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趙勇愣了一下,說道,“你敢?”
張紅香立刻回道,“我咋不敢?”
“秀英你知道吧,她為啥跳的井,就是因為她男人把錢全補貼老家親戚了,她就跳井了�!�
張紅香說完,還問江聽夏,“聽夏,秀英跳井那會兒你也在,是有這么回事吧。”
“啊”
江聽夏歪了歪脖子,她怎么記得那個人是餓暈了,身上沒勁兒掉井里的呢。
可看張紅香眼也不眨地看著她,江聽夏明白了她的意思,張紅香其實就是借這個事情嚇唬趙勇呢,她只好開口道,“是……有吧。”
張紅香得了回答,對著趙勇底氣十足地說,“你聽見了�!�
趙勇被逼急了,捂著腦袋哎呀了兩聲,哎呀的抑揚頓挫,很是無奈,“那咋,你讓我看著老家人餓死是吧�!�
張紅香想到趙勇身后那一大家子人,想到?jīng)]隨軍之前那一家人對她的磋磨,恨得牙根子都癢,毫不留情罵道,“你老家就你一個人?一大家子十幾口人就指著你活?給你能的。”
趙勇氣得快要蹦起來,拉著厲菖蒲說,“老厲,你看我就跟她說不通,她就不明白這個道理,我老家的人那是我的親人,我不管誰管?”
厲菖蒲想到自己的情況,前兩天他姐厲大花拍電報問他借錢,他就又給匯了三十塊錢過去,說是借,其實也沒打算讓她還,他姐的日子過得艱難,拉扯幾個孩子不說,男人還病了,等著錢救命,所以趙勇這么做他完全可以理解,剛想幫腔,“嫂子,其實……”
張紅香立刻打斷,說,“哦,他們是你的親人,我和幾個孩子你就不用管了?三個半大小子,不用吃飯,風(fēng)就能吹大了。”
張紅香拉著江聽夏的胳膊,問道,“你說是不是這么個理,聽夏。”
江聽夏認真說著,“嫂子說的也是實話,男人結(jié)了婚還是得對小家負責(zé)。”
趙勇回道,“我讓你們餓著了?我就給老家匯了十幾塊,跟要你命一樣�!�
厲菖蒲攔著情緒激動要往前撲的趙勇,對張紅香說,“嫂子,老趙家里這不是遇到困難了嗎,你得體諒他。”
張紅香絲毫不懼,指著趙勇,“那他就能偷偷摸摸從家里拿錢了?”
江聽夏:“這種行為確實不好�!�
趙勇不忿道,“啥叫偷偷摸摸,家里的錢我掙的,我拿了,我光明正大拿的,我就給老家了,怎么了。”
張紅香啐了趙勇一口,“家里的錢是你一個人的?老娘在家里給你們姓趙的當(dāng)牛做馬,我告訴你,這錢有老娘一半,你是這個月十幾塊,下個月十幾塊,你去打聽打聽,哪家過得是這種糊涂日子,哪家的媳婦有我窩囊!”
“你要是不把錢拿回來,我就跳井去,你再娶上一個,不過我告訴你,這世上沒一個女人能受得了你這么掏家里錢補貼別人的�!�
江聽夏聽了默默點頭,覺得張紅香吵這一架完全是理由充分,情有可原啊。
趙勇:“那我就別管我爹我娘,我的弟弟妹妹們了,就顧著你和三個孩子吃飽喝足,讓他們一個個餓得皮包骨頭,那我還是個人嗎?”
厲菖蒲聽了,心想,老趙說得也在理。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這架沒法勸了。
四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厲菖蒲江聽夏兩口子是架沒勸成,反而火上澆油,趙勇,張紅香都有自己的支持者,都覺得自己占理,這下可好,更是誰也不讓誰了。
這次吵架的最后結(jié)果是,張紅香吐了趙勇好幾口唾沫,拿著大掃把把他趕出了家門,讓他滾去睡宿舍,這事暫且就這樣了,兩口子誰也沒討著好,張紅香雖然單方面武力壓制,可趙勇到底沒松口把錢要回來。
第65章
不補腰子補腦子
莫名其妙來了這么一遭,等江聽夏和厲菖蒲從張紅香家出來,天都黑了,路上靜悄悄的,靜到江聽夏都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她捂著自己的心臟,說道,“他們吵架真夠嚇人的,我的心現(xiàn)在還砰砰直跳呢�!�
厲菖蒲走在前面,推開自家院子的門,回了句,“膽子這么��?”
