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相當(dāng)有料的一副身材。
雖然等她看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把新衛(wèi)衣蒙在頭上了，卻依舊能叫人瞄到那副寬闊的肩背和勁瘦的腰線，線條漂亮的薄肌在黑色衛(wèi)衣下一閃而過，轉(zhuǎn)眼就消失了。
咖啡店內(nèi)一陣唉聲嘆氣。
男人似乎有些不自在，側(cè)著頭把歪掉的口罩重新扯正，又拿起帽子扣上了。
他轉(zhuǎn)身過來的時候葉空剛好端起杯子。
和凌亂短發(fā)下那雙微微下垂的溫潤眼眸對視了一瞬，少女點了點頭又說了句“不好意思”，期間沒有絲毫停頓腳步地推門離開了。
她的視線從男人身上滑過，就像光掠過空氣，風(fēng)吹拂塵�！涞⒍Y貌、拒人千里，絕不讓你感到絲毫特別。
人走了，玻璃門自動彈回來，晃蕩著合攏。
男人定定地站在吧臺里，好幾秒后，才在店員小心的提醒下回過神來。
他笑了笑，對店員說了聲“謝謝你買的衛(wèi)衣�！�
對上他的眼睛，兼職生扭捏了一下，羞澀道：“不用謝，反正我只是跑腿又沒有出錢——但如果帥哥你能給我個微信號當(dāng)跑腿費就好了�！�
帥哥：……
·
曲霧回來的時候，告訴了葉空一個消息。
說是那個劇組想跟他們租一下咖啡店一層的使用權(quán)。
“不是用來拍戲，是用來給演員休息的�！鼻F一邊操作兩個手機工作一邊說，“我讓助理打聽了一下，說是個很良心的導(dǎo)演，口碑挺好的，租咱們店也不是要獨占一樓的使用權(quán)，只是想他們拍夜戲的時候，能讓一些工作人員和演員來這兒休息一下，可能會需要借用我們的卡座當(dāng)床。”
今天邀請溫璨出來約會遭到拒絕的葉空趴在收銀臺后面，一邊玩消消樂一邊有氣無力的回：“隨便，你決定就行�！�
“那我就答應(yīng)了。”曲霧說，“這劇組還挺財大氣粗的，只占用一下夜里的使用權(quán)就給好多錢呢——有錢不賺王八蛋�！�
她手指在手機上噠噠噠的點完，轉(zhuǎn)頭看向葉空：“我會叮囑他們晚上不許吵的，誰要是吵到你睡覺我就立馬趕人，這幾天我也在這兒睡�！�
葉空耷拉著眼皮：“就為了賺那點兒錢值得嗎？還要守在這里�！�
“我那是守著你，誰守著店啊�！�
“所以我才說值得嗎？”少女的語氣毫無起伏。
“你一看就是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鼻F從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要不是有我在，你賺的那些錢早就被你自已揮霍一空了。”
葉空懶得跟她掰扯，倒向躺椅，翻了個身表示拒絕交流。
次日在收銀臺后打盹，她又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
睜開一只眼，發(fā)現(xiàn)是昨天那個男的。
他還是戴口罩帽子的打扮，正在點咖啡，而且還是葉空最討厭的美式。
光是聽到這兩個字葉空臉上就不由得浮現(xiàn)出一點嫌棄的表情，正要閉上眼繼續(xù)打盹，卻聽見男人說了聲：“是你？”
他問：“你是這里的工作人員嗎？”
葉空“唔”了一聲，翻了個身，表示拒絕交流。
男人笑了笑，也沉默下來，安靜地在吧臺前喝完了一杯美式。
第385章
多次巧遇
葉空找了水泥工來給門前的階梯壘一個方便輪椅上下的坡。
天氣涼爽，她課少，就蹲在門口當(dāng)監(jiān)工，搞得人家工人總以為她有什么不滿，經(jīng)常問她是不是哪里需要改進，葉空就一臉深沉地?fù)u頭——她怎么會知道？她又不是專業(yè)的。
“是修無障礙坡道嗎？”
一個男聲突然響起，葉空點了點頭才想起要抬頭看。
又對上了一雙眼角微微下垂的狗狗眼，那人依舊戴著口罩帽子，正指著壘了一半的坡道說：“最好做得再粗糙一點，或者干脆弄一些防滑的紋路上去增大摩擦力，這樣下雨天也不容易滑�！�
葉空覺得很有道理，對工人點了點頭。
對方隨口幫了個忙，葉空也不好置之不理，道了聲謝又隨口問道：“你是學(xué)工程的？”
“我不是這里的學(xué)生�！彼χf，“只是對殘疾人的生活有一點了解而已。”
葉空愣了一下，只當(dāng)他是家里有殘疾人，沒有追問。
男人也沒有要繼續(xù)交流的意思，對她點點頭就走進咖啡店了。
葉空轉(zhuǎn)頭看了眼他毫不猶豫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狐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老覺得最近看到這個人的頻率有點太高了。
原本以為只是學(xué)生里的�？�，但沒想到他居然不是學(xué)校的學(xué)生。
思緒到此為止，她沒有繼續(xù)浪費時間想下去。
當(dāng)工人打算往壘好的坡道上搞防滑紋時，葉空在詢問過什么圖案都可以之后，就干脆自已上手，迅速在坡道上畫了一大一小兩條鯨出來，四周還要綴上拍尾時翻卷的海浪。
最后看著凝固的成品，葉空露出了滿意的笑。
·
夜里睡不著。
葉空下樓準(zhǔn)備添一處壁畫。
越過屏風(fēng)外睡得像豬一樣的曲霧，打開樓梯口新裝的門，端著調(diào)色盤下樓的她沒幾步就看到了滿室昏暗的燈光。
幾個躺在卡座上的身影讓她突然想起來，一樓的夜間使用權(quán)已經(jīng)被曲霧給租給那個什么劇組了。
她于是慢慢停下了腳步，心里的不耐煩在瞬間涌上來，并開始思考明早跟曲霧反悔之后會付出的代價——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代價，反正曲霧什么都會聽她的。
葉空沒心沒肺地這么想著。
不過人都下來了，順便喝口水再上去吧。
她悄無聲息走向吧臺，正要進去，卻突然聽見一陣壓低的男聲。
“……你放心，我周末就回來。”
帶些疲憊的啞，不知是不是夜色將這把嗓音浸染得更好聽了，入耳總有種露水在花瓣上滑落的錯覺。
葉空停住腳步，微微歪頭，看見了一個靠著吧臺坐在地上的人影。
“該用的錢必須要用，我又不缺錢花�！�
從葉空這個角度，看不到他的臉，只能見到一條屈起一條伸直的長腿，幾乎越過了整個吧臺內(nèi)的過道，抵在對面的柜子上。
他渾身疲倦地仰頭靠著吧臺，語氣帶著輕松的笑意：“我真的不缺錢花，所以醫(yī)院那里你該請護工請護工，該吃的藥盡管吃，醫(yī)生說得吃些什么食材你也照著單子去買，買不到的告訴我我去買——我真的挺有錢的，我可是個演員，演員有多能賺錢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笑著說：“你忘了今年咱們?nèi)ψ永镞�抓了人進去呢，光是逃稅就有上億的——我可有錢了�！�
葉空視線不由自主落到他手邊。
那是一個還沒吃完的漢堡，看起來已經(jīng)冷透了，就是不知道那是因為接電話耽擱才冷透的，還是他本來就在吃一個冷透的漢堡。
“知道了媽媽，我會照顧自已——我把自已照顧得可好了，雖然現(xiàn)在時間很晚，但我身邊可是有三個助理在照顧我，又是給我買大餐又是給我買奶茶的�！�
“……哈哈，偶爾吃一次垃圾食品嘛……知道了知道了，我平時都吃得很營養(yǎng)�！�
“你也照顧好自已，別爸爸還沒好你又累倒了�！�
“……住院費我很快就打過來，你不用操心。”
“……嗯嗯�！�
電話掛斷了。
葉空放棄了本來想過去喝水的打算，撇撇嘴端著調(diào)色盤又要轉(zhuǎn)身回樓上。
幾秒鐘的沉默后，身后又隱約傳來手機里的語音播放。
應(yīng)該是那人打開了別人發(fā)給他的語音。
“樂悅啊，你之前說的預(yù)支片酬這事兒，制片這邊不是很樂意，但經(jīng)過我多方請求和協(xié)商，他們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不過說是只能預(yù)支一半，然后條件是你得放棄原本談好的分紅，還有他們還想塞個小配角進來——你知道趙導(dǎo)一直都很堅決不同意他們加塞演員進來，但趙導(dǎo)不是最欣賞你了嗎？他們覺得要是你愿意去說的話，沒準(zhǔn)兒趙導(dǎo)就同意了呢？”
