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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8章

    被子一蒙!倒頭就睡�。⊥炅耍。�!

    厲菖蒲的心就像在那黑乎乎的深不見底的高處,慢慢的往下落,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趙勇看了一眼厲菖蒲的臉色,推了一把張紅香,“完什么完,你胡咧咧什么�!�

    張紅香甩開趙勇的手,“就是么,你看著她是睡覺了,可是你想,受了氣誰能睡著,你不哄好了,可不得自己哄自己了,一晚上啊,那么長的時間,不定琢磨出點什么�!�

    趙勇:他這老婆怎么不會看場合說話呢,沒看見厲菖蒲人都愣了。

    趙勇趕緊對著張紅香罵道,“臭婆娘,你說的都是些啥瘋話,趕緊回去,少在這兒神神叨叨的�!�

    張紅香被這么一罵,想到了自己,越說越來勁,對著趙勇委屈道,“老趙,真的,你有時候氣我,氣得我一夜睡不著,我是真后悔跟你,連你死了把你一埋,我改嫁給誰我都想好了,連生幾個娃娃,娃娃叫啥也想好了�!�

    趙勇氣得臉色豬肝一樣紅,憋半天憋出一句,“屁話。”

    張紅香:“你別不當回事,我說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趙勇氣得七竅生煙,指指一邊嚇愣的厲菖蒲,“這說老厲家的事兒呢,你說這些干什么,不嫌丟人�!�

    張紅香情緒上頭,都忘了厲菖蒲也在,發(fā)現不對勁,趕緊往回圓話,“厲團長,我說我自己呢,不是說弟妹,不是弟妹要改嫁,是我,也不是我……不是,就是想想,也不是想……哎呀,我也不知道咋說好了,反正你別多想……”

    厲菖蒲一頭黑線。

    趙勇沖著張紅香嚷嚷道,“你這臭婆娘,一天天嘴上沒個把門的,滾滾滾,進屋。”

    張紅香瞪了趙勇一眼,一臉:行啊,老趙,你威風了,外人面前給你個面子,你等回去的,然后轉身進了屋子。

    張紅香走了,兩個男人一左一右站在院墻邊。

    趙勇伸手想拍拍厲菖蒲的肩膀,又覺得這種情況下不合適,收回了抬起來的胳膊,說道,“老厲,我媳婦吧,說話不過腦子,說的不知道都是些啥瘋話,你可不敢當真�!�

    “兩口子吵架那還叫個事,你還是新婚你不知道,以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你就習慣了�!�

    厲菖蒲聲音悶悶的解釋,“沒吵架�!�

    趙勇明顯不信,但他會察言觀色,看了眼厲菖蒲明顯不太好的臉色,順著老朋友的話說道,“哦,知道了,沒吵架�!�

    ……

    江聽夏不是那種愛湊熱鬧的人,尤其是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聽見外頭鬧哄哄的,她也沒把心思放在外面,只想著自己心里的事兒。

    厲菖蒲洗完衣服進了屋,手被冷水凍的通紅。

    江聽夏一動不動,沒了上次的關心。

    厲菖蒲先開口,“吃了飯出去一趟,給你買件新衣服,賠你那件�!�

    江聽夏皺皺眉,“不用。”

    厲菖蒲轉身去開抽屜,家里的錢票都放在那,抽屜上掛著一把小鎖,結婚以后鑰匙給了江聽夏一把,結婚以后,跟她說有需要自己取錢用,不過江聽夏還沒出過門,這里的錢她一次都沒用過。

    厲菖蒲拿出一個黑色小包,錢都在這里放著,他想了想,干脆都拿著,“鎮(zhèn)上的衣服不喜歡,去市里買,總能……”

    江聽夏一聽這話,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又不舒服起來,哼了一聲,“對,我大小姐,我挑剔,哪里能看上這里的東西。”

    厲菖蒲動作一滯,“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聽夏不想再跟他說這些,直接打斷他的話,“別再說了,都說不要什么新衣服�!�

    “還有”,江聽夏拿出郭剛家賠的二百,放進抽屜里,“算我交的伙食費�!�

    厲菖蒲看著那疊錢,又看看江聽夏,“什么意思?”

    江聽夏一臉自在,“我總不能白吃白喝你的�!�

    其實,這幾天老覺得欠他的,說話都沒有底氣,這樣好多了。

    厲菖蒲急了,把錢拿出來,像那幾張紙燙手一樣,要還回去,“什么白吃白喝,你胡說什么?把錢拿回去�!�

    江聽夏不肯收,這一刻,厲菖蒲慌的顧不上男女有別,抓著她的手,把錢塞到她手里,然后握著她的手,讓她把錢收好,“每天就吃那幾口糧食,我還養(yǎng)不起你嗎?”

