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一道光突然照射到兩人身上。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從簾子外面走進(jìn)來的身影。
電光石火之間,葉·惡魔·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被她的果實一把按進(jìn)了懷里。
溫度和觸感都還殘留著,可嘴巴變得空蕩蕩的。
她在黑暗中懵逼地眨了眨眼,鼻間都是男人衣服上清淡的木質(zhì)香。
她閉上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到男人本就緊繃的身體更加緊繃了,不由得翹了翹嘴角。
第499章
調(diào)查中
溫璨盡量忽視懷里那個小狗一樣嗅來嗅去的人,只用森冷刺骨的視線看向從簾子外面走進(jìn)來的人——沒錯,這人也不是從正門進(jìn)來的,而是從簾子外面。
溫璨不信葉空進(jìn)來的時候會不檢查露臺上有沒有人。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人是從隔壁的露臺翻過來的,可隔壁房間分明也有他的人守著,就是為了預(yù)防這種情況——她到底怎么翻進(jìn)來的?
可來人卻似乎比他更生氣,指著他道:“好��!你居然在這跟人偷情!就這樣你還想娶阿箏?你簡直是做夢!”
溫璨:……
葉空動了動耳朵。
“玉洲的人還個個都說你溫文爾雅德才兼?zhèn)�,是行走的老貴族,就算雙腿殘廢光靠能力修養(yǎng)就能配得上阿箏——可你分明是雙腿殘廢也不影響你花心風(fēng)流!還做出為情所傷對葉空念念不忘的樣子,哈哈,真想不到葉十一居然也有被騙的一天!她真是活該!但你騙阿箏就是你不對了!”
“你們溫家這簡直就是騙婚!我這就去告訴姑姑,叫她決不能同意這場聯(lián)姻!”
溫璨:……
聽她噼里啪啦說了一長串,溫璨的表情從冰冷變成麻木,再變成平靜。
“你去啊�!彼恼f,“我本來也沒同意這場聯(lián)姻。”
正要往外走的闖入者一下停住腳步,轉(zhuǎn)頭對他怒目而視:“你憑什么看不上阿箏?連葉空那樣的你都看得上,阿箏可比葉空好上一百倍!”
“……”
懷里的人在扯他的衣服。
溫璨有些無奈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臉上卻依舊冷冷的:“我不覺得。”
“你不覺得?你不覺得不也一樣在跟別的女人……”說到這里突然頓住了,女人突然偏頭,仔仔細(xì)細(xì)看向溫璨懷里的人,溫璨有心想藏,但他的懷抱再寬也不能把葉空整個裹住。
“這裙子……”女人瞪大了眼睛,“葉十一?!”
葉空又拉了拉溫璨的衣服,溫璨只好任由她從懷里抬起頭,轉(zhuǎn)過腦袋,看向了滿臉不敢置信的闖入者。
葉空招了下手,“謝青小姐。”
“……”謝青逐漸怒目圓睜,“你們……你們不是分手了嗎?”
“這到底是舊情復(fù)燃,還是從一開始就沒分手?不,不管是什么,反正你們一看就還喜歡彼此,那你們是在聯(lián)合起來耍人嗎?”
她七竅冒煙道:“你們明明還在一起,卻還任由阿箏留在玉洲,在姑姑的安排下和你相親!”
“你也說了是你姑姑的安排�!睖罔裁鏌o表情,“我從未承認(rèn)過那是相親,也從答應(yīng)過聯(lián)姻�!�
“可……可在阿箏看來你是單身!她是可以爭取你的!”
“那是她的問題�!睖罔参⑽棵迹Z調(diào)冷酷,“拒絕她的每一次示好,向她說明我絕不會跟她在一起也絕不會喜歡她已經(jīng)是我能盡的最大義務(wù)了。”
“可你沒告訴她你還和葉空在一起!這樣下去她不是成小三了嗎?你們兩個賤人!”
“……”溫璨無言兩秒,突然失笑,“你們南港來的還真是厚臉皮,一邊對別人的拒絕和厭惡視而不見,一邊還想標(biāo)榜自已道德底線高�!�
“……”謝青一時食欲,片刻后大步往門外走去,“我這就去把你們還在一起的事告訴姑姑!她一定會改變主意的!”
