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在哪兒下車,就嘗一嘗那里的奶茶和路邊攤,走累了就隨便找個墩子或花壇坐下,一邊喝奶茶一邊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
一般來說畫家都會去街頭采風,可葉空知道自已不是為了采風,她要畫畫的話從來不缺靈感,不如說她的靈感總是太多了,時常擠得她頭疼發(fā)瘋。
非要找個理由的話,這種無意義的行為,大概是她在本能的想要與這個世界建立起更多聯(lián)系吧。
如果去走過更多條不同的道路,見過更多擁擠吵鬧的人群,以及各不相同的人力建成的建筑——那她算不算是多了解了這個世界一點呢?
即便更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已像一幅生機勃勃的畫里一個格格不入的灰色游魂,可她還是對這種行為樂此不疲。
不過今天,她卻沒什么時間去放空腦袋。
她搶了一個空座,并對一個卷發(fā)大媽滿是譴責的瞪視視而不見,悄沒聲的就陷入了自已的回憶里。
回憶什么?
當然是回憶那個吻。
她沒有騙溫璨,她是真的很喜歡和他唇舌相交的感覺。
無論是柔軟,還是溫度,都讓她很享受。
她從沒想過接吻會是一件這么舒服的事情——在此之前她本來一直覺得別人的口水很臟,接吻也是一件怪膈應人的事。
直到上回在花盒親過溫璨后,她的想法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反轉。
少女一臉嚴肅地坐在位置上,以思考大事的表情摩挲著自已的嘴巴——還有一點點痛,比平常也要腫一點點。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她琢磨“怎么才能每天都親幾口”的問題。
旁邊有個玩游戲的大叔,不知不覺間就彎下腰來,兩條腿叉得很開,碰到了葉空的腿。
被打斷了思緒,少女面無表情往旁邊看了一眼,抬手伸進褲兜里捏住隨身攜帶的袖珍筆,調轉筆尖,往那條貼著自已的腿上一扎——
“嗷!”
大叔整個人像魚一樣彈起來,轉頭瞪向葉空:“你干什么?!”
吼聲引來整節(jié)車廂的關注。
少女默默抬頭,一雙烏黑漂亮的眼靜靜的看著他,語氣涼涼的:“怎么了?”
“你拿東西扎我!”
葉空歪了歪頭:“我能有什么東西扎你?”
這話不知為何,引來了許多人的悶笑。
那個之前還瞪葉空的大媽這會兒突然忍不住開口:“就是,小姑娘能有什么東西扎你?而且我都看到了,明明是你腿撇得太開了,一個人占兩個座兒!都擠到人家了,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呢!”
有大媽帶頭出聲,陸陸續(xù)續(xù)也有別的人勸他算了,說他錯覺的。
大叔忙著打手里那局還沒結束的游戲,見情況不利于自已,指了指葉空的鼻子才咬牙離開去別的車廂了。
那位大媽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占了葉空身旁的座位,然后小聲問她:“你拿什么扎他了?不是什么危險物品吧?”
葉空:……
她默默把手從兜里拿出來,握著一只巴掌大小的畫筆,蹭開了筆蓋,露出削得尖尖的筆尖。
大媽嘿嘿笑起來:“小姑娘年紀不大,心眼兒挺壞�!�
葉空不喜歡自來熟還瞪過她的大媽,把筆放回兜里,又默默開始入定了。
正想又品味一下那兩個吻,卻突然沿著大媽的話發(fā)散了思緒。
沒錯……她心眼兒的確挺壞的。
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已是一個道德觀念相當薄弱的人。
做事不憑證據(jù),不憑道理,只憑喜好和心情。
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歡……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應該是什么感覺。
因此,即便她老覺得溫璨應該挺喜歡她的,卻也依舊不能下判斷,被溫璨自已否認后,她就更加迷糊了。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無論如何,他們已經在談戀愛了。
對她這種只能用行為表現(xiàn)來判斷他人感情的人,其實只要表達得讓她滿足就夠了……至于心里到底是不是愛上她——她不強求。
畢竟她自已就是一個難以付出真心的人。
不過……
葉空抱著手臂,靠在冰涼的椅背上,回憶著溫璨在昏暗光線下的表情。
她自已是不知道自已能不能付出真心……可溫璨怎么好像,根本不想要她的真心?