    江聽夏拼命想掙脫開他的手掌,只是他的力氣太大,被他握住的手怎么也抽不出來,她有幾分惱火,“我不用你養(yǎng)。”

    兩人靠的很近,大手包著小手,厲菖蒲低頭看著她,跟平時不疾不徐的語調相比,他說話的速度有些快,氣息噴在她白凈的額頭上,“我們結婚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是個很傳統(tǒng)的人,男人就是要賺錢養(yǎng)家的。

    江聽夏也不掙扎了,抬起腦袋,黑白分明的眼神盯著厲菖蒲,“沒這個必要,我想你是忘了,我們是假結婚�!�

    兩手相握的曖昧氣氛被一瞬間打破。

    火炕上拉著的那面簾子隨風輕擺,提醒著兩人的非事實婚姻。

    厲菖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鬼使神差說出那句話,什么結婚,什么義務,完全忘了她根本不需要這些。

    他的眼神落在江聽夏手腕上,雖然被手表帶遮掩著,但細看還是能看見一道疤痕,他的心里一陣刺痛。那天在火車站接到人的時候,她的手腕還光潔平整,可就在結婚那天,她的手腕那里多出了一道蜿蜒的疤痕,婚禮現場人聲鼎沸,入目都是喜氣洋洋的大紅色,他卻生出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他第一次恨自己的觀察力太過敏銳,太過多余,如果在她下了火車時,在同行的一路上,他再少看她幾眼,別把她從上到下一寸一寸的模樣在腦海里過個千百遍,就那么騙自己,也許那道鮮紅的傷疤是她以前就有的舊傷,不是因為要和他結婚百般不愿,才做出這種絕望舉動。

    他偏偏記得清清楚楚,少女溫潤如玉的肌膚,那里原本一絲劃痕都沒有。

    他不愿再看。

    他想,她穿著紅裙一步步朝自己走來,他們就這么結婚了,她就成了他的妻子。

    還有,這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說好的,誰也不能變。

    可是,可是,她不愿意,他得給她一條后路。

    只要她提出來離婚,他一定同意。

    厲菖蒲雙手在江聽夏的手上重重按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吐出一口憋在心里的濁氣,“我知道你有錢。”

    厲菖蒲面色冷凝,“但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錢來解決�!�

    一個鋼筋鐵骨的大高個,站起來比門還高,此刻竟有幾分被拋棄的怨夫感。

    江聽夏:???

    “我用錢解決什么了?”

    厲菖蒲并不回答,看了江聽夏一眼,男人的身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江聽夏握著一沓錢,對著他離開的屋門,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不是,你還生氣了!”

    第34章

    金鳳姐

    江聽夏心里的那點疙瘩還沒消,厲菖蒲又莫名其妙的不對勁了,每天埋頭干活,忙前忙后的,卻不怎么和江聽夏交談,頂著他那張冷冰冰的臉,只說些日常必要的話,“吃飯了”,“我出門了”,“晚上我不在家你鎖好門”之類的,總之生活的方方面面他都能照顧到,雖然吃食還有居住的條件不好,但江聽夏生活得還算過得去。

    不過,他的照顧是無處不在的,態(tài)度卻是冷淡疏離的,這冰火兩重天的落差,讓江聽夏覺得特別的不自在,兩個人就這樣尷尷尬尬的相處著。

    厲菖蒲雖然話少,但家里有個人走動著,好歹顯得沒那么冷清,等厲菖蒲一出門,這屋子里只剩下江聽夏一個人,才是靜得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江聽夏百無聊賴,無所事事,心情能好起來才怪。

    這日,隔壁的張紅香上門了,她的大嗓門在院外喊著,讓江聽夏開門。

    江聽夏對這里的人和物都還是陌生的,所以她不愛出門,有個像張紅香這樣健談的人,能偶爾陪她說說話也好。

    江聽夏走出屋,看見張紅香挎著個小竹籃在院門外等她,她邊開門邊說,“嫂子來了,進屋坐。”

    張紅香擺擺手,“我不是來串門的,這不是聽人說南溝村今天有大集,我來問問你,有沒有什么要買的,我給你捎回來�!�

    江聽夏正待著無聊呢,聽見這話,連忙說道,“大集?”

    “我也想去,要不嫂子你等等我,我鎖了門跟你一塊出去走走。”

    張紅香只是過來問一嘴,沒想到江聽夏竟然提出要跟她一起逛大集,啊了一聲,“你要去?”

    江聽夏:“大集,聽著挺熱鬧的,我還沒逛過呢,過去見識見識。”

    這地方的治安頂呱呱,軍屬大院肯定不擔心有小毛賊,江聽夏往大院子里掛上一把大鎖,臨出門前,還跟正在隔壁院玩得開心的大柱交待說,“大柱,要是我們回來的晚了,你就跟厲叔叔說,我和你媽出去趕集去了。”

    大柱響亮的哦了一聲,“我知道了�!�

    江聽夏就放心和張紅香一起出門了。

    張紅香則是心里打鼓,江聽夏是從大城市嫁過來的,什么好東西沒見過,這山腳旮旯里的東西真能入了她的眼?

    江聽夏好奇的問,“嫂子,大集上都有什么?”

