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待上下掃過男人端正冷靜的模樣，她水汽彌漫的眼突然一瞇，抬手就拉住了男人還勾著她頭發(fā)的手，借力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猛地?fù)涞侥腥松砩稀?br />
“……你直接進(jìn)來……”
溫璨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撲了個正著，接著就被重重咬在了側(cè)頸上。
“嘶……”沒說完的話變成了一聲氣音。
溫璨下意識摟住少女的腰避免她歪倒，還偏了偏頭方便她咬，才繼續(xù)面不改色對那邊說：“進(jìn)來之后放在階梯上就行�！�
頓了頓，他又說：“這個月獎金翻倍。”
掛了電話。
溫璨默默感受著少女的尖牙在他脈搏上磨來磨去——說不清是像小狗還是像吸血鬼。
又可愛，又給人以足夠疼痛的威脅之感。
他垂著眼，感覺那力道漸漸變小了，就抬手拍了拍她的頭：“生什么氣？”
不等她回答，他就道：“你喘得久只說明你體質(zhì)不如我，有時間還是多運動鍛煉一下�！�
葉空：……
她終于松開他，有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多稀奇啊？”
溫璨笑了下：“你都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了我還不知道�！�
“可你不是在接電話嗎？”
“可我眼睛在看你�！�
“你明明沒看我。”
“我的余光在看你�！�
……
說話間，溫璨轉(zhuǎn)動輪椅往外去了，葉空也起身追著他出去——剛站起身的時候她甚至有點腿軟，險些坐回沙發(fā)里。
葉空：……
這么丟臉的事絕對不能讓溫璨知道。
她不動聲色用力站穩(wěn)，然后若無其事地快步追上去。
“真的嗎？余光也能看清我的表情？”
“嗯。”
溫璨在玻璃上將少女的全部動作盡收眼底，卻像什么都沒看到一樣若無其事地出去了。
葉空毫無所覺地追出去。
外賣就放在房子的階梯上，階梯下是嵌在草坪里的石板路。
沿著灑滿路燈的石板路一路向前，隱約可見院門外緩緩離去的人影。
察覺到他們出來，秘書先生似乎還停了停腳步，隨后就更加快地走掉了，就跟有人在追他似的。
“他跑那么快干什么？”
“怕我還有工作給他�！�
兩人一人拎小龍蝦一人拎啤酒，轉(zhuǎn)身回到了屋里。
選了個落地窗邊的小圓桌，再搬來兩盞落地?zé)簟?br />
葉空左右看看，還把客廳角落的留聲機(jī)抱了過來，選了一張黑膠放上去。
復(fù)古的爵土樂在夜色里響起。
外賣盒子被打開，香辣撲鼻的小龍蝦味兒頓時擴(kuò)散。
易拉罐的拉環(huán)發(fā)出盛夏般爽快的脆響。
然后碰杯，氣泡和酒一起蕩漾溢出浸濕指尖。
他們在深秋里使用著這樣奇異混搭的組合，共享了一頓煙火氣十足的夜宵。
小龍蝦被吃了大半的時候，談興略被滿足，葉空抬眼看到男人唇角一點顯眼的紅油，而他還在認(rèn)真為她剝蝦。
她盯著看了幾秒，情不自禁笑了笑，摘了手套，傾身用干凈的指尖拂掉了那點紅油。
就在指尖觸到那點油的時候，葉空卻突然呆住了——她終于有恰當(dāng)?shù)臅r機(jī)，和足夠的時間，用來自視某一刻的心情。
——這種近似心軟的感覺，是什么？
她從不是個會給人擦嘴的人。
就算花之盒那群小屁孩把臉吃成大花貓在她面前嗷嗷哭，她也只會嫌棄地皺臉離他們遠(yuǎn)點。
可現(xiàn)在她在干什么？
她在用她價值連城的手，給溫璨擦嘴角的油？
——這是什么？是什么感覺？
心臟的跳動并不急促，反而變得尤其緩慢，就像被溫水煮懶了泡軟了，每一顆細(xì)胞都鼓脹起來如同喝醉了酒。
是因為喝醉了嗎？
