。
“姩姩艷色絕世,無論穿什么都好看至極。”
沈毓凝佇立在琉璃鏡前,身姿曼妙。
權(quán)明赫走到她身后,見她并未如自已擔(dān)憂的那般,面露怒色或是開口質(zhì)問,心中稍松。
情不自禁地從身后環(huán)抱住了她。
他的目光,凝視著鏡子中沈毓凝的面容。
權(quán)明赫心中藏著隱秘的顧慮。
兮兮與他自幼相識,一路相伴,陪他歷經(jīng)風(fēng)雨,從成為太子,到一統(tǒng)天下,直至登上帝王之位,最終更是為救他而香消玉殞。
他怎能輕易忘她?
若她知曉兮兮的存在,繼而問起在他心中誰更重要,他實(shí)難做出抉擇。
畢竟,兮兮早已逝去,而往后余生,他唯有她相伴,他可以不用選擇,因?yàn)樗纳硇慕砸呀o她。
只是在心底深處,始終有一個位置,留給那個無法磨滅的存在。
這般想著,權(quán)明赫圈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覺地越收越緊。
他好不容易才讓她重新敞開心扉,得到她的原諒,得到她毫無保留的愛,又怎會甘愿失去?
沈毓凝目光落在身后閉著眼,將她緊緊相擁的權(quán)明赫身上。
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哂笑。
她都還未心生傷感,他卻擺出這受傷的姿態(tài),真是可笑。
呵。
今日封墨珩來她這兒尋求慰藉,他也做出這副樣子,難不成兩人是商量好的?
封墨珩是因發(fā)覺自已被柳靜儀欺瞞,才陡然珍視起往昔她給予的那份“愛意”。
而權(quán)明赫呢,想必此刻還沉浸在靈犀宮被焚毀的懊惱中,心中對已故的白月光愈發(fā)愧疚。
不過這些都與當(dāng)下的她無關(guān),她才不會無端心疼男人。
“陛下,這是怎么了?”
沈毓凝開口打破沉默,語氣中帶著幾分佯裝的關(guān)切。
權(quán)明赫聲音微顫:“姩姩會一直伴朕身旁嗎?”
沈毓凝輕挑秀眉:“臣妾如今已是陛下的妻子,又還能去何處?”
權(quán)明赫微微垂眸,濃密的睫毛垂下,將他眼底深處的心思悄然隱匿。
于他而言,得到一個人的身,本非難事。
可當(dāng)他不僅渴望她的人,更渴慕她的心時,才真切體會到何為患得患失。
她從城墻上決然跳下,生無可戀的模樣,至今仍是他午夜夢回時的噩夢。
而后在沈府,她對他疏離冷漠,又似一把利刃,狠狠刺痛他的心。
他現(xiàn)在只盼著他們能同心同德,攜手相伴一生,共譜佳話。
“嗯,朕治理天下,而姩姩母儀天下,我們定會成為琴瑟和鳴的夫妻典范。朕要讓史官詳盡記載,讓后世之人皆銘記我們的情誼。”
沈毓凝轉(zhuǎn)過身子,伸手回抱住他:“嗯�!�
而后,她微微抬眸,話鋒一轉(zhuǎn):“陛下,您難道就不好奇,臣妾為何特意換上這身衣裙嗎?”
權(quán)明赫眼神疑惑。
“因?yàn)榻裢恚蚁肴ケ菹碌奈囱雽m。”
沈毓凝直言道,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要不然,明日后宮怕是都要傳言,說有個宮殿在陛下心中,比我這個帝后還要重要呢!”
權(quán)明赫很吃她撒嬌般嬌嗔這套,輕笑一聲,“好,即便你想要搬去未央宮長住,也無人敢置喙半句。”
他牽起她的手,往殿外走去。
此時,浴房內(nèi)的封墨珩自然也察覺到兩人已然離開。
她是為了他,才故意將權(quán)明赫引走的?