    張紅香看著江聽夏那副歡喜雀躍的樣子,知道她現在懷著對大集的期待,于是她提前降溫,解釋說,“也就那樣,主要吧,咱們住的這兒,偏,部隊也是才搬過來不久,各方面條件還沒跟上,平時想買點東西,跑一趟鎮(zhèn)上就得大半天,為了方便大家伙,這才弄出個大集來,隔上一段時間,鎮(zhèn)里的供銷社和附近大隊就過來賣些東西,那話咋說的來著,叫……哦……特事特辦,東西就還是那些東西,沒什么特別的�!�

    江聽夏明白了,依舊興致勃勃的走著,能出去透透氣她還挺開心的。

    江聽夏挑起話頭,“嫂子打算買點啥?”

    張紅香:“我怕今年冬天冷,提前買點新棉花,給大柱爹和幾個孩子的棉襖絮上點新棉花�!�

    張紅香說完了提醒江聽夏說,“大柱爹跟我說了,去年冬天給他凍壞了,聽夏妹子,你是南方人,怕冷,更得提前準備了,那冬天凍起來,人真沒招�!�

    江聽夏捂了捂單薄的衣服,是了,還真有點冷,雖然這兩天她的東西也該到這兒了,可她用來過冬的衣服不多,那是因為文海的地理位置冷不到哪里去,冬日里還有大太陽,穿單衣單褲也行,就用不上冬衣了,她就沒置辦過。

    感受著陣陣涼風,這里的氣候是不一樣,這才幾月,就冷了起來,江聽夏尋思著,看這樣子,是該早早為過冬準備起來了。

    兩人正走到村口,聽見路上有人在喊她們,江聽夏回頭一看,是個俊俏的女人,甩著兩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朝她們小跑了過來,“這不是紅香嫂子嗎?這是要去大集上?”

    張紅香笑笑,“是了,去逛逛,金鳳你這是干啥去?”

    楊金鳳笑得和善,“這不是巧了,我也是說去大集上逛逛。”

    張紅香:“那可是巧,咱們三個人正好一道過去�!�

    楊金鳳臉上帶笑,春風和煦,“是聽夏妹子吧,平日你不愛出門走動,見得少,不過咱倆還是碰見過幾面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江聽夏笑笑,“記得�!�

    這就是客套話了,沒說過幾句話,自然沒什么印象,不過表面功夫總得做好,“見過幾次面,都還不知道怎么稱呼你?”

    張紅香想了想說,“那要看怎么論了,如果按男人這邊來論呢,厲團長比魏連長年紀大,金鳳你得喊聽夏一聲嫂子,要是按你們自己論,聽夏妹子比金鳳年紀小,聽夏你又得喊金鳳一聲姐�!�

    楊金鳳先做了決定,“我不講究這個,要我說就按咱們自己的論,我叫你聽夏妹子,你叫我金鳳姐就是了�!�

    怎么稱呼倒不重要,江聽夏點點頭也表示同意。

    楊金鳳指了指她來時的那條小路,“咱就算是認識了,我就住在這跟前的連梗村,妹子你有空來找我玩,我閑了也去你家坐坐,咱們常走動。”

    隨后,二人行變三人行,結伴往大集去了。

    這大集就在南溝村村頭,一眼就能看到頭的一塊空地上,商戶分開在兩邊,給買東西的人們留出一條路。

    江聽夏第一次來,好奇的打量著四周,竟然看見有人席地而坐,還挺新奇的。

    張紅香看她東張西望的樣子,問道,“沒見過這場面吧?”

    江聽夏笑笑,“嗯,第一次見�!�

    張紅香見江聽夏的笑并沒有什么嫌棄嘲笑的意思,心里暗罵,都是趙勇一直說江聽夏怎么怎么難伺候,事兒多,看不起人,張紅香才會下意識覺得她會嫌棄這鄉(xiāng)下的大集,自己就多心了,還莫名緊張了半天。

    現在看來,江聽夏頂多是有幾分好奇和驚訝,張紅香心落進肚子里,小聲給她解釋,“你看左邊那一堆,人多東西也多,那就是供銷社的,東西放在小推車里,你要什么他們給你拿什么,除了不好搬動的大件貨,商品還挺全的。剩下的是附近村里大隊組織起來的零散戶,把村子里產的東西拿出來賣,他們的東西種類不多,一般就兩三樣,好處呢就是價格比供銷社的便宜一點。”

    張紅香又說,“你慢慢逛,慢慢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35章

    真熱心

    張紅香:“走,咱們先去供銷社那兒問問價格。”

    三人于是朝著供銷社的推車走去。

    江聽夏還奇怪呢,張紅香明明說是來買棉花的,卻左問問右問問,問了面粉,大米,豬肉,布料,遲遲不問棉花,半刻鐘都過去了,張紅香才裝作無意的問了一句,“棉花怎么賣?”

    售貨員:“一斤是一塊八毛三。”

    張紅香抱怨道,“真夠貴的�!�

    “大姐,這棉花可好了,”售貨員說著,用手握住一團棉絮,然后松開,棉絮立刻恢復原狀,“你看,多有彈性,做成棉襖,棉被,暖和著呢。”

    張紅香也挺滿意這棉花質量的,就是還是嫌貴,“我再看看。”

    說完就要走,江聽夏確是心動了,她沒有過冬的棉衣,“我買一些吧�!�

    售貨員:“你要多少?”