可既然如此,他又為什么要答應她談戀愛的要求呢?而且還主動提出只是玩玩……
“玩玩……”
少女把這個詞琢磨了一下,有些出神。
在花盒面對剛恢復記憶的原野的時候,她余光看見了門外輪椅上的溫璨。
可彼時的她根本不在乎——但如今回憶起來,她的言辭大約是太冷酷甚至殘酷了。
即便不通感情如她,也知道喜歡這樣的人是很不劃算的。
可溫璨卻答應了她和她談戀愛。
還說要跟她……玩玩。
少女摩挲著自已軟紅的嘴唇,黑漆漆的眸子里有幾分思索:“他這是……想被我玩嗎?”
她喃喃道:“怎么感覺就跟獻祭似的……”
她偏了偏頭:“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
少女自說自話的古怪姿態(tài),讓那個還想跟她搭話的大媽也忍不住往旁邊擠了擠。
察覺到動靜,葉空側眼瞥了一下,涼幽幽的眸子掃過去,大媽不知為何立刻停住了動作,連呼吸都放輕了。
葉空這才收回視線,繼續(xù)兩眼發(fā)直的發(fā)呆。
·
很晚才到玉山大。
踩著路燈一路回到咖啡店,剛開門就被滿室的咖啡香驚得頓了一下腳步。
自從開業(yè)就一直門可羅雀,靠她倒貼錢才維持至今的咖啡店,這會兒居然坐滿了客人。
眼熟的店員端著空盤子剛回到吧臺,葉空走進去,抬手敲了敲吧臺:“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多人?”
店員看到她,立刻驚喜道:“你回來啦?咱們店現(xiàn)在火爆了!”
“看出來了,為什么?”
“你們走的這幾天啊,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來喝咖啡了,然后他們一進店,就看到了墻上的壁畫……”
第368章
見
店員指了指有壁畫的幾個卡座,葉空看過去,果然尤其的擠,還有好幾個人湊在那邊歪來歪去地拍照和臨摹。
“他們把壁畫發(fā)到校園網上去了,然后咱們咖啡店就越來越火,還有校外的人來呢�!�
店員一邊解釋一邊做咖啡,“曲霧說要再招一個咖啡師和兩個服務生,今天剛把招聘貼出去,明天就能面試啦�!�
她說著抬頭笑嘻嘻地去看葉空,卻發(fā)現(xiàn)少女臉上還是冷冰冰的,就忍不住問她:“生意好你不高興嗎?”
倒也沒有不高興。
沒什么感覺。
就是有點吵。
葉空這么想著,搖了搖頭,轉身就要往樓上走,卻才走兩步又停下來,轉頭看了眼那邊最墻角的卡座。
是畫了大海和鯨魚的那面墻。
墻壁邊的卡座上也是擠滿了人,還有人對著畫拍照。
她不由自主皺了皺眉,道:“以后把最邊上那個座位留起來,不對外開放。”
“�。俊钡陠T茫然道,“為什么啊?大家好像很喜歡那幅畫啊�!�
“又不是畫給他們看的�!�
葉空轉身上了樓。
店員納悶的把她的話轉告給曲霧,曲霧也納悶,卻還是連夜搞了個“已訂座”的牌子,在打烊后穩(wěn)穩(wěn)放在了角落的桌子上。
第二天葉空就去課上報到了。
臨近期末,學生們開始圍著老師查自已的學分。
這一查,葉空這個名字就在心理學院和美術系出名了——她在心理學院的學分低得離奇,卻在美術系穩(wěn)坐第一名。
前者說明她出勤率低得嚇人,后者說明她平時作業(yè)全是穩(wěn)坐第一的超高分。
同時大家還知道葉空就是“一家報社”這家咖啡店的員工,很多人猜測那些爆火到網上的壁畫就是她畫的。
以及,還有少部分家境極好的二代們知道她是葉家那個大鬧秦氏盛宴又和葉家決裂的瘋子真千金。
種種疊加之下,“葉空”火了。
校園論壇上隔三差五出現(xiàn)她的名字,也開始有不知所謂的男的在學校堵著她告白。
葉空倒也沒再扇人,她只是看到一個就上下打量一回,然后打開手機把溫璨的照片亮出來給人家看。
那人家肯定要問了:“這是誰?”
