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哈……”女人卻發(fā)出了一聲無比尖銳的冷笑，視線猛然如刀尖般刺向她，帶著無與倫比的厭惡：“跟你出去？然后聽你對我說一些我只配在臺上唱歌跳舞取悅別人，和我配不上你哥哥之類的屁話嗎？”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葉空都有些懵了。

    “姐妹之間又能有多大的差別？”童小雨鄙夷地看著她，“除此之外你難道還能跟我說別的？”

    “……”葉空飛快地掃了眼方思婉，見后者已經(jīng)氣到呼吸急促，臉色發(fā)紅了。

    眼看方思婉就要爆發(fā)，葉空閉了閉眼：“童小姐�！�

    她的音量很高，音色卻冷冷清清的，半點情緒都沒有地傳入每個人耳朵里。

    “你未免也太把自已當(dāng)回事了。”

    她語速很快地說：“我媽今天來找葉臻，主要目的只是想讓他不要因為一點輿論，就一直逗留在外不肯回家�！�

    “……”葉臻閉了閉眼，看起來并不意外。

    “看到你在，以及聽到你說這些，全都是意外。”

    “沒有人專門為你而來�！�

    “若非你主動堅持要參與進來，現(xiàn)在我和我媽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

    童小雨臉色僵硬，扯了扯嘴角：“你是在罵我自作多情？”

    “這不叫罵，我只是闡述事實。”葉空拿著手機站起來，“現(xiàn)在，你愿意跟我出去待著嗎？”

    她聳了聳肩道：“我媽只是想和她幾天不見的兒子說幾句話�！�

    終于看著童小雨站起來，葉空心里稍微松了口氣，葉臻的臉色也微微放松了點。

    可就在兩人一前一后要出去的時候，方思婉卻冷著臉喊了聲站住。

    她看著童小雨的背影，眼眸冰冷：“我要你先為自已無禮的態(tài)度，向我的女兒道歉�！�

    葉空背對著方思婉，頭疼地皺了皺鼻子。

    第85章

    真是令人作嘔

    可在葉空說話之間，童小雨已經(jīng)反應(yīng)很大地轉(zhuǎn)過身來。

    她盯著方思婉一字一句道：“想要我道歉？先讓您的另一個女兒，為她的無禮向我說對不起吧�！�

    “事情發(fā)生了，總要一件一件解決的。”

    她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

    方思婉氣得攥緊了手，葉空一邊后退著往外走一邊對方思婉道：“媽，別生氣，咱們今天來可不是為了找氣受的�！�

    “你和葉臻好好聊。”

    她退出茶話間，轉(zhuǎn)頭見童小雨還站在走廊里。

    葉空奇怪地瞧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低頭擺弄著手機，一路走到了頂樓的露天休息區(qū)。

    起初身旁的腳步聲并未引起她的注意，只以為童小雨也是往這個方向走而已，可直到她走到休息區(qū)，童小雨還一直跟在她身后，葉空便不得不停住了腳步。

    轉(zhuǎn)頭看了眼冷著臉跟著她的童小雨，葉空莫名道：“你干嘛？”

    “……”童小雨更莫名其妙，“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不然故意把我叫出來干什么？”

    葉空眨了下眼：“我把你叫出來只是為了滅火啊，你看不出來我媽生氣了嗎？”

    “這么說來你是在幫我咯？”童小雨嗤笑一聲，“要我跟你說謝謝嗎？”

    “……”葉空盯著她看了兩秒，突然把手機收起來，“你愛葉臻嗎？”

    她這突兀又直白的問題讓童小雨一下懵住了，片刻后才別開頭：“當(dāng)然不愛了�！�

    “這個動作這個表情，就像在明明白白地告訴每一個人——我在說反話哦，你千萬不要誤會了�！比~空眼神純凈而無辜，困惑地道，“你不是演員嗎？演成這樣到底是故意的，還是你演技本來就很爛？”

    “……”童小雨猛地轉(zhuǎn)回頭盯住她，一張臉漲得通紅，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后，她才憋出一聲氣急的笑：“果然不愧是姐妹，你和那個葉寶珠也沒什么不同，把我叫出來也只是為了換種方式羞辱我�！�

    休息區(qū)到處都是小桌和藤椅。

    葉空隨便挑了個角落坐下：“如果在你看來，有人說你愛葉臻就是在羞辱你，那我給你提個建議啊——從今天開始，把葉臻當(dāng)做陌生人，就算是擦肩而過也不要給他一點余光�！�

    “至于今天這樣，插手他管理員工，插手他母子對話，甚至在他媽媽面前說什么‘他愛我的樣子很溫柔’這種話——都絕對不要再有了�！�

    童小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睨著她：“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為什么不肯正面回答我呢？”葉空笑了一聲，“把葉臻當(dāng)做徹底的陌生人，這樣就算他對你還留有感情，久而久之也自然會放棄的，這樣你就再也不用煩惱了，不是嗎？”

    “……”

    “還是說……你想要的，就是他的不放棄，你想要的，就是這樣藕斷絲連，永遠不會結(jié)束的，永遠受人矚目的愛情？”

    “……永遠受人矚目？你以為我很想受到這種矚目嗎？”童小雨咬住了牙關(guān)，冷笑了一聲，“說到底，你還是和葉寶珠一樣看不起人罷了�！�

    “……”葉空垂下眼皮，臉上的表情一下全都消失了，再抬起眼時，她眼中只剩下厭倦和煩躁，“真是令人作嘔�！�

    她向后靠住藤椅，以下位者的姿勢，卻是上位者的眼神，睨著站著的童小雨。

    視線淡淡掃過她反而平靜下來的神情，少女嘴角似笑非笑地翹起來：“你現(xiàn)在，一副‘看吧，你總算露出真實面目，要開始羞辱我了’的表情�！�

    “難道不是嗎？”

    “當(dāng)然不是，我和你無冤無仇，干嘛要羞辱你？”葉空說，“我說的令人作嘔，指的也不是你，而是你們之間的……愛情？”

    她嫌棄地撇了撇嘴：“來之前我特意查過了，陣雨cp被人津津樂道的七年長跑�！�

    “分分合合，藕斷絲連，街頭親吻或者街頭吵架，在采訪中隔空對話隔空吃醋，每一處細節(jié)都轟轟烈烈——在很多人眼中，這好像就是愛情的證明。”葉空翹了翹嘴角，“真是令人作嘔�！�

    “……”童小雨睜大了眼睛，臉上浮起一層薄紅，她看起來很想脫口而出地說些什么，卻又始終說不出口。

    于是只能聽著這個比她小了好幾歲的少女，在那兒一臉鄙夷的繼續(xù)說下去。

    “你口口聲聲說不愛，卻在第一次看見我，誤會我是葉臻新女友的時候，好幾次都對我露出了復(fù)雜的表情�！�

    “你口口聲聲說不愛，卻又那么理所當(dāng)然地插手著葉臻的事，理所當(dāng)然的任由葉臻的助理時常跟在你身邊�！�

    “他應(yīng)該對你說過不少好聽的話吧？甚至也對你透露過葉臻的動向？”

    “不要否認……”她輕描淡寫打斷了童小雨欲要出口的反駁。

    “仔細想想，到底有沒有？比如——‘臻哥可沒有接近過別的女人’‘臻哥心里還是只有你的’——這種話，你敢說，他從沒說過嗎？”

    “……”童小雨僵住了，回憶浮現(xiàn)，而少女的聲音卻還在繼續(xù)。

    “在他說這些的時候，你是什么心情呢？不敢細想的開心？不愿承認的自得？”

    葉空手指在桌上慢慢畫著圈，說得漫不經(jīng)心，就像她自已才是親身經(jīng)歷者：“因為被葉家人傷了自尊，你不肯承認你愛他，那你自然也不會承認這些細小的情緒，所以你理所當(dāng)然的忽略了這些細節(jié)�！�

    “……”童小雨呼吸急促，半晌后才艱難道，“就算你說的都是對的，那也不能證明我愛他——我或許，只是虛榮心作祟……”

    “哦別誤會。”葉空抬頭看了她一眼，“我并不想證明你愛他，相反，我正要說，你們或許根本就不愛彼此。”

    “……”童小雨呆住了。

    “而這份愛情，最令人作嘔的就是這一點。”

    葉空說：“明明根本就不愛彼此，明明誰都不肯為對方付出更多，卻兩個人都把自已當(dāng)成了受害者，同時還要不干不脆、藕斷絲連，給看客們重復(fù)上演轟轟烈烈的分合——你們不是被愛情捆綁在一起的�！�

    搖了搖頭，葉空不帶情緒地看著童小雨，說：“你們只是被利益、被輿論、被習(xí)慣、被觀眾的目光捆綁在一起，卻還自以為那是愛情，又偏偏不肯承認自已想法的——兩個孬種�！�

    童小雨直直地站在原地，整個人都忘記了反應(yīng)。

    葉空站起來：“我雖然沒有經(jīng)歷過，但我見過真正的愛情是什么樣——即便有著很多不同的表現(xiàn)方式，可歸根結(jié)底，這種感情只會存在于甘愿為彼此付出的兩個人之間�！�

    “你說……”葉空抬起頭，視線越過僵硬的童小雨，看向了休息區(qū)的入口處，“我說的對嗎？葉臻葉先生？”

    第86章

    遲來的頓悟

    童小雨一震，猛地回頭。

    葉臻站在門內(nèi)的陰影處，不知聽了多久，直到此刻才慢慢抬起頭來。

    他好像看了童小雨一眼，又好像沒看。

    那是任何人都沒在他眼中見過的，極度的倦怠之色。

    最后視線落在葉空身上，他慢慢道：“我都不知道，你這么會罵人�！�

    “你也太低估我了，我如果真的要罵你，你會哭的�！�

    葉臻似乎已經(jīng)懶得再說什么，轉(zhuǎn)頭就要走。

    看著他好似累極的背影，童小雨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慌亂，下意識往前走了半步，卻依舊什么也說不出來。

    片刻之間，葉臻已經(jīng)走遠，露出同樣藏在門后的另一個身影。

    是方思婉。

    之前的憤怒之色全都從她臉上褪去了，此刻葉夫人正一臉淡定地朝葉空招手：“寶貝，回去了，你哥今天也回家吃飯。”

    葉空邁步走去。

    擦肩而過之時卻被童小雨抓住了袖子。

    她微微側(cè)頭，對上了童小姐前所未有的痛恨眼神。

    “你憑什么……”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眼底也漸漸浮現(xiàn)了一層淚光，“你憑什么三言兩語就要否定我們的七年？你憑什么只用臆測就斷定我們之間沒有愛？”

    “說得那么頭頭是道，你也不過是為了讓我和你哥徹底分開，你也不過是覺得我配不上他而已！”

    “……”

    葉空抓住她的手指，慢慢挪開：“首先，那不叫臆測，那叫根據(jù)現(xiàn)實，合理推斷——現(xiàn)在，我還要另外加上一個推理結(jié)果�！�

    “童小姐，讓你深陷其中的不可自拔了這么多年的，不是你似是而非的愛情，而是你不堪一擊的自尊。”

    她丟開童小雨的手，大步走入了大樓里。

    ·

    方思婉一把拉住葉空的手，無比親密道：“寶寶，你剛才那些話說得真好�！�

    她說：“你哥以后肯定不會再跟她糾纏不休了，也省了我再對付她的力氣�！�

    葉空有幾分感興趣地偏頭：“媽媽本來打算怎么做？”

    “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肯定不能干違法的事，”方思婉淡淡道，“但是想點辦法，讓她從娛樂圈離開，還是可以做到的，這樣就不用再跟你哥有來往了。”

    “那為什么之前不這樣做？”

    “還不是因為你哥，固執(zhí)得像頭牛，我們只能投鼠忌器。”方思婉又道，“現(xiàn)在好了，你哥看來是真的不會再回頭了，那我也不用費力了。”

    她拉著葉空高高興興地上了車。

    葉臻在后座上扣著帽子，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

    方思婉也不生氣，還對著葉空饒有深意地抬高了音量，道：“哎呀，空空我告訴你，這戀愛啊，就是要肯付出、肯退讓的人才能談的�！�

    “當(dāng)初你爸對我，那才叫真正的愛情呢！所以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真的是太自以為是了，以為時間線拉長一點，彼此親過嘴吵過架，那就叫愛情——哎喲，簡直不要太搞笑……”

    “媽！”葉臻睡不下去了，拿開帽子拖長聲音暴躁地喊了一聲。

    方思婉撇撇嘴，倒也不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葉臻把帽子扣回去，等車開出去好一會兒，他才突然又揭開帽子，看著葉空的背影道：“你怎么懂那么多？說得頭頭是道的。”