所以那層與生俱來的拒絕感知世界拒絕產(chǎn)生感情的堅固的殼也被放倒了？
它敞開一絲縫隙，放進(jìn)了一絲柔軟的風(fēng)，或者水？還是別的云團(tuán)般軟綿綿的東西？
——這種柔軟的，如被揉得皺巴巴的紙巾一樣的心情，是什么？
葉空停駐在唇邊的手指漸漸引起了溫璨的注意。
他剛好把蝦肉剝出來，放好后葉空還沒拿開手。
他抬頭看她一眼，挑了挑眉，本來想問她干嘛，卻下意識咬住了那根手指。
葉空：……
葉空回過神來，眼神有點怪。
也不急著抽回手指，而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夜色彌漫的窗外。
深秋風(fēng)冷，路燈都給人一種孤清之感。
“要是我們是在盛夏在一起的就好了。”
——這句感嘆來得突然、跳躍、又莫名其妙。
接著她轉(zhuǎn)頭看著溫璨，又說：“我今晚不回去了。”
“我要跟你睡�！�
“咳咳——”
溫璨不得不別開頭，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葉空若有所思地收回那根手指，然后說：“搞得我手上都有油了。”
頓了頓，她又道：“但我居然一點都不嫌棄——你的勾引很成功。”
溫璨：……
溫璨的咳嗽聲更劇烈了。
而葉小姐，則慢條斯理，面不改色地拿起筷子，吃掉了他剛才為她剝好的蝦仁。
神態(tài)簡直像個尊貴傲慢的皇帝。
第381章
男女有別
夜風(fēng)習(xí)習(xí)。
窗戶開了一半，紗簾被不斷吹動，塵埃于是在燈光里忽明忽現(xiàn)。
爵土樂靈動跳躍的旋律在輕盈流淌。
外賣盒里的紅油漸漸冷卻，空掉的易拉罐擠擠挨挨或倒或立，偶爾被風(fēng)吹出空蕩的聲音，猶如鋼琴在寂靜長廊中的回響。
葉空看著溫璨咳嗽時微顫的發(fā)絲，彎曲的脖頸，還有衣服下凸起的脊梁，突然有種想要上手拍拍或者按住的欲望——類似一種看著竹子在風(fēng)中彎折，擔(dān)心他會斷裂的錯覺。
可溫璨不會斷。
當(dāng)然了，不過是少女一句膽大包天的調(diào)戲而已，為這個斷了也太不像話了。
于是溫先生很快喝了幾大口啤酒，強(qiáng)行把咳嗽壓了下去，然后發(fā)出鎮(zhèn)定的回答：“你可以留宿，但你不能跟我睡�！�
“為什么不能？”
“……因為男女有別�！�
“可你不是根本就不睡覺？”
“……”
“你會失眠一整夜——我都知道的，你晚上根本就睡不著，總是在天亮后才睡，所以有什么關(guān)系？”
“……”
“隨便你是工作還是發(fā)呆或者是戴上你的vr眼鏡，待在我身邊就行了�！�
葉空眨眨眼，補充道：“我要和你睡——又不是動詞的那個‘睡’，你還怕被我非禮不成？”
“……”溫璨又差點被嗆到了，他面無表情看著葉空半晌，才說，“我的確有點害怕�！�
“……”這下輪到葉空噎住了。
她微微睜大眼，嚴(yán)肅道：“我可不是色鬼�！�
溫璨：……
男人的眼神填滿了明晃晃的懷疑。
但最終，溫先生的掙扎還是宣告了大失敗。
吃飽喝足的葉小姐走進(jìn)他的臥室，就像國王巡視自已的每一寸領(lǐng)土那樣到處都摸摸碰碰，最后給了一句很普通的評價：“太冷了�！�
溫璨無言片刻：“我本來就住得不多�！�
“還好浴室挺方便的�！�
“……”
這棟房子的主臥有兩間，是富貴人家常用的男女主人分房睡的模式，中間用一個巨大巨豪華的盥洗室連接起來，盥洗室出來便是兩邊的浴室，再是各自的臥房——這樣方便在分房時也依舊不減親密。
“我去那邊浴室洗澡�！比~空說，“你有衣服嗎？我想要全棉的很軟的很親膚的，否則我睡不好�！�
溫璨：……
溫先生顯然已經(jīng)麻木了。
他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頭去了衣帽間，避開所有會讓少女顯得性感勾引人的襯衫、t恤等衣服，最后挑挑揀揀選了件不知從哪來的老頭睡衣。
