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是啊。”
葉空聽到溫璨笑了起來，微微挑了下眉，又聽見他說：“我已經(jīng)不想做只是玩玩的男朋友了，我要做你真正的男朋友。”
溫璨聽見自已咚咚的心跳。
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既然對葉空來說只是一場總會結(jié)束的游戲，那么就算他從這游戲里偷走一段真實的戀愛，也不會影響到任何人吧？
少女好像有些發(fā)怔，卻又很快給出了回應(yīng)。
“好啊�！�
她笑了起來：“畢竟做你女朋友的體驗實在是很不錯，而且……我真的很喜歡你的臉�！�
她不知道是第幾次表達(dá)對溫璨這張臉的喜愛。
接著她又微微踮起腳，撲進(jìn)男人懷里，抬手用力抱住了他，聲音居然有些溫柔：“抱歉，我剛才誤會你了，還以為你是不想玩……”
她猛地頓住，換了個說法：“想跟我分手了�！�
她問溫璨：“我剛才是不是很兇？”
溫璨任由她抱著自已，低下頭再次把臉埋入她柔軟微涼的長發(fā)里：“是啊�！�
“你好冷漠，就好像一點都不喜歡我�！彼⑽㈤]上眼，“真讓人難過。”
說著這樣的話，他卻悶悶笑起來，像是故意撒嬌。
葉空有些驚訝，接著便是新奇，畢竟溫璨雖然溫柔，卻從不對任何人示弱，撒嬌更是前所未有，可今天短短半個小時，她就已經(jīng)見識兩次了。
擁著這個大貓一樣埋在自已頸間的男人，葉空微微笑著說：“不要難過。”
她輕聲道：“我喜歡你�！�
暗淡的路燈從葉縫間落下來，和雪一起飄到少女的睫毛和眼瞳里，讓她的眼神在昏暗中閃閃爍爍。
“溫璨，”她聲音很輕，也像雪一樣落在空氣里，轉(zhuǎn)眼就模糊掉了，“我喜歡你的�！�
溫璨也在笑：“我也喜歡你�！�
他發(fā)出嘆息般的告白。
只有自已知道的告白：“我很喜歡你——我只喜歡你，葉空�！�
“我會對你很好的�！彼恼f。
葉空噗嗤一笑：“可是，我們馬上就要分手了啊……”
溫璨手一緊，眼神怔了怔，才在葉空接下來的話里明白她的意思。
“你不是還要抓我的奸？然后發(fā)瘋被我甩掉嗎？”
葉空從他懷里退出來，抬頭看著男人道，“真神奇，我們假裝分手的時候，反而是真正在一起的時候——這進(jìn)展還怪有意思的�！�
不等溫璨說什么，她又很快換了話題：“不過，真正的男女朋友要做些什么��？和玩玩的有什么不同嗎？”
溫璨也被問住了。
兩人面面相覷片刻，各自在心里琢磨，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最想親親抱抱牽牽手——好像是和玩玩的沒有區(qū)別。
“不是說要拍照嗎？”溫璨及時提出，又愣了一下，“你的相機(jī)呢？”
葉空四下一看，在旁邊的地上瞧見了自已的相機(jī)，還有溫璨的帽子——都是剛才接吻的時候碰掉的，他們卻一點都沒有察覺。
葉空趕緊把相機(jī)撿起來，擦了擦發(fā)現(xiàn)沒壞。
兩人便開始對著相機(jī)各種自拍。
一個是全國知名的天才童話作家，一個是身價千億的科技公司老板，卻在這破舊公園的角落里，對著一個相機(jī)玩得不亦樂乎——就像任何一對剛開始戀愛的情侶，有說不完的話，和牽不完的手，接不完的吻。
要不是葉空的一個噴嚏終結(jié)了這場偷偷摸摸的約會，費秘書都懷疑這兩人要在公園里過夜了。
拒絕溫璨送她回去。
“我還有別的事想做�！�
葉空嘴角有笑，眼神卻不容反對。
溫璨沉默兩秒，說好。
他戴著帽子，一直陪她到等來出租車。
少女最后踮起來抱了抱他，說了聲拜拜，便轉(zhuǎn)身鉆進(jìn)了車廂里。
車門砰的一聲關(guān)響的瞬間，葉空眼底的笑全部消退。
直到出租車開出十幾米，她才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后窗外那個依舊站在原地的，挺拔而沉默的身影。