“我男朋友�!�
一般到這里,有素質的人都知道該退下了。
但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不要臉的奇葩,看了照片還能繼續(xù)跟她對話。
“兩個男朋友也是可以的嘛,我覺得我也不比他差啊。”
或者是:“考不考慮換一個?你看看我怎么樣?”
甚至還有:“丫頭,這是你在網上找的圖吧?談戀愛還是要著眼于現(xiàn)實,現(xiàn)實中我可比這樣虛有其表的男人優(yōu)秀多了~~~~”
這種時候,以上所有人都會得到少女漫長而無聲的注視。
像是一個預告,卻僅用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睛就讓你感到頭皮發(fā)麻的涼意和自已在不斷縮小的卑微之感。
隨后她就要說話了。
這一步被人稱作是無差別無情掃射,掃射完了還要在尸體上踩一腳的行為——
“沒有鏡子可以去撒尿,這樣你就會知道你只是一頭會說話的豬——相信我,你會被自已的豬頭臉嚇得哼哼的�!�
“考慮什么?考慮把你直接下鍋能榨出來幾噸油嗎?”
“鴨子閉嘴,你有口臭,你再說一句話我就把你的頭按到馬桶里去�!�
……
到最后,不勝其煩的葉空給自已買了一個印著“豬頭滾開”字樣的鴨舌帽。
回玉洲的第四天,葉空戴著帽子從教學樓那邊回到咖啡店,才走了幾步就停住了腳步。
她轉頭看向遠處,咖啡店的另一頭。
那個被“已訂座”招牌清空了好幾天的桌子,這會兒居然坐了個人。
起初只用余光看到影子的時候,葉空險些以為那是溫璨,可一轉頭,視野掃過,她的心情立刻就不聲不響地聚起了烏云。
那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
面具上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丑”字。
葉空不聲不響的看了幾秒,側頭去問新來的店員:“那個座位為什么會有人?今天沒上牌子?”