……
一段話播完，直到葉空無聲上樓，都再沒聽到男人發(fā)出任何聲音。
·
“你這兩天怎么這么忙？我來找你都不見人？”
葉空在下課的路上和溫璨通電話。
那邊的男人顯然是在人多的地方，通過手機能隱約聽見細(xì)碎遙遠(yuǎn)的說話聲。
“公司的事堆積了很多，我得盡快處理一下，加上季度末，各種報告也挺多的�！�
溫璨說話期間也依舊在批文件，一直能聽見筆劃過紙張的聲音。
“那你什么時候來我這里？或者我什么時候去你那兒？”
“你不覺得我這邊冷冰冰的嗎？有什么好玩的�！睖罔彩钦娴南幼砸炎〉牡胤教駱影彘g了，葉空窩在那里他總覺得別扭。
葉空更應(yīng)該待在類似“一家報社”，或者“花之盒”這樣的地方——如同為她而專門建立的堡壘，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為她而存在的，里面的人也全都可以溫暖地簇?fù)硭�，成為能讓她放心大膽肆意撒野的家�?br />
可他住的地方，無論是哪里，都冷冰冰死沉沉的沒有絲毫人氣。
葉空在這邊眨了眨眼：“有什么關(guān)系？有我在怎么會冷冰冰的？”
她說：“或者大不了我?guī)湍愀脑煲幌隆俨蝗�，反正我也買了房子，曲霧正在給我裝修，等裝好了你就搬過來跟我一起��？”
溫璨：……
“等這兩天忙過了我就來咖啡店找你�！�
手里的鋼筆停了幾秒，溫璨就像沒聽到那句話一樣溫和的回應(yīng)她：“你要注意多穿衣服，天氣越來越冷，別感冒了�！�
“你也是�！�
掛了電話，葉空走進咖啡店，隨手把平板丟在吧臺上，走進去給自已沖蜂蜜水。
店里客人越來越多，她也不是每一次都得讓正在工作的店員來給她服務(wù)。
吧臺前坐著一兩個客人，她沒管，轉(zhuǎn)頭拿蜂蜜時卻聽見啪的一聲。
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兼職生進來時把她的pad撞到地上了。
她大驚失色，坐在外面的客人彎腰幫她把東西撿起來，正好掃過亮起來的屏幕。
他怔了一下。
在兼職生哭喪著臉的道歉中，葉空漫不經(jīng)心地往pad上掃了一眼，隨口道：“嚎什么嚎？又不要你賠�！�
她低頭繼續(xù)沖蜂蜜水。
那位客人這才將pad放下。
片刻后，他突然問道：“你是這個人的粉絲嗎？”
葉空仰頭喝了口甜甜熱熱的水，聞言看了他一眼——巧了，又是那個帽子男。
她微微挑眉示意自已沒聽懂，那人便又往pad上敲了敲：“剛才不小心看到了�！�
葉空這才發(fā)現(xiàn)，屏幕上亮起的正是自已上次交給金主的單子——那個在古裝劇里坐輪椅的殘廢角色。
“不是�！�
葉空吐出兩個字，將pad拿回來，坐回到收銀臺后面開始畫《群星》的草稿。
第386章
小風(fēng)波
這兩天學(xué)校里明顯比以往熱鬧，除了更愛出門的大學(xué)生以外，還多了些拿著攝像頭的媒體和代拍。
不過因為男主演是個不太出名的小演員，所以起初熱度也就保持在比較正常的狀態(tài)。
直到有天葉空下課回店的路上，看到一群狂奔的女人嗷嗷叫著沖下了樓。
而等回到咖啡店后，她發(fā)現(xiàn)今天店里的生意也變得冷清了不少。
“那個劇組新加入了一個演員。”兼職生對她科普，“說是演一個小配角，但演員本人是個小流量，最近熱度還不錯，大家都跑去看去了�！�
她說著還撇了撇嘴：“莫名其妙空降資源，多半是故意的！”
葉空轉(zhuǎn)了轉(zhuǎn)筆問她：“你對這個新來的很不滿？”
“……”兼職生扭扭捏捏半晌才說，“我是他的對家粉！”
這會兒沒什么客人，也不需要她工作，她就坐在吧臺里忿忿地對葉空科普起來。