“我勸你先問過你哥哥再說�!睖罔驳馈�
這句話聽得葉空都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溫璨沒有察覺。
他只是注視著慢下腳步的謝青,看她猶豫地轉(zhuǎn)過頭來看他:“和我哥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哥或許不會贊同,你把看到的事全都告訴你姑姑。”
“你休想挑撥離間!我姑可是姓謝!”
溫璨聳了聳肩:“不如你先去問問你哥哥,否則你沖動行事連累了他的話,你或許無所謂,但你哥哥恐怕要頭疼了。”
想了想,溫璨又道:“不過,也不一定——畢竟你們兄妹倆應(yīng)該早就習(xí)慣了,妹妹到處闖禍,哥哥到處收爛攤子的行為模式�!�
“你胡說!”說完她就立刻把視線投向了葉空,怒目道,“是你告訴他的?!”
葉空無辜道:“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和你們兄妹可沒什么交集,我也不了解你們�!�
“……”
謝青咬牙切齒地站在那里瞪了他們一會兒,最后怒氣沖沖地走了。
等到她離開,葉空才轉(zhuǎn)頭看向溫璨:“你認(rèn)識她哥哥?”
“不認(rèn)識�!�
“那你怎么突然想到這種話術(shù)?”
“我調(diào)查過南港來的每一個人,尤其是秦家和謝家�!睖罔餐嬷W邊的頭發(fā),淡淡道,“謝家早些年的確靠著秦夫人搭了很多順風(fēng)車,一躍成了南港前三的家族,可自從這一任家主謝白上位后,他顯然在有意無意擺脫秦家對謝家的影響——雖然很難看出來,可只要分析一下他們每個季度的投資項目,以及各個合作商的來頭,發(fā)現(xiàn)這一點并不難�!�
葉空很有興味地趴在他胸前看著他:“但秦夫人好像就沒看出來�!�
溫璨愣了一下:“那可能是她沒我厲害。”
“世上比你厲害的人多嗎?”
“看在哪個領(lǐng)域�!睖罔仓t虛道,“如果是商業(yè)上,那應(yīng)該是不多的�!�
“很有說服力呢�!�
溫璨笑了笑,繼續(xù)說:“既然謝白有心要擺脫秦家,也是秦夫人對他的影響,那他就一定不會多管閑事,而謝青這位謝家二小姐,從小就讓她哥給她收拾爛攤子,原本是個大漏勺,可據(jù)我調(diào)查,她前兩年壞了他哥的一件大事,從那以后就聽話多了�!�
“這你也能查到?”葉空驚訝了。
“只要有錢,有門道,雖然有些費(fèi)時間,但查到這些并不難�!�
葉空興致勃勃:“那你還查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溫璨把那幾縷發(fā)絲勾到她的耳朵后面,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fù)徇^少女溫?zé)岬哪橆a,語調(diào)靜靜的:“我還查到,秦家多年前發(fā)生過一場大火,秦悟在那場火災(zāi)里,被人劫持了一天一夜。”
葉空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凝滯起來。
男人恍若未覺,手指撫過她的眉眼:“而那個綁架犯,似乎至今都沒被抓到——也或者說,是秦家放棄了抓捕她。”
“你說,這是為什么呢?”