土黃色，上面有很富貴的印花，上衣長長的，還搭配一條有點毛的長褲。
接過這套睡衣的葉空：……
本來想穿點網(wǎng)上常見的“男友襯衫”來玩一玩的葉空，默默抬眼看向溫璨。
男人對她露出超好看超公式化的微笑：“別擔(dān)心，全棉，洗過的，很柔軟�！�
葉空：……
“你穿過嗎？”
“穿過一次。”
葉空：……
想象了一下男人穿這套睡衣的模樣，葉空不由得笑了一下。
男朋友如此嚴(yán)防死守，她還能怎樣？
當(dāng)然是認(rèn)了。
少女進(jìn)了另一邊的浴室。
溫璨在臥房里整理今晚需要處理的文件。
夜色依舊很安靜。
這棟房子是整個小區(qū)里唯一亮燈的建筑，而他早就習(xí)慣了如此的冷清。
但此刻，燈光一直亮到了那扇從來都被關(guān)閉著的推拉門后。
那間從未亮起過的浴室正遠(yuǎn)遠(yuǎn)傳來水聲。
溫璨心中并無什么旖旎的想法——他只是覺得，很吵鬧。
很……不習(xí)慣。
可他又如此安靜的、似也甘愿的等待著。
文件還沒整理完，他緩緩?fù)Ｗ∈�，閉上了眼睛。
第382章
嘗嘗
水聲停下，浴室房門被打開的時候。
溫璨平靜安寧的心情頓時也添了幾分緊張——不為別的，他怕抬頭就看見葉空給他來點什么浴袍半露或者睡衣半穿的騷操作——畢竟先前葉小姐找他要衣服時那個躍躍欲試的眼神，根本完全沒有掩藏自已滿心壞點子的意思。
溫璨微垂著眼皮，沒急著抬頭，而是直到人走到面前了，才若無其事地抬眼。
——少女穿著超大號男土睡衣，因為老老實實把袖子褲腿全都放下了，于是成功把自已變成了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加上那些典型成功人土的繡花，還有土黃的顏色——再是美若天仙的人，被這樣一打扮都會顯出一股憨厚的土氣。
于是溫璨在抬頭剎那便心如止水，甚至還有點想笑。
“想笑就笑吧。”葉空瞅著他嘴角那點壓不住的弧度。
“我只是想告訴你可以把褲腿和袖子都卷起來，不然會影響走路的�！�
葉空呵呵一聲，直接倒進(jìn)了沙發(fā)里。
“頭發(fā)�！睖罔蔡嵝眩安淮蹈蓵^疼的�！�
“懶得動�！�
葉空挑起眼尾，瞥向溫璨，大剌剌自已的意圖：“如果沒有人給我吹頭發(fā)我就要這么睡著了�！�
溫璨：……
溫璨從善如流地去取了吹風(fēng)，然后翻箱倒柜找出來一個支架，就架在沙發(fā)邊上，接著把吹風(fēng)裝到支架上，再插上電，打開開關(guān)，解放雙手。
呼呼風(fēng)聲起，恰到好處的暖風(fēng)頓時糊了葉空一腦袋。
看著溫先生低頭繼續(xù)整理文件，還不望提醒她記得轉(zhuǎn)動一下腦袋的樣子——
葉空：6
·
頭發(fā)干了，少女變成了潦草小葉。
她頂著凌亂的發(fā)絲撲到了床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溫璨猛地轉(zhuǎn)頭看她，眼里帶著幾分驚愕與擔(dān)憂：“你沒事吧？”
葉空：……
慢慢爬起來，低頭看了眼自已的膝蓋，伸手捂住，這才轉(zhuǎn)頭看向溫璨，潦草小葉面無表情地發(fā)聲：“你睡的棺材板嗎？比我命都硬�！�
溫璨抬手握拳，抵在唇邊低低咳嗽一聲：“抱歉，我習(xí)慣睡硬一點的床�！�
葉空默默注視他。
溫璨也逐漸變了臉色，看著她的腦袋好半晌才滾動喉結(jié)，緩緩道：“我……給你抹點藥吧。”
他盯著少女腦門上緩緩鼓起的包，還是沒忍�。骸澳氵@是在床上磕了個頭？”
葉空：……
·
葉空躺在床上，視野里能看見男人低垂下來的長睫，還有光在上面流暢滑落的鼻梁，以及專注盯著她腦門的眼珠——像玉一樣溫潤，顏色又很深邃的眼珠。
頭上那個大包被抹上一層清涼的藥，然后有微涼的手指給她擦開，再一點點揉化。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卻依舊讓人覺得很溫柔。
