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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15章

    隨著她越是長大,越是看到在人前溫和從容、光芒耀眼的溫璨,她就越是被記憶里那個沉默的下午吸引。

    ·

    “我只是意外窺見了他……”秦染秋頓了頓,輕聲說,“一塊真實的碎片�!�

    “我以為我們是同類�!彼�,“在人前演戲,在人后卻是另一副模樣——我以為我們可以互相理解,我奢望我們可以互相療傷,可……他的殼子太厚了�!�

    秦染秋表情有些發(fā)苦:“我有意無意的接近,先一步對他交底,把我的一切痛苦、野心、和仇恨都告訴他,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我以為總有能融化他殼子的時候,他卻……”她笑了一下,“他卻在我以為已經(jīng)打動他的時候,甩給我一份合作方案。”

    “他邀請我做星飛的股東——這或許已經(jīng)是他最大程度的交心了,可我要的根本不是這個�!�

    “他從始至終,都只把我當(dāng)成商場上的合伙人,家族間的盟友,就和江敘沒什么兩樣……”

    再往下說,便全都是難堪的東西了。

    秦染秋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葉空。

    少女從始至終面無表情,只是定定站在那里聽她說——不,甚至她到底有沒有認(rèn)真聽都不知道。

    秦染秋手指微微捏緊,還是沒能忍住心底翻涌上來的奇怪妒意,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老實說,我至今也依舊不覺得溫璨會真心喜歡上誰,更遑論愛了——我不知道他身上到底發(fā)生過什么,總之多半是和池老師有關(guān),這么多年來,我見過無數(shù)類型的女人對他投懷送抱,甚至男人都有……可他就像個斷情絕欲的和尚一樣�!�

    她說著,忍不住道:“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葉空一直面無表情的臉突然裂了條縫,她眼神瞬間變得鋒利起來,刀片一樣剮向?qū)γ妫Z氣也跟刀片一樣鋒利,“你敢意yin他?”

    “……”秦染秋莫名有種破罐破摔的心態(tài),微微抬頭冷冷道,“都二十七的男人了,被意yin一下怎么了?多的是女人意yin過他,你難道沒有嗎?”

    葉空:……

    草(一種植物),她還真沒有。

    秦染秋眼神變得輕蔑起來:“也是,你不過是大學(xué)生的年紀(jì),你懂什么呢?”

    “……”葉空面無表情,“我什么都不懂,我也和他牽過手親過嘴�!�

    “……”秦染秋瞳孔地震,像是突然遭受了重大打擊那樣瞪大眼,怔怔的盯著葉空道,“他……你……你們……是你主動的吧?!”

    她猛地道:“溫璨那種人……”她一副想象不能的表情,“怎么可能主動提出這種事?肯定是你強(qiáng)吻他!”

    葉空:……

    草(一種植物),還真……

    葉空突然想到上回,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立刻說:“不,我們上次接吻就是他主動的。”

    少女雖然面無表情,可微微昂起的頭已經(jīng)把高傲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了。

    就像個得到美人主動獻(xiàn)身的皇帝那樣傲慢。

    看得秦染秋像吃了個沒熟的橘子一樣眼睛嘴里一起發(fā)酸。

    看到她的表情,葉空心情居然詭異的變得很好,她其實還有可以說的——比如溫璨是怎么為她不斷精進(jìn)烘焙手藝,比如他們每天都會打視頻電話,比如溫璨甚至?xí)吒韬逅胨?br />
    這些說出來,秦染秋的表情肯定會變得更加精彩。

    可葉空不想說,說他們接過吻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她不愿讓任何人知道他們在一起的細(xì)節(jié)。

    這時候的葉空還沒有發(fā)現(xiàn),她藏著和溫璨在一起的所有時間,還試圖用相機(jī)保存每一個值得紀(jì)念的剎那,就像惡龍收藏寶藏,或者不死妖藏著還未發(fā)布的《群星》草稿不愿讓任何人提前看見一樣。

    這都是屬于她自已的,充滿她私人習(xí)慣與喜好的本能反應(yīng)。

    可即便只泄露了這么一丁點(diǎn),她面前的秦染秋也還是微微顫抖的紅了眼,嘴唇抿得死緊,好一會兒才嘴硬的說:“接吻也不能代表什么�!�

    然后她又道:“何況,不光是溫璨很難愛上別人,我看你也是很難對人動心的人吧?”