第500章
互戳傷口又怎樣
人類活在時間長河里,因為擁有智慧和感情,因此是一類極擅長后悔的生物。
龐大如“那些年我真該好好學(xué)習(xí)”,微小如“早餐我真不該吃那個巧克力蛋糕”——人們的生活縫隙總是被大大小小的后悔填滿,無論那后悔的程度是深是淺,無論本人到底有沒有察覺。
若要說有人活一輩子從來沒有產(chǎn)生過任何一秒后悔的情緒,那多半是在胡說八道。
饒是葉空也不能免俗。
她也有后悔的事。
而且后悔程度之深,到咬牙切齒,到若是如今時間之神就站在她面前,她是一定要拿著刀沖上去逼她倒退時間,好叫她做出不同的選擇,從而抹消掉那段記憶的。
其實說來只是一個不痛不癢的選擇——她想回到十四歲那年,把離家出走的自已揍回孤兒院,循循善誘或一個悶棍下去,讓“她”躺個一兩周再走——從而好避開和秦家母子的相遇,也就不用度過人生中最痛苦最恥辱,最讓她不能接受的一段時光。
但,葉空的后悔只是輕輕的擱在那里,可有可無地待著,她從不刻意去想,只是云淡風(fēng)輕的發(fā)出一聲漠然的嘆息。
不止因為她知道時間無法重來,還因為她也很清楚,就算沒有遇上秦家母子,她也總會被別的龐然大物當(dāng)頭一棒的。
她總得要明白,一無所有的人是沒有資格在世上為所欲為的。
就算你學(xué)習(xí)了世間的道理,學(xué)習(xí)了人類最基本的生存法則,可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是不講道理,是踐踏法則的。
所以,她的后悔帶著一股“知道不可能所以我也就隨便一想”的冷幽默。
可這依舊不影響她厭惡那段記憶,也從不主動回憶那段時光。
她不想承認(rèn)但不得不承認(rèn),她也是有點ptsd的。
于是哪怕是溫璨提起這個問題,她也遵從心意散掉了臉上的笑容。
下一秒,她就用這張冷冰冰的臉仰起來,隨意地親吻溫璨的下巴:“你對秦家很好奇嗎?”
“我是對你好奇�!�
溫璨就那樣垂著臉和眼,任由她胡亂地把唇印在自已下頜和側(cè)臉上。
“可你以前都沒問過。”
“那時我還不是你真正的男朋友�!�
“那我可以問你媽媽的死和溫榮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嗎?”
“……”
男人的身體就像突然被丟進(jìn)零下幾百度的極地那樣,一寸寸凍結(jié)僵住了。
葉空印在他的唇角,微微嘆了口氣出來:“你看,你也有不想說的事�!�
那甚至都無關(guān)秘密,只是不想提起。
就像不想被人戳到還未痊愈的傷口那樣。
原本熱騰騰暖融融的空氣好像也急速降溫了。
這不再是適合親近接吻的氛圍。
葉空結(jié)束了似有若無的親吻,正要從溫璨身上起來,卻剛站起來一條腿就被一把抓了回去。
溫璨重新把人摟進(jìn)懷里,一只手握著她的手腕,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問:“怎么了?互戳痛處以后就不能接吻了?你接下來要跟我冷戰(zhàn)嗎?”
“……”葉空眨了眨眼,“我沒有啊�!�
“那我的獎勵還沒結(jié)束,你就不想要了?”
“……”
“不想要也沒用�!睖罔驳拖骂^去,把臉埋進(jìn)她的側(cè)頸,呼吸越來越近地噴在少女柔軟的皮膚上,喃喃道,“這是強(qiáng)制獎勵。”
“……唔�!�
葉空嘶了一聲,下意識想側(cè)頭避開:“你這也算獎勵?別咬……你是狗嗎?!”
溫璨叼著她細(xì)嫩的皮肉磨了磨牙,半閉著眼發(fā)出模糊不清還帶點冷笑的聲音:“反正你有那么多狗,多我一個應(yīng)該也沒什么吧?”
“嘶……”
她不由自主抬手摟住他脖子,還用力抓住了他的發(fā)尾。
“你吃醋了?”