江聽夏白了他一眼,嘴硬道,“不是我膽小,那是因為我第一次見夫妻吵架吵得這么兇�!�
江聽夏邁步,進了大門,也不看落在身后的厲菖蒲,說道,“時間都這么晚了,我白天還泡了黃豆,想著燉黃豆豬蹄,這下沒時間了,那你就簡簡單單炒個排骨算了�!�
聽江聽夏這么吩咐,正在關(guān)院門的厲菖蒲于是問道,“排骨怎么吃?”
江聽夏想了想,說道,“嗯……吃糖醋小排。”
說完還無不可惜地說,“要是家里有話梅就好了,就可以吃話梅排骨,酸酸甜甜的那種�!�
江聽夏進了屋,拉開電燈,屋子里亮起暖黃色的光。
江聽夏安排道,“你先把火升起來,然后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再過來。”
他身上還沾著黃泥,在隔壁院待了一會兒,泥點子都干在皮膚上了。
厲菖蒲直接抽出木柴生火。
江聽夏則把外套脫下來,擼起袖子準備再把排骨洗一遍,她的袖口挽起,露出一節(jié)手腕,同時她編好的手繩也露了出來。
厲菖蒲眼神只一瞥,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好奇地看了兩眼。
江聽夏注意到他的視線,輕揚手腕,說,“我編的,好看吧。”
厲菖蒲看那三色手繩足有二指寬,想來是遮蓋她皮膚上的傷疤用的,想到這兒,眼神難免落寞起來,但還是嘴唇一扯,帶著一絲苦笑,說道,“好看�!�
江聽夏注意到他的眼神從她的手腕上一閃而過,不滿道,“你看見了嗎就說好看,敷衍�!�
江聽夏干脆把手伸到他眼前,手腕優(yōu)美舒展,形成柔美弧度,在厲菖蒲面前故意晃啊晃的,夾雜著嫩綠色的編織手繩,更顯得女子皮膚又白又柔。
厲菖蒲卻像沒看到一樣,冷冷地問,“你的手表呢?怎么不戴了?”
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個,江聽夏撥弄著手繩,漫不經(jīng)心道,“賣了�!�
厲菖蒲震驚到把她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賣了?”
他從生火的灶臺,噌一下站起來,問道,“為什么要賣?你缺錢用?”
他前兩天用錢就是給花兒匯錢那次,取了三十,抽屜里還有一百三十多塊,還有半個月發(fā)工資,這錢做生活費肯定夠了,只是如果要像之前那樣蓋屋或者買些大件東西,就有些捉襟見肘。不過再有什么事情,等發(fā)了薪水后,也能緩一緩。
只是沒想到,她錢用得這么急,還鬧到要賣手表。
“不是,”江聽夏說,“那手表我不喜歡了,就不要了�!�
厲菖蒲半信半疑問道,“真的?”
江聽夏帶著些被說中的惱火,發(fā)了脾氣,說道,“當(dāng)然是真的了�!�
“不然呢,你覺得我在說謊!”
她的音量比平時大。
厲菖蒲知道,人在心虛的時候,說話就會提高音量,給自己增加底氣。
江聽夏有些煩躁,她賣掉手表,帶著跟以前割席的意思,她自己知道,這一舉動里面真的帶著怨,藏著恨。
她又告訴自己不能怨,不能恨,她的衣食住行都是江家給的,就連眼前這個男人也和江家脫不開關(guān)系。
她待在這個叫做岔子坡的地方,離江家的人都遠遠的,心靜如水就好。
可人的情緒真的沒辦法控制,從始至終,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李繡被換了女兒,她有什么錯,她也是受害者,只是她這個受害者同時做了十幾年的受益者,所以,她這份無辜都帶著罪。
厲菖蒲帶著探究的眼神一直看著她,站起來走向放錢的抽屜,“我給你錢,去把表贖回來�!�
“賣出去的東西為什么要買回來,”江聽夏努力平復(fù)情緒,說道,“別再說什么手表的事情了,好嗎?那根本沒什么重要的�!�
“你可以專心做飯嗎?”
