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可能不知道,”葉空說,“被我盯上應(yīng)該也挺痛苦的�!�
回過神來,葉空轉(zhuǎn)頭看向李因:“只要李少爺,不要去告密的話——當然,如果你告密,我會有別的處理方法,但那樣就不好玩了�!�
她還想說什么,轎車卻已經(jīng)在商圈停車場停下了。
原本還慢悠悠的葉空,余光突然看到一個穿著玉山大美術(shù)系t恤的學(xué)生正在遠處走來走去,她立刻發(fā)出一聲咒罵,然后飛快地背著包下了車。
剛好沒跑多遠就和對方正面相撞。
那也是個女生,高挑又漂亮,但和葉空對上視線的瞬間,那女生立刻也發(fā)出了一聲慘叫:“我都跑這么遠了怎么還有人搶!”
葉空:“……”
內(nèi)心正在吐槽著“我也想知道”的葉小姐,下一秒就看到了那女生猙獰著面孔開始飛奔的背影。
“……”
怎么還搶跑?
她也奔跑起來。
在她身后,被莫名落下的李因,一臉迷惑的看著她們的背影,雖然不明所以,卻也跟著跑了起來?
·
跑了一截路后,葉空就發(fā)現(xiàn),這里也已經(jīng)有人占領(lǐng)了部分井蓋了。
而在逛街的人群之中,時不時就會出現(xiàn)一件玉山大美術(shù)系的涂鴉t恤。
葉空跑了半天,發(fā)現(xiàn)自已根本追不上別人的速度。
好不容易到商場的某個偏僻角落,遠遠的終于看見了一個還干干凈凈的井蓋,而在建筑的另一端,那個才剛見過面的女生也剛好跑出來。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
女生慘叫著向井蓋狂奔而去,葉空則發(fā)出了一聲嚴肅的厲喝:“李因!”
剛好追到她身后的李因腳步一頓,就看到少女猛地指向前方:“快給我搶!”
李因:……
內(nèi)心充滿了咒罵但李少爺還是甩著一雙大長腿狂奔了起來。
而對面的小姐姐,雖然比例好腿又長,但和一米八幾的男人還是有本質(zhì)差距的。
李因后發(fā)而先至的踩住了那個井蓋——在女生凄慘的嚎叫中。
李因:……
從未干過這種事的李因面對女生譴責(zé)的眼神,面不改色地偏過了頭,卻半步都不肯挪開。
遠處,葉空邁著緩慢高貴的步伐,慢悠悠地走到了井蓋面前,然后對著女生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
“……早知道我?guī)衔夷信笥褋砹耍 ?br />
女生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最后對葉空道,“祝你考試拉肚子!”
“……”葉空默默看她一眼,“反彈�!�
她把背包取下來,讓李因讓開,開始準備“做作業(yè)”。
女生也不肯走了,她把畫紙墊在屁股底下,干脆坐在旁邊看葉空畫,一臉“我倒要看你能畫個什么東西出來”、“等我狠狠嘲笑你吧”的眼神。
然而,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半個小時過去了……
女生的表情逐漸從故作高傲和輕蔑,變成了瞇著眼的狐疑,接著又逐漸變得認真,再到慎重……
到最后,葉空結(jié)束作畫,活動著手指站起來,女生已經(jīng)完全目瞪口呆了。
她的畫不是花鳥蟲魚,也不是可愛的卡通形象。
她畫的是一間地下室——通往異空間,或者說是宇宙的地下室。
從地面上看起來,仿佛踩入這里,就會墜入一個到處都是星球和怪獸的藍色無底洞。
他們做這個作業(yè)的目的除了練習(xí)之外,還算一種公益——用美麗或可愛的圖畫,讓路過的人們能下意識避開井蓋,從而也規(guī)避可能存在的危險。
女生發(fā)誓,她沒見過比這更危險的下水道井蓋。
因為太過像真的,甚至連墜入感都用光影描繪出來了。
無論是因為太過美麗而不忍去踩,還是因為下意識感到害怕所以不敢去踩——功能性拉滿了。
女生盯著畫看了好一會兒,然后又盯著葉空看了一會兒,最后不得不對她說了一聲:“牛逼�!�
葉空聳了聳肩。
“我可以拍張照嗎?”