帶著噬咬的吻從頸側(cè)轉(zhuǎn)移到下巴,葉空不得不仰起頭,急促呼吸著說:“我可沒養(yǎng)過敢咬我的狗�!�
“那可真是我的榮幸�!蔽亲冚p了,輾轉(zhuǎn)過臉頰,來到她的眼睛。
“還有,”他似有若無的強(qiáng)調(diào),“我沒吃醋�!�
葉空悶悶的笑起來。
他們在光影流轉(zhuǎn)的昏暗露臺內(nèi)相擁相吻,直到又一曲旋律結(jié)束。
·
葉空洗過手,抬頭去看鏡子里自已的脖子,一枚鮮紅的印記留在側(cè)頸上,仔細(xì)看還有噬咬的齒痕。
這可真是任誰都看得出來剛剛干過什么了,虧她臉皮夠厚,才能一路捂著脖子面不改色地走進(jìn)洗手間。
好在這一路上都沒什么人——也可能是溫璨把人都清空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現(xiàn)在的溫家看起來分明是完全由溫榮做主的。
她漫不經(jīng)心地再次打開水龍頭,俯身,捧起水往臉上澆——剛才一吻結(jié)束,借著露臺外灑進(jìn)來的光,她和溫璨都能看見彼此臉上濕漉漉的痕跡,當(dāng)真跟被狗舔過一樣。
還好她不嫌棄他。
正在洗臉,手機(jī)突然響起來。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看了眼來電,挑眉劃開接聽。
“看不出來你談戀愛是這種風(fēng)格,饑渴到在這種場合也能抱在一起,還是說你們在玩什么刺激py?”
葉空:……
“說話也太難聽了。”葉空表示,“情難自禁,你懂什么?”
“哈……”那邊輕盈的笑了一聲,似乎被氣到了,“你情難自禁還要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你妹真來問你了?”
“你應(yīng)該慶幸她來問我了,否則你們看似分手實則藕斷絲連的消息立馬就會被所有人知道。”
“藕也沒斷�!�
“……這是重點嗎?”
“怎么不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談戀愛,沒什么比這個更重要了�!比~空走到窗臺邊往下看,晚霞已經(jīng)散光了,天幕迅速黑下來,滿眼鋪滿草坪的路燈,襯得這片莊園愈發(fā)的靜謐與奢侈。
“你按住你妹了吧?”她問。
“當(dāng)然�!敝x白說,“她現(xiàn)在怒氣沖沖的跑出去了,大約覺得我也是個助紂為虐的壞人�!�
“這么多年了還是這么天真�!�
“你居然還記得她以前的樣子?”
“我對她的鼻孔印象深刻。”葉空道,“像一只得了脊椎病于是只能仰天走路的豬�!�
“……你也還是那么刻薄�!�
“我只是誠實。”葉空誠懇的道,“當(dāng)時的你在我眼里也不遑多讓�!�
“……我不想聽了。”
“一只有腦子但慘遭秦家虐待拿去秦悟當(dāng)坐騎的豬,而且一看就知道會在不久的將來被送去屠宰場宰了。”
“……”
“幸好你遇見了我�!�
“……是啊�!敝x白面無表情的握著手機(jī),“從秦悟的坐騎變成了你的坐騎�!�
“那怎么了?”葉空難得的笑了起來,“好歹我很輕不是?”
“不�!敝x白疑似發(fā)出一聲嘆息,“你很重�!�
比秦悟重,比秦家都重,比很多東西都重。
只是你自已毫無所覺而已。
第501章
告訴你一個秘密
一道身影伴隨著“篤篤篤”的腳步,像推土機(jī)一樣動靜極大地碾過去了。
要走過這段走廊的溫璨都不由得暫時停下來,想要避其鋒芒。
可那推土機(jī)轟隆隆駛過去一大截路,又不知為何突然回頭了,轟轟轟地沖了回來,正好攔住了他的去路。
溫璨謹(jǐn)慎抬頭,對上不久前才見過的一雙眼睛,這會兒正噴著怒火狠狠瞪著他。
溫璨:……
“謝小姐這是去見義勇為回來了?”
“……你不要得意!”謝青更生氣了,“你和葉空這對狗男女的奸情遲早會大白于天下的!”
“那我,暫且先提前收下的祝福了?”
“……”更生氣了。
她看了眼跟在溫璨身后的秘書,又瞧了瞧這十字路口前后左右的走廊,確定沒人后,突然一個起步來到溫璨身后,硬生生一屁股把費(fèi)秘書擠開后,一把握住了溫璨的輪椅扶手,推著他就往前飛奔起來。
溫璨:……
要不是他及時抬手做了個“住手”的姿勢,謝青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被費(fèi)秘扭斷胳膊了。
他面無表情的坐在顛簸的輪椅上,看著謝青把自已亂推,眼看就要往大廳的方向去了。
“……謝小姐要帶我去哪兒?”