第175章
大臣諫言
按照慣例,權(quán)明赫在冊封帝后,可享受三日的休沐時光,無需上早朝。
所以,今早權(quán)明赫與沈毓凝一同在未央宮的寢殿內(nèi)用了早膳。
用過早膳后,兩人并未分開,而是又一同度過了上午的時光。
直到午膳過后,權(quán)明赫才起身,去未央宮前殿處理事務(wù)。
他過來時,好幾位朝中大臣早已等候在此。
見到陛下,恭敬行禮。
權(quán)明赫看見太史令在這里,眸光一沉,預(yù)感不好。
果然,太史令李大人率先站了出來。
他神色凝重,語氣中帶著幾分憂慮:“陛下,臣聽聞昨日皇宮中竟有一宮殿意外走水!”
太史令身負(fù)天文歷法之責(zé),對于測算國運(yùn)、天象變化更是其職責(zé)所在。
權(quán)明赫并未搭話。
但作為帝王,家事就是國事,他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guān)注,更別說昨晚整個靈犀宮火光漫天,想瞞也瞞不住。
李大人稍稍停頓了一下,似是在醞釀情緒。
而后繼續(xù)道:“陛下,臣昨夜夜觀星象,發(fā)現(xiàn)近日紫微垣中,似有一抹暗影悄然遮蔽了主星的光芒,此乃不祥之兆�。 �
他微微皺眉,“恰逢昨日如此重要的冊封大典,宮殿卻突然走水,此二者絕非偶然。”
“火象異動,向來預(yù)示著國家運(yùn)勢恐將遭遇波折,這關(guān)乎我朝社稷安危,以及皇室的興衰榮辱!”
權(quán)明赫在昨日左美人說出那番挑撥之語時,便已料到今日太史令定會借此生事。
此刻聽著太史令的一番言論,他的眸色瞬間冷了下來。
“朕記得,冊封大典的日子是太史令你親自測算出的大吉之日,如今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朕還未找你興師問罪,你倒是自已找上門來了�!�
李大人微微一顫,卻仍硬著頭皮說道:“陛下,這天象變化無常,昨日的確是適宜您冊立帝后的大吉之日,然而為何會出現(xiàn)如此異動,想必是被冊立之人帶來的影響。”
“民間早有傳言,女子命格若與皇室相沖,便會引發(fā)諸般禍?zhǔn)�。此次冊封之后便現(xiàn)不祥之兆,恐怕……”
“大膽!”
權(quán)明赫眼中怒色盡顯。
“你是在說朕的帝后不詳?依朕看,分明是你能力不行,測算的日子有誤!朕的帝后,賢良淑德,心懷天下,自入宮以來,事事以皇室和國家為重,豈是你能隨意詆毀的!”
李大人嚇得趕緊跪下:“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所言一切,皆是出于對我朝的一片赤誠之心,為了我朝的江山社稷考慮��!天象之變,關(guān)乎國運(yùn),臣不敢隱瞞,還望陛下明察!”
就在這時,丞相也站了出來,拱手作揖,神情嚴(yán)肅。
“陛下,祭祀、冊封、節(jié)氣等,這些大日子,向來都是極為重要的。但凡在這樣的日子里發(fā)生不吉之事,都定要嚴(yán)肅看待,不可掉以輕心!”
“雖說臣也相信帝后娘娘品德高尚,但此等天象與走水之異,關(guān)乎國家命運(yùn),還請陛下三思,是否該徹查此事,以安民心�!�
權(quán)明赫目光如炬,掃視著眼前的丞相和太史令。
徹查,這等玄乎之事,徹查后若背后真的有人作怪倒還好了,若當(dāng)真只是意外,豈不是坐實(shí)帝后不祥?
他起身,背手而立,語氣冰冷:“丞相、太史令,朕明白你們對社稷的擔(dān)憂。但僅憑一次走水和所謂的天象變化,就無端懷疑帝后,實(shí)在荒謬!”
“朕既已冊立沈氏為后,便是相信她能母儀天下,輔佐朕治理國家。你們身為朝中重臣,不思如何為朕分憂,卻在這里無端揣測,擾亂人心,該當(dāng)何罪!”