    她冷冷的看著葉空:“葉小姐是玉洲出了名的瘋子,你自我到敢在盛宴上做局,把整個上流社會都框進(jìn)去,毀了一個李家,棄了一個葉家,你連血脈相連的家人都能說丟就丟,你真的會愛上什么人嗎?”

    “就算真的有感情,可如果對方稍有不如你的意,你是不是也要和對葉家人一樣,逼他去面臨極端的選擇題,然后再光明正大的甩了他呢?”

    “你的標(biāo)準(zhǔn)到底是什么?溫璨他真的滿足你的標(biāo)準(zhǔn)嗎?”

    秦染秋突然走近一步,看著她的眼睛,壓低了聲音:“說到底,你們,到底是為了什么在一起的?”

    “并不純粹的開頭,真的能滋生出純粹的愛情嗎?”

    寒風(fēng)呼嘯著從二人間刮過去。

    葉空怔怔的眼神中,秦染秋最后道:“我等著看你們分手�!�

    她退后一步,臉上陡然綻出一絲狡猾的笑:“如果是溫璨的話,我會樂意當(dāng)接盤俠的。”

    葉空:……

    被噎了好一會兒的葉空終于遠(yuǎn)遠(yuǎn)喊住了秦染秋。

    “你想都不要想�!�

    她果斷做了決定:“我絕不會對他放手的�!�

    “就算我真的無法愛上他——可如果連他都無法讓我愛上,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值得我多看一眼的男人了�!�

    第438章

    奇怪的爭吵

    跑車的頂篷升了起來,冷風(fēng)都被擋在窗外。

    終于蹭上新車的周頌愜意地靠在后座上,歪歪倒倒,然后被曲霧嫌棄地一把推開,他也不介意,只在癱了一會兒后突然道:“剛才那對姓黃的兄妹你們知道是誰嗎?”

    駕駛座的涂晚搖頭表示不知道。

    曲霧奇怪道:“人家不是說還跟你們有過商業(yè)合作?”

    “給松宮劇院裝過椅子也算合作的話,那我家的合作對象也太多了點(diǎn)。”

    曲霧撇了撇嘴,卻又在片刻后道:“其實我倒是知道一點(diǎn)�!�

    “這么看我干嘛?”她對詫異看她的周頌抬了下眉,道,“我媽是干設(shè)計的,有時候會接觸一些家具商,他們家勉強(qiáng)算是個一線品牌,連鎖店開了不少,總部在帝都,家里還算有點(diǎn)家底,不過真正走到一線也就是這兩年的事吧�!�

    “哦,暴發(fā)戶�!敝茼炚f著,又笑了一聲,“秦家最近明明搞得如火如荼的,秦見白更是成了社交場上的大紅人,我還以為秦總會有更大的野心,給自家女兒找一個更了不起的大人物嫁出去,怎么結(jié)果反而開始往下找了?這種干家具的暴發(fā)戶也能被他們看在眼里?”

    男人臉上有顯而易見的輕蔑和鄙夷.

    涂晚朝后視鏡里看一眼,突然笑了:“怎么?不忍心了?”

    周頌皺了皺眉,嘖了一聲:“覺得惡心而已。”

    “也可以理解。”涂晚卻像沒聽到一樣,“說起來,你小時候還喜歡過秦染秋是吧?還說什么女生大三歲正好……”

    “……”周頌頓時被噎住了,在曲霧若有所思的目光里狠狠翻了個白眼,“我那會兒才五六歲!什么喜歡不喜歡的……”

    “幼兒園的初戀也是初戀啊。”涂晚笑瞇瞇道,“何況你不是一直都對秦染秋印象挺好的?”

    “……大批眼高于頂為所欲為的大小姐出了這么個溫柔體貼的,圈子里的哪個不對她另眼相看?”

    說完沉默兩秒,他又突然笑了起來:“不過有什么用呢?她有個那樣偏心至極的父母,再如何對她另眼相看的男人也不敢上門求娶去接手她那一家爛攤子�!�

    “你可以去啊。”涂晚笑瞇瞇道,“你又不怕,哪怕她爸媽要她把你的錢全薅回去你應(yīng)該也無所謂吧�!�

    “……我又不喜歡她�!�

    “是嗎?可你聽起來挺可憐她的�!蓖客硪琅f笑瞇瞇。

    “……”周頌坐了起來,表情變得有些奇怪,“我還不能覺得她可憐?”