“不是啊,一直都放著呢�!钡陠T尷尬道,“但是他非要坐,我們攔不住�!�
葉空唇角勾了一下,放下書本,轉頭朝那邊走去了。
咖啡店不算很大但也不小,這段距離,走過去只需要十幾二十秒的時間。
店里還有別的客人。
幾分細碎的說話聲,還有杯碟相撞的脆響交錯。
陽光自透明的玻璃窗外灑進來,將一切都籠罩得影影綽綽。
少女走過去的腳步并沒有什么異常,可她眼珠直勾勾地盯著那個人,仿佛整個視野都被加上了一層陰冷的濾鏡。
時間就像被放慢了。
若有所覺的男人抬起頭來。
透過那個面具,天光在他眼底折射迸發(fā)出明亮至極的光澤。
他微微彎起嘴角,露出屬于秦見白的微笑,十指交叉地放在桌上,好似在平靜而期待的等待她的到來。
可唯有交錯泛白的指節(jié),以及輕微發(fā)顫的指尖能透露出,他不尋常的緊張。
——
第369章
言如刀匕
很近了。
只剩下一兩步距離的時候,葉空的視線落到了“秦見白”的手上。
擱在桌上,十指交叉,一只手明顯受了傷,繃帶裹了好幾層。
似是記憶被觸動,少女眨了下眼。
兩三秒鐘,在邁進最后一步的同時,葉空的手從衣兜里拿了出來。
同時匕首的寒光一亮,刀刃彈出,隨著她踏上那層低低的臺階,那把刀也被她舉起來,毫不猶豫地往桌上落去。
“秦見白”十指交叉的雙手毫無防備地暴露在刀刃下。
而葉空的手很穩(wěn)。
這一下若是真被她落實了,“秦見白”本來就傷著的手,有大半的概率會報廢,看那刀的鋒利程度,就算斬掉他幾根手指也不稀奇。
面具下男人的瞳孔有剎那的縮緊,似被他大庭廣眾之下也敢悍然出刀的瘋狂給震驚了。
可葉空的眼睛相當冷靜。
過程中甚至牢牢緊盯著他的雙眼,眼底沒有絲毫起伏。
——直至有人從背后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沒能扎下去的匕首懸停半空,雪亮尖銳的刀尖定格在男人逐漸浮現(xiàn)笑意的瞳孔里。
片刻的靜默。
少女偏頭朝后看去。
抓住她的是一個穿著普通的男人,嘴邊甚至還殘留著咖啡的奶泡。
他就坐在葉空背后的卡座,方才在葉空過來時他甚至沒有抬過頭,然而這會兒仔細一看,過分高大健壯,穿著寬松衣服都擋不住的緊繃繃的肌肉——一看就是個素質過硬的保鏢。
葉空眼神在咖啡店里粗粗一掃,便看到三四個類似的男人。
他們有的已經站起來了,有的還坐著,但無一例外都在死死盯著他,渾身緊繃的樣子,像是隨時都要撲過來把她按倒在地。
葉空嘴角彎了一下,收回視線,居高臨下看著戴面具的男人:“幾天不見,秦少爺學聰明了,也知道帶著保鏢來見我了。”
“畢竟我是個商人嘛,明知被你砍了也是白砍,當然要想辦法讓自已減少損失了�!�
“秦見白”微微笑著。
一直交叉的十指終于松開,過分用力的指節(jié)在泛白后又開始泛紅。
他抬起一只手擺了擺,語氣責備的說那個保鏢:“還不快松手?喝你的咖啡去。”
可那只如鉗子般緊緊抓著葉空腕骨的手一動沒動。
“秦見白”語氣冷了八度,變得幾分陰森:“怎么?我使喚不動你們?”
保鏢這才緩緩放開了手,離開前還試圖奪走葉空的匕首。
可葉空余光一直看著她,這會兒反應極快地反手就劈向了男人掌心,接著被男人反應更快地避開了去。
不過這把刀是葉空來玉洲前,找一個特有錢的合伙人要的,不光外形華麗漂亮,刀刃更是打造得相當鋒利陰毒,放在古代被吹成絕世寶刀也不為過。
雖然沒有真的碰上皮肉,可光憑著那一丁點兒飄過的刃尖,也讓保鏢的掌心綻開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男人有幾分驚訝地看了眼自已的掌心,又看向葉空。
少女卻已經把匕首轉了個向拍在桌上,看也不看他地坐了下來。
“放心,我不會再動刀子的——畢竟我也不想被你們扭斷手腕�!�
保鏢將信將疑地坐了回去。
對面的“秦見白”則笑著說:“你這擔心真多余,我怎么會允許他們扭斷你的手呢?”