收回視線，少女往后一靠，神情冷淡地望向窗外。
她回想著溫璨剛才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表情。
不知過去多久，她突然笑了出來，有些無奈地?fù)巫×四槨?br />
第445章
生病了
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雪還沒停。
出租車才剛起步?jīng)]幾分鐘，那個沉默的乘客就張口改了行程：“不去玉山大。”
“去哪？”
“隨便，兩兩個小時后回學(xué)校�！�
沉默的司機(jī)大叔皺起眉，語氣不太好：“這是我最后一單了，我馬上就該收車了，家里人還等著我吃飯呢……”
“五倍�！比~空說，“車費五倍�！�
“……”司機(jī)大叔立刻閉嘴。
車廂徹底安靜了。
這一晚，葉空坐著出租車，在城市的夜色里飄了很久。
她全程沒說一句話。
倒是司機(jī)大叔中途接了個電話，擴(kuò)音模式下，一個稚嫩天真的童音從音響里傳出來。
“爸爸，你怎么還不回來啊，我都餓肚肚啦�！�
長得很嚴(yán)肅的大叔立刻把臉笑出了褶子，聲音也不由自主膩歪起來：“爸爸還有一單呢，很晚才會回來，你和媽媽別等我了，先吃吧啊�！�
“啊……”小女孩顯然很失落，“可是媽媽說要給爸爸做烤串，爸爸不回來媽媽就不做了�！�
旁邊響起女人竊竊的笑。
兩人一陣嘻嘻哈哈，安靜下來之后，司機(jī)大叔才道：“你們先吃，別等我了，寶寶想吃烤串就給她做�！�
“她晚餐已經(jīng)吃很多了！夜宵最多只能吃一串。”女人嘻嘻一笑，“那你回來就吃寶寶的剩飯吧�！�
又細(xì)細(xì)碎碎說了兩句家常之后，通話掛斷了。
司機(jī)大叔有些小地朝后視鏡望了一眼，乘客正一動不動地歪在黑暗里，姿勢和之前沒有一點點變化，好像什么都聽不見那樣。
讓原本看在錢的份兒上想閑聊幾句的司機(jī)大叔也莫名不敢開口打破沉默。
他從后視鏡里觀察了幾次這位和他大女兒年紀(jì)一般大的乘客。
車?yán)餂]開燈，她靠在座椅上，側(cè)頭望著窗外，臉便沉默在斑駁的昏暗之中。
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分明是非常年輕的一張臉，卻有一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漆黑眼睛。
兩個小時后，把這個區(qū)大街小巷都串了個遍的出租車終于駛?cè)肓擞裆酱蟆?br />
在司機(jī)大叔有點忐忑的態(tài)度里，葉空直接掃了兩千塊錢出去。
“誒，這太多了……”
葉空擺了擺手：“算我給你女兒的補償�！�
她看也沒看人一眼，邁腿就走，司機(jī)大叔卻下了車，看著她走出去幾步后，才鼓起勇氣似的開了口。
“年輕人沒什么過不去的�！�
葉空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她這才隱約看清這位司機(jī)的臉。
和街上任何一位中年男性都沒有分別，是一張父親的臉，丈夫的臉，是一張辛苦工作了很多年，在普通的生活里日復(fù)一日變得衰老的陌生的臉。
卻正對她展現(xiàn)出無比的善意：“遇到什么困難都可以回家——你們還沒到該獨立的年紀(jì)呢，什么事都可以找爸爸媽媽解決的�！�
司機(jī)看到那個年輕的乘客在夜色里沉默了好幾秒，才突然笑了。
她微微頷首：“謝謝�！�
是個看起來很有修養(yǎng)，家境也很不錯的孩子。
司機(jī)大叔回家的路上一直在臉紅，覺得自已真是瞎操心——坐個出租能眼都不眨給出兩千塊錢的大學(xué)生，能遇到什么困難？
也不知道他發(fā)哪門子的瘋……