葉空看她一眼,彎腰在井蓋右下角寫了自已的學(xué)號,并自已先拍了一張,然后才點了點頭。
女生拍完照就走了。
葉空也正要收拾東西離開,突然聽見李因的手機響了。
“喂?”
“……我沒在學(xué)校�!�
“……在附近的商場�!�
“……”
沉默中,葉空瞥了他一眼,李因卻將視線調(diào)開,并不與她對視。
葉空垂眼思索片刻,突然音量不小的喊了一聲李因的名字。
李因講電話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他難以形容的看了葉空一眼,才對那邊道:“我……和葉三待在一起。”
“……我自已開了車,你不用來接�!�
聽到這句話,葉空嘴角突然一翹。
她飛快地搶走了李因的手機,然后沖那邊道:“是司機嗎?來接來接,因為我們打算吃了飯再走,順便可能還要喝點酒�!�
“……葉三小姐?”一個溫和客氣的男聲響起來,“好的,我很快就過來�!�
電話掛斷,葉空在李因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沖他晃了晃手機。
天邊夕陽耀眼,照在少女冰冷漆黑的眼瞳里,如野獸捕獵前綻出的兇光。
第204章
玉洲大舞臺!
“你到底在想什么?”
在商場的一家露天餐廳里,李因坐在葉空對面,表情有些難看,“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嗎?你才二十一歲,難道真的想和在商場混了這么多年,還坐過牢的陰險男人斗?”
“斗?”葉空吸了口檸檬水,被酸得皺起臉,“這可不是斗,我只是要單方面玩弄他而已�!�
李因:……
李因的眉頭都舒展了,他不再顯得焦灼和不解,而是整個透出一股心如死灰的麻木。
“有葉海川和葉亭初給你當后盾,再加上還有個溫璨——想必就算你搞出再大的爛攤子,他們也都能保護好你吧�!�
李因這樣說著,也心平氣和地點了菜。
城市的夕陽在寫字樓上反射出流金般的虹光。
巨大的傘下,兩人沉默的等到了上菜,然后開始沉默的相對著吃飯。
吃到最后,葉空才勉強叫了兩杯酒上來。
她只略略沾了沾唇,卻叫李因喝完了那杯酒。
兩人很快就等來了李因的舅舅。
張先生依舊是那張看起來略微顯方的臉,看起來像是剛從工作場合出來,穿著馬甲和襯衫,臂彎里掛著黑色西裝外套。
“這么早就吃完了?”
他看到坐在位置上百無聊賴的兩人,微微一愣。
李因“嗯”了一聲,視線與他一觸即分,又轉(zhuǎn)頭看向了廣場。
他們所在的餐廳正面對著一處向下凹陷的露天舞池,屬于一家開在旁邊的酒吧。
這會兒正好有炫目燈光亮起,隨著音樂在地面上打出交錯的彩色光影,與天邊越來越暗的晚霞交相輝映,如一幕電影畫面的結(jié)尾。
隔壁桌有一對男女牽著手下了舞池,在晚風(fēng)里輕搖慢舞,看著很有情調(diào)。
這邊的李因舅舅也朝那邊看了一眼,笑著說了一句:“怎么?你們也想去跳舞?”
“……”李因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葉空則溢出一聲笑:“張先生,你是不是忘了我有未婚夫?”
李因舅舅愣了一下,露出抱歉的神色:“抱歉,我只是以為朋友之間也可以隨便跳跳舞,沒想這么多。”
“沒關(guān)系啦。”葉空大剌剌的說,“跳也不是不行,畢竟溫璨也知道我和李因關(guān)系不錯,可惜我跳舞太爛了,不想在外面丟臉�!�
“……”男人神情莫測的看了兩人一眼,嘴角微微一彎,對李因道,“你總算不再交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了�!�
說著,他又看了眼桌上的酒杯:“都喝了酒嗎?”