厲菖蒲還想再說什么,江聽夏嘆了一口氣,“我真的餓了,做飯吧�!�
……
第二天,江聽夏出了門,她約好去陳向東那里交待做臘肉的事情。
陳向東手腳麻利,她去的時候,兩只豬已經(jīng)宰好洗凈,陳向東按照江聽夏說的取了兩只后腿,做火腿用,排骨架子也都取了出來。
江聽夏又把豬天梯,小里脊,梅花肉先另選了出來。
兩只豬頭連帶著豬舌,豬尾巴和四只豬蹄,一起火烤褪毛,加上護心肉一鍋燉了做成鹵肉。
接著指指豬肚子上的五花肉,讓陳向東把這些切成長條,告訴他,這些肉先用白酒搓洗一遍,再用各種調(diào)料炒好的鹽巴涂抹均勻,腌制之后掛起來風(fēng)干。
再接著就是做香腸,江聽夏還交代他們夫妻倆把腸衣取出來后,一定要翻過來,放白酒小蘇打多搓洗幾遍,確保洗干凈了。
豬肉要三肥七瘦,切碎之后,加豬血,白酒,鹽巴,花椒粉,胡椒粉,草果粉,八角粉腌制,一份放辣椒,一份不放,再另外備一份碎肉做小甜腸,調(diào)料加八角粉,草果粉,鹽巴,白酒,再就是把冰糖搗碎混合進去。
香腸灌好后,掛起來曬干。
另外準備咸鴨蛋,取蛋黃噴灑白酒后,把蛋黃一顆顆塞進豬肝里面,還有砍成小節(jié)的排骨,處理好的豬肝和排骨一起用腌制辣香腸的調(diào)料腌好,豬肝直接掛起來晾曬,排骨則塞進小腸里,一節(jié)排骨綁一節(jié)繩子,做成排骨香腸。
全是瘦肉的豬后腿肉也用同樣的辦法腌了,曬干,做成豬肉干。
肥油直接煉成豬油裝罐。
這么一番折騰,還剩下些豬蹄,大骨頭,和十幾斤鮮肉,直接用鹽腌了,放在陰涼地,也夠吃半個多月了。
至于剩下的內(nèi)臟,江聽夏只要了豬肚,豬肺這些,想著可以用大骨棒熬底湯,做碗滾燙濃白的心肺湯,豬腰,豬膀胱她沒要。
陳向東拿著那血糊糊的東西勸道,“真不要了?這可是好東西,以形補形,吃腰子補腰子,妹子還沒孩子呢吧,拿回去給你家男人吃唄�!�
江聽夏嫌棄地看了一眼那玩意兒,“不要,味兒太重�!�
江聽夏想到那個面對她的刻意‘勾引’,不為所動的臭木頭,說道,“而且,他不用補腰子。”
陳向東以為江聽夏的意思是她男人身體好著呢,用不著補。
結(jié)果就聽見江聽夏交代說,“把那兩個豬腦子給我?guī)�,補補腦子好了�!�
第66章
一記悶棍
做這些東西,陳向東兩口子可費了不少功夫,當(dāng)天先是送了一趟鮮肉和豬油,第二天送足足在鹵水里泡了一夜的鹵肉,臘肉臘腸則是一個禮拜后,厲菖蒲自己去取的。
他看見這堆東西,說真的,人有些傻眼。
怎么形容這令人震撼的一幕呢?
肉山肉海!
不是,文海市的人買肉都是這種規(guī)模?
江聽夏讓他來取肉的時候,他以為至多幾十斤,只拿了十幾塊錢就出了門,看這樣子,錢明顯不夠,只好說道,“等下一趟過來拿東西的時候,我再給錢�!�
他估摸著這么多東西,要一百五以上了,家里的錢不夠,得去借錢應(yīng)急,沒想到陳向東說,“錢給過了�!�
厲菖蒲問,“江聽夏給的?”
陳向東如實回答,“對,她來買肉的時候,錢一次性就給清了。”
厲菖蒲問了句,“她付了多少錢?”
陳向東想到這個就笑得合不攏嘴,今年他可是發(fā)了一筆,如今聽厲菖蒲這么一問,以為他是作為家里的男人對這筆買賣有什么疑問,那能行嘛,這兩口子如今可是他的財神爺,可不能留下誤會,于是解釋道,“豬肉是上了稱的,你家拿了二百一十三斤,共一百三十二塊六分,調(diào)料費花了十一塊三毛,人工費跟妹子說好的,給二十,總共是一百六十三塊三毛六,抹個零頭收了一百六十三塊,絕對沒多收錢。”
一百六十三塊,江聽夏自己付的,她賣手表的錢。
老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以前他吃住都在部隊,對金錢沒實感,如今才算明白這句話了,一百六十三塊,像一記悶棍打在他身上,男人賺錢養(yǎng)家天經(jīng)地義,可江聽夏跟著他,吃口豬肉還得賣自己的手表。
如果不是他囊中羞澀,怎么會這樣。
江聽夏會怎么想呢?跟張紅香那樣埋怨他過分補貼家里嗎?他又該怎么做呢?恐怕他和趙勇的選擇一樣,畢竟那是他大姐,他唯一的親人,不可能不管她。
厲菖蒲明明知道她會怎么想,他又會怎么選,卻還是在有意無意回避這個問題。