    “誰說你不可以了?”

    “你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你在對我陰陽怪氣。”

    “誰在對你陰陽怪氣?”

    “你�!�

    “你有證據(jù)嗎?”

    “你當(dāng)我是傻子?連最基本的感覺都沒有?”

    “誰能保證你的感覺是對的?就算是對的好了,那又怎么樣?”涂晚在后視鏡里看他,五官清晰卻淺淡,像被蘸墨的細(xì)筆輕描淡寫,她依舊帶著微微的笑,沒有一絲火氣地直視著后視鏡里面無表情的周頌,問他,“怎么?周少爺要我向你道歉嗎?”

    “……”周頌面無表情盯著她,“你在犯什么病?”

    ……

    溫度陡然直降的氣氛讓曲霧都不由自主把自已往邊上縮了縮。

    一直在出神的葉空這才若有所覺地眨了眨眼,看著前面駛來的車,頭也不回道:“能不能好好開車?”

    涂晚:……

    “……好�!�

    她還是笑瞇瞇的,握著方向盤的手依舊很穩(wěn)。

    葉空又看了她一眼:“能不能別笑了?”

    “……好。”

    笑容當(dāng)真一點(diǎn)點(diǎn)從涂晚臉上退了下去。

    玻璃窗里映出小涂總從未展現(xiàn)在人前過的“真面目”——她清晰而淺淡五官呈現(xiàn)出白色冰雕一樣冷的質(zhì)感來,眼瞳清湛而低溫,只是毫無情緒的直視著前方也會叫人感到很有壓力。

    明明只是收起了嘴角那點(diǎn)淺淡的弧度,卻有種整個人都換了人格,若無其事卻冰冷的壓迫力無形鋪開,讓本就氣氛古怪的車內(nèi)變得更窒息了。

    葉空原本正要轉(zhuǎn)回腦袋繼續(xù)出神,突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盯著她的側(cè)臉不放了。

    而后座上的周頌察覺到她的變化,緩緩瞪大了眼睛,驚訝乃至驚駭?shù)剞D(zhuǎn)頭看向了葉空。

    葉空若有所覺的回頭看他一眼:“干嘛?”

    “……沒什么�!敝茼灪萌菀撞攀栈卣痤澋囊暰。

    方才在爭吵邊緣的氣氛還未散光,他依舊不想和涂晚說話,卻低頭在手機(jī)上拉了個小群,把許泱和魏知與都加進(jìn)去,接著迅速打字——

    -你們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嗎?

    -涂晚她不笑了!

    ·

    周頌的小群是從大群里拉的。

    大群一開始是他們四人組,后來日益增多,到現(xiàn)在,林心舟、曲霧、葉空都已經(jīng)“入編”了。

    而在建小群的時候,激動的周少爺并未注意到,自已一個手抖多點(diǎn)了一個成員邀請。

    ·

    消息通知突然亮起來,曲霧看了一眼,挑了下眉,不動聲色點(diǎn)進(jìn)去,看清內(nèi)容后,又面不改色地把截圖單獨(dú)發(fā)給了葉空。

    -給你看個好玩的。

    ·

    葉空的手機(jī)震了一下。

    她低頭看去,是一張聊天截圖。

    與此同時,周頌剛拉的小群里,在得到小伙伴共情的震驚之前,他先看到了來自許泱的冷靜的

    -

    你要不要先看一下你拉了誰進(jìn)來?

    周頌:……

    周頌緩緩抬頭,曲霧剛從手機(jī)里抬起頭,對他友好地笑了笑。

    周頌:……

    隨后,副駕上響起葉空的聲音。

    “涂晚�!�

    “嗯?”

    “你不笑了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嗎?”

    “為什么這么說?”