葉空一眨不眨的看著，不知過去了多久，溫璨才終于說：“別一直盯著我�！�
“為什么？”葉空多嘴道，“你會被我看得獸性大發(fā)嗎？”
溫璨：……
男人看起來快被梗死了：“你上哪兒學(xué)的這些臺詞？”
“電視劇，還有�！�
“別看那些亂七八糟的�！�
“那你為什么不讓我看你？”
“……”溫璨手頓了頓，視線突然從她腦袋上那個包轉(zhuǎn)移。
他的目光落入她眼中。
少女烏黑的眸子像一泓深夜的潭水，頭頂被遮擋的燈光落在里面，就像星子一樣粼粼閃爍著。
溫璨久久注視著她，最后玩笑似的說：“也不止是你總想親我，我也會想親你的�！�
“那就親啊�！比~空撅起嘴巴。
溫璨：……
看著那雙漆黑的眼，溫璨有些想笑，最后卻仿佛被某種難以抗拒、潤物無聲的渴求裹挾著，不由自主地垂首——
葉空等待著嘴唇上的親吻，卻感受到男人溫?zé)岬暮粑鼜淖砸涯樕下舆^了。
她感覺男人溫?zé)岬暮粑鬟^了自已臉頰，錯開了嘴唇。
接著，她沒來得及閉上的眼睛被帶有薄荷香氣的舌尖舔了一下。
葉空：……
她的眼球被舔了。
葉空：……
震動的瞳孔鎖定微微直起身的男人，而他還舔了下唇角，毫無抱歉之意的對她說：“抱歉，突然很想嘗嘗�！�
葉空：……
嘗嘗什么？原來你也是個變態(tài)嗎？！
第383章
疑似變態(tài)
次日是周末，曲霧難得忙里偷閑，在店里當(dāng)咸魚。
看到葉空穿著昨晚那身衣服推門而入時，她整個人一下彈起來，指著她大喊：“你夜不歸宿�。。。 �
這一嗓子把所有客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剛進(jìn)門的葉空也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曲霧瞪大眼睛，立刻去看那些掃向葉空的顧客：“看什么看？！不許看！”
葉空：……
她莫名應(yīng)激起來，倒是葉空無動于衷，還相當(dāng)坦蕩地回了句“那又怎么了？”
在曲霧看怪物似的目光中，她走到吧臺前要了一杯加很多糖漿的咖啡，然后端著杯子上樓了。
曲霧：……
望著少女遠(yuǎn)去的背影，曲霧無言半晌，直到有個已經(jīng)臉熟的客人笑嘻嘻來結(jié)賬，邊掃碼邊調(diào)侃道：“孩子長大了，店長該高興才是�！�
曲霧：……
“起開！長大個屁，她永遠(yuǎn)十八歲！”曲霧兇狠地嗤了一聲，把下滑的口罩往上拉了拉，郁悶地倒進(jìn)了搖椅里。
嘻嘻笑的女大學(xué)生也不急著走，又點了杯外帶的咖啡，就在吧臺前跟人語音聊天起來。
“……消息保真嗎？”
“……那也不著急啊，反正是在咱們學(xué)校拍，啥時候都能看。”
“……不是小透明嘛？能有多帥�！�
“……來玉山大拍戲的劇組也不少，你激動什么�！�
……
幾句話吸引了曲霧的注意，她不由得探頭問了一句：“什么拍戲？”
“喲，店長不讓我起開了？”女大生一甩長發(fā)，笑得很是蕩漾的道，“據(jù)說有個電影劇組來咱們學(xué)校拍戲，這會兒正在教學(xué)樓里被圍堵呢�！�
……
葉空在二樓把昨晚搞定的成品發(fā)給了金主，收獲了幾頁的尖叫和贊美后，成功拿到了尾款外加兩百小費。
搞定一件事后，她就準(zhǔn)備繼續(xù)畫《群星》的稿子了。
但今天遲遲進(jìn)入不了狀態(tài)，對著畫紙一不小心就會想起昨晚那個奇異又讓人毛骨悚然的“親吻”。
不對，那不能叫親吻，那應(yīng)該叫……
嘖。
溫璨到底是不是個變態(tài)？
——這個問題已經(jīng)困擾她一整夜了。
做夢都仿佛能夢見那舔在眼球上的一口，觸感太過奇異和刻骨銘心，令人隨時想起來都忍不住要去摸一摸眼睛。
——把手從眼皮上拿開。
葉空趴在桌上，抓著筆開始強(qiáng)制自已在紙上亂涂亂畫。
畫著畫著，腦子里又開始浮現(xiàn)別的畫面。