“小老板你不知道，這男的可極品了，一張不知道動過多少刀子的臉天天鼓吹媽生帥哥，這也就算了，早年隨地尿尿吐痰的照片到處都是，抽煙喝酒泡吧劈腿樣樣都來，結(jié)果稍微一火立馬就草起了清純男大人設(shè)，仗著背后有金主全網(wǎng)刪照片刪黑料——最重要的是！吹他的營銷號天天都在散布我哥的謠言！粉絲還老愛碰瓷拉踩我哥！討厭得要死！”
葉空眨了眨眼：“你還有個當(dāng)演員的哥哥？”
“……不是親哥，我們叫偶像都叫哥哥的�！�
“……”知道是自已網(wǎng)感太差的葉空沉默了。
“反正這男的特壞！”兼職生恨恨道，“這回這個電影資源肯定也是他金主給他搞的！不然就憑他的演技，人家導(dǎo)演憑什么能看上他？！”
葉空一下就想到了前天夜里聽到的那個電話，她點了點頭，得到兼職生喜出望外的眼神。
“小老板，你相信我說的話？”
“為什么不信？”
“你真好�！奔媛毶沧套痰�，“這個逼人仗著公司營銷，洗白得可徹底啦，路人緣都還不錯呢，切，真讓人不爽�！�
她撇撇嘴說：“希望這個逼人不會來我們店里睡覺，不然我都嫌臟了我們的沙發(fā)。”
·
一語成讖。
當(dāng)天夜里，失眠的葉空端著調(diào)色盤坐在墻邊畫壁畫，曲霧躺在卡座上陪著她。
兩人都很安靜沒有發(fā)出聲音，直到有人在外面敲門。
“是那個劇組，他們最近好像都要拍夜戲�！鼻F翻身起來去開門。
葉空沒有多看，但玻璃上會清晰映出走進來的人影。
先是幾個累得快睜不開眼的工作人員，隨便找了個卡座就倒下了，然后是讓人眼熟的鴨舌帽口罩男，再最后，是被好幾個人眾星捧月圍著走進來的陌生演員。
曲霧不一會兒就回到葉空旁邊，低聲罵了句臥槽：“那個叫什么……什么羅涵的小流量也來了，但我早上還看見他有個超大的保姆車呢，身邊還跟著兩三個助理，跑咱們這兒來睡干嘛。”
葉空懶得管這些事。
人一多她只覺得有點煩，但畢竟租金都收了，也不好把人趕走。
曲霧跑去給她拿了個降噪耳機戴上，葉空這才舒服了點兒。
·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我說！這位同學(xué)！”
靠在卡座里昏昏欲睡的曲霧一下被驚醒，以為葉空出了什么事的她第一時間看過去，發(fā)現(xiàn)少女還是那副兩耳不聞窗外事地樣子，盤腿坐在墊子上一心一意畫畫，這才放下心來，擰眉看向面前戴眼鏡的女土。
“你好，我剛才問了一圈，說是你是這家店里的人對嗎？”
對方保持著相當(dāng)公式化的微笑，曲霧也就淡淡答了聲“是”。
“好的，我想點十二杯美式，麻煩去給我們做一下�！�
曲霧：……
這是把自已當(dāng)服務(wù)員了。
她有些無語，扯了扯口罩說：“不好意思，我是店長不是服務(wù)員，不負(fù)責(zé)煮咖啡�！�
女人眉毛一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勉強又露出個笑臉：“店長不也是員工嗎？這樣……我們給你五百小費怎么樣？”
曲霧：……
她干脆倒回沙發(fā)里，玩起了手機，表示拒絕配合。
女人微微一愣，呼吸立刻急促起來，狠狠瞪了她一眼，才轉(zhuǎn)頭走了。
曲霧余光看到她回到那個小演員身邊說了些什么，于是圍著那個演員的一圈人都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曲霧在心里發(fā)出一聲嗤笑，眼皮都沒抬一下，誰知沒過幾秒，那女人居然徑直走向了正背對著他們在畫畫的葉空。
曲霧：……
她猛地一個彈射起身，在女人碰到葉空肩膀之前猛地拽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
她把人往外一拽。
“你才是要干什么？！”女人不可置信地抬高音量，猛地甩開她的手。
眼見要起沖突了，那個原本舒服坐在沙發(fā)里的男人立刻站起身走過來。
“別吵別吵，怎么了這是？”
一張濃眉長眼的臉，笑起來的確有幾分清純男大的味道，說話語氣也很開朗。
曲霧松開那女人的手：“你先問問她要干什么。”