    “周頌還特意拉小群告知許泱他們啊。”

    “……”

    周頌:……

    他從后視鏡里得到了小涂總沒有表情的一瞥——方才還決心要冷戰(zhàn)到底的決定一下就潰散了,心虛讓他頓時矮了一截,同時也忍不住對葉空咬牙切齒。

    “哪有你這樣當(dāng)面問的!”他道。

    葉空看他一眼:“難道你想讓我背著你問?那我可不保證我會不會添油加醋�!�

    周頌:……

    “所以,”葉空收回視線看向涂晚,“為什么你不笑了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涂晚沉默許久,只有跑車在路上行駛的白噪音填滿空氣。

    周頌忍不住道:“沒什么稀奇的,她就是喜歡笑……”

    “的確很稀奇�!蓖客淼幕卮鸫驍嗔怂难陲�。

    她直視著前方,淡淡道:“因為我從十二歲開始,就決心要一直笑臉對人,已經(jīng)很多年了——他們大概也從沒見過我不笑的樣子吧,所以才會這么驚訝�!�

    葉空眨了眨眼,又問:“為什么?十二歲有什么特別的�!�

    “其實也沒有太特別,只是很多孩子都會遇到的霸凌而已。”

    后座的周頌霍然抬頭。

    而在他近乎不可置信的目光里,葉空還在繼續(xù)問:“為什么?”

    第439章

    馬甲被爆怎么辦?

    “因為我不愛笑,而大多數(shù)人都覺得我面無表情的樣子很可怕�!�

    “我是問為什么被霸凌后就決定要笑了?”葉空笑起來,“我難道是在問你為什么被霸凌嗎?”

    涂晚愣了一下。

    葉空卻已經(jīng)收回笑容也收回視線。

    她靠向車窗,漫不經(jīng)心去望天空,像是在觀察還會不會下雪,一邊卻又漫不經(jīng)心道:“誰要是因為我不愛笑就打我,我就把他的臉割成永遠(yuǎn)都笑著的樣子,這樣他想看笑臉,就自已去照鏡子好了�!�

    她話說得心不在焉,卻莫名叫人覺得她真的干得出來。

    涂晚又怔住了,片刻后才突然笑起來:“可是在《再見女巫》的故事里,小老鼠就是靠笑容解決了困難,還和女巫成了好朋友�!�

    葉空:……

    后座的曲霧突然也抬起頭來,仔仔細(xì)細(xì)地盯住了后視鏡里的涂晚。

    《再見女巫》是不死妖畫的一則小故事,很短,不過幾頁,當(dāng)年是作為《獻(xiàn)給云雀》的附冊贈送的,而且僅發(fā)售了那一次,之后的不死妖作品集也沒有收集這個小故事。

    那是一只小老鼠從女巫的獵物,變成女巫的朋友,又陪伴女巫到死的故事——說是到死,其實女巫全篇也只有幾天的生命。

    她是一位年少卻中毒瀕死的女巫,而小老鼠原本是她用來給自已熬制解藥的材料,可最后在幾天的相處后,她放棄了解藥,在小老鼠的陪伴下死在了夜晚的巷子里。

    ——

    哪怕是不死妖的粉絲,知道和記得這個故事的人也不多。

    涂晚在這時候突然提到這個……她是什么意思?

    曲霧的眼神里全是懷疑和警惕,葉空的反應(yīng)卻遠(yuǎn)不如她大。

    她只是在窗前回頭看了涂晚一眼。

    “一個胡編亂造的故事而已,你難道就因為這個就決定以后都要笑瞇瞇的?”

    涂晚聳了聳肩:“那只能怪畫家把那個笑容畫得太傳神了�!�

    她沒發(fā)現(xiàn)自已又笑了起來:“我現(xiàn)在都記得很清楚,其實小老鼠長得不好看,在恐懼下又無法流露真心的笑容,只能努力咧大嘴,眼神又很慌的——很丑,很夸張,占了一整頁紙,但很傳神……”

    “我當(dāng)時心情很不好,但也和女巫一樣笑了。”

    葉空原本覺得她的決定很愚蠢,聽到這里卻又改變了想法。

    “也挺好的�!彼溃芭紫駛傻逼一樣為了一只丑丑的老鼠不要命了,你要是也能修煉出老鼠一樣的功力讓商業(yè)對手也為你神魂顛倒,倒也不虧�!�

    涂晚皺了皺眉:“你怎么能罵女巫?我很喜歡她�!�

    “……”葉空無語半晌,只能道,“好好好,不罵了�!�

    曲霧在后座狠狠皺眉。

    坐在她旁邊的周頌如同和她同仇敵愾,也跟著狠狠皺眉。

    兩人都一眨不眨盯著前座的兩個人,只是想的事卻完全南轅北轍。

    ·

    這頓氛圍古怪,只有葉空和涂晚自然的午餐過后,兩邊人各回各家。

    才一脫離葉空幾人的視線,周頌就逮著涂晚開始發(fā)問。

    “你怎么回事?什么都跟葉空說?”