“嗯,張先生也要喝一杯嗎?”葉空閑閑的發(fā)起邀請,但她的神情明顯毫不在意,眼神還盯著廣場上那對跳舞的情侶。
沒想到李因舅舅卻欣然應(yīng)下:“我不但要喝酒,還需要吃點東西,跑了一下午的會場,餓死我了�!�
他說著,當真點了飯菜,又給自已點了一瓶酒。
葉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來開車的嗎?”
對長輩這么說話多少顯得有些不禮貌,但李因舅舅卻毫不介意:“我?guī)Я怂緳C,這會兒也在找地方吃飯呢�!�
“好吧�!�
三人便又喝起酒來。
李因舅舅隨口問她:“葉三小姐喜歡喝酒嗎?”
“還行,味道是喜歡的,可惜我酒量太差,身體不允許我喝太多。”葉空表情有些不爽,“而且據(jù)說我一喝醉就亂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可不想在外面丟臉�!�
李因舅舅長笑一聲:“那你就少喝一點,李因,我們多喝點兒,回國之后,我還沒跟你好好說說話呢�!�
說著,他還舉杯和李因碰了一下。
兩人就這樣就著酒聊了起來。
聊李因在學(xué)校的日常,聊李因這些年在家里過得如何,交過什么朋友,發(fā)生過什么有趣的事,去過些什么地方,以及他參與過哪些有意思的社交場合和集團里的事……
李因舅舅顯然是一個非常健談的人。
與他平日總是站在李雪來背后,像個打手般沉默寡言的形象完全相反。
好似是酒的作用,他臉色漸紅,笑容也多了,說話音量也大了不少。
而他們聊天的內(nèi)容也越來越有趣。
起初李因還興致寥寥的應(yīng)和著,到后面,竟也漸漸忘了原本的心情,當真和他舅舅談起心來。
這樣好的氛圍,這樣微涼的晚風(fēng),葉空坐在一旁,不知不覺也喝完了一整杯酒,然后又叫了第二杯。
第二杯喝到一半的時候,她也終于忍不住加入了談話。
“……你說李因干嘛?李因有什么錯?明明都是那些私生子私生女的錯!”葉空皺著眉加入他們的話題。
被打斷說話的李因舅舅微微一愣,遲疑的道:“……葉三小姐說的是,我倒也沒說那些人沒錯,只是希望李因自已能更成熟一點�!�
“那你怎么不叫那些人成熟一點?本來就是見不得人的身份,就不能好好待在陰溝里不要出來惹人嗎?”葉空語氣很沖,白皙的臉也泛起一點薄紅。
李因舅舅更加愣住了:“……但,畢竟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就像葉三小姐你,不也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嗎?你們遲早會有需要對方幫助的時候的……”
“誰需要他們幫助了?我才不需要!”葉空反應(yīng)更大了,還用力拍了下桌子,“而且,葉亭初也就算了,葉臻……葉臻我不喜歡,但也算兩不相干吧,那個葉寶珠,葉寶珠……”
說到這里,她好似本能性的感覺到接下來的話不能說,于是便皺起了眉,只重重“嘖”了一聲。
李因舅舅卻立刻了然道:“是我說錯了,葉寶珠不是你姐姐,是你妹妹,我剛回國不久,不太能搞清楚你家孩子的排序……”
“不是姐姐也不是妹妹!”葉空忍無可忍地一拍桌子,“葉寶珠她算個屁?她才不是我姐妹!我和她根本就沒有……”
說到這里,她猛地捂住了嘴,視線還飛快地掃了眼李因。
李因莫名其妙與她對視,滿心都是“看我是什么意思?”但出于某種警覺性,他按兵不動,神情高深莫測的什么都沒說。
倒是葉空自已飛快地站了起來:“好了好了,酒也喝完了,你也吃晚飯了,走吧,我要回去睡覺了。”
李因舅舅便順從地站起來,安撫的說了聲好,接著還主動去結(jié)了賬,這才領(lǐng)著兩個小輩去了停車場。
第205章
背后之眼
在李因舅舅和李因的車之間,葉空選擇了李因開來的那一輛。
因為更大牌更昂貴,更符合她的身份。
聽到她這么說的李因舅舅沒有任何反應(yīng),依舊態(tài)度寬和的讓兩人上了車。
車上沉默了一會兒,葉空又開始憋不住說話了。
“李因,你還和杜若微聯(lián)系嗎?”