看吧,人在問問題的時候,心里都是有答案的。
……
一方面為了避開人,畢竟臘肉臘腸來路不正,肯定不能太顯眼,只能一小包一小包的拿,再一方面就是這豬肉的量確實不少,厲菖蒲搬了三次才終于都拿回去家去。
臘肉臘腸掛在了雜物間,厲菖蒲把窗戶打開,保持通風(fēng),陽光也能照進來。
厲菖蒲看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掛了一屋子的肉,猛地抽了抽嘴角,如果讓江聽夏那個小鳥胃一個人吃,估計能吃到她白發(fā)蒼蒼。
……
早上的時候,章昕冉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串門。
江聽夏挺喜歡她的新名字的,她說這名字是她丈夫給她起的,想到婚宴那天見到的那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男人,江聽夏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坐了一會兒,閑著也是閑著,她就用熱水燙了一塊面,用來蒸春餅,正好家里有鹵好的豬耳朵,配著春餅吃正好。
章昕冉干活是一把好手,有她幫忙,很快就做好了一桌子菜,吃春餅就是一定要配菜豐富。
素菜江聽夏只準備了一道炒土豆胡蘿卜絲,一道炒合菜。
剩下的幾乎可以說是豬肉宴,因為豬肉太多吃不完,江聽夏只能可勁霍霍,炒了一個京醬肉絲,一個香辣肉絲,肉沫粉絲,爆炒豬心,還有油煎梅花肉。
再切了一盤豬頭肉涼拌,配鹽水口條,一個紅油耳片,一個鹵護心肉,外加一盤切得細細的蔥絲。
章昕冉和孩子們走得時候,江聽夏硬要她們額外再帶一大份鹵肉走,不為別的,就是太多了。
江聽夏這次買肉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有些失策,她根本沒想到一百塊能買這么多東西,就單說那兩個豬頭,竟然燉出來那么一大鍋,不知道要吃到何年何月。
此刻,她巴不得有人上門替她分擔(dān)分擔(dān)。
厲菖蒲中午回來得比平時稍微晚一些,不但如此,他手里還提著一只被綁住雙腳的野雞。
江聽夏驚呆了,“這哪兒來的?”
厲菖蒲把野雞扔在地上,嫌它吵,他把野雞的雞喙也順帶給綁住了。
“山里碰見的,就抓回來了�!�
他說得輕松,江聽夏也沒在意,因為她小的時候,江老爺子帶著她去過這種山里度假,漫山遍野都是野物,隨隨便便就能抓到一只,根本不費什么事,在山上捉一只野物俯拾即是,簡單得很。
她和爺爺做的陷阱,一夜過去里面很多野雞野兔什么的,不過他們不是為了吃,就是圖玩,最后多也是放生了。
那些小動物很可憐,又很乖,她小時候好奇心重,去摸這些野物,也完全沒危險,溫和得就像寵物一樣。
眼前厲菖蒲帶回來的這只野雞還挺不一樣的,很有性格,被扔在地上還十分有精神地撲騰了幾下,試圖飛起來。
江聽夏被這野雞的撲騰嚇到了,后退幾步,說道,“我以為它要飛到我臉上了。”
厲菖蒲知道她膽子小,安慰道,“不會,我把它翅膀剪了,飛不起來�!�
江聽夏指著野雞明明還在的翅膀,說,“這不是它的翅膀嗎?明明沒有剪掉。”
厲菖蒲解釋道,“我說的剪翅膀,只要剪掉翅膀上的長羽毛就好,它就飛不起來了。”
江聽夏聽他這么說,困惑了,指著厲菖蒲帶回來的野雞說,“不是啊,我從小見的野雞就是長這樣的翅膀,它們天生就這樣的呀。”
厲菖蒲也覺得疑惑,野雞有天生被剪了翅膀的,他問,“是嗎?”
厲菖蒲又說,“那你見到的就是已經(jīng)被剪掉翅膀的野雞�!�
江聽夏立刻否決,“不可能,野雞是我們在野外捉住的�!�
誰會給野雞剪翅膀啊?野人么?
她想了想,說,“那就是咱們兩個見到的野雞品種不一樣�!�
第67章
任由她摸來摸去
江聽夏本以為這段日子頓頓都要吃豬肉宴了,沒想到還有只野雞調(diào)劑口味。
紅燒野雞味道不錯,厲菖蒲似乎很喜歡,因為江聽夏發(fā)現(xiàn),他似乎迷戀上了進山里打獵,每隔個幾天就要弄回來只野雞或者野兔,終于,江聽夏問道,“這邊的山里有炛子嗎?”
炛子長著小耳朵小眼睛長鼻子,一臉鼠相,身體肥肥壯壯,通身烏黑油亮,拖著一條長尾巴,多生活在大山里。
厲菖蒲:“怎么了?”