    “我不能說嗎?”涂晚抬了下眉凝視她,“你對葉空有意見?還是不把她當(dāng)自已人?”

    “……我倒沒這么想,只是你太奇怪了而已。”周頌瞇了瞇眼,“我只是在想,你對葉空的維護(hù)是不是越來越夸張了?”

    “有嗎?”

    周頌冷笑一聲:“好,這個暫且不說,你今天突然針對我發(fā)什么瘋?一頓陰陽怪氣你真當(dāng)我聽不出來?”

    "你聽錯了。"

    “……”

    周頌直視她不說話。

    到此時,許泱也默默回頭盯住了她。

    魏知與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看了他們一眼,發(fā)出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涂晚�!�

    涂晚眼皮一動,看向他。

    魏知與認(rèn)真回視著,一字一句的問:“你不會真的愛上葉空了吧?”

    “……”

    “……”

    “……”

    三個人都裂開了。

    魏知與卻面不改色,甚至十分認(rèn)真:“除此之外我實在找不到別的理由能讓小涂總放下所有戒備,人家問什么說什么,讓你不笑你就不笑,這是連我們都做不到的事——其實就算你是同性戀也沒什么,我們都會支持你的,只是葉空性格比較奇特,作為朋友,我是比較擔(dān)心,她以后還能讓你哭就哭�!�

    涂晚一言難盡的看著他:“你的想象力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牛逼�!�

    “真的只是我的想象力嗎?”魏知與顯然還不死心,“做到你這個程度,難道不是愛?還是你怕溫璨?據(jù)我所知小涂總應(yīng)該不是這么慫的人吧?”

    “……”涂晚無奈的揮了揮手表示到此為止,“行了,別瞎猜了,不是你想的這樣——但,的確有一些特殊的原因。”

    她微微笑起來:“總之,葉空對我來說,的確是個很特別的……朋友。”

    “從朋友的角度,我的確很喜歡她,希望她能幸福,希望她能每天都開心——或許有一天你們會知道原因的,但那得看她的意愿了。”

    周頌用“完蛋”的眼神看著她:“更像是要出柜了。”

    涂晚:……

    涂晚放棄了辯解,聳了聳肩表示你們隨意。

    另一邊,曲霧也正追著葉空發(fā)問:“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猜,是的。”葉空回答。

    “她是怎么知道的?雜志工作室早就搬到另一邊去了,就算產(chǎn)生聯(lián)想,也頂多就到我這里為止——她怎么會猜到你是不死妖?”

    “或許,她是我的粉絲�!�

    兩人一路走進(jìn)咖啡店,葉空還在大步往樓上走去。

    曲霧在后面碎碎念:“連《再見女巫》都知道,她肯定是死忠粉——都怪你的粉絲太多了�!�

    “怪我咯�!比~空平鋪直敘。

    “她要是不小心把你馬甲給爆出去了怎么辦?現(xiàn)在《群星》價值越來越高,咱們店會被爆破的。”

    “她不會那么做的�!�

    葉空走進(jìn)屏風(fēng)后面,兩秒后又探出頭來,“何況,我本來也沒打算永遠(yuǎn)捂著馬甲。”

    曲霧一呆:“什么?”

    葉空把屏風(fēng)推開,在位置上坐下來:“雖然一開始并沒有這個打算,但很早開始我就發(fā)現(xiàn),人類在社會上積累的知名度和名譽(yù),可以在必要的時候,變成絕佳的護(hù)身符或者殺人的利器�!�

    “不死妖就是為此而出現(xiàn)的�!�

    她轉(zhuǎn)頭看向曲霧,微微一笑:“《群星》也是�!�

    第440章

    讓我們來偷看葉空的腦袋

    下午的時間很漫長。

    曲霧又外出工作了。

    《花葉》的出版越來越正式,雜志發(fā)行量也越來越大,同時她還得兼顧報社的工作,因此最近正在琢磨著在市中心租一層寫字樓作為正經(jīng)工作室。

    她邀請葉空和她一起去,毫無意外的被拒絕了。

    于是樓下大門上鎖,兩層的超大咖啡廳只剩下葉空一個人。

    她趴在窗前畫了一會兒草稿后,思緒開始從劇情出溜,眼睛不知不覺就往上,看向了玻璃外的天。

    依舊是灰灰的顏色,看著卻比平時要高要遠(yuǎn)要冷……也可能只是她的錯覺。

    什么時候再下雪呢?