“去一個沒人能聽到看到的地方!”
“……”溫璨本想吐槽什么,卻突然心里一動,“那你方向反了,現(xiàn)在開始往后走,再一直向左拐,可以通往設(shè)宴樓后門,后門有一條小路,通往一棟廢棄的小房子�!�
“那里沒人�!�
他這么說,謝青居然也就這么信了,只威脅了一句:“要是你敢騙我,我就把你推進(jìn)湖里讓你淹死!”
溫璨:……
看來她真是被家人保護(hù)得非常周全。
溫璨很久沒見過這樣清澈愚蠢的豪門子弟了。
·
寒風(fēng)穿過枯枝和綠葉,吹得整個荒廢的庭院都嘩嘩作響。
松開了輪椅扶手的謝青冷得瑟瑟發(fā)抖,抱住了自已光溜溜的胳膊:“這什么鬼地方?這么冷?”
“沒人能聽到也沒人能看到的地方�!�
一身鐵灰色西裝,腿上還習(xí)慣性鋪著一條薄毯的殘疾人溫璨倒是好整以暇,對她抬了抬手,“謝小姐有什么想說的,現(xiàn)在可以說了?”
謝青極度不爽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一個箭步上前,攤開手道:“把你的外套給我�!�
溫璨:……
男人用看傻逼的眼神平平看了她一眼:“如果謝小姐沒什么想說的,那我們可以就此分別了�!�
他操縱輪椅就要轉(zhuǎn)身離開,卻被謝青一把按住。
“一點紳土風(fēng)度都沒有,看不到我很冷嗎?”謝青說,“你把外套給我,我就跟你說!”
“我倒是沒想到謝家的小姐能做出搶殘疾人外套的事�!睖罔驳�,“你感冒可能只會吃幾天藥,我感冒可能就一命嗚呼了�!�
謝青:……
“這么嚴(yán)重?”她將信將疑,手卻松開了,“看不出來你這么虛弱�!�
似乎這才意識到溫璨是個“殘疾人”,謝青原本嚴(yán)肅的眉眼緩和了不少,還帶幾分沒好氣的意味。
“自已都是個老弱病殘了,還敢招惹葉十一那樣的人�!�
她走到溫璨身邊,望著面前這片荒廢已久的庭院,前方還隱約可見一泓冷冷的湖水。
風(fēng)聲里,她似乎醞釀了一下,才慢慢道:“你喜歡葉十一嗎?”
溫璨嘴角彎了一下:“你看呢?”
“你肯定喜歡她。”謝青翻了個白眼,“我翻過去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把她藏起來還避開發(fā)飾護(hù)住腦袋的動作,你甚至注意沒有弄亂她的頭發(fā)。”
溫璨沒有說話,像是默認(rèn),也像是拒絕回答。
謝青卻并不在意,她凝視遠(yuǎn)處的湖水,鄭重道:“給你一個忠告,不要喜歡葉十一——否則秦悟就是你的結(jié)果。”
“……”
男人喉結(jié)上下動了一下。
冷風(fēng)里,他嘴角好似揚(yáng)起了一個譏誚而極具攻擊性的弧度:“你的意思是,秦悟喜歡葉空?”
“他那是被引誘!被蠱惑!被詐騙被仙人跳了!甚至是被精神控制!”
謝青一下激動起來。
溫璨聽著她的控訴,卻始終平靜,待她停下來,才終于問出了自已最想問的問題:“所以,他們?yōu)槭裁磿J(rèn)識?”