江聽夏答道,“聽說炛子油對皮膚好�!�
話說出去沒兩天,厲菖蒲竟然真的弄回來一只。
江聽夏越發(fā)覺得打獵這件事沒什么難的,還會偶爾感嘆這邊的山里真是物產(chǎn)豐富,殊不知厲菖蒲費勁巴力挖了一個能到他大腿深度的大坑,這才好不容易抓著這玩意。
一只炛子有二十多斤重,一半是肥厚的油脂,厲菖蒲剝皮刮油,在院子里支了個小爐子,再把油熬出來,也花了大半天時間。
炛子油金黃透亮,厲菖蒲把它分裝了起來,拿去屋子里給江聽夏。
處理炛子弄得血糊糊的,她就一直沒出門去看,早躲得遠遠的。
江聽夏看著厲菖蒲放在她身邊的好幾個瓶子,疑惑道,“沒說我要用,是給你的�!�
厲菖蒲:“給我?”
江聽夏:“嗯,給你涂手用�!�
江聽夏眼神落在厲菖蒲手上,他一雙大手如同古樹樹皮一樣,堅硬粗糙,皮膚上還帶著些深深淺淺的劃痕,舊傷已經(jīng)形成了疤痕,但看著依舊礙眼,如果受傷了立刻處理傷口抹上藥膏,不會變成這樣。
這個人都不會照顧自己嗎?
厲菖蒲對這些并不上心,即使江聽夏這么說了,他茫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大手,還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他的手怎么了?還需要抹這些?
江聽夏看不下去了,干脆走到他身邊,挖了一塊炛子油,抹在他手背上。
厲菖蒲感覺到一道輕輕柔柔的涼意劃過肌膚,然后細心得在他手背上涂抹。
江聽夏邊抹勻油脂邊裝作自然的語氣說道,“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真像大家說的那么神,涂上傷口立刻就能好。”
“不過是動物油脂,摸起來潤潤滑滑的,肯定有護膚的功效,經(jīng)常抹,你的手也就沒這么糙了�!�
從江聽夏的手碰著他的手之后,厲菖蒲跟被人施了定身術(shù)一樣,一雙手抬著,動也不動,任由江聽夏摸來摸去。
沒得到回應(yīng),江聽夏自覺無味,恨恨地在他手背上抽了一下,“你自己涂勻�!�
誰說以形補形管用了,前兩天那個蒸豬腦給他吃了,一點用都沒有。
這么曖昧的時刻,他的手但凡有點動作,回握住她的,然后說些甜言蜜語,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可他就那副呆樣。
江聽夏把裝炛子油的瓶子塞給他,帶著氣惱走了。
……
炛子肉滋補益氣,也是好東西,差就差在肉質(zhì)口感沒有那么好,腥味也更重,只是,在有口肉吃都稀罕的不得了的年代,這十來斤肉萬萬沒有糟蹋的道理。
于是厲菖蒲將這些炛子肉分出去了一些,自家只留了一頓的量,跟胡蘿卜,洋蔥一起燉了一鍋。
江聽夏帶著好奇夾了一塊肉吃,結(jié)果剛一入嘴,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可畢竟是在飯桌上,她要是吐出去,別人還怎么吃,江聽夏本想將就將就,咽了算了,可這味道實在是難以忍受。
江聽夏起身跑到院子里,一口肉都吐在了泔水桶里,還用了半杯水漱口,這才覺得嘴里沒味了。
而厲菖蒲似乎已經(jīng)預(yù)見了她會這樣,依舊穩(wěn)如泰山坐在飯桌前,夾著炛子肉吃,他一口饅頭一口肉,吃得香極了。
江聽夏尷尬地重新坐在飯桌邊,她記得以前在山里吃過的炛子肉是有一些腥味,但下鍋調(diào)味之后被香料遮蓋得七七八八,當(dāng)然以她的標準來看,這肉依舊不達標,不好吃。
本來江聽夏對這東西完全沒興趣,但看厲菖蒲那吃得極香的吃相,這才好奇地也夾了一筷子,就是這一口,惡心得她差點連胃都吐出來。
厲菖蒲把裝炛子肉的海碗拉到自己跟前,把另一盤咸魚燒肉推到江聽夏那邊,說,“你吃這個�!�
這炛子肉,本來就沒打算讓她吃的。
炛子肉處理好,厲菖蒲直接就分給了熟人,只留了一點量,做了一人份給自己,今天是另做了一道菜給江聽夏的,只是沒想到她一筷子就夾起了炛子肉,他阻止不及。
江聽夏看厲菖蒲一口一口吃著肉,心里默默吐槽,這人真是不挑啊,要不是嘴里還殘留著若有似無的腥味,她還以為厲菖蒲吃得是什么珍饈美食呢。
“好吃嗎?”江聽夏疑惑地問。
厲菖蒲:“還行�!�
江聽夏夾了一塊咸魚放進嘴里,說道,“原來你也覺得不好吃,我還以為你沒味覺呢�!�
還行就是不好吃嘍。
厲菖蒲看了她一眼,沒再糾纏這件事,只說,“對了,章大娘,章大姐明天回老家,你跟我去送一送�!�
江聽夏:“我也要去?”