    江聽夏也不知道,干脆問道,“做件棉襖需要多少棉花?”

    售貨員:“看是誰穿了?”

    江聽夏:“我穿。”

    售貨員沒想到是這個回答,她在柜臺賣東西也幾年了,整日里就是和人打交道,她看出來了,女人吶,就是操心的命,小時候操心父母兄弟,嫁人了操心男人孩子,老了老了還多了孫子孫女,就比如這買新棉,哪個女人不是先緊著家里人,哪個舍得先吃先用,眼前這姑娘倒好,說話脆生生的,一句“我穿”,誰也不想,就想著自己,倒是說得理直氣壯。

    售貨員震驚是震驚,面上不顯,打量了下她的身形,眼前的女孩兒雖然個子高挑,但身形纖細,尤其是一把細腰,不盈一握,省棉花,售貨員回道,“給你做的話,一斤都用不了。”

    江聽夏:“那我就買一斤。”

    售貨員應了聲,又問,“家里其他人呢,今年冬天可冷啊�!�

    江聽夏想到厲菖蒲,他不肯收自己的錢,家里開支都是他出,給他做件棉衣也是應該的,她不自在的說道,“給一個成年男人做要多少棉花?”

    看江聽夏面皮微紅,售貨員笑笑,“給你男人做?”

    江聽夏覺得這稱呼有些粗俗,這些日子還沒聽習慣,但也沒多余糾正,只是點點頭。

    售貨員:“那你得告訴我他啥身形,我給你估摸估摸�!�

    江聽夏踮起腳,拿手在自己頭頂更高處比了比,“大概這么高�!�

    江聽夏腦子里回想著厲菖蒲的樣子,又伸出兩只手對著自己的肩膀比了比,想的想的,面皮就開始發(fā)燙,他的肩膀竟然比一個半的她還要寬。

    售貨員喲了一聲,“是個大個子,這樣,你買上三斤半,倆人怎么也夠了。”

    江聽夏:“行�!�

    售貨員又問,“就只做件棉襖,棉褲棉被呢,你家要是沒有這些,干脆一起買了,以后省得你再往鎮(zhèn)上跑�!�

    最后的結果是,江聽夏買了很多棉花,另一個售貨員對著自己同事小聲說,“行啊,張姐,咱們帶來的棉花都讓這小姑娘包圓了,這個月的先進鐵定是你了�!�

    江聽夏皺了皺眉,倒不是聽見了她們的談話,而是因為,太多了,她根本拿不了,她開口說,“先只拿做棉襖的吧,那么多我拿不了。”

    張紅香呼出一口氣,“對對對,先別買那么多。”

    售貨員張姐也不在意,“行,我給你稱。”

    反而是站在一邊的楊金鳳沉默著,像是在想什么,最后走上前,對著售貨員說道,“我們買這么多,你們就給送上一趟唄。”

    江聽夏看了一眼楊金鳳,對哦,要是不用自己拿,她是樂意買的。

    售貨員想了想,一來這小姑娘買得多,二來他們從鎮(zhèn)里來,一會兒也是要回去的,送貨上門跑一趟也劃得來。

    “行,你要能把這包圓了,我們就給你送。”

    江聽夏報了地址,就這么定了一樁買賣。

    三人又去別的地方逛逛,一離開供銷社的地盤,張紅香確定售貨員聽不見,拉了江聽夏一把,“你也太手大了,人家忽悠你幾句,你就買那么多,那得多少錢呀!”

    “還有,金鳳,她好不容易說不要了,我這心剛放肚子里,你又說那話干啥,十里八鄉(xiāng)的誰這么買東西�!�

    這么多棉花的買,誰不得在背后笑她敗家。

    楊金鳳一臉無辜,“嫂子,我是看聽夏妹子想買,我才多嘴的。”

    說完又對著江聽夏,“聽夏妹子,我沒想那么多,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江聽夏一頭霧水,“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那些棉花用得著,我還得謝謝金鳳姐替我說話呢,要不我也不知道這里還能送貨上門�!�

    張紅香哎呀了兩聲,看出江聽夏是個心眼兒大的,也無可奈何,說道,“我看以后還是由你家厲團長管家吧,讓你管,你家沒兩天,準讓你造的溜干二凈�!�

    江聽夏:有那么夸張嗎?也沒幾個錢。

    三人又到別的地方看了看,還真有一家賣棉花的。

    張紅香問了問價格,眼睛都亮了,順帶埋怨了江聽夏幾句,“你看,這就比你買的那個便宜,下次買東西別那么著急�!�

    江聽夏笑了笑,知道人家也是為她好,“行,下次我跟著嫂子買�!�

    張紅香試著講價,“你這還能便宜不?”