葉空沒搭腔。
她一只手撐住臉,一只手指尖磕在桌上,彈著刀柄把那把匕首轉得呼啦作響。
那雙黑如長夜又亮若寒星的眼睛靜靜看著對面的男人,一言不發(fā)。
“秦見白”被她這么長久的注視著,起初還能維持著從容風流的笑與她對視,到后來這笑就逐漸變了味道。
他的手又開始重新交叉在一起,修長十指的指尖在手背按到泛白,仿佛要生生戳進自已的皮肉里。
他在借此克制自已逐漸變得難以自控的情緒——說不好是緊張,還是興奮的情緒。
每一顆細胞都在這雙黑眼睛的注視下沸騰。
他企圖去分辨那雙眼睛里的情緒,分析她的每一處微表情,可最后都被混亂的大腦給搞得一片空白。
只剩下純粹的,本能的,仿佛隨時都想扯下面具用自已的臉自已的名字自已的身份與她面對面說話大笑傾訴過往的可怕沖動。
直到視野中心,那張臉上突然浮現(xiàn)一點淺淺的笑意。
一如多年前那個少女,在破舊漏風的花房里對他微笑的模樣。
無害又透明,像穿破云層和玻璃的月光。
那顆淺淡的小痣綴在笑容里,就是月色下清涼生動的風,讓人只是被吹一吹,就不由自主的感到安寧和滿足——就像被蠱惑了一樣。
“秦見白”被這個熟悉的笑容驚到呼吸停止,血液反而沸騰的時刻,他看到少女嘴唇微動。
她說話了。
還在戰(zhàn)栗中的神經在幾秒后才意識到她說了什么。
——“真是個賤人。”
——心跳再度停拍。
沸騰的血液在那雙依舊盯著他的眼睛里,被澆上冷冷的冰水。
他一點點恢復了冷靜,而對面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移開目光。
相同的淺笑,氣質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
滿含惡意的攻擊性隨意的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頭豬一只雞或者什么更加卑賤惡臭的東西。
可她嘴角還掛著笑。
好似感到有趣似的,她繼續(xù)說:“你們姓秦的,都這么骨子里發(fā)癢,恨不得往腦門上刻一個‘賤’字嗎?”
匕首又被她看也不看地一撥,轉了好幾個圈,在桌上呼呼作響。
咖啡店遠遠近近的人聲包圍了這個桌子,匕首轉圈發(fā)出的細微響動反而在這背景中顯得清晰,令人不由自主的隨之呼吸。
“秦見白”沉默幾秒,微微彎唇,看著她的眼睛分外誠懇的說:“我覺得這不是我的問題,也不是姓什么的問題。”
他甚至當真認真與她探討起來:“這應該是你的問題�!�
他說:“我在別人面前從來不這樣……在你說出口之前,我也從來不覺得我這叫……”
男人還是不由自主地頓住了。
少女卻十分善解人意地給他補上了:“賤�!�
簡短一個字,隨后她不再打算跟這個“賤人”多聊,指尖在桌上一磕,還在轉圈的匕首被絆住,呼呼的風聲一下停了。
空氣也似在同時停止了流動。3900
少女同時站起身,敲了敲桌子道:“我不管你這個賤骨頭來這兒干嘛,滾去別的座位。”
“如果我不呢?”
拿起匕首要走的葉空腳步一頓,轉頭看來。
匕首在她手上轉了一圈又被握住,少女嘴角彎了一下:“如果我真的切你一根手指,你會讓人扭斷我的手嗎?”
“……”
就在這個卡座背后的保鏢忍不住繃緊身體,卻聽到男人含笑的回答:“不會�!�
少女笑了。
“賤人。”
她走了。
“秦見白”一動不動坐了十幾秒后,揉了揉面具下的臉,發(fā)出一聲無可奈何的長嘆,然后起身,真的換了個座。
兩個坐在附近,把所有對話都聽了個清楚的保鏢,都兩眼發(fā)直,如墜夢中。
第370章
正事
“告訴曲霧,找人把那個卡座圍起來,沙發(fā)桌子全都換掉,弄成獨立雅間,不許人進去�!�
葉空走進吧臺,抬手攔住了端著咖啡要往外走的店員。
“這是送哪兒的?”