厲菖蒲沒說話,但眼神落在了她筷子上的咸魚上,意思不言而喻。
這就是章鳴娘上次來,送給他們吃的。
江聽夏明白他的意思,啃了一口咸魚說道,“好吧�!�
厲菖蒲:“她們是下午的火車,到時候汽車在家屬院直接把她們送到車站,你也一起�!�
“到時候我跟你一起過去。”
江聽夏順便問了一嘴,“章昕冉呢?她去不去送她們?”
當(dāng)初她跟章鳴娘一起來的,所以江聽夏這么問道。
厲菖蒲:“顧允謙最近去森覃島勘測,留兩個孩子在家,她走不開,不去了�!�
當(dāng)初這兩個人的婚事,張紅香還分了五塊錢給她,說算媒人的介紹費,她不要,張紅香非要硬塞給她,五塊錢不多,但收了這筆錢,江聽夏突然生出一股責(zé)任感,生怕這樁婚事不好。
現(xiàn)在看來,這樁婚事兩個人都挺滿意。
江聽夏掰了一小口饅頭,說道,“顧研究員還挺浪漫的�!�
厲菖蒲看著江聽夏的滿眼欣賞,重復(fù)道,“浪漫?”
第68章
攀上他的腰身
江聽夏說起顧允謙給章昕冉換名字的事情,又說,“人家多用心啊,而且這名字起得也好,到底是文化人,人也長得斯斯文文的,是最受歡迎的書生長相,這婚事算是陰差陽錯,章昕冉這婚結(jié)得不虧�!�
厲菖蒲的注意點不知道落在了哪里,說道,“對,顧允謙名校畢業(yè),再有文化不過了�!�
江聽夏皺著眉頭,臉上有幾分不快,“你是在提醒我,你也是有文化的大學(xué)生?”
何志海上次提起過他是軍校畢業(yè)生,他這是,炫耀。
厲菖蒲沒來由的一肚子氣,回道,“我這大學(xué)跟顧研究員的大學(xué)不一樣,我不戴眼鏡,長得也不斯文,有沒有文化看不出來,還得提醒你�!�
相親的時候就嫌棄他是大老粗,原來喜歡這樣的,小白臉。
江聽夏看著他突然話多起來,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說道,“厲菖蒲,你現(xiàn)在的樣子,很奇怪�!�
厲菖蒲從上頭的情緒里回過神來,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哪里奇怪?”
江聽夏臉上笑瞇瞇的,雙眼狡黠,“你剛剛在跟他比?”
厲菖蒲立刻恢復(fù)往日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我沒有�!�
江聽夏指著他,嘴角不受控制揚起來笑著,帶著抓住他小辮子的得意說道,“你明明就有,你剛剛說你不戴眼鏡,長得沒有他斯文,就是在跟他比,你還說沒有�!�
“胡說,”厲菖蒲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收著碗筷,轉(zhuǎn)移話題道,“吃好沒,吃好我洗碗了�!�
江聽夏看著厲菖蒲慌亂離去的背影,十分自信道,“你絕對有。”
厲菖蒲逃得更快了。
呵,男人,承認吧,你明明就很喜歡我嗎,喜歡到亂吃醋。
呵,嫉妒。
……
章鳴娘和章鳴大姐要走了,章昕冉帶著兩個孩子,走不遠,就在家屬區(qū)送送。
章昕冉:“大伯娘,大姐,你們路上小心,回家了拍個電報來,報平安�!�
章鳴娘哎了兩聲,說道,“行,欠男啊,雖然你娘沒了,但咱們章莊也是你的家,你有啥事就給家里寫信�!�
章昕冉連連點頭。
“行了,你帶著孩子別送了,回家去吧�!�
章昕冉領(lǐng)著孩子站在路邊,看著眾人上車。
江聽夏算了算人數(shù),一共有六個人,主駕駛和副駕駛坐兩個人,那么后面原本裝三個人的位子就要塞四個人,她悄悄拉住厲菖蒲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道,“這么多人坐不下吧�!�
厲菖蒲安慰道,“郭彪和章鳴要到市里辦手續(xù),擠擠吧。”
江聽夏皺起了眉,立刻說,“我不想去了。”
厲菖蒲驚得眼睛都大了,“都到這兒了,老人家都知道你要送她,高興得跟什么似的,走了不合適。”
即使他這么說,江聽夏還是一臉不情愿。
章鳴娘和章鳴大姐已經(jīng)在往車里坐了,而他倆不上車反而站在一邊,竊竊私語咬耳朵,像什么樣子。
再就是江聽夏真有可能扭臉就走人,到時候怎么跟人解釋。
厲菖蒲一著急,附在她的耳邊,悄聲說,“要不我坐你旁邊,你擠我,我肯定給你挪位子,讓你坐得舒服�!�
江聽夏撇了撇嘴,腳下踩著的皮鞋輕跺了下地面,看著厲菖蒲罵道,“真煩。”
雖然挨了罵,好在她還是上了車。
厲菖蒲的心可算落到了肚子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竟然在此刻,逃過一劫般地吐出一口氣來。
厲菖蒲隨后也打算跟著上車。
這時章鳴站在一邊,擋在往后排走的厲菖蒲面前,說道,“厲團,你坐副駕駛,我坐后面跟我娘她們一塊擠擠就行�!�
厲菖蒲看著坐在車里盯著他看的江聽夏,給了章鳴一個眼刀,對他說道,“你擠什么?”