    那漢子擺擺手,“那不行,妹子我跟你說實話,這是村子里專門劃出地種的任務棉花,可惜成色不好,沒人收,村里這才拿出來賣的,不然大伙不就白干了嗎,但是你可別嫌棄,這棉花只能是說沒達到標準,自家用絕對劃算,加上村子里收成少,全村統(tǒng)共就這么點兒,能賣出去就賣了,賣不出去,就打算留著,全村一家發(fā)上點兒�!�

    張紅香聽他這么說,也不講價了,爽快的拿上錢和票,拿了三斤。

    她喜滋滋地買上棉花走了,得意道,“今天可撿便宜了�!�

    “本來我打算買上一斤,舊襖子配點新棉,也能行,誰讓這個劃算呢,多拿點,給我家那大小子做件新的,他那棉襖好幾年了,棉花都成片了�!�

    周圍有看見江聽夏買棉花的過程的人,知道這是個有錢而且耳根子軟的,紛紛招呼道,“妹子,來我們這兒看看�!�

    于是江聽夏買了一大堆東西,惹得張紅香直捅她的胳膊。

    張紅香:“行了,行了,別買了�!�

    江聽夏也同意,“不買了”,看著自己左手右手都提著東西,苦笑道,“我也拿不了了�!�

    話音剛落,楊金鳳立馬接過江聽夏手里的東西,“聽夏妹子,你看你細皮嫩肉的,哪里拿得了,我給你拿上就是了�!�

    江聽夏哪里好意思讓楊金鳳這個剛認識的人給她拿東西,推了幾回,實在拗不過,楊金鳳幾乎是用了一股蠻力把江聽夏手里的東西搶走的。

    江聽夏雙手一空,不禁想:這么熱心嗎?

    一圈逛下來,江聽夏還好,摟著個小包裹,輕輕松松,再看楊金鳳,懷里摟著,背上背著,手上還掛著個籃子,甚至都看不見眼前的路,腰都佝僂了起來,走得很是費勁。

    江聽夏不好意思的說,“金鳳姐,你真能拿得了嗎?”

    楊金鳳一下子挺直了背,裝出一副很輕松的樣子,“能行,聽夏妹子,你還有想買的盡管買,我能拿得了�!�

    張紅香:“金鳳,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干活的好手呢,有這一把子好力氣�!�

    楊金鳳苦笑著,“呵呵,誰說不是呢�!�

    第36章

    比劃得正好

    江聽夏一行人回去的時候,將近傍晚,天色漸暗,院門的大鎖已經打開了,想必是厲菖蒲早回來一步。

    供銷社送貨的汽車這時也到了。

    站崗的小戰(zhàn)士引著汽車過來,“就是這兒�!�

    聽見外面的動靜,厲菖蒲停下手里的活兒走出來,剛才他正在生火,為了方便,脫了外套,襯衫的袖口挽起,露出一截小臂,骨肉勻稱,肌肉緊實,怕碰到頭,出門的時候他需要微微彎腰,走出門后,看到最前頭走著的江聽夏,說了句,“回來了。”

    江聽夏胳膊酸麻,著急地把她手里拿的東西放下,應了聲,“嗯。”

    售貨員張姐走上前,對著厲菖蒲感嘆了一句,“真高�。 �,然后對江聽夏說,“小同志,你還別說,你比劃得正正好,這身形,可以說分毫不差�!�

    張紅香聽了這話,想笑,又礙于厲菖蒲那張冷臉,一肚子話都憋在了肚子里,她心想,那可不,兩口子天天抱一塊,身形還能摸不準?

    厲菖蒲不知道張姐在說什么,眼睛帶著疑惑,看向江聽夏。

    江聽夏則尬笑了幾聲,說得好像她多關心他似的,隨口說著別的,將這個話題一筆帶過。

    “張姐,辛苦你們跑一趟了,進屋喝口水吧。”

    來送貨的售貨員紛紛搖頭,“不了,這天也不早了,我們把東西放下,就得走了�!�

    說著,幾個人把那幾大袋子的棉花從車里往下卸。

    江聽夏走進屋去拿錢,她帶去的都是些零錢,在大集上都花完了。

    厲菖蒲緊隨其后進了屋,“你買了什么?”

    江聽夏打開自己的箱子,正在里面找錢,頭也不抬說道,“買的棉花,過冬用�!�

    兩人自從上次因為李春苗的事情鬧了點不愉快,這還是第一次算得上和和氣氣的交談。

    江聽夏找到錢,合箱子的時候看見厲菖蒲伸手打開了抽屜,又拿出了他那個裝錢的包包。

    他說,“多少錢?我去付。”

    江聽夏:“不用,我有�!�

    厲菖蒲看了眼江聽夏手里握著的一大把鈔票,又看看她那沒有鎖子的手提箱,提醒道,“財不露富,你不知道嗎?”

    江聽夏也不客氣,“你不是也是嗎?”

    這才幾天,他那裝錢的小包拿出來幾次了?

    厲菖蒲:“那不一樣�!�

    男人正色道,“你應該警惕些了�!�

    聽了這話,江聽夏腦子里轟的一聲,看他面孔冷硬嚴肅,她突然想到,江家是做生意起家的,江老爺子雖然沒有被整治,但是到底不該這樣明晃晃的露出家底,她的身份,有錢是罪。

    江聽夏慌了神,看向厲菖蒲問道,“我不會被人盯上吧?”