可能這孩子長得太優(yōu)秀了，車?yán)镒鴥蓚�小時一言不發(fā)，跟拍電影似的，莫名就叫人擔(dān)心起來……
·
葉空感冒了。
第二天一下樓就打了好大一個噴嚏。
曲霧被嚇了一跳，猛地跳起來：“你感冒了？”
葉空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確認(rèn)之后點了點頭。
曲霧立刻如臨大敵：“完蛋，快走，去醫(yī)院。”
葉空毫無意外地拒絕了。
從醫(yī)藥箱里掏出幾包治感冒的沖劑，準(zhǔn)備隨便沖兩包喝，看得曲霧頭都大了，一把搶過來，又手忙腳亂地摸她的額頭。
“有點燙！”
“不燙�！比~空語氣堅決像個權(quán)威的醫(yī)生。
曲霧不跟她爭辯，拿了耳溫槍滴了一聲。
“38.4！低燒了！”
明晃晃的數(shù)字?jǐn)[在眼前，葉空無可爭辯，只坐在那里垂頭裝死，不管曲霧怎么跟她說她都不肯去醫(yī)院。
兩人在這一個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一個裝死的不知僵持了多久，突然有一道冷靜溫和的男聲傳來：“不如先吃一粒退燒藥，看看能不能降下來。”
曲霧像剛長出腦子似的一砸手掌：“對啊。”
她立刻披上大衣出去買藥了。
葉空在收銀臺后面，慢悠悠喝了口水，才抬頭看了出去。
果然是樂悅。
他應(yīng)該坐了一會兒了，只是葉空今天昏昏沉沉的，根本沒看吧臺前坐著的是人是狗。
此刻對視片刻，她看到男人微微笑了起來，語氣很溫柔：“沒想到葉老板居然也會諱疾忌醫(yī)�！�
葉空收回視線，淡淡道：“不正常嗎？”
“大概是因為，你看起來是個什么都不會怕的人�！�
“不是怕，是討厭�！�
按理樂悅應(yīng)該繼續(xù)接下來，無論是繼續(xù)諱疾忌醫(yī)的話題，還是表達(dá)對她生病的關(guān)心，都很自然。
可他沉默了。
咖啡店里無人。
備考的小金也暫時請假了。
樂悅面前的咖啡還是曲霧煮的，他也不嫌棄，慢慢的喝了半杯后，才突然又打破了沉默。
“葉老板還討厭什么？”
靠在搖椅上閉目養(yǎng)神的葉空微微睜眼，因為發(fā)熱而有些模糊的視線靜靜籠罩著樂悅，讓他莫名緊張起來。
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樂悅垂著眼，還是問了出來：“葉老板現(xiàn)在，討厭我嗎？”
“……”葉空腦子轉(zhuǎn)了一會兒，才配合道，“我為什么要討厭你？”
“因為我昨天把童小雨前輩帶來了�！彼吐暤�，頓了頓又說，“我不知道你們有矛盾，如果早知道，我不會帶她來的�！�
“無所謂�！比~空又把眼闔上了，語氣有些困頓，“我不討厭她。”
樂悅似乎有些驚訝：“真的嗎？”
“你會討厭一�；覊m嗎？”
樂悅：……
這個回答應(yīng)該比討厭更會讓童小雨暴怒到發(fā)狂。
可葉空看起來已經(jīng)快睡著了。
冷冷清清但卻開了暖氣的咖啡店里，窗外是灰色的冬季，窗內(nèi)她躺在鋪了軟墊包了茸茸毛邊的搖椅里，像一只正在打盹的貓。
樂悅靜靜看著，突然覺得就這樣待著，不說話也很好。
·
曲霧很快買了一大堆藥回來。
葉空喝了之后昏昏沉沉徹底睡過去了。
之后周頌他們又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店里，看到她睡覺也沒走，就留在店里開始打牌下棋玩游戲，搞得店里還怪熱鬧。
細(xì)碎的談?wù)撀�、說笑、吵架闔爭論，都變成了催眠的白噪音，低燒中的葉空睡得越發(fā)的沉了。
中途吃了頓午飯，是曲霧媽媽特意熬的粥，專門讓人送來的。
她吃完就又睡下了。
也不上樓，就窩在收銀臺后那把寬大的搖椅里，蓋著被子，睡得臉頰泛紅。