章鳴:“��?”
“我坐后面�!�
厲菖蒲說完又補充說,“你傷才剛好,坐前面去�!�
章鳴有幾分感動,領(lǐng)導(dǎo)真是關(guān)心他啊,還擔(dān)心他的傷。
就這么的,郭彪在前面開車,章鳴坐在副駕駛,厲菖蒲坐在后排窗戶邊,江聽夏坐在他旁邊。
本來江聽夏還顧著面子,沒往他那邊擠,就是坐在她旁邊的章鳴娘離得她太近了,她頭上蓋著一塊藍白相間的帕子,帕子上一片黃色汗?jié)n,江聽夏看得清清楚楚,再看見她油得一縷縷打結(jié)的頭發(fā),江聽夏胃里一片翻江倒海,下意識往厲菖蒲那邊靠。
厲菖蒲側(cè)了側(cè)身子,十分自覺地給她挪地方,最后,他一個體格健壯又高大的男人活生生被擠得跟個小媳婦一樣,縮在角落里。
就這樣,也沒敢出聲反對。
他說讓江聽夏擠他的。
只是江聽夏發(fā)現(xiàn),她往厲菖蒲那邊挪一分,章鳴娘就貼上來一分,她挪一寸,章鳴娘就貼一寸,她怎么也逃不開。
江聽夏不喜歡她靠自己那么近,抬頭看著厲菖蒲,她臉都急紅了,然后又看看章鳴娘,用眼神示意她幾乎要把她當(dāng)成個靠枕的樣子,示意厲菖蒲想辦法。
她做了個嘴型,無聲開口,“厲菖蒲”
就三個字,滿滿的憤怒和埋怨。
她用口型無聲憤怒道,“我要下車。”
厲菖蒲心呼不好,雙眼一閉,手臂一張,攬住江聽夏的肩膀,然后,把她整個人埋在了自己懷里。
江聽夏瞬間安靜下來。
只是呆愣地靠在他胸前,聽著他咚咚咚的心跳聲,火氣竟然消減了一半,隨之害羞的情緒將她整個人籠罩起來。
放在厲菖蒲腰間的手鼓起勇氣,慢慢的,攀上他的腰身……
在這擁擠的車廂里,她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很是好聞,說不出是什么味道,勾著她想再仔細嗅一嗅。
章鳴娘注意到旁邊緊緊相貼的兩人,心想,現(xiàn)在的年輕人吶,這么多人就摟摟抱抱的,不害臊,隨之面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來。
厲菖蒲尷尬的眼神亂飄,好死不死跟她對上。
章鳴娘立刻收起鄙夷,臉上堆著笑,說道,“哎呦,你們小夫妻感情真好�!�
厲菖蒲已經(jīng)被江聽夏的體溫?zé)萌硗t,口干舌燥,不時咽著干渴的口水,再聽章鳴娘這么一說,整個人轟的一聲被火焰點燃,更是尷尬,只好“嗯”了一聲。
江聽夏被他抱著,暈暈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只緊緊貼在厲菖蒲身上。
因此,只要厲菖蒲一有動作,聲音就從他的喉嚨傳到胸腔,震得她的耳朵酥酥麻麻,心癢難耐。
只覺得他緊張時咽口水的聲音,還有咽完口水后的那一秒,從喉嚨里發(fā)出難以抑制的吐吸,喉結(jié)滾動,澀氣十足。
第69章
人不行別怪路不平
厲菖蒲好不容易平復(fù)了呼吸,在和江聽夏的親密接觸中穩(wěn)定了心緒,車子已經(jīng)駛出了家屬區(qū),來到了坎坷不平的土路。
汽車走得走得就被顛一下,車里的人可以說是,肉眼可見的,齊刷刷屁股離地,離開車座彈起來再落下。
厲菖蒲一只手用力抓著車頂后扶,一只手攬住江聽夏死死護著她,防止她飛出去。
可這樣一來,他把她抱得更緊了。
更要命的是,因為猝不及防的顛簸,身體失重感和超重感來回交替,撕扯,江聽夏香軟的身體又不時隨著汽車的顛簸在他身上磕碰……
厲菖蒲的喉嚨發(fā)出輕哼,這聲音怎么聽怎么不對勁,他尷尬中又克制壓抑,將這聲音盡力咽回去,可這么一來,這聲音更是曖昧不堪。