    厲菖蒲只是提醒她,沒想到她嚇得小臉煞白。

    他說道,“還不至于。”

    向來言辭簡單的人,破天荒補充道,“這些東西在正常消費水平�!�

    厲菖蒲說完轉身走了,江聽夏吐出一口氣,把錢收在一邊,也出了屋門,正好看見厲菖蒲在和張姐交談,隨后他把一把鈔票和棉花票交給張姐。

    卸下來的棉花就在地上擺著,這院子本來就小,這么一放,幾乎占了半個院子。

    江聽夏的心又砰砰砰的跳了起來,這可太扎眼了。

    正當她慌亂不已的時候,厲菖蒲湊過來,聲音壓的很低,“這么多棉花,冬眠也夠了。”

    江聽夏聽了更是后悔不已,面上已顯焦躁。

    厲菖蒲:不好笑嗎?怎么她看起來更緊張了。

    幾人放下棉花就要走,江聽夏沒有多留,客氣地說,“張姐,路上黑,你們開車小心�!�

    作為主人,厲菖蒲和江聽夏一起把他們送到院外,看他們上了車,才回去,一轉身,江聽夏看見楊金鳳竟然還是那副快被壓垮的樣子,身上一堆東西,她驚了一下,趕緊走過去,“金鳳姐,你怎么不把它們放地下,多重啊。”

    江聽夏說著就去幫楊金鳳“卸貨”,厲菖蒲和她一起朝楊金鳳走了過去。

    楊金鳳看著江聽夏和厲菖蒲并肩走來的身影,眼睛閃過一抹怨毒,她是家里的小女兒,父母嬌養(yǎng)著長大的,什么時候做過這種粗活,背著重重的東西走了好久,現在身子都僵了,要不是為了在厲菖蒲面前陰江聽夏一把,她何必受這個罪。

    大集上,售貨員幾句忽悠,江聽夏就花出去那么多錢,楊金鳳斷定這是個敗家的,既然這樣,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厲大哥那樣的男人,生活簡單、樸素,怎么會接受這樣的媳婦,所以,楊金鳳大包大攬的,又是提議送貨上門,又是主動要幫忙拿東西,就是為了讓江聽夏多花錢,多買東西,厲大哥看了肯定要不高興。

    就在楊金鳳被江聽夏買的東西壓得幾乎力竭的時候,不禁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頭吭哧吭哧扛貨的驢子,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耍心機不知道怎么,竟然變成了苦力活。

    楊金鳳握了握拳,不過,只要是為了厲大哥,她什么委屈都能忍。

    一旁站著的張紅香也過來幫忙“卸貨”,嘴里念叨著,“金鳳你怎么人都呆了,你說你一進院子先把這堆東西放下唄,就這么傻愣愣的站了老半天,別是給累傻了。”

    江聽夏著急地把楊金鳳背上的包裹提到地上,果然是有些重量,再一看,楊金鳳的粉色外套上面沾的都是灰,還有幾縷頭發(fā)被汗打濕,貼在楊金鳳泛白的臉上,狼狽非常。

    男女有別,厲菖蒲不能上手幫忙,站在一邊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聽夏腦子里電光火石,她在他那兒可不是什么好人形象,別是又誤會她了,礙于楊金鳳和張紅香都在,她趕緊走到厲菖蒲身邊,低聲解釋道,“我可沒有欺負人,當時我都說拿不了不要買了,是金鳳姐主動幫忙的,我都攔不住她,而且,剛剛在路上我跟她說,給我?guī)讉包袱我拿著,她死活不給我。”

    江聽夏不知道楊金鳳心里那點小九九,眼看就要到家了,她怎么可能把東西給她,楊金鳳恨不得都拿著,堆在她身上,讓厲菖蒲能直觀感受江聽夏的花錢如流水。

    江聽夏有些著急,眼眶微紅,“我真沒有欺負人。”

    厲菖蒲皺了皺眉:好端端的又怎么了,他就站在一邊什么都沒干,她就連珠炮一樣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

    第37章

    悄悄話

    江聽夏眼眶紅紅,厲菖蒲冷臉皺眉。

    一旁站著的張紅香看見這場景,心里萬分后悔進了他家院子,早知道剛剛她就該提著籃子徑直回家,現在碰見小夫妻吵架,她不好直接走人,干看著也不合適,得,只好勸架了。

    張紅香趕緊說,“厲團長,有什么話好好說�!�

    其實張紅香已經提醒過江聽夏了,讓她買東西的時候悠著點兒,她不聽啊,現在大家生活困難,誰家不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一分錢恨不得掰八瓣花,江聽夏倒好,一天花的趕上別家一個月生活費都不止,也難怪厲菖蒲臉冷得跟結冰一樣。

    張紅香早就猜到隔壁兩口子又得因為這個吵一架了,只是他們要吵架好歹等她和楊金鳳這個外人走了,關上門再吵呀,還累得她在中間勸架。

    張紅笑開玩笑一樣地說,“聽夏妹子剛嫁過來,年紀小,還跟個孩子一樣,第一次逛咱們這邊的大集,樣樣東西看著都新鮮,是左買一點,右買一點,也不知道怎么,等回過神來就買了這一堆東西�!�

    她把手里的籃子一掀,里面也是滿滿當當,“你看我不也是,我說去買點棉花就回來了,誰知道今天的東西又好又便宜,聽人家一說,心里就想啊,不買不就吃虧了嘛,結果口袋都叫掏得一干二凈�!�

    張紅香以調侃自己的方式,試圖給江聽夏解圍。

    楊金鳳則在心里偷偷埋怨,這個張紅香就好管閑事,沒事跳出來,和什么稀泥,偏要給那個江聽夏說好話。

    怕厲菖蒲被說動,楊金鳳趕緊添了一把火,“是了,這些個東西加起來快趕上聽夏妹子那小身板重了,怕把她壓壞,我就幫忙送回來了,厲大哥快別為這個生氣�!�

    楊金鳳說這句話時,把東西重這幾個詞咬得特別重,試圖激怒厲菖蒲。

    而厲菖蒲聽得一頭霧水,只覺得這三個女人說話,是又快又密,他一個大男人,站在一邊,愣是連句話都插不進去,好不容易等三人要說的都說完了,他才開口說,“我們兩個剛結婚,家里什么都缺,本來已經商量好,過兩天就去鎮(zhèn)里一趟,把東西補全,是我工作忙,一直沒抽出時間�!�

    江聽夏的身份特殊,雖然為她隱瞞了一部分信息,但是天下沒有不漏風的墻,已經有人在背后喊她是資本家小姐了,厲菖蒲不得不謹慎一些,他說這番話就是為了把事情都往他身上推,直接向眾人點明,江聽夏買這么多東西是他支使的,這樣,別人要批評他家存在吃喝享樂問題,盡管找他。

    楊金鳳怎么會信這話,江聽夏買東西的時候看到哪個買哪個,隨性得很,怎么像是提前商量好的樣子,這會兒,厲菖蒲分明是為她遮掩,楊金鳳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內心又憤怒又嫉妒。

    本來應該嫁給厲大哥的人,是她,如果不是因為那該死的婚約,自己就會成為他的妻子,那么此刻他的維護,該是在維護她楊金鳳,而不是這個除了長相,一無是處的江聽夏。

    張紅香卻對厲菖蒲的話深信不疑,“哦,原來是你倆商量好的呀,那就不奇怪了,以前厲團長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住宿舍,吃食堂,現在不一樣了,成家了,這過日子,茶米油鹽醬醋茶,什么不得準備齊全。”

    張紅香見兩人沒因為這事兒吵起來,也就放心了,說了兩句話,趕緊提著籃子回家去了,“行了,我也回家了,家里孩子等著吃飯呢�!�

    張紅香走了,楊金鳳也沒理由留下來,只是挑撥離間沒成功,她不甘心,裝作要走的樣子,對江聽夏說道,“對了,聽夏妹子,明天我就過來幫你做湯圓,保證讓你吃一口熱乎的,好解解肚子里的饞蟲�!�

    說完,楊金鳳偷偷觀察厲菖蒲的反應,厲菖蒲不愛吃那些甜膩膩的東西,所以這湯圓一定是江聽夏想吃。這世上哪有這么不懂事的女人,糯米粉是多么金貴的東西,更別說做餡料的豬油,白糖,芝麻,花生這些了,不年不節(jié)的,家里男人又不愛吃這一口,偏她饞,比小孩子還饞。

    而一個饞女人,是會被厭棄的,就這么說吧,婆家把饞媳婦攆回娘家,娘家是絕不敢說什么的,還會因為這個饞女兒被罵得抬不起頭。

    她就是故意在厲菖蒲面前提起這件事情,讓厲菖蒲知道這女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妻子,如果是她,她會把厲大哥放在第一位,操持家務,勤儉持家,做個讓他滿意的妻子。

    這些事情江聽夏能做到哪一樣?她不過是一個連燒火做飯都不會的蠢貨!

    可厲菖蒲并沒有什么反應。

    楊金鳳不甘心,想多留一會兒,止住了要離開的腳步,故意呀了一聲,“我都忘了,聽夏妹子,今天就得把紅豆泡上,不然明天煮不軟,不好吃。”

    說著就要去拿剛從她身上卸下來的,裝紅豆的袋子。

    江聽夏只覺得楊金鳳過分熱心,讓她覺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制止道,“不用了,金鳳姐,這些事情我自己做就是�!�

    楊金鳳笑瞇瞇的,“你哪是干活的人,不像我們鄉(xiāng)下姑娘,這樣的活天天做,早做慣了,根本不算個事兒�!�

    同樣的,不會干活可不是什么好詞。

    生活環(huán)境不同,三觀就塑造的不一樣,江聽夏還真沒聽出楊金鳳的話外之音,把袋子搶先一步拿起來,“金鳳姐,怎么好讓你做這些�!�

    楊金鳳上一秒還在得意洋洋,這江聽夏真是個傻的,自己話里話外嘲諷她不會干活,她卻什么都沒聽出來,還對她一臉感謝,以為自己為她好呢。

    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她看見厲菖蒲無比自然地接過了裝紅豆的袋子,“我來吧。”

    江聽夏則自然地把袋子遞給男人,嬌氣地甩了甩胳膊,然后揮手示意,讓厲菖蒲俯身,然后親昵地靠上去,不知道在他耳邊說什么悄悄話。

    不過,楊金鳳怎么也猜不到,眼前讓她羨慕嫉妒恨的場面,其實是……

    江聽夏:“這湯圓還能吃嗎?會不會影響不好?要不我現在說一聲,讓金鳳姐明天不用過來幫忙了?”