謝青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那一年秦家在大陸有重要的活動要參加,我姑和姑父帶著秦悟一起來了大陸,卻在這邊出了嚴(yán)重事故,回南港之后,秦悟還住了很久的院,我姑姑在醫(yī)院里撿到了離家出走到南港的葉十一,因為覺得很有緣分,把她帶回了秦家,想等相處一段時間后正式收養(yǎng)她。”
說到這里,她還冷笑了一聲:“如果不是她心黑手辣最后搞砸了一切,現(xiàn)在阿箏的地位原本都該是她的來著,你倆說不定反而能名正言順門當(dāng)戶對的在一起——這可真是諷刺,也算她活該�!�
溫璨自動過濾了她那些沒用的攻擊,很好奇的問:“她怎么心黑手辣了?”
“她花了很長的時間假意和秦悟打好關(guān)系,最后挾持秦悟,讓秦家給了她三億贖金遠(yuǎn)走高飛了。”
溫璨:……
看到溫璨的表情,謝青生氣道:“你不信?”
“我覺得被騙的人應(yīng)該是你�!睖罔舱\懇道,“你不如去問問你姑姑為什么要騙你�!�
“我姑才沒騙我!”謝青瞪大了眼睛,“正因為我親眼見過我姑姑被葉空逼得有多痛苦,我才能相信葉十一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居然能有那么狠毒的心腸!”
看溫璨還是不為所動,謝青氣急道:“我這是簡略版,一語概括的,所以你才不覺得有什么,可你但凡見過那時候的葉空……”
她狠狠瞪向湖邊隨風(fēng)飄蕩的雜草,咬牙切齒道:“明明是個孤女,卻每次見到她,都是一副懶得搭理我們?nèi)魏稳说母甙翗幼�。�?br />
“仿佛我們在她眼里只是灰塵,是石頭是豬狗�!�
“她對秦悟有話說。”
“那時的秦悟可是整個南港的太子,外面的人想找他說話都得排著隊預(yù)約時間,還得捧著大把的錢和資源……可她,她卻整天背著姑姑支使秦悟去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小事�!�
“要不是有一回秦悟?qū)嵲谡也坏侥菛|西求助到我們頭上,我們都還不知道,她居然不知什么時候悄悄和秦悟來往了那么長時間……”
·
南港的夏天不算很熱。
可太陽依舊刺眼,而且空氣潮濕,動不動悶得全身濕透,豪門子弟每到夏天一般都會去山上別墅納涼,或者直接出國找個如春的海島避暑,這種時候無論是有什么宴會,他們都是不樂意參加的。
但秦悟一個電話,他們還是不得不聚集起來。
在陽光閃爍的泳池邊,一邊狂吸冰飲,一邊聽那個大病初愈臉色還蒼白的任性太子發(fā)出命令似的請求:“你們……”
“吃過那種一塊錢的奶油蛋糕嗎?”
第502章
南港深藏
所有人都靜止了,然后一點點歪過頭來,用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看向躺在傘下的少年:“什么?”
“幾塊?”
“就是那種很多年前小學(xué)門口會賣的兩塊錢的奶油蛋糕,有的是小攤車推來賣的,有的是有門店的簡陋蛋糕店�!�
“……你小學(xué)門口什么時候會賣一塊錢的奶油蛋糕了?”
“也沒有小攤車�!�
“……阿悟,我們都是一個小學(xué)出來的,你別嚇我,你是失憶了嗎?南國際從小學(xué)到高中門口都沒有小攤車這種東西,也不可能有兩塊錢的奶油蛋糕,我們上小學(xué)那會兒門口就已經(jīng)都是西餐廳了,一份甜點最少也是一百塊,還難吃�!�
“除了阿青這種嘴饞的吃貨,誰會去逛校門口的店�!�
“什么?霍清韻你上周才跟我一起在學(xué)校門口吃了三次麻辣燙!”
“……那是為了陪你好吧?!吃完我就拉肚子了!”
“你胡說!那家麻辣燙是謝家私廚出來開的!食材可干凈了!”
……
越來越歪的吵架里,傘下的少年發(fā)出一聲長長的,懶洋洋的嘆息。
吵嚷聲很快靜下來。
有人問他:“阿悟,你想找這種東西也很簡單啊,叫人去那些普通學(xué)校逛逛不就得了?”
“逛了,也買了,可是味道不對�!�
“……味道不對?”有人驚奇道,“難道你小時候偷偷背著我們?nèi)テ穱L過這種一塊錢小蛋糕,現(xiàn)在是想回憶童年了?”