李因:……
同樣坐在后車廂的李因忍不住轉(zhuǎn)頭去看她,眼神里都是“你他媽問的什么狗屁問題?”
葉空卻沒有回頭,只裝死地看著窗外。
李因:……
他便也轉(zhuǎn)回頭,語氣很沖的道:“關(guān)你屁事�!�
葉空頭也不回地踩了他一腳。
李因反應(yīng)很大地膝跳了一下,酒后反應(yīng)讓他的音量也不由自主變高:“你踩我干什么?”
“你欠踩�!比~空一聲冷笑,卻明顯帶著點醉意。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前座副駕上的李因舅舅趕緊勸架:“葉三小姐放心,杜小姐已經(jīng)出國了,李因也早就被家里勒令不許再聯(lián)系她。”
“這還差不多。”葉空笑起來,語氣相當傲慢,“想跟我做朋友呢,就不要跟我的敵人搞什么親密往來,我會不爽的。”
李因舅舅大笑了一聲:“葉三小姐真是真性情,難怪上次會那樣幫李因和他媽媽�!�
葉空哼笑一聲。
李因舅舅又緩緩道:“我現(xiàn)在有些明白了,為什么葉三小姐在玉洲的名聲會這樣響亮了,雖然很多人好似都在背后說你瘋說你狂,但其實他們同時也在怕你,懼你,又很向往你天不怕地不怕的風(fēng)格�!�
他說著還輕笑一聲:“可惜,這些在錦玉堆里長大的少爺小姐們,永遠都學(xué)不來你這樣自由無畏的性子�!�
葉空笑了一聲,雖然努力壓抑了,卻依舊不難聽出她的滿意和自得。
“李因,”她似笑非笑的說,“你舅舅可真會說話�!�
李因:……
李因舅舅也不在意她的語氣,只笑著道:“我只是根據(jù)所見所聞?wù)f實話而已。”
李因早就知道自已舅舅拍馬屁的功夫相當了得,便忍不住轉(zhuǎn)頭去看葉空,想瞧瞧她是不是已經(jīng)因為醉意而被拍得昏昏欲睡了。
可他轉(zhuǎn)頭卻依舊只能看見葉空小半個側(cè)臉。
她還在盯著窗外,一直沒有回過頭,看姿態(tài)的確已經(jīng)昏昏欲睡。
但就在李因打算收回視線的時候,卻突然掃過了窗戶上的倒影——如一線雪亮刀光陡然刺入他的大腦,剎那間的毛骨悚然甚至讓他下意識打了個極輕微的寒顫。
再定睛看去時,只能瞧見窗玻璃上少女漫不經(jīng)心挪開的視線。
——沒有絲毫醉意。
即便是在她發(fā)出得意笑聲的時候,那雙眼睛也依舊如浸在冰水里般寒涼幽邃。
李因:……
轎車抵達葉家別墅門外,葉空下車的時候拒絕了攙扶,跟李因隨便揮揮手就打算走了。
可剛走了一步她又突然想到什么,轉(zhuǎn)頭突然撲到前座副駕上。
“等一下!”
她說:“麻煩把黑匣子里的記憶卡取出來給我!”
李因舅舅臉上的客套微笑微微一頓,不動聲色道:“葉三小姐這是?”
“之前和李因說了一些不能泄露出去的消息�!比~空根本沒搭理李因舅舅,視線越過他看向后座的李因,“這是你的車,你可以做主吧?”
李因沉默中,他舅舅開口道:“取下來吧�!�
司機便將記憶卡取了下來,李因舅舅親手將記憶卡交給了葉空:“我們做長輩的,當然要維護晚輩和朋友的秘密�!�
葉空拿過記憶卡,什么都沒說,只最后看了李因一眼,便轉(zhuǎn)身有些晃悠地走進了別墅。
·
鐵門關(guān)上,晚風(fēng)吹過花海,草葉與花朵一起倒倒伏伏,送來一陣陣香氣彌漫的柔波。
葉空在這風(fēng)里站定,轉(zhuǎn)頭看向門外,仿佛能越過圍墻看到外面正在離去的轎車,以及轎車上的人。
她眼神幽暗冰涼,嘴角卻勾著點笑模樣:“李因,你最好是放聰明點兒�!�
說完,她沒有絲毫醉意的,腳步散漫地拋著那張記憶卡,走到花叢里坐下了,就地躺倒休息,然后再準點接起溫璨打來的視頻電話。
·
轎車行駛在回李家的路上。
李因舅舅為工作接了好一會兒電話,掛斷后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隨意般問道:“你們在車上還單獨聊了些什么?”