“就是那個啊,占了……咦?怎么換座位了?”正要給葉空指人的店員發(fā)出疑問。
葉空也不用她在指了,眼神在吧臺上一掃,抬手就從花盆里抓了一把土灑進咖啡里。
店員“啊”的一聲,驚訝又慌張的說:“這盆栽剛澆了化肥!”
“那不是正好?”
“可能會中毒的�!�
“死不了就行�!�
葉空在躺椅上坐下,抬了抬下巴:“送過去,死了我負責�!�
店員懵懵懂懂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過去了。
杯子放下,她也不敢走,躊躇地看著那位眼熟的客人抬頭對她一笑,一邊問“怎么了”一邊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她的一句“那個……”才剛出口,男人就表情怪異地把這口咖啡咽了下去。
他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氣:“放了什么?”
店員捏著手指,慌張回答:“一把土。”
“還好。”男人居然松了一口氣。
店員于是把“加了化肥的土”的解釋給吞了回去,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秦見白”沒有在意,只是也不打算再喝那杯咖啡。
他抬頭去看吧臺那邊,從這個角度是看不見葉空的臉的,只能看見一點發(fā)頂。
掃了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練習“克制”。
不然一遇上就總容易激動到無法自控的話,豈不是遲早會死在對方手里?
他們的游戲現(xiàn)在才正式開始,他就算真的是個賤人,也是個骨子里同時刻著勝利欲望的賤人。
只有贏了這場游戲,他才能在葉空面前掌握主動權,而不是至今都像當年那個被耍得團團轉的少年一樣,遇見這個人就無能為力,渾身發(fā)抖。
“秦見白”又嘆了口氣。
在保鏢們古怪如看巴啦啦小魔仙的視線里,安安靜靜等待著客人的到來——沒錯,他今天來這里是真的有事的。
而且是正事。
幾分鐘后,葉空似無法忍受繼續(xù)待在一樓,去隔壁買了個甜點就跑到二樓去了。
又幾分鐘后,“秦見白”的客人終于到了。
一輛全身漆黑的勞斯萊斯停在門口。
來來往往的矚目中,秘書模樣的人先從副駕下車,躬身打開后車門,隨后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年輕男人從上面下來了。
優(yōu)雅溫柔又羸弱,是典型的病弱貴公子。
剛要走到咖啡店近前的涂晚腳步一頓,眼底浮現(xiàn)一絲驚訝來。
“溫蓮?”
她低頭,迅速發(fā)了條消息到七人群組里去——原本是周頌他們這個四人組,自從一起去了一趟花盒后,四人組就變成了花盒七人組。
-全群的希望:溫蓮來報社了,為什么?
-派對之王:?溫蓮終于變態(tài)了?不對啊,他最近不是跟著小溫總混得風生水起嗎?