涂晚時不時跑來看一眼，引來了周頌等人越發(fā)古怪的眼神，每一眼都好像在說“你這個死同性戀還不承認(rèn)”，而涂大小姐本人已經(jīng)破罐破摔，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厚臉皮樣。
樂悅則是在喝完那杯咖啡后便離開了。
他禮貌客氣地和一眾天之驕子們道了別。
望著男人走出門去的背影，周頌摸了摸下巴：“經(jīng)過昨天還這么面不改色，都不知道該說心態(tài)好還是臉皮厚了�！�
“畢竟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心態(tài)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過這也很正常，我覺得他人還是蠻好的�！绷中闹鄢隽艘粡埮�，“兩個二！”
周頌笑起來：“你倒真是很會憐愛一些經(jīng)歷可憐的人�！�
“你都說可憐了�！绷中闹壅f完，突然嘻嘻一笑，“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葉空在他身上自作多情了——她居然也會有這么一天，多搞笑啊�！�
周頌微微挑眉，一邊出牌一邊道：“那要是他真的對葉空有意思呢？”
“��？”林心舟茫然道，“真的嗎？我怎么看不出來？”
“假設(shè)——只是假設(shè)�！�
“哦�！�
林心舟又低下頭去，頭也不抬地對著牌狠狠皺眉，同時心不在焉道：“他不配啊�！�
“雖然演員做到極致也能勉強(qiáng)算個藝術(shù)家，但還是太勉強(qiáng)了，而且他長得也不是最好的，也不夠有錢，就算給葉空當(dāng)狗也要排在后面——過！出不起！”
周頌表情復(fù)雜的沉默片刻：“我都搞不懂你到底是對他印象好還是根本就看不起他了�！�
“當(dāng)然是印象好�！绷中闹酆敛华q豫的說。
周頌轉(zhuǎn)頭看向涂晚：“所以，你是也變成了葉空的狗嗎？”
涂晚：……
周頌：“你和林心舟誰排在前面？”
林心舟一秒抬頭：“當(dāng)然是我排在前面！”
涂晚：……
周頌：……
·
正在里面討論樂悅的眾人并不知道，被他們討論的人剛走出咖啡店沒多久，就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
雖然沒有備注，可他似乎對那個號碼很熟悉——且還十分厭惡。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耽擱地接了起來，那邊不知問了些什么，他平靜地給出了回答：“剛從店里出來。”
頓了頓，他厭惡又似無計可施地補充了一句：“她生病了，發(fā)燒�！�
第446章
針鋒
細(xì)碎嘈雜的說話聲混在耳邊。
葉空這一覺睡得很沉。
被叫醒時她險些以為天黑了，可轉(zhuǎn)頭一望，外面還亮著，距離飯點也還有不少時間。
“快吃藥�！�
曲霧催她。
葉空只好接過來吃掉了。
耳溫槍在耳邊滴的一聲，溫度依舊在三十八度左右，還是低燒，而且葉空的嗓子也開始疼了。
幾顆藥吞得無比艱難，吞完就干澀地咳嗽起來，隨后有氣無力跟死了一樣躺倒在搖椅上。
周頌他們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的牌，這會兒又換成了桌游。
聽到動靜林心舟轉(zhuǎn)頭看過來：“葉空你很難受嗎？”
葉空有氣無力地?fù)]了揮手。
曲霧道：“她的意思是別跟她說話�！�
再度昏昏欲睡的閉上眼。
再睜開時，卻同時聽見一聲巨大的，什么東西被狠狠砸到地上的碎響。
葉空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樂悅退開的手，同時他人也退開了，轉(zhuǎn)頭不知對著哪里發(fā)出了有些無措的解釋：“我只是看看她還有沒有發(fā)燒�！�
葉空的腦子轉(zhuǎn)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
滿室古怪又詭異的寂靜中，她緩緩支起腦袋，抬起眼皮——
收銀臺外面，銀色的輪椅在燈光下冷冷閃爍。
溫璨靜靜坐在那里，一張好看的臉風(fēng)雨欲來，眼眸烏云堆積，好似下一秒就要沉沉地降下暴怒的雷霆。
在他背后，是坐在卡座上正朝這邊望來的周頌等人，他們各個都目瞪口呆，不敢出聲。
整個咖啡店一片死寂。
直到葉空緩緩轉(zhuǎn)移視線，看向了地上那個被砸得粉碎的花瓶。
她沉默兩秒，抬眼看向溫璨：“他沒有碰到我�！�
她像是終于開了點竅，一下就明白過來溫璨在生什么氣。
可那邊的周頌卻不忍看似的閉上眼——開了點竅但是不多——你睡著覺怎么知道人家碰沒碰到你？豈不更說明你是裝睡著任由人家靠近的？還不如直接裝傻問“你怎么了”呢。
而樂悅也一點都不令人失望的立刻跟著解釋，點頭道：“對，我還沒來得及碰到她——而且我本來就只是想看看她還有沒有在發(fā)燒，沒有別的意思，這位……”
“樂悅你晚上應(yīng)該還有戲吧？不如先走？”
涂晚已經(jīng)放下跳棋，起身快步朝這邊走來。
被打斷說話的樂悅微微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有些猶豫的先看了葉空一眼，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看自已后，才有些失落似的點了點頭，輕輕說了句“好”。
不等他邁步，涂晚已經(jīng)走近這邊，笑瞇瞇道：“葉空今天發(fā)燒，本來曲霧是把照顧她的任務(wù)交給我們的，要不然也輪不到樂先生一個外人來……”
樂悅的腳步因為這句話一停。
而溫璨更是冷笑起來：“小涂總什么時候成了葉空的代言人了？”
他直直盯著葉空，眼神晦暗到可怕：“葉小姐是自已沒長嘴嗎？連解釋都需要別人代勞？”
“……”
他生氣的樣子真好看。
葉空沉默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我已經(jīng)解釋過了�！�
所有人：……
溫璨連牙關(guān)都緊緊地咬住了，死死盯著她，一字一句道：“這已經(jīng)是第幾次了？”
“我每一次都解釋了�！�
周頌狠狠倒吸一口冷氣，也跟著站了起來：“溫少，葉空她真的沒有……”
“閉、嘴。”
溫璨頭也沒回，只從齒縫間擠出這兩個字，眼睛依舊漆黑陰郁地盯著葉空。
走到門口的樂悅像是再也憋不住了，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頭走回來，對著溫璨無比正式道：“溫先生，我知道您誤會了什么，可是就算我對葉空有什么想法，那也是我的事，葉老板本人對我絕對沒有任何想法……”
“臥槽……”背后的卡座里，林心舟猛地捂住嘴，“他在說什么鬼話？怎么這么綠茶？”
“恭喜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痹S泱語出驚人。
“臥槽你早看出來了？！”
這邊的對話很快被又一聲巨大的碎響打斷。
是溫璨抄起一旁桌上的咖啡杯，狠狠砸向了樂悅。
杯子在男人頭頂發(fā)出一聲悶響，然后落地摔得粉碎。
——整個咖啡店再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在場的涂晚等人都是在溫璨金光閃閃的名聲下長大的天之驕子，這么多年，他們從未想過自已能看到溫璨動手打人的場面。
——那可是傳聞中根本沒有脾氣，全玉洲最有修養(yǎng)最不像太子黨的太子黨。
可他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砸人了？