“你是店長你大牌，不肯給我們煮咖啡，我叫別的員工給我們煮也不行？”那女人氣沖沖道，“不知道在高貴什么，一個破咖啡店的店長還在這擺什么架子！我看……”
“好了好了�！蹦腥俗柚沽怂龥]放完的狠話，禮貌又帶著些疲憊的看向曲霧，“抱歉，是我們的要求太過分了嗎？如果你覺得五百的小費不夠，我可以給你五千——我凌晨就有戲要拍所以沒法兒睡，真的很需要咖啡來提神。”
男人態(tài)度還行，曲霧卻不為所動：“我說了我不會煮咖啡，你們想喝美式還是別的，可以自已去弄�！�
大約看出來這是她的底線，男人好脾氣的點了點頭，轉(zhuǎn)頭吩咐一個會煮咖啡的男助理去了。
一場風(fēng)波算是暫時平息下來。
那個女助理狠狠瞪了曲霧一眼，跑去吧臺那邊幫忙了。
倒是那個叫羅涵的男演員沒急著走，看著曲霧笑問：“你是這里的店長？”
曲霧：……
看曲霧愛搭不理的樣子，他也不生氣，看向了背對他們的葉空：“這位呢？為什么這么晚還在畫畫？你們店這么壓榨員工��？”
曲霧：……
依舊沒等到回答，他的臉色終于稍微僵了僵。
片刻后才笑起來，沖曲霧眨了眨眼問道：“不是吧姐姐，你難道不認(rèn)識我？”
曲霧：……
曲霧還沒想好要怎么回答這個傻逼，突然聽到一聲脆響，轉(zhuǎn)頭就看見葉空端起了手邊的杯子，喝掉了杯中最后一口蜂蜜水。
接著她看也不看一眼地把杯子放下了，又繼續(xù)開始畫。
曲霧眼神一動，身體已經(jīng)下意識站起來，端起杯子轉(zhuǎn)身朝吧臺去重新給她沖蜂蜜水了，走前她還不忘冷冷對男人道：“別打擾她�！�
望著曲霧離開的背影，男人若有所思地瞇了瞇眼，看向了那個一心一意畫著畫的纖瘦背影。
也是這時他才突然發(fā)覺，墻上這些壁畫居然都相當(dāng)好看，一點都不輸他以前在高檔畫展上見過的作品。
曲霧在吧臺又和那個正在搗鼓咖啡機的女助理不陰不陽地拌了兩句嘴。
耽擱了一點時間后，她才端著沖好的蜂蜜水回到這邊。
還沒走近，就看見那個男演員正手舉著一臺相機對著葉空的背影，口里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什么。
曲霧眼瞳微微一縮，抬腳就要沖過去，卻在靠近之前，看到有人先一步制止了他的行為。
“你這樣拍別人不太好吧？”
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擋在羅涵面前，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相機。
剛才對曲霧態(tài)度還不錯的羅涵，這會兒對著他卻沒什么好臉色，看他一眼后發(fā)出一聲嗤笑：“樂先生，你什么時候也這么愛多管閑事了？不是走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有演員夢的人設(shè)嗎？之前人家女富婆在你面前摔倒你都視而不見，怎么？這是只對和自已同一層級的貧民階層有好感？那你愛好還蠻獨特的�！�
“……我只是覺得，你至少應(yīng)該征求別人的同意�！�
“好——行！”羅涵拖長了調(diào)子，一副無奈極了的模樣，“我這就去征求這位服務(wù)員小姐的意見，行了嗎？”
他說話間依舊端著相機，這會兒繞開男人，徑直走向了葉空的背影，然后又被及時趕到的曲霧攔住了。
曲霧先把杯子放在葉空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才直起身直視著男人，眼神冷冷的道：“羅涵先生是吧？麻煩你馬上關(guān)掉你的相機并且把剛才你拍的東西刪掉，我把一樓租給你們的時候你們劇組要求的只有沙發(fā)的使用權(quán)，讓你們自已動咖啡機已經(jīng)是我的底線了，還想在這兒搞別的——那可是另外的價錢�！�
“什么價錢你說�！绷_涵笑起來。
可雖然嘴角在笑，他整個人卻明顯散發(fā)出了生氣甚至是憤怒的氣場。
他還是抬著他的相機，偏頭示意自已的第三個助理：“小楊，來，這位店長小姐說想要錢，你把錢包拿來�！�
他一邊笑一遍轉(zhuǎn)頭又看向曲霧：“你是想要現(xiàn)金還是要微信轉(zhuǎn)賬或者刷卡？都可以，你要多少呢？五千不夠，一萬行不行？一萬不夠，我給你兩萬三萬？”
他說到最后笑聲也放大了：“三萬還不夠？那我給你五萬？”
“什么五萬？！”端著杯美式從吧臺走來的女助理急急忙忙道，“拍個照片就要五萬？你這簡直就是訛詐！要不要臉了！”
她一邊踩著高跟鞋匆匆走近一邊滿臉鄙夷的說：“你們這破咖啡店能出現(xiàn)在我們涵哥的照片里不知道是多大的榮幸，到時候肯定會有粉絲源源不斷的來打卡的，我們沒找你們要錢就不錯了你們居然還想獅子大開口？果然越窮就越貪——”
她說話間還一并輕蔑的掃了鴨舌帽一眼：“樂先生比我們早來這么多天，這就跟人交上朋友了？發(fā)生這種事不站在同事這邊，倒要和這種人一起訛涵哥的錢？難道人家說好要分你一半？”
語氣里的惡意不加掩飾。
曲霧聽得眉頭直皺，指了指她的臉：“閉上你的臭嘴，再說一句老子讓你滾出去。”
“�。 迸寺牭眉饨衅饋�，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道，“你罵人？好粗魯?shù)馁v人！再說了你也就是個店長你又不是老板！你們老板要是知道有五萬的生意被你拒之門外還會讓你當(dāng)?shù)觊L嗎？”
“……”曲霧額角一抽，余光飛快瞄了眼后邊的葉空，發(fā)現(xiàn)少女原本已經(jīng)進入狀態(tài)畫個不停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下來了，就那樣一動不動地懸在半空。
曲霧的額角抽得更厲害了，眼前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她忍無可忍地一把拽住她的手想讓她閉嘴，誰知還沒碰到對方，那女人就像被她打了一巴掌似的再度發(fā)出了一聲尖叫，同時把手里的咖啡狠狠潑了過來。
嘩啦——
曲霧：……
咖啡潑了她滿臉。
口罩被浸濕，水在口罩內(nèi)部沿著她的臉往下淌，再淌過脖子，浸濕衣服。
而那女人居然還在沖她尖叫：“你居然還想動手？你簡直是瘋了！我們要曝光你們！”
曲霧：……
啪的一聲——很輕，是什么塑料制的東西被放在地上了。
這聲音從背后傳來。
原本瀕臨爆發(fā)的曲霧在聽到這動靜時陡然一僵，整個人都一動不動。
而她面前的女助理還以為她是怕了，還朝羅涵道：“涵哥，你可別忘了都拍下來，我們好好的來這兒休息，劇組也不是沒給錢，倒被這莫名其妙的店長先訛詐再辱罵，最后她居然還想動手，玉山大這么高級的學(xué)校，怎么也能讓這種人開店�！�
“好了你也少說兩句�！绷_涵口里這樣說，相機卻依舊沒放下，他視線不在意的掃過滿頭咖啡的曲霧，隨口道了聲“不好意思我的助理性子有點急，但也是因為你罵人動手在先，如果需要的話你的衣服錢我也可以賠你�！�
然后就在那助理“涵哥你人也太好了”的贊嘆中，重點把目光落向了也被波及潑了些咖啡在肩上的鴨舌帽：“樂先生�！�
他語氣變得鄭重多了——話里略帶輕蔑的笑意也很鄭重：“你也需要我賠你衣服錢嗎？畢竟我可聽說了，你最近缺錢得很，甚至還找制片預(yù)支了部分片酬是不是？既然都這么難了，又何必在外面多管閑事呢？你瞧瞧，這不就損失……”
話沒說完，他突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視線不由自主往窗邊轉(zhuǎn)移。
是那個一直在畫畫，像個背景板一樣待在那兒的女生動了。
她不知何時站了起來，這會兒正一邊摘耳機一邊轉(zhuǎn)身，露出了一張又白又清清冷冷的漂亮臉蛋。
羅涵微微一愣，鏡頭下意識就移了過去，身體就像被觸發(fā)了演戲本能一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瞧瞧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深更半夜還在努力畫畫工作的大學(xué)生？是兼職的嗎？和我們這些半夜還要拍戲的演員一樣苦啊……”