他問。
李因沉默。
兩分鐘后,李因舅舅笑了笑:“知道你對朋友仗義,但我自已也能猜到——是說葉家的事吧?”
李因:???
青年微微一愣,抬眼看了他一眼。
李因舅舅對上他的視線,微微笑著道:“看她今天那樣子,應(yīng)該是和葉寶珠之間有很大的矛盾,還有那句沒說完的話——她,和葉寶珠,難道不是親姐妹?”
李因瞳孔震動了一下,落到李因舅舅眼里,卻是被猜中了的表現(xiàn)。
他通過后視鏡直視著李因的眼睛,緩慢而很有壓迫感的繼續(xù)道:“除了這個呢?還有別的嗎?她和葉寶珠不是親姐妹的話,她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葉寶珠能在玉洲錦衣玉食生活二十年,她卻直到今年才被接回來?”
“……”李因驀地轉(zhuǎn)過了頭,避開了和他的對視。
李因舅舅倒也不在意,緩緩收回視線,語氣沉穩(wěn)道:“沒關(guān)系,你不說,我自已也會往這個方向去查的�!�
李因:……
直到此刻,結(jié)合他舅舅的反應(yīng),他才細細想起葉空今晚的所有表現(xiàn)。
從點了那杯酒開始,到餐桌上的每一句話,每一句話的語氣,甚至每一個表情——都好似在不動聲色,一步一步地推向這個結(jié)果。
甚至連下車后回頭取記憶卡的行為——明明記憶卡里存著的是她大放厥詞說“我盯上了你舅舅”的發(fā)言,卻硬是被她演成了和葉家有關(guān)的秘密。
可她到底想干什么?讓他舅舅去查葉寶珠能達到什么目的?
正在胡思亂想著,他就聽到了他舅舅打電話的內(nèi)容。
是叫人去查葉寶珠在國外的行蹤。
結(jié)果當然很快就收到了。
接著,他便拿著手機,看向后視鏡里垂著頭的李因,自言自語般道:“剛好,杜若微也去了這個國家……李因,你說,讓杜若微去問葉寶珠,怎么樣?”
李因猛地抬頭。
他舅舅卻眼神發(fā)直,出著神道:“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樣一來,就算真的查出了什么葉家的丑聞,我們也可以全身而退,完全不沾手了……”
李因:……
所以,是為了這個,葉空才莫名其妙對他提起杜若微的嗎?
所以,他舅舅現(xiàn)在的每一步行動,甚至每一步思考方向,都全在她的控制之中嗎?
“你可能不知道,被我盯上應(yīng)該也挺痛苦的�!�
——少女漫不經(jīng)心的笑聲重新浮現(xiàn)在腦海。
恰好窗外一陣夜風(fēng)吹來,一時間竟讓李因感到頭皮發(fā)麻。
可是,李因還是想不通,她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到底,想讓她舅舅去翻起什么樣的秘密?如果只是和葉家有關(guān),那又怎么會讓他舅舅痛苦呢?
想不通。
但即便想不通,也不妨礙李因感到一陣莫名的心跳加速——不是因為興奮,而是某種難言的預(yù)感。
一切都會翻天覆地的危險預(yù)感。
第206章
你會討厭一只嗷嗷叫的小奶狗嗎?
次日一早,李因剛下樓就發(fā)現(xiàn)自已媽媽正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按照他的了解,這一般都是他媽做瑜伽的時間才對。
李因便順口問了一句。
“干嘛呢?”
“……”女人遲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回答道,“我在糾結(jié)一件事……”
“什么事?”
“……”
女人干脆沉默了。
原本只是順口的李因這下還真的好奇起來,走過去坐下,一邊給自已倒水一邊問她:“不好說?還是不能說?”