-家財萬貫曲老板:那個娘娘腔來我咖啡店干什么?不會是去找葉空麻煩的吧?我現(xiàn)在沒在店里涂晚你幫我把他打出去
-全群的希望:我們貴族一向不干這么粗暴的事,讓葉空自已來吧。
-舉世聞名音樂家:有熱鬧可看嗎?有的話我立馬去
-未來棋圣:麻煩直播
-舉世聞名音樂家:
老公你說句話�。�
十幾秒后,新的回復跳出來。
-孤兒院院長葉十一:我是你爹,滾
·
沒再去看林心舟不要臉的“爸爸你說句話啊”的糾纏,二樓的葉空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去。
勞斯萊斯旁,溫蓮正閃閃發(fā)光的站著,貌似是在對開門的秘書微笑,很有禮貌和教養(yǎng)的樣子,優(yōu)雅無比地朝店里走去,消失在視線死角了。
葉空想起樓下的賤人,有幾分若有所思。
手機又在滴滴個不停,她拿起來,把群消息一一掃過,發(fā)現(xiàn)他們都在猜測溫蓮來咖啡店的目的。
基本都認為溫蓮是來找葉空的,他們覺得溫家還沒放棄溫璨,所以在各種找說客去勸說溫璨回歸溫氏。
不過很快,一直悶不吭聲的魏知與接連發(fā)來了好幾條新聞,甚至還有一些大公司內部秘密文件。
總之大致表達的意思就是,溫氏集團最近正如火如荼地開展著各種新項目。
新上任的小溫總正大刀闊斧,一邊搞改革,一邊擴張溫氏集團的事業(yè)版圖。
整個玉洲市,他可以說是萬眾矚目,風頭無兩,聲名就如春草見風猛長。
而被他重用的溫蓮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成了二代圈里的新星。
如今上流的大多數(shù)人說起這對伯侄,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都得豎起大拇指贊一聲“從前都不知道他們這么牛逼,沒了溫璨的光環(huán)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也不比溫璨差!牛逼!”。
總之魏知與的結論就是——
-前線記者為您發(fā)來報道:溫氏集團明顯從上到下都在刻意減弱溫璨留下的影響,以前最支持溫璨的溫老爺子也默認了現(xiàn)在的發(fā)展,我認為溫蓮不太可能是為了讓葉空當說客而來的。
·
看了這一行,剛好走到玻璃窗外的涂晚下意識轉頭朝里看了一眼。
一掃就注意到了那個眼熟的面具男。
腳步一頓,她低頭打字。
-全群的希望:破案了,是來見秦見白的。
片刻后,魏知與回復。
-前線記者為您發(fā)來報道:秦家和溫家最近打得火熱,可他們?yōu)槭裁匆趫笊缫娒�?人群之中聊百億合同,這是什么特殊py嗎?
十幾秒的沉默后,林心舟吶吶的發(fā)表感想。
-舉世聞名音樂家:我
第371章
現(xiàn)狀
秦氏和溫氏最近打得火熱。
海利集團和秦氏主要合資的超大型外貿市場剛開始動工,誰都知道,秦氏將這杯羹分給了許多家,以此換來了在玉洲上流更上一層的地位。
而溫氏集團,是他們分肉最多的合作方。
除此以外,他們還在商量別的合作項目,好幾家都上上下下的試圖打聽,可他們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始終沒叫人打聽出個名堂來。
所有人都認為,他們的合作商談肯定是在超級機密的場所進行的——原本也的確如此,直到今天,溫蓮懷著一肚子不解與不舒服,來到了玉山大這家咖啡店。
“一家報社”。
他知道這里,是因為這里是葉空的長據(jù)地,更是溫璨常來的地方。
來之前他心里一直有些忐忑,就怕遇上溫璨,不過到了之后,發(fā)現(xiàn)除了秦見白,一個熟人都沒有。
于是放下心來,走近后還能對秦見白略顯親近的調侃。
“真沒想到你居然提前到的,等了我多久?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催一催�!�
他還沒在秦見白對面坐下來,就聽見對方含笑的回復。
“你也配讓我等?”
剛要落座的屁股就這樣懸在半空,臉上優(yōu)雅的笑也黏住了。
溫蓮嘴角不可控地抽搐了一下,眼底浮現(xiàn)一簇惱怒羞恥之色,還沒來得及想好怎么能不軟不硬地回一句表達自已不容輕慢的態(tài)度,對面男人就又說話了。
“行了趕緊坐下吧,我時間再多,也不想浪費在你這種人身上�!�
他敲了敲桌面,身體后仰,姿態(tài)舒展好看,透露的卻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輕慢:“出云港即將竣工,內地等著和我見面的資本都在排隊,你跟我,最好長話短說。”
朝著某處勾了下手指,一個保鏢立刻起身送來一個文件袋,放到了溫蓮面前。
“為了減輕你們的工作,我可是連合同都擬好了�!�
溫蓮……溫蓮忍辱負重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