    他干脆坐起身來，一手搭上葉空身后的椅背，懷疑地道：“你不會以前就早戀？不會連前男友都有一打了吧？”

    “……”葉空轉(zhuǎn)頭看了眼這張寫滿懷疑與怨念的帥臉，扯了扯嘴角，“我只是聰明而已�！�

    回視方思婉陡然緊張起來的目光，她嘆了口氣：“我不是說了嗎？雖然沒親身體驗過，但我見過，旁觀過別人的愛情�！�

    葉臻將信將疑地躺回去，輕哼一聲道：“只是旁觀過就敢來當(dāng)知心姐姐，你可真自信�！�

    沉默良久，他又突然道：“但你說得對。”

    帽子底下，男人的聲音平靜響起：“仔細想想，我們從一開始就一直在斤斤計較，生怕自已比對方付出得多了一點�！�

    “或許我們從未真正愛過彼此，只是被青春期的荷爾蒙操控了，又遲遲舍不得從那種錯覺里走出來而已�！�

    另外兩人都沒說話。

    但葉空接到了方思婉高興且贊許的眼神。

    她甚至對她豎了豎大拇指，用口型道：“做得好！”

    葉空：……

    她原本真的不是為了棒打鴛鴦而來的來著。

    不如說正好相反，她是不想因為某個傻逼的幼稚稿件而讓童小雨遭到連累，所以才特地來當(dāng)個滅火員的。

    誰知道，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

    但也算勉強完成任務(wù)吧。

    葉空琢磨著，又聽到葉臻如同夢囈的聲音：“可人真的能遇到那種愛情嗎？”

    “甘愿為了對方，不計得失的付出一切的，真正的愛情�！�

    葉空也沉默了。

    方思婉卻無比肯定地說：“能。”

    她笑著道：“我不就遇到了嗎？我的孩子們也肯定都能遇到的�！�

    “這可不是能用基因遺傳的東西�！比~臻吐槽。

    “那……”葉空突然提起了毫不相關(guān)的話題，“你還要查嗎？那個花葉雜志的撰稿人？”

    “……不查了�！比~臻毫無起伏地說，“反正我越是在意，說不定那人就越是會寫出更夸張的東西�！�

    “而現(xiàn)在的輿論總是會消失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突然覺得輕松了很多�！�

    下車后，葉臻在門口叫住了葉空。

    帽子擋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微微張合的薄唇。

    他說了一句輕輕的：“謝謝你。”

    “無論是你在媽媽面前特意維護童小雨，還是你為了我而說的那些話，我都會記在心里的。”

    葉空：……

    啊……

    她眼神飄忽的想：倒也不是為了你。

    “還有，”葉臻抬起頭，金發(fā)下一雙深邃的眼睛直直盯著葉空，“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那個巴掌�！�

    “……”葉空飄忽的眼神慢慢轉(zhuǎn)移回來。

    可她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只任由他把話說完。

    “無論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應(yīng)該對你動手，”葉臻說，“絕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他看起來很不熟練，以前應(yīng)該很少，甚至可能從沒對人道過歉，可他在努力壓住本能的傲慢，讓自已表現(xiàn)得自然而誠懇。

    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只被套住嘴的大型犬，渾身都透著股快要炸毛的別扭勁兒。

    葉空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別墅門前陽光明媚，卻陷入古怪的沉默里。

    葉臻很快就憋不住的黑了臉：“你倒是說句話�！�

    “唔……”葉空眨了下眼，笑了笑，“其實你沒必要道歉……”

    “那怎么行？我……”

    “因為從你動手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她轉(zhuǎn)身走進鐵門。

    葉臻愣愣地站在原地，片刻后才突然抬頭：“什么結(jié)束了？”

    “當(dāng)然是我們的關(guān)系。”

    少女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子，剩下清淡的余音繚繞在葉臻耳畔，讓他突然之間，從心臟深處，升起一股淡淡的涼意。

    莫名的，他突然回憶起，當(dāng)時那個巴掌之后，葉空說過的話。

    【本來，我是該十倍討回來的，但因為我們有血緣關(guān)系，就抵消了�！�

    “抵……消？”

    葉臻喃喃地重復(fù)這兩個字。

    直到這一刻，他才終于模糊的明白，在葉空那里，被那個巴掌抵消掉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炎炎烈日下，葉影帝突然有種墜入冰湖般的錯覺。