“……倒也不是不能說�!彼凵駨�(fù)雜地抬起頭,看著李因道,“你舅舅昨晚找我聊了一件事。”
“什么?”李因立刻警惕起來。
“他……讓我去聯(lián)系若微,在她面前演一場戲�!�
李因倒水的手一抖,溫?zé)岬牟杷D時順著手流淌下來,他卻顧不得擦:“演什么戲?”
“他讓我,裝作不經(jīng)意的告訴杜若微一個有關(guān)葉空的秘密�!睆埮裂凵裨桨l(fā)晦暗緊張起來,一字一句道,“他說,葉空小時候住在花盒一家孤兒院里�!�
李因:……
他知道他媽媽為什么語氣如何慎重又略帶厭惡,因為當年那件新聞,哪怕是她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全職貴婦也是知道其影響力和惡劣性的。
正如他此刻的震驚……以及隱隱的憤怒一樣。
腦子正嗡嗡作響之時,他聽到他媽媽繼續(xù)用復(fù)雜不情愿的語氣說:“雖然你舅舅沒告訴我他到底要干嘛,但只聽這個內(nèi)容我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說不定就要害了葉空……可我不想那么做�!�
她喃喃的說:“那是個好孩子,很勇敢,又很聰明,她還幫了我們,給我們畫了畫,那畫真的畫得太好了——我不想害她,我不會害她的。”
她說著說著,像是已經(jīng)說服了自已:“對!我還糾結(jié)什么��?我這就拒絕你舅舅!”
女人立刻就拿起電話要撥出去。
李因卻因為她的話而突然想起什么,就像一盆涼水陡然澆在頭上,李因立刻條件反射般按住了他媽媽的手:“等等!”
張女土朝他投來不可思議的眼神,還隱約有些譴責(zé):“阿因你什么意思?媽媽可沒教你忘恩負義!”
“……我不是那個意思�!崩钜蛴行o語,但更多的,卻還是復(fù)雜。
他摸出自已的手機,翻到一段聊天記錄。
是他起床后看到來信,然后和對方對了幾句。
-陌生號碼:無論你舅舅讓你去干什么,你都照他說的做好了,我不會有影響的。
-本機號碼:你是葉空?
-陌生號碼:你想給我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本機號碼:不用了,但你知道我舅舅想讓我干什么?
對方?jīng)]有回答她這個問題,極其自我的繼續(xù)發(fā)過來一個交易。
-陌生號碼:作為交換,我會把杜若微從這件事中摘出去
-本機號碼:你不是很討厭她?
……
張女土還要繼續(xù)往下看,手機卻已經(jīng)被李因收了起來。
他若無其事道:“就是這樣�!�
“你是說,對面是葉空?”張女土細細的皺起眉,一臉擔(dān)憂道,“可是,說她以前住在花盒孤兒院,應(yīng)該會對她不利吧?”
“可她自已覺得不會�!崩钜蜻t疑片刻,還是道,“你就按照她說的做吧,至今為止,除了沒想到舅舅安排的人是你之外,別的她全都算到了。”
后面半句話說得好似喃喃自語,引得他媽追問了兩句。
李因卻只搖搖頭,并不解釋。
“那你把后面的消息再給我看看?我想看�!睆埮恋�。
李因:……
“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您這么八卦呢?”
·
-李因:你不是很討厭她?
-葉空:你會討厭一只老愛朝你嗷嗷叫的小奶狗嗎?
-李因:?