這種情況下,江聽夏也好不到哪里去,發(fā)出些軟軟的哼唧聲。
偏偏兩人此刻緊緊相擁,這聲音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甚至不用空氣傳播,只需要緊貼在一起的血肉,這比耳朵更先一步到達,在兩人大腦里瞬間炸開,炸得兩人皆是面紅耳熱,誰也不敢看誰。
厲菖蒲擁著江聽夏的手背血管凸出,像一條條小蛇,在皮膚下蜿蜒扭曲,暴起的青筋,似乎是在壓抑即將破土而出的心緒。
他忍無可忍,說道,“郭彪,車開穩(wěn)。”
郭彪:“領(lǐng)導(dǎo),您不是不知道,咱這兒就這路況。”
郭彪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他感受到了從后座而來的,仿佛一團黑霧般的壓迫,他只能將車子速度放得極為緩慢,可是根本不管用。
路面不平整,車胎不停地滾進大坑,又爬出來,因為速度慢了,車更顛了。
郭彪看著后視鏡里厲菖蒲越來越黑的臉色,心里直打鼓,對著副駕駛座的章鳴小聲抱怨道,“路不平也能怪我?這車沒法開了�!�
章鳴慶幸,幸好今天不是他開車,站著說話不腰疼道,“彪子,這人不行,就別怪路不平�!�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厲菖蒲恨不得抬腳踹在前面的座椅上,讓前面這倆貨閉嘴。
一路煎熬,終于開出了這段折磨人的路,往后道路平坦了些。
可江聽夏又悶又熱,車廂里散發(fā)出難聞的氣味,整個人難受得很,顧不得許多,她把臉貼在厲菖蒲胸膛上。
他的味道好聞。
慢慢的江聽夏竟然開始昏昏欲睡,不知睡了多久,感覺到有人在拍她,“江聽夏,醒醒,要到了。”
她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動了動腦袋,然后,感覺到一道銀絲尷尬地從嘴角流出來,再一看,這條銀絲還連在厲菖蒲前胸那一團深綠色水漬上。
轟隆,這件事猶如晴天霹靂,劈得她大腦發(fā)懵。
她睡覺,流口水了��!
還流在了厲菖蒲胸膛上�。�!
江聽夏頓時清醒,滿腦子就是一個想法,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在他身上流口水這件事。
于是下意識抬手就擦,只是這流口水的位置十分微妙,以至于她又在厲菖蒲結(jié)實的胸肌上摸了兩把,可口水哪里是能擦掉的,那一團深綠色更是明顯,江聽夏倍覺尷尬,更用力地擦了兩把。
江聽夏慌亂之下,失了分寸,下手沒輕沒重的,這兩下可以說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兩條細細的胳膊按得厲菖蒲生疼,他忍不住難受地哼了兩聲,見江聽夏還不停下來,只好俯下身去,湊到她腦袋邊,悄聲說,“別擦了�!�
江聽夏腦子轟的一聲,他發(fā)現(xiàn)了。
她靠在厲菖蒲胸上死活不肯抬頭,耳朵尖血紅一片。
她真不想面對這殘酷的現(xiàn)實。
這時,厲菖蒲又在她耳邊說,“沒事兒,一會兒干了�!�
江聽夏:�。�!救命�。。�!
好不容易能下車,厲菖蒲剛開了一側(cè)車門,江聽夏瞬間不做縮在他身上的鵪鶉,從他懷里逃一樣離開,一句話不說,埋著頭跟著章鳴娘,從汽車另一面連滾帶爬下了車,狼狽至極,甚至接觸到地面那一刻,江聽夏感覺全身輕飄飄的,跟踩在棉花上一樣,沒有實感。
她苦著一張臉,在心里大喊,天哪,丟死人了!��!
打開的車門有風(fēng)吹進來,吹在厲菖蒲身上,他