杯子在地上碎成一地狼藉。
溫璨只是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看著面前的樂悅，自舌尖吐了一個字出來：“滾。”
樂悅緩緩抬頭。
一縷細(xì)細(xì)的血跡自他的頭發(fā)里蜿蜒而下。
可現(xiàn)場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上前說一聲去醫(yī)院。
倒是葉空，在看到樂悅身體晃了一下的時候，淡淡張口道：“你自已叫個救護(hù)車�！�
“不用了�！睒窅傒p聲說，“一點小傷�！�
涂晚嘴角抽了抽，不動聲色看了溫璨一眼：“我?guī)湍憬小?br />
“小涂總又多管閑事了�！睖罔差^也不回，聲音冷得像冰凌，“葉小姐說了她會叫�！�
·
他可真會吃醋。
葉空心想。
也很會陰陽怪氣。
不知道如果是真事的話，他是不是也會這樣……這樣面無表情發(fā)脾氣的樣子也很好看。
但如果是真事……根本就不會有這種真事發(fā)生。
她可不是那種看不穿綠茶的傻子。
她也絕不會讓自已的伴侶有為任何“別人”誤會自已的機(jī)會。
·
“我只是讓他自已叫救護(hù)車。”
燈光照亮少女無動于衷的臉，那雙黑色的眼睛平靜得驚人，仿佛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無足輕重，眼前正在發(fā)怒的人也無足輕重。
這樣平靜的臉，雖然眼下還有些因為低燒而泛起的紅，卻依舊給人一種刺骨的冷意。
她的聲音落在死寂的空氣里，如涼涼的雪無差別地灑在每個人耳邊。
“而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發(fā)脾氣砸人，我也不會說這句話�！�
少女在燈光下微微歪了下頭，雙眼如無機(jī)質(zhì)的黑色玻璃，看不出一點情緒和感情：“我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她說：“我難道不是已經(jīng)對你夠好了嗎？”
溫璨怔了一下，瞳孔輕輕一縮：“夠好了？”
“不然你還想怎么樣？”
少女從搖椅上慢慢站起來。
偌大一個店里空氣也仿佛隨著她的舉動變得凝滯冰冷起來。
她的眼睛只盯著一個人，卻像灰色的流云無聲無形的逐漸籠罩每一個空間，讓一眾原本只是不敢多嘴的人漸漸大氣都不敢出，仿佛被某種無形的氣場攥住了。
而少女對這樣緊張可怕的氛圍毫無所覺。
她從收銀臺后面走出來，從額角流血的樂悅身邊走過，連眼角都沒有往他那里飄一下，只慢慢走到溫璨面前，把他正對著收銀臺的輪椅朝自已的方向一拽——動作其實很輕，卻干脆利落不容拒絕。
還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
她正對著溫璨，慢慢彎下腰來湊近他，直視他微微鎖緊的眼睛。
“溫璨�！�
她真誠的問：“你真的感覺不到我對你的好嗎？可如果這樣也感覺不到的話……我該怎么做你才能滿意呢？”
“……你問我？”溫璨喃喃道。
“不問你我還能問誰？”葉空輕聲說，“你是我的男朋友啊——在你眼里不夠愛你，對你不夠好的我，已經(jīng)是最好的我了�！�
“……”溫璨嘴角扯了一下，“所以，怪我太敏感？”
葉空垂了下眼皮：“你知道我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殘廢會讓人變得更敏感不安，是很正常的事�！�
身后傳來倒吸冷氣又被手狠狠捂住的聲音。
葉空恍若未聞，也恍如沒看見溫璨頓時變得更加蒼白的臉色。
“我對樂悅沒有任何意思——你知道，我不會對除你之外的任何男人有意思，所以……”