-葉空:照我說的做,別忘了,你也是我的狗。
——這樣的內(nèi)容,當然不能給他媽看。
而在開車去學(xué)校的時間里,李因也終于想明白了,為什么她說杜若微是一只嗷嗷叫的小奶狗。
那不是在夸杜若微可愛,而是在說杜若微毫無殺傷力,所以,教訓(xùn)是教訓(xùn),卻不代表杜若微能在她那兒得到“討厭”這樣強烈的負面情感。
說到底,那是一種無言的輕蔑,甚至不需要讓本人知道。
李因一言不發(fā),加快了車速,直至開到學(xué)校,背上已經(jīng)出了一層細細的汗。
·
國外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來了。
李因當然也第一時間從張女土那里得知了消息。
她和杜若微一直關(guān)系不錯,還經(jīng)�;ハ帱c贊朋友圈。
杜家出事,杜若微出國之后,她拉黑了國內(nèi)的很多人,也包括李因,但卻沒有拉黑張女土。
兩人還是像以前一樣來往,偶爾也會打個電話問好聊天。
于是當張女土裝作不經(jīng)意透露出“葉家那個剛回來不久的三小姐以前好像住在花盒”這樣的消息之后,她立馬就馬不停蹄奔去找到了在另一所大學(xué)里深造的葉寶珠。
不到兩天,她就傳回了消息。
當時李家人包括李因舅舅,都正在桌上吃飯,張女土的手機突然被保姆拿過來。
原本這些老牌豪門家里,都有點像模像樣的餐桌規(guī)矩的,可當保姆說出是杜小姐的來電后,李雪來和李因舅舅立刻對視一眼,讓張女土馬上接電話,并且還讓她開了擴音。
沒有裝作附近沒人。
李雪來還高聲和杜若微打了聲招呼,親熱的叫她若微。
可杜若微卻是個記仇的人,她知道了李家為了宴請溫葉兩家而專門開了高爾夫球會的消息,因此對李雪來并沒有好語氣,很是冷嘲熱諷了一番。
李雪來也都苦笑著認錯。
讓杜若微好好的出了一番氣后,她才冷冷的問李因的下落。
張女土看了一眼正悶頭吃飯的李因,小心的說了聲:“阿因就在旁邊呢,你要跟他說話嗎?”
“我才不要�!倍湃粑⒗湫α艘宦�,“李因是誰啊?我不認識,我只是來跟阿姨你說八卦的�!�
她說著,語氣又微微高昂起來:“阿姨,您說的恐怕都是真的——葉空小時候真的住在花盒孤兒院,沒錯!就是那個出過大新聞的小縣城�!�
第207章
《規(guī)訓(xùn)與懲罰》
“是葉臻的消息�!�
同一時間,葉家別墅。
用過飯的葉家人有的喝茶,有的在寬敞的房子里走來走去的消食。
這會兒聽到消息都聚攏起來,葉空倒是仰頭癱在沙發(fā)上繼續(xù)翻著書,沒有半點反應(yīng)。
葉海川接過電話后,將葉臻那邊的結(jié)論轉(zhuǎn)述了一遍。
“那人在孤兒院被關(guān)了三天,但死不肯松口說自已是被人派去的。”葉海川道,“他說他就是本地一個小報社的記者,是為了調(diào)查當年發(fā)生新聞的福利院才來的。”
“至于為什么會問起葉空,他說是他幾年前到過花之盒,對葉空這個名字很有些印象,所以才會問起。”
葉亭初沉思片刻,道:“那他的身份?”
“調(diào)查過了,的確是花盒本地人,也真的是個快倒閉的報社小記者�!�
“……天衣無縫啊�!�
“是的,所以現(xiàn)在那邊……不知道該怎么辦�!�
葉海川看向葉空。
葉空剛翻過手里的一頁書,好似根本不關(guān)心他們在說什么,卻又張口吐出三個字:“放了吧。”
兩人都驚訝地看向她。
葉空終于從沙發(fā)上翻身坐起來,拿了根書簽夾進書里,放在桌上,然后看了兩人一眼:“不放干嘛?你們還想一直非法拘禁人家��?”
她說完就起身走了,留下父女倆面面相覷。
安靜的幾秒后,葉亭初拿起了被少女隨手放在桌上的書。
《規(guī)訓(xùn)與懲罰》
她翻到第一頁,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罪犯即將遭受的懲罰——“那里將搭起刑臺,用燒紅的鐵鉗撕開他的胸膛和四肢上的肉,用硫磺燒焦他持著兇器的右手,再將熔化的鉛汁、沸滾的松香、蠟和硫磺澆入撕裂的傷口,然后四馬分肢,最后焚尸揚灰……”
葉亭初:……
她又翻到葉空夾了書簽的那一頁。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大大的標題——“懲罰的溫和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