丞相和太史令聽聞,趕忙再次跪地,誠惶誠恐。
“陛下息怒,臣等并無此意,只是憂心國事,言辭有所不當(dāng),還望陛下恕罪。但此事關(guān)乎國運(yùn),若不妥善處理,恐百姓議論紛紛,于國不利啊。”
權(quán)明赫冷哼一聲:“百姓議論,皆因你們這些大臣捕風(fēng)捉影,蠱惑人心!朕自會昭告天下,此乃意外之事,與帝后毫無關(guān)聯(lián)�!�
“你們?nèi)粼俑彝裕瑒訐u國之根本,朕絕不輕饒!”
丞相見陛下如此堅(jiān)決,也不敢再勸。
太史令卻額頭冷汗直冒,繼續(xù)道:“陛下,臣愚昧,實(shí)不該胡亂揣測,還望陛下開恩。但天象之變,確是臣親眼所見,或許可讓其他欽天監(jiān)官員一同觀測,以證真?zhèn)��!?br />
權(quán)明赫怒視:“不必再言!天象之事,本就玄之又玄,豈能成為你們隨意誣陷帝后的借口!朕意已決,此事就此作罷。若再有誰敢提及此事,詆毀帝后,朕定斬不赦!”
權(quán)明赫拂袖而去,留下丞相和太史令跪在原地,面面相覷。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平日里賢明的陛下,竟會如此決然。
要知道,陛下向來是個明君,無論臣子們提出何種諫言,或是何種建議,至少都會耐心傾聽,虛心接納。
曾經(jīng)直言敢諫的御史大夫,當(dāng)面指出陛下做得不對的地方,陛下雖面色凝重,但也并未動怒,反而認(rèn)真反思,加以改正。
可今日,陛下卻像是變了一個人,完全不聽他們的勸告,絲毫不顧眾人眼中的利弊,只一心維護(hù)帝后。
待陛下離去,丞相與太史令這才起身。
丞相面色不悅,看向御史大夫,質(zhì)問道:“御史大夫此次與我等一同前來勸諫陛下,卻一言不發(fā),這是何意啊?”
御史大夫神色間透著幾分深意:“當(dāng)初,陛下尚未冊立帝后之際,諸位皆踴躍上諫,力勸陛下早立中宮�?扇缃癖菹伦龀鰶Q斷,冊立了帝后,丞相與太史令卻跑來,言說帝后是不祥之人�!�
“究竟是帝后真的不祥,還是諸位心中的帝后另有人選?”
沈淵戰(zhàn)功赫赫,雖常年戍守在外,遠(yuǎn)離京都,但在朝中地位尊崇,權(quán)勢極大。
丞相如此舉動,無非是不愿屈居沈淵之下,畢竟沈淵一介武將,這讓丞相心有不甘。
再者,柳昭儀在后宮把持多年,育有兩位皇子,丞相早便暗自支持大皇子。
然而,如今局勢陡然生變,沈毓凝被冊立為帝后,如此一來,丞相之前精心謀劃的一切,皆付諸東流。
丞相的臉色陰沉如墨。
他微微側(cè)身,靠近御史大夫,刻意壓低了聲音。
“你倒是一副置身事外、笑看風(fēng)云的姿態(tài)。帝后深得陛下寵愛,又正是青春韶華,嬌艷動人得時候,背后還有根基深厚的沈家撐腰�!�
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陛下對她毫無防備之心,長此以往,你就不怕日后生出外戚干政的禍端?”
御史大夫何嘗不是憂慮重重。
但......
“陛下自一統(tǒng)天下后,滿心所思皆系于江山社稷,對兒女情長之事,向來看得并不太重。”
“即便對帝后有幾分喜愛,以陛下的睿智,也絕不會讓她涉足朝政。”
“況且,陛下至今都未讓沈家人返回京城,還一直派遣親信在西北嚴(yán)密監(jiān)視著沈家。如今帝后既已嫁入皇家,帝后與沈家,終究還是有別的。”
言罷,御史大夫微微一頓,目光如炬地看向丞相,似在洞察他內(nèi)心的每一絲想法。
緩緩勸道:“如今天下初定,各方勢力暗流涌動,后宮局勢更是變幻莫測,詭譎難測。丞相還是莫要過早地選邊站隊(duì),不妨再多觀察些時日,待局勢明朗,再做定奪,方為穩(wěn)妥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