    第87章

    葉小姐，你在挑撥離間？

    一頓午餐吃的若無其事。

    方思婉倒是看出了葉臻的不對勁，觀察片刻后她忍不住笑著問：“你老看你妹妹干什么？”

    “……”葉臻一僵，抬頭對上葉空的眼神。

    她倒依舊是沒事人的模樣，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不，對她來說，或許的確就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他的道歉無關(guān)緊要，他的態(tài)度也無關(guān)緊要。

    “沒什么，”葉臻收回視線，扒了一口飯，突然又垂著眼皮問，“你之前，不是說必須要經(jīng)過你的同意才能進這個房子嗎？”

    “我好像沒有征得你的同意就進來了——你不趕我走？”

    聽到他的話，方思婉莫名其妙地笑起來：“你這是什么話？哪有自已討打的？”

    葉臻卻莫名顯得很堅持。

    見他一定要個答案，葉空只好道：“我也說過，如果是來找媽媽的，你和爸爸，還有姐姐都可以自由進出�！�

    她無比直接地道：“只有葉寶珠和那個老太婆，不能隨便進來�！�

    方思婉：“……”

    女人拿勺子用力敲了一下葉臻的手：“好好地吃著飯你說這些干什么？”

    她給葉空夾了兩筷子菜，又道：“今晚你爸和你姐姐都回來吃飯，下午你和我一起準備一下食材�！�

    “可我一點廚藝都不會�！�

    “沒關(guān)系，你哥哥會�！�

    “唔……好吧�！�

    ……

    葉臻的筷子一頓，抬起頭又看了眼葉空。

    少女正叼著筷子打量餐桌上的美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她大概聽到了方思婉話語中“哥哥”的稱呼，也或許沒聽到。

    但她好像無所謂。

    可為什么？

    她不是不認他這個哥哥嗎？

    葉臻有些吃不下去了，干脆放下筷子打算離席。

    可就在起身的時候，他注意到葉空掃來的嫌棄的一眼。

    葉臻：……

    什么意思？

    莫名的，他又僵硬地坐了回來：“算了，還是吃完吧�！�

    葉空于是再沒多看他一眼。

    倒是方思婉眉頭皺得死緊：“你今天在夢游嗎？”

    說著她又警惕道：“你不會還在為童小雨的事怪你妹妹吧？”

    “……我沒有�！�

    ·

    午餐后，葉空繞著別墅走了兩圈消食。

    繞過拐角時，正看到花園邊坐著的葉臻。

    他似乎正在打電話，葉空本想原路返回繞開他，卻沒想到聽見了自已的名字。

    “和葉空有什么關(guān)系？”

    葉空腳步一頓，側(cè)頭看去。

    男人戴著墨鏡坐在椅子上，眉頭皺得死緊，看起來正在拼命壓抑自已的焦躁。

    “……輿論傳播成這樣，我從綜藝里下車不是很正常嗎？不然等著用十幾期節(jié)目給大眾送看不完的笑料？”

    “……”

    “……我不需要這樣的關(guān)注度。”

    “……”

    “……我說了，和我妹妹沒有關(guān)系，如果她覺得受到冒犯了我可以對她道歉�！�

    “……”

    “……你認為我會缺那點違約金？”

    “……”

    “……她是不是瘋了？她找我妹妹干什么？你……”

    ……

    已經(jīng)走到葉臻身后的葉空，悄無聲息從他手里抽走了手機，然后躲開了葉臻猛然轉(zhuǎn)頭伸來的手。

    她滑開揚聲器。

    一個成熟嚴肅的女聲頓時傳入她耳里。

    “……我不清楚你妹妹到底對小雨說了什么，她現(xiàn)在狀態(tài)很糟糕，把自已關(guān)在房間里不肯出來，也不肯吃飯，我也沒有辦法，我想跟她對話，她卻說想再見你妹妹一面�！�

    “葉空！”葉臻小聲喊她的名字，站起來想搶手機。

    少女卻轉(zhuǎn)了個圈再次躲開了。

    她臉上揚起笑，無聲地一邊躲葉臻，一邊聽那個經(jīng)紀人繼續(xù)說下去。

    “葉臻，你這兩個妹妹，已經(jīng)兩次地傷害過小雨了，你如果一定要護著你妹妹，那你至少也不該這么絕情，這檔綜藝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倆要上，你要是這時候半路下車，你讓小雨怎么辦？別人會怎么說她？”