    好想和溫璨一起看……

    到了這里,她突然又回憶起先前和秦染秋那段莫名其妙的對話。

    當(dāng)時說出口的時候是很爽,可葉空現(xiàn)在又開始后悔了——她不該說什么牽過手親過嘴的,秦染秋那個意yin別人男朋友都能光明正大說出來還毫無羞愧之意的女人,聽了這種話說不定會意yin得更厲害了。

    ……真是個變態(tài)。

    和肖想天鵝的癩蛤蟆有什么區(qū)別?

    猥瑣女。

    ……

    葉空趴著看天,面無表情的在心里把秦染秋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罵夠了之后,她又不由得想起了秦染秋口中那個溫璨。

    坐在水邊,在不合身西裝里穿著病號服的少年,面對著不斷移動的太陽,一動不動坐了整個下午的時候——他在想些什么呢?

    聽說溫榮以前是個很好的父親和丈夫——甚至至今大家都依舊如此認(rèn)為。

    哪怕那個老男人曾差點(diǎn)和能當(dāng)他女兒的秦染秋訂婚,也依舊有這么多人愿意相信那不是他的意思。

    由此可見,溫榮以前的確演得很好。

    也或許不是演的,畢竟她不覺得池彎刀那種女人,會被純粹的演技詐騙。

    她歪過頭,換了一邊胳膊枕著,用左手拿著鉛筆,在紙上無意識的畫起了黑線。

    思緒繼續(xù)漫無邊際的發(fā)散……

    ——可深究起來,或許這才是最致命的。

    溫璨是真的享受過別人口中完美幸福的家庭,恩愛和諧的父母。

    他真的是在愛里長大的。

    所以當(dāng)災(zāi)難來臨的時候,他才會毫無防備。

    而當(dāng)事情發(fā)生,他察覺到真相以后,又該如何去回憶曾經(jīng)的一切呢?

    他該從何分辨?在漫長的歲月里,到底是從哪個瞬間開始,真情變?yōu)榱思僖�,熟悉的人換了面孔,卻依舊用假面擁抱他們?

    愜意張揚(yáng)地活到二十歲,才發(fā)現(xiàn)過去的每一天都是羅生門。

    ——簡直就是個驚悚故事。

    所以……那個沉默的下午,他是在回憶過去,還是在看自已更加漫長和煎熬的未來?

    他的情緒出口在哪里呢?

    他是在無人時發(fā)泄過痛哭過才能如此保持平靜,還是連那樣的時刻都從未有過?

    他的心……是什么樣的呢?

    ……

    天光始終涼涼的淡淡的。

    白色墻壁上掛著的石英鐘在咔噠咔噠地走動,放大時間的流逝。

    就這樣磋磨了好一會兒時間后,葉空又打算換一邊手臂趴著。

    結(jié)果才支起腦袋,她就愣了一下——那張畫著淺淺草稿的畫紙上,被她描出了一個少年的輪廓。

    坐在離水面很近的,長滿青苔的木板橋上,他臉上流轉(zhuǎn)著波光折射的夕陽。

    少年的發(fā)絲在動,草木也左右倒伏,可畫面無聲,仿佛聽不見風(fēng)聲。

    葉空瞅著這張紙,好一會兒后自言自語給了個評價:“畫得挺好�!�

    她評價完,又換了邊胳膊趴下了。

    “怎么還不下雪?”

    一切又回到起點(diǎn)。

    少女漆黑的眼瞳凝視著窗外的天,方才的思緒也好似風(fēng)過無痕了。

    ·

    她又開始琢磨那句“南港的客人”。

    可大概這個詞匯對她來講實在是太惡心陰郁了,于是不由自主,思緒又開始拐彎。

    《再見女巫》。

    她想起這個。

    為什么會是女巫?