“我知道？”溫璨第一次打斷了她，忽地抬眼看入她眼底，“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我親眼見過你為他出頭，我只知道你和他畫面曖昧過不止一次——而你每一次都沒有對我有任何解釋，你卻覺得我應(yīng)該知道什么？”
他緩緩說：“我一個因為殘疾而變得敏感不安的殘廢，應(yīng)該要知道你從不出口的‘你愛我’？”
玻璃門突然被人推開。
“十一醒了沒有？快……”
曲霧帶著她媽做的晚餐回來了，才走了沒兩步，就被室內(nèi)這可怕凝滯的氣氛給驚住了，頓時停住了腳步。
她張望了一圈，有些茫然道：“這是怎么了？”
沒有人理她。
依舊沉寂的氣氛里，葉空直起身來。
她視線依舊沒有分毫偏移，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溫璨陰郁冰冷的眼，片刻后突然毫無預(yù)兆的開口：“我現(xiàn)在沒辦法說這句話�！�
她道：“但我會愛你的�！�
窗外淡淡的天光從少女睫毛上濾過，將她的神情襯得漠然又遙遠(yuǎn)。
室內(nèi)所有人屏息凝神，無人說話。
室外，一輛不知停了多久的黑色車廂里，原本咬著指尖興奮聽著里面對話的男人突然一點點凝固了表情，整個人仿佛被迅速卷來的可怕寒流凍成了冰雕。
第447章
無理取鬧和沒心沒肺
視線從葉空轉(zhuǎn)移到溫璨身上，接著又迅速掃過滿地的碎瓷泥土，又爬上了樂悅嘴唇緊抿神情緊繃的臉，最后在后面一眾大氣都不敢出的看客們身上掃過。
曲霧眼神四處掃描，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很快就拼湊出了答案。
口罩下她臉上勾出一個冷笑，重新邁開步伐自然而然地走向葉空：“你是剛醒嗎臉這么紅？剛好該吃藥了�！�
頓了頓，她好像剛剛才看見溫璨一樣轉(zhuǎn)身看向他，挑眉道：“喲，溫少爺什么時候來的？這是怎么了？知道葉空生病了所以砸花瓶給她解悶?zāi)�？�?br />
后面又有人吸了一口冷氣，似乎沒想到曲霧還什么都沒搞清楚就敢直接對著溫璨陰陽怪氣。
而不等溫璨回應(yīng)，樂悅竟又上前一步搶先對曲霧道：“曲老板，這件事是我的錯，我剛才看葉空睡得太沉了怕她燒暈過去，才想用手背試試她的溫度，溫先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到的，只看一眼就砸了花瓶，但我們真的什么都沒做�！�
曲霧眉頭一皺。
葉空都險些沒繃住抽了抽嘴角。
樂悅卻還轉(zhuǎn)頭看向溫璨，眉微微皺著，眼簾微垂，是極誠懇和溫和的態(tài)度，叫人看了便心生好感：“溫先生，如果你實在不滿可以沖著我來，我以后再也不來這家咖啡店也可以，但葉老板生病了，一整天都很不舒服，你如果真的愛她，就不要再當(dāng)著她的面砸東西……”
一句話沒有說完。
溫璨手里拿根金屬做的手杖已經(jīng)悠悠抬起，速度堪稱緩慢地掃掉了旁邊桌上的又一只咖啡杯。
啪——
清脆而響的碎裂聲把樂悅沒說完的話堵了回去。
他驚訝的看著溫璨。
溫璨也抬頭掃過他——視線依舊緩慢，像陰暗的煙霧飄過他的臉，不放在眼里，卻又帶著股嗆人的辛辣。
“沖著你來？”
溫璨語氣平靜，卻如冰層下無聲卻浩蕩的水，帶著冰渣子刮過空氣，“這位先生，如果我沖著你來，你可有什么能讓我砸的東西？”
男人微微抬頭。
雖然是坐在輪椅上，氣場卻絲毫沒有比人矮一截，反倒像個靠在王座上的暴君，眼神從上至下打量著樂悅，漫不經(jīng)心透露著巨大惡意的眼神幾乎能將人壓垮。
“是你的身體能經(jīng)得起我砸？還是你的事業(yè)能經(jīng)得起我砸？或者是……你的家人？”
樂悅臉色微微一變。
“不要多管閑事�！�
這是葉空對樂悅說的，雖然看也沒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