“……就當(dāng)我是吧,總之……”他一翻身坐起來,看著面前波光粼粼的泳池,“我逛遍了整個南港的所有學(xué)校,買來了每一家的古早小蛋糕——雖然現(xiàn)在漲價到五塊了,但,總之不對勁�!�
“要么是從外形就開始不對勁,要么是嘗到嘴里發(fā)現(xiàn)味道不對�!�
“我還派人去內(nèi)地也買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運(yùn)回來時間過長的原因,更加不對勁�!�
“我讓家里的中式西式的甜點師傅也都做過了,可是……還是錯的�!�
少年在陰影里轉(zhuǎn)頭,掃過四周或坐或躺,以及趴在泳池邊對著他們的“朋友”們,問道:“你們說,我還能怎么做,才能找到那種小蛋糕呢?”
所有人:……
看著他的的確確在苦惱著的表情,大家開始支招了。
“我把我家廚子也借給你�!�
“我最近去大陸玩認(rèn)識了一位很牛的甜點師傅,據(jù)說是國際上的一流大師,我去問問她能不能做�!�
“要不你別讓人帶,你親自去大陸找一找嘗一嘗,畢竟空運(yùn)時間長了味道會變得不好�!�
“既然是在南港吃的那肯定要找南港的店啊,你肯定還沒找完的……”
……
所有人都或激烈或艱難的支招了,少年最后看向了隔著一把躺椅,同樣躺在傘下卻拿一本書蓋住臉的另一個少年:“阿白,你說呢?”
少年似乎困意正濃,聲音沙�。骸霸趫蠹埳虾途W(wǎng)絡(luò)上發(fā)布‘尋蛋糕啟事’,讓家里有十年以上在校門口賣小蛋糕的從業(yè)經(jīng)驗者來面試,你再一個個嘗過去�!�
“這個不錯�!鼻匚虻溃澳芤幌潞Y選掉不少湊數(shù)的垃圾。”
“一塊錢的蛋糕怎么聽都全是垃圾吧。”
謝白把書從臉上拉下來,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最好的辦法其實是直接去找你吃過的那家店的老板,讓他給你做不就得了�!�
“……”秦悟沉默半晌,“嘖”了一聲,向后一靠,“不知道是哪家店。”
不是忘了,而是不知道。
書冊上方少年的眼睛輕輕瞇了一下,他又問:“或者能確認(rèn)大致范圍也行?一家家找過去總能找到的�!�
“……”秦悟看起來更煩躁了,“這個也不知道�!�
“行了�!彼闷鸨嬕豢诤认氯�,“你們的辦法我都試試�!�
這場聚會就圍繞著那樣一塊一元錢的奶油小蛋糕召開,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結(jié)束了。
聚會結(jié)束后各豪門子弟在坐私人飛機(jī)去乘涼的路上,不免覺得自已被叫來這一通實在是有些太過“拉著大炮打蚊子”了,秦悟雖然一向任意妄為,可為了這種事把所有人都叫過來也實在有點太過分了。
可惜秦悟地位超然,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
然而這還沒到他們最震驚的時候。
最讓他們震驚的是,一整個夏天都要過去了,空氣里只剩下一點點熱烈余溫,部分南港人已經(jīng)穿上了外套的時候,他們居然聽到了秦悟還在繼續(xù)到處找奶油小蛋糕的事。
這事還是謝青發(fā)現(xiàn)的。
她在南港亂逛,突然在某條隱秘巷子里看到一家一看就很有些年頭的雜貨鋪里,陳列著幾盒顏色鮮艷一看就不夠健康的奶油小蛋糕。
想起兩個月前秦悟鬧的那場聚會,她不由得給秦悟打了個電話想調(diào)侃他。
本意是想嘲笑他當(dāng)時的神經(jīng),并以為他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醒悟過來了自已當(dāng)時有多么傻逼,可沒想到電話一接通,她剛嘻嘻笑著說明了來意,那邊居然就立刻反應(yīng)很大的說立刻來找人來買。
從電話掛斷,到秦悟親自出現(xiàn)在面前,不過一個小時。
謝青拿著手機(jī),整個人都是呆滯的。
她看著秦悟站在那家灰撲撲又窄又小的門店里,低頭仔細(xì)端詳著那些廉價蛋糕,然后小心翼翼讓老板給他全取出來的樣子,終于后知后覺到不對勁了。
瞧著秦悟完全把她忘了似的,捧著那些破蛋糕小心翼翼坐上他那價值千萬的豪車,以和來時風(fēng)馳電掣輪胎都要起火似的速度完全相反的樣子,無比平穩(wěn)地往秦家開去的背影,謝青毫不猶豫叫司機(jī)接上自已,一路跟上秦悟的車,同時還撥了個許多個電話出去,打算召集小伙伴們一起來看秦悟的秘密。
“他絕對有問題!”