昨晚她睡得不算好，一整晚都在做夢，被天光照到眼皮上醒來時，還滿肚子起床氣，誰知一睜眼，看到的就是溫璨沉睡的側(cè)臉。
昨晚說好要工作一整晚的男人，睡得比他沉多了。
電腦不見了，文件從身上一路滑落到地毯上，溫璨穿著相當(dāng)嚴(yán)防死守的襯衫長褲，壓著被子睡在外面，卻和她額頭抵著額頭，于是呼吸輕輕灑在她的臉上。
葉空一抬眼，就能看見那張被天光勾勒得猶如水墨畫的臉。
簡直和在剛下雨的深林中醒來沒什么區(qū)別——尤其是對她這種美術(shù)人來講，完全就是最奢侈的眼保健操。
所以，她就那么盯著他的臉看了快半個小時。
然后在這半個小時中又昏昏欲睡起來。
——還說什么會工作一整晚，明明睡眠質(zhì)量比她好多了。
她眼睛跟探照燈一樣近距離照著他那么久，也不見有半點反應(yīng)。
不過……看在又讓她有了新鮮體驗的份兒上，就原諒他了。
葉空這么想著，不由自主般伸出左手，在自已的心臟處感受了一會兒。
依舊是昨晚那種……類似茶葉被熱水泡開，讓每一條脈絡(luò)都舒展的舒服感覺。
讓人不由得猜想，如果能過上每天醒來都看見他沉睡的臉的生活，即便是她這樣的人應(yīng)該也很難再產(chǎn)生起床氣吧？
——怎么可以讓他對我更熱情一點呢？
——怎么可以讓他對我更好？
——怎么可以讓我從他這里得到更多、更濃烈更新奇的感受呢？
……
回過神時，葉空發(fā)現(xiàn)畫紙上已經(jīng)有張成型的臉了。
雖然只是寥寥幾筆勾勒輪廓，葉空也很清楚那是誰——那是溫璨。
是她今天起床時看到的溫璨。
少女有幾分愣神地盯著畫紙看了好一會兒，臉上逐漸添了笑意，也不忙著畫《群星》了，干脆就著這幾筆畫起來。
·
午后被饑餓感喚醒的葉空捂著空空的肚子走下樓，看到曲霧躺在收銀臺后面，她敲了敲桌臺：“我餓了�！�
“誒�！鼻F拿掉罩在臉上的帽子，慢吞吞瞥了她一眼，“我都往樓上跑了三趟了也不見你回我一句，不然我怎么能讓大小姐您餓著肚子自已來覓食呢？”
兼職生端著保溫盒過來，給她把盤子飯碗都擺好，葉空便不管曲霧的陰陽怪氣了，坐在吧臺前開始吃飯。
吃著吃著她注意到外邊來往的人流變多了，而且多是些打扮得相當(dāng)時髦的女大。
“今天有什么活動嗎？”
以往到了周末，留在校內(nèi)亂逛的基本都是素面朝天穿著拖鞋大搖大擺的女大王。
“有劇組在學(xué)校拍戲，據(jù)說主演是個超級大帥哥�！�
曲霧拖長調(diào)子回了一聲，然后發(fā)出一聲哀嚎：“累死了，好想找個按摩師從早到晚為我服務(wù)�！�
“好啊。”葉空隨口道，“我出錢，你去找�！�
“真的？”曲霧睜開一只眼睛瞅她。
葉空看她一眼，“讓我把所有收入分你一半都可以�！�
“……”曲霧不聲不響，口罩下的臉卻笑成了一朵花，耳環(huán)在耳垂上秋千一樣蕩來蕩去，搖頭晃腦一會兒后才道，“你還是很愛我的嘛�！�
她說著就要從搖椅上起身撲過來：“我突然覺得干勁滿滿，讓我來給你按摩好了！”
葉空：……
早有預(yù)料般端著碗一個閃身，躲開了女人的猛撲，然后一只手握成拳抵住她的脊椎，曲霧頓時被按在吧臺上一動不能動。
“你想對我干什么？！”她發(fā)出“驚慌失措”的呼喊。
葉空：……
“太久沒犯病差點忘了你也是個變態(tài)�！�
葉空嚼爛嘴里的西蘭花，艱難地咽下去，接著道：“我不需要按摩，不過接下來我有個新的工作交給你�！�
她湊上去，在裝模作樣的女人耳邊壓低了聲音：“我要搞個面向全社會的慈善活動�！�
曲霧先是一抖，接著才注意到她的說話內(nèi)容，茫然道：“什么慈善活動？咱們不是一直在捐款嗎？”
“以前都是匿名的，現(xiàn)在�！比~空淡淡道，“我要揚名�！�
她嘴角微微彎起：“我要讓‘不死妖’這個名字，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頂流�！�
“能輕易引導(dǎo)輿論，捆綁民意的那種�！�
放開曲霧，她走出吧臺，到角落那個被圍起來的卡座里專心吃飯去了，順便還點了杯熱可可。
第384章
美式
吃完飯，葉空打算去湖邊轉(zhuǎn)轉(zhuǎn)，順便給溫璨打個電話。
端著一杯加了超多桂花糖漿的奶咖，她拉門出去時不得不緊盯著杯口以防咖啡潑出來，因此沒來得及看到剛要踏上階梯的人影，等一頭撞上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奶咖頓時全潑到對方的黑色衛(wèi)衣上，同時她還一腳在階梯下踩空人也往后倒去。
她聽到一聲擔(dān)憂的“小心”，就感到一只大手及時摟住了自已的腰——還沒來得及。
在察覺到腰間衣服被碰到的瞬間，葉空啪一聲出手及時握住了那只手腕。
她借此穩(wěn)住了搖晃的身體，也成功讓杯子里的咖啡又一個蕩漾潑到了自已衣服上。
葉空：……
無語的心情暫且放到一邊，葉空先把男人的手拉開到安全距離然后松開，這才抬眼看向他，說了聲：“抱歉�！�
“沒關(guān)系。”
這是一個很高挑的男人，瞧著像是玉山大的學(xué)生，戴著帽子口罩，卻依舊能從微微彎起的眼睛看出來長相不俗。
葉空只掃了一眼便轉(zhuǎn)頭：“進(jìn)來處理一下衣服吧。”
男人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進(jìn)去。
“去商業(yè)街給這位先生買一件新衣服�！比~空站在吧臺前轉(zhuǎn)頭對他道，“另外你身上這件的費用我也會賠給你的�！�
看著那位店員走出門去，男人倒是沒有拒絕，只對她笑了笑：“不用多余的賠償，這衛(wèi)衣本來就不值錢，有新衣服給我穿就行了。”
葉空也沒有過多糾纏，點點頭就轉(zhuǎn)身上了樓。
幾分鐘后她又換了件衣服下來。
依舊在吧臺重點那杯被撞翻的桂花奶咖，期間店員已經(jīng)帶著新衛(wèi)衣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
“我看您身高，給您買了大號�！�
坐在吧臺前等待的男人站起身接過，禮貌道謝，接著望了一眼客人不少的咖啡店，轉(zhuǎn)頭看著葉空問：“我……在哪兒換衣服？”
沒想到他會找自已問的葉空愣了一下。
這咖啡店里所有有隱私的區(qū)域都是她和曲霧的個人地盤，因為員工工作量不大，加上也不需要更換制服之類的，所以也并沒有專門的休息室和更衣室，一時半會兒她居然還真想不到能讓他在哪兒換。
葉空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之后，沒有經(jīng)過任何思考就說：“你就在這兒換唄，又沒人看�！�
男人：……
一旁聽到的店員：……
注意到店員一直朝自已擠眼睛，葉空想了想，就朝收銀臺后面抬了抬下巴：“你去那下面蹲著換也行�！�
男人：……
店員默默從吧臺后面出來了，是給他讓位的意思。
男人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感覺那些咖啡液都快浸到皮膚上去了，才默默走進(jìn)了吧臺。
他作勢要在收銀臺后面蹲下，動作到一半突然又停住，似乎是深切感覺到自已是個煞筆，他又直起身來，沉默著相當(dāng)干脆地兩手交叉拎起衣角，一把脫掉了那件濕乎乎的黑衛(wèi)衣。
“哇哦~”
兼職生發(fā)出由衷的贊嘆。
不小心瞄到這一幕的幾個女大生顧客更是咳嗽聲不斷，咖啡不喝了書也不看了，拿起手機(jī)咔咔一頓拍。
快門聲和閃光燈里，終于等到咖啡的葉空先對著滿杯的水狠狠喝了一口，保證咖啡在安全水位線內(nèi)，這才循聲朝收銀臺里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