    厲菖蒲看她眼睛清潤,帶著期待看著他,這狡猾的小狐貍,明明是在以退為進。

    她說的可全是反問句。

    全是違心的反問句。

    明明想吃的不得了。

    厲菖蒲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沒到那種地步,一口吃的還談不上影響�!�

    這話說的合江聽夏的意。

    似乎已經想到了湯圓在嘴巴里,那香甜軟糯的口感,江聽夏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再次小聲問道,“真的能吃�!�

    厲菖蒲覺得有幾分好笑,她這副模樣,像極了一只等著被投喂的喵喵叫的小貓,他斬釘截鐵道,“能吃。”

    江聽夏眉眼彎彎交待他,“行,你記得把紅豆泡上,我去送送金鳳姐。”

    兩人交談的時候,江聽夏刻意側過身子,還全程用手掌擋著兩人的臉,楊金鳳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看見厲菖蒲彎腰湊到江聽夏腦袋旁邊,兩人挨得很近……

    楊金鳳氣得牙癢癢,她不愿再看,扭身出了院門。

    這兩人卻偏要給她添堵一樣,跟著她出了門。

    第38章

    兩對小夫妻

    江聽夏:“金鳳姐,我送你�!�

    楊金鳳忍著心里的難受,擠出一個笑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這會兒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她得待在江聽夏身邊慢慢籌謀,就是裝也得裝出個笑臉來。

    江聽夏:“那怎么行呢?天都快黑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江聽夏指指旁邊的厲菖蒲,“這樣吧,讓他送你�!�

    楊金鳳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中,立刻笑成一朵花一樣,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厲菖蒲,“這多麻煩�!�

    突然被點名的厲菖蒲:???

    江聽夏這女人怎么一點心眼都沒有呢?

    竟然讓他送楊金鳳回家,孤男寡女,影響多不好。

    厲菖蒲適時開口,“你也一起�!�

    江聽夏有些不情愿,她走了一天,好累啊,兩條腿都快沒有知覺了,根本不想動彈,不過,厲菖蒲都這么說了,她也不好拒絕,只好同意。

    三人剛走到村口,遠遠看見有一道手電筒的光照過來,迎面走過來一個二十多歲的漢子,濃眉大眼,長得挺精神的。

    似乎是認識,厲菖蒲先開口喊他,“魏東”

    魏東聽到聲音,朝著他們小跑過來,“厲哥”“金鳳”

    厲菖蒲:“那你就帶著弟妹先回去吧�!�

    弟妹!楊金鳳聽著這個稱呼,心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痛難忍,險些就要哭出聲來,心里又怨又恨,他怎么能這么對她!

    她故意找了個由頭不叫江聽夏嫂子,可到頭來,他這一聲‘弟妹’狠狠扎了她的心。

    魏東絲毫沒有察覺到楊金鳳失魂落魄的樣子,笑得純樸,“行,厲哥,嫂子,你們也回去吧�!�

    兩對小夫妻就此分開。

    楊金鳳看著厲菖蒲,江聽夏離開的背影,狠狠一跺腳,轉身走得極快,魏東趕快追上去,他喊著,“金鳳,金鳳,你慢些走�!�

    魏東一看,楊金鳳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他著急地問,“這是咋了?你哭啥?”

    楊金鳳只覺得眼前的人聒噪,伸手推了他一把,“都怪你,你來干什么?誰叫你來找我,多管閑事�!�

    魏東沒使力,被楊金鳳推得后退了幾步,但還是好脾氣地說,“就為這個?”

    楊金鳳長得漂亮,家里條件又好,這樣的姑娘愿意嫁給他,是他魏東有福氣,所以即使楊金鳳有些小脾氣,不知怎么就跟他鬧一場,每次魏東都只會一副笑得老實憨厚的樣子。

    “行行行,是我不好,我多管閑事了,你別哭了啊,哭得眼睛都疼了�!�

    楊金鳳聽魏東在她耳邊不停地說話,心情更不好了,兩條腿走得更快,魏東跟在她身后,給她打手電,照著她腳下的路,還不忘叮囑,“你慢點,別摔了�!�

    楊金鳳快速走著,沒好氣道,“你別管我。”

    眼看楊金鳳走了另一條路,魏東急忙問道,“你這是去哪兒?”

    楊金鳳:“我回我爹娘家�!�

    楊金鳳娘家就是連梗村人,兩人結婚后,因為魏東軍齡不夠,不能申請住房,于是就在附近的連梗村住了下來,因為離得近,楊金鳳時不時就回一趟娘家,魏東也習慣了。

    魏東沒有多想,說,“行,我送你過去�!�

    等到了楊金鳳娘家,金鳳娘看見楊金鳳哭得稀里嘩啦的,身后跟著不知所措的魏東,心里大致已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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