    因為當(dāng)時給他們做飯的阿姨總是拉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不管是炒菜還是盛飯,都總愛在嘴里碎碎念不知道說些什么。

    那時她年紀(jì)小,喜歡發(fā)呆,盯著盛飯的阿姨不知不覺就會讓畫面抽象起來。

    摻雜白發(fā)的頭頂長出尖尖的黑帽子,洗得褪色脫線的舊衣服變成長長的斗篷,大鐵鍋里油汪汪的菜變成顏色詭異的魔法藥水,不斷碎碎念的薄嘴唇開始發(fā)光,紋路明顯的臉變得年輕漂亮……

    最后她腦海里的形象已經(jīng)完全和做飯阿姨無關(guān)了。

    小老鼠也是憑空而生的。

    她今天對涂晚罵女巫是個傻逼——老實說,她的確是這么想的。

    但這并不影響她羨慕那個女巫,也羨慕那只小老鼠。

    小時候畫的時候不懂,可現(xiàn)在的葉空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已當(dāng)時在干什么。

    她只是在研究自已。

    因為很早就察覺到自已和別人的不同,所以比起對外界、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小葉空最初的好奇心,全都有關(guān)于自已。

    所以她畫了一個會為了小老鼠短暫的陪伴而甘愿放棄解藥自已去死的小女巫。

    所以她畫了一只憎惡恐懼女巫,卻在最后為女巫的尸體和別的老鼠大戰(zhàn)三百回合的小老鼠。

    ——一個有點(diǎn)殘忍的故事。

    當(dāng)時的編輯這么評價。

    而當(dāng)時的葉十一對這個評價大為震撼——這分明是一個天真美好的故事。

    畢竟無論是女巫還是小老鼠,都擁有她絕對無法理解的豐富感情。

    人如果可以感情充沛到擁有“寧愿去死也一定要達(dá)成目標(biāo)”的心愿,那她的人生該有多么精彩多么值得珍惜?

    哪怕是吃早飯也是值得開心的事,哪怕是葉子落了也是值得難過的事,哪怕是明天才能見到朋友也是值得流淚的事——人如果可以這樣活著,那豈不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紀(jì)念?

    而不是像她一樣,做一只空洞的容器,時間流進(jìn)她的身體,再淌出來,什么都無法留下,也什么都無法帶走。

    就算一天天長高了長大了,卻什么都不想記住。

    有時候她甚至?xí)岩勺砸训降资遣皇谴嬖谥�,又或者她就是時間,誕生下來只是為了做一個渺小角落的觀察者——可若是這樣的話,那么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同類嗎?她的同類也都和她一樣日復(fù)一日枯燥空白的活著嗎?

    ——這樣無人知曉的自我研究和好奇,充斥在不死妖的幾乎所有作品之中。

    葉空有時候回看自已的畫,不需要費(fèi)一點(diǎn)思考就能回憶起當(dāng)時的陽光。

    所以即便她從不說自已喜歡畫畫,卻也依舊執(zhí)著地畫了很多年。

    因為沒有強(qiáng)烈的感情用來記錄時間,她就只好用畫來記錄自已。

    ——如果什么時候可以不用畫畫,也能想起當(dāng)時的心情就好了。

    ——石英鐘咔噠咔噠。

    當(dāng)她不知道第幾次換邊趴的時候,窗外的路燈突然亮了起來。

    接著她的手機(jī)震動起來。

    少女懶洋洋地看了眼來電,劃開接聽。

    第441章

    第二場雪

    那邊響起曲霧的聲音:“你吃飯了沒?”

    她聽見鍋鏟在鍋里翻來覆去的清脆聲音,叫人輕而易舉就能想象廚房里灶火竄動,熱氣蒸騰的畫面。

    “干嘛?”她懶洋洋的,“你在下廚?”

    “不是我,是我媽媽�!鼻儜B(tài)難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似的,小聲說,“我被她突然襲擊逮回家了�!�

    曲霧的媽媽好像聽見了對話,張口大聲道:“是小空嗎?來阿姨家吃飯好不好?你們年輕人真是生活太不規(guī)律了,吃飯一點(diǎn)都不按時,今天要不是我臨時抽查,曲霧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吃晚飯呢——阿姨找人來接你,你來我們家吃怎么樣?”

    “哎呀媽你別說了,搞得我跟小孩子似的�!�

    曲霧稍稍捂住手機(jī)走到一邊了,背景里還有阿姨嗔怪的碎碎念,而曲霧更加不好意思起來:“你別聽我媽的,就算她不來找我我也會準(zhǔn)時吃飯的,也沒有忙到那個地步�!辈莶輲н^后,她立刻也跟著道,“我現(xiàn)在過來接你,你來我家吃怎么樣?”

    “不要�!比~空說,“懶得跑�!�

    “……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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