    “你讓她也下車不就得了？”

    葉空毫無預(yù)兆地開口。

    少女含笑的聲音，讓那邊的童經(jīng)紀人一下住了口，再出聲時，語氣也變得更加嚴肅，甚至都有些不善了。

    “葉小姐，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樣的好家世，面對上千萬的違約金說賠就賠�！�

    “那就讓葉臻幫她賠�！比~空轉(zhuǎn)頭看向葉臻。

    她也不躲了，葉臻也不再企圖搶手機。

    對上少女的視線，他沉默兩秒，別開視線：“我賠�！�

    “喏，你聽，他這么說了�！�

    “……”經(jīng)紀人聲音更冷了，“你是在羞辱我們嗎？”

    葉空噗地笑出來：“你們姓童的，怎么都這么容易被羞辱？”

    聽筒里的呼吸聲一下沉了下來。

    可不等那邊說話，葉空把手機丟在桌上，自已在椅子上坐下來，翹起二郎腿，悠閑道：“你這既不想讓葉臻退出綜藝，又不想讓童小雨付違約金，意思就是，他倆就必須綁定在一起繼續(xù)錄節(jié)目唄？”

    “可如今葉臻是童小雨舔狗的事兒已經(jīng)傳遍了，等綜藝一出來，你能保證葉臻不會因此損失利益嗎？無論是聲譽上的，還是金錢上的�！�

    “只是一些輿論而已�！蓖���(jīng)紀人淡淡道，“葉小姐不是圈內(nèi)人可能不知道，你哥哥可不靠粉絲吃飯。”

    “……哇，”少女發(fā)出一聲毫無起伏的感嘆，“剛才你還在擔(dān)心葉臻半路下車，會讓童小雨遭受非議呢，現(xiàn)在怎么又變成‘只是一些輿論而已’了？”

    “你真的是葉臻的經(jīng)紀人嗎？”葉空問。

    “我是葉臻和童小雨兩個人的經(jīng)紀人，”經(jīng)紀人倒是很鎮(zhèn)定，“所以我只會選擇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有益的選項�！�

    “……”葉空輕輕笑了一聲，偏頭看向葉臻，沒有說話。

    那邊卻繼續(xù)慢條斯理地開口了：“葉小姐，請你把手機還給葉臻，我還要繼續(xù)跟他談工作。”

    “可你剛才不是也提到我了嗎？”葉空彎唇道，“你不是說，想讓我去見童小雨嗎？”

    “是的�！苯�(jīng)紀人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為自已的言行負責(zé)，彌補一下對童女土的傷害�！�

    “……”葉空依舊瞧著葉臻。

    就像沒聽到那頭說話似的，她突然長長嘆了口氣：“葉臻，我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是個傻逼啊�！�

    葉臻：……

    她舉起那只手機，對著葉臻晃了晃：“這種人，到底為什么能當(dāng)你的經(jīng)紀人？”

    “哪怕是我這種從沒做過生意的人也知道，只能招聘全心為自已著想，為自已的利益努力的下屬，可你看看你找的是什么人？”

    “葉小姐，你在挑撥離間？”

    第88章

    只是未雨綢繆

    “說出事實能叫挑撥離間？”

    葉空把手機抬到唇邊，截斷了對方準備出口的話：“你說你因為同時做兩個人的經(jīng)紀人，所以才只能選擇對兩個人都有益的選項？可葉臻需要這種中和過后的利益嗎？”

    “要我告訴你，對葉臻最有利的是什么嗎？”

    葉空嘴角勾起來：“立刻從綜藝下車，同時起訴所有發(fā)表了對他不利消息的媒體，并召開發(fā)布會，否認自已和童小雨還有任何來往，除此之外，他還可以直接開了你這個偏心眼兒的經(jīng)紀人，然后再找一個比童小雨地位更高實績更強的女演員，展開新一段戀情——當(dāng)然，”

    葉空頓了頓，道：“最好的辦法，是他向大眾直接公開自已的身份——葉氏集團二少爺�！�

    “你猜這樣一來，童小雨會不會變成大眾眼里，倒貼豪門闊少的女明星？甚至，他們過去那轟轟烈烈的七年，都會從坎坷戀愛長跑，變成童小雨死都不肯放開豪門高枝的傍大款日記�！�

    “葉小姐！”那邊似乎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氣急敗壞道，“你這是仗勢欺人！”

    “是啊�！比~空笑了一聲，“但是很有效，不是嗎？”

    “……葉臻不會這么做的。”她很快又冷靜下來，冷笑道，“他和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可不一樣�！�

    “嗯……他是個傻逼，你不就仗著這一點嗎？”

    “葉小姐，我不和你說了，請你把手機，還給葉臻�！�

    “不，你必須聽我說。”葉空語氣囂張，“你大概不知道，我剛被接回葉家，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時候，家里人的什么事我都想摻和一下，而我的父母絕對不會拒絕我，我也一點都不怕葉臻生氣發(fā)火�！�

    她笑瞇瞇地繼續(xù)道：“所以啊，你必須聽我的�！�

    “否則，我剛剛說的那些，哪怕沒有葉臻做主，我也可以做到�！�

    少女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怎么樣？要拿你侄女兒的職業(yè)生涯，跟我這個仗勢欺人的豪門大小姐賭一賭嗎？”

    “……”

    聽筒里一時只能聽到急促糾結(jié)的呼吸聲。

    葉空就像能看見對方的想法似的，慢悠悠添了一句：“你現(xiàn)在大概在想，葉臻不會允許我那么做的——可惜，你想錯了�！�

    她抬起眼皮看向?qū)γ妫骸叭~臻，可管不了我�！�

    金發(fā)男人坐在她對面，起先還緊皺的眉不知何時松開了，這會兒干脆正抱著胳膊定定看著她，好似就想看她還能說出什么花兒來。

    聽到這話，他撩了撩眼皮，道：“她說的是真的�！�

    頓了頓，他又道：“可就算沒有她，我也已經(jīng)打算跟你解約了，童姨�！�

    “……什，什么？”

    那邊似乎陷入了極大的震驚里，話都說不明白了。

    葉臻捏了捏眉心：“我是真的累了，童小雨的違約金我會來付，除此之外，我還會想辦法幫她接兩個好的電影劇本，就當(dāng)是，我浪費了她多年青春的補償——我知道她肯定不會要，所以，你一定不能告訴她�！�

    葉空見狀，功成身退地關(guān)了擴音器。

    正要離開之時，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湊近手機插話道：“哦對了，童阿姨，這次通話我有全程錄音哦�！�

    “所以，如果你想接下葉臻給的好劇本，并且把一切都歸功于童小雨本身的話，你最好是，不要對這次通話內(nèi)容做任何手腳�！�

    “……你在說什么？”葉臻皺眉道。

    葉空聳了聳肩：“未雨綢繆�！�

    她漆黑的眼瞳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只精致的黑色手機，仿佛能透過手機看到那頭人的表情。

    帶著某種無需質(zhì)疑的輕蔑，以及驚人的涼薄。

    ·

    而手機那一頭。

    正舉著手機的童經(jīng)紀人渾身一震，舉著手機的手竟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貼近她耳朵的手機屏幕因此微微一亮。

    只見右下角顯示著——【正在錄音：23:02】

    數(shù)字還在一秒一秒地跳動，而手機那頭，葉臻看著少女背著手離去的背影，低頭看了眼屏幕。

    通話頁面正顯示——【正在錄音：15:32】

    也就是說，從她搶過手機開始，她就已經(jīng)按下了錄音鍵。

    葉臻：……

    葉臻接起電話之前猶豫了兩秒，最后還是沒有關(guān)閉錄音，而是猶豫著對那頭的人說：“抱歉，我妹妹性格比較……多疑�！�

    “……”童經(jīng)紀人嘴唇顫了顫，半晌才發(fā)出干澀的聲音，“沒事�！�

    ·

    花朝傳媒很快發(fā)布了公告。

    葉臻從影視部獨立出去，開了雖然掛在公司旗下，卻擁有百分之九十自由度的個人工作室。

    同時他也更換了經(jīng)紀人，行程表上關(guān)于綜藝節(jié)目的內(nèi)容也都全部刪去，換成了幾個雜志采訪。

    緊接著，全網(wǎng)的營銷號都開始流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