他說話間，少女抬腳走了過來。
曲霧沒敢回頭。
只聽到腳步聲在自已身后停下，然后是少女毫無起伏的聲音：“咖啡潑到我畫上了�！�
曲霧：……
“完蛋”兩個黑白大字，沉甸甸地狠狠砸在曲霧心里。
第387章
咖啡
她一點點，就像機器一樣地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她，嘴角勉強扯開：“對對對對……對不起我我我沒管好……”
葉空視線落在她狼狽無比的臉上，然后下滑，至濕潤的領(lǐng)口和衣襟。
聒噪的聲音同時在耳邊響起：“啊……你是說咖啡破壞了你的畫嗎？不好意思是我的助理太用力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給你賠償……”
"又賠？"女助理不情不愿的說，“不就是個破畫嗎有什么可賠……”
曲霧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爆發(fā)，喋喋不休的女助理先被葉空一把抓住了衣領(lǐng)。
沒說完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女助理被葉空一聲不吭地抓著衣領(lǐng)猛地拽過去，再一路拖死豬一樣拖向墻邊。
猝不及防下女人根本沒有任何防御手段，直到被葉空一把按住，顴骨狠狠撞到墻上，才驚愕地發(fā)出了憤怒的尖叫聲。
“破畫？”葉空死死抓著她的頭發(fā)，就如同抓著畫筆，用她的臉在那些滑落的咖啡液上粗魯?shù)夭潦�，“挺好，用你的破臉來擦不是正合適嗎？”
·
粗糙的墻壁在保養(yǎng)良好的臉上來回不過兩下就破了皮。
女人凄厲的慘叫響起來好幾秒后，另外兩個男助理才大驚失色地上前企圖阻止，可很快他們就被曲霧解決掉了。
沒錯就是解決。
一個過肩摔一個扭著手臂往肚子揍了幾拳就都趴下了。
那邊原本已經(jīng)倒下的工作人員本來已經(jīng)起身想過來幫忙，此時見狀也不由得慢下了速度。
早已看呆了的羅涵這會兒才慢慢回過神來，驚訝無比的看了眼曲霧，又看向那邊還在拿人臉擦咖啡的葉空，好一會兒才做出了略顯焦急的表情：“你們這是做什么？有話好好說動手干嘛？快讓她住手！”
曲霧抱著胳膊守在那里，明顯是聽之任之的態(tài)度。
而其他工作人員動作再慢這會兒也到了，猶猶豫豫地想上前勸架，卻被曲霧抬手一指。
“誰跨過這條線，誰就要小心我的拳頭——碰瓷和訛人我不行，揍人我可是專業(yè)的。”她環(huán)住胳膊，語氣冷淡，“何況大家都是打工人，但給你們發(fā)錢的應(yīng)該是劇組，而不是這位先生還有那邊那位女土吧？”
原本就困得不行只想抓緊時間睡兩小時的牛馬們彼此對視一眼，還真猶猶豫豫地停下了。
但怕被羅涵記恨，他們還是不得不動動嘴：“店長別生氣了，咱們都相處好些天了，大家都不是樂意找麻煩的性格……”
“快讓那位學(xué)生住手吧，之后對方要是真的要報警的話，只怕她也不好處理……”
“別天亮被老板開除了……”
“是啊是啊……”
……
曲霧嘴角一翹，毫無笑意的笑了笑：“各位放心，她不會殺人的，頂多就是讓那位女土處理一下自已潑的咖啡。”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葉空剛好在這時停了手。
她把女人的頭發(fā)往后一拽，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已的畫，確定沒有咖啡液了，這才看也不看地推開了喉嚨都啞了的女人。
女助理原本正在有氣無力地掙扎，被這一推，直接就撲倒在了羅涵腳下。
她嗚嗚地抬起頭來，露出了半張紅腫滲血的臉，把羅涵嚇了一跳。
兩個男助理趕緊把她扶起來，她卻顫抖著轉(zhuǎn)身又要撲向葉空。
“你這個賤人！我要打死你！你把我的臉搞毀容了！”
沒讓她再撲上去，兩個男助理及時一人一邊抱住了她的胳膊。