“之前還沒注意,他這幾個月出來聚會的時間都少了!還有,他每年夏天都會去玩潛水的,今年卻連南港都沒出!”
電話打給她哥時,得到了阻攔。
“別多管閑事�!�
“這怎么能是多管閑事呢?!”彼時還是無法無天的謝青,無視了親哥的警告,興奮無比的叫來了一大幫人:“我們只是要滿足一下好奇心罷了!”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第503章
初見葉十一
秦家是南港眾所周知的龐然大物。
從百年前開始,秦氏航運(yùn)就牢牢占據(jù)著南港無冕之王的地位,而秦氏的一路發(fā)展雖也偶有坎坷,但總體來看卻依舊是鮮花著錦、如火如荼的。
只是和他們的財力相反,秦家人事業(yè)版圖開展得風(fēng)生水起的情況下,秦家人卻一向低調(diào)得令人發(fā)指,極少出現(xiàn)在公眾場合,直到秦悟出生——這位秦謝兩大家族聯(lián)姻產(chǎn)下的孩子,從一出生就板上釘釘?shù)幕侍�,成為了秦家有史以來最肆意張揚(yáng)的繼承人。
也是因為他,普通民眾才終于知道那棟神秘了百年的秦家老宅,到底在什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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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建立在寸土寸金市中心的秦氏公館不同,秦家的老宅坐落于靠海的伴山涯上。
伴山涯并非天然的山坡,而是早年秦家人開山填海造出來的隱居之所。
秦氏老宅就建在山坡上的大片密林深處。
一路上經(jīng)過林蔭間十步一崗百步一亭的大路,再穿過彎彎曲曲的小路,再到寬闊平整的大路,最后才能抵達(dá)秦宅的大鐵門——但,秦悟沒從大門進(jìn)。
他沒從小路上下來,而是直接一個拐彎,去了秦宅偏僻的后門。
身著制服的保安迅速給他開了門,車直接駛了進(jìn)去,隨后保安正想關(guān)門的時候,卻見另一個熟悉的車牌從小路盡頭拐了過來。
那是謝家的車。
秦謝兩家最近這些年非常親近,可最近情況特殊,無論誰來秦家都是需要預(yù)約的。
于是門依舊被關(guān)上了。
可謝青自有辦法。
她打了電話給最近正對她相當(dāng)好的姑姑,然后把手機(jī)交給保安,立刻就被放行了,只是需要棄車步行——如此更方便他們隱藏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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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已家還要走后門,這顯然不符合阿悟這只花孔雀的性格,他肯定在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或者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一路上穿過秦家古老的林子和花園,路過許多歷經(jīng)歲月的莊重建筑,他們最后在最靠近傭人房和保安房的路邊,找到了秦悟剛開來的那輛車。
“這是什么地方?”
除了謝家兄妹倆,其他小伙伴來秦宅都只會出入于最豪華的幾幢主宅,對眼前這冷冷清清、和主人住所幾乎完全隔離開的區(qū)域,實在是一無所知。
謝青左右張望,迷惑道:“這邊都是阿姨保安的住處了,阿悟來這兒干什么?總不能是跟保姆的女兒看對眼了吧?”
“不可能!”反應(yīng)最激烈的是霍清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