葉空這時才轉(zhuǎn)過身來，看了尖叫的女人一眼，彎腰端起那杯蜂蜜水，慢慢走到女人面前，在她的怒罵掙扎中舉起手，然后傾杯——
嘩啦——
近乎滿杯的蜂蜜水從女人頭頂淋下去，微熱的黏糊的液體自她頭發(fā)里穿過，再沿著本就受傷的臉淌下，直至滲入衣領(lǐng)，深入衣服內(nèi)部。
那種難受的觸感讓女人愣怔了好一會兒，最后又忍不住尖叫起來。
“這位同學(xué)……”葉空的手突然被人抓住了，曲霧眼神一動正要上前，卻被她輕飄飄掃了一眼，便停在了原地不動了。
葉空懶洋洋抬起眼，羅涵正一臉嚴(yán)肅地拽著她的手腕：“這位同學(xué)，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先是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傷人，現(xiàn)在又這樣侮辱我助理的人格——你知道我們可以告你，可以曝光你嗎？”
他說話期間，手里居然還一直舉著那部相機。
葉空掃過去一眼：“你要這么曝光我？”
“……這都是證據(jù)�！�
“可在沖突發(fā)生之前你就舉起來了�！�
“……是的，原本是你不允許我就不能錄，可現(xiàn)在我卻決不能刪——因為這里面都是你們動手傷人的證據(jù)�！�
葉空不在意地笑了笑。
羅涵正色道：“我看你年紀(jì)也不大，應(yīng)該是玉山大的學(xué)生吧？這么晚了還在工作，估計家庭也不怎么富裕，勤工儉學(xué)的好學(xué)生，為什么非要干這種事呢？”
葉空手指在杯身上不耐煩地點來點去，只聽這男人繼續(xù)道：“我也不想讓你的大學(xué)生涯蒙上污點，你只要給我的助理道個歉，再負(fù)責(zé)她的醫(yī)藥費，這件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涵哥�。�！”女助理哭叫著抗議，語氣里滿是委屈。
葉空掃她一眼，嘴角翹了翹：“那我的畫呢？咖啡浸進去了，弄不掉，我的損失怎么辦？”
“你還敢說�。�！”女助理一聲大叫，羅涵也發(fā)出一聲荒謬無奈的輕笑。
“好吧，你這畫多少錢一幅？”他還伸手按了按額角，累了一般，說話干脆又簡潔，“賠你�！�
“賠？”葉空也笑了：“你賠，還是她賠？”
“我賠！”女助理咬牙切齒又鄙夷輕蔑地死死瞪著她，“我就當(dāng)救濟乞丐了！但你也得給我道歉！還要賠我醫(yī)藥費和美容院的錢！”
“行啊�！比~空淡淡一笑，“我的畫，最低價，一幅一百萬，你破壞得不算徹底，我給你打個折，只要五十萬�！�
她抬眼看向女人：“你打算現(xiàn)金，還是微信，或者刷卡？”
“……”
第388章
叫你們老板來跟我說話
幾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下一秒，那個女人不可思議地笑了起來，指著她喊：“一幅一百萬？你窮瘋了腦子不正常吧？！你以為你算個什么東西？！”
“涵哥，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其中一個男助理像是已經(jīng)看不下這場鬧劇，上前低聲對羅涵道，“你臺詞還沒背完呢�！�
羅涵臉色一變，也終于對眼前的鬧劇感到不耐煩，掃過葉空的眼神也變得冷漠而厭惡：“算了，明天讓你們老板來跟我談。”
他轉(zhuǎn)頭就要在簇?fù)碇凶唛_，卻聽身后傳來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我就是老板。”
男人腳步一頓，那個洋洋得意的女人也是一愣。
好幾個人同時轉(zhuǎn)頭看向葉空，卻見少女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杯子，淡淡看向他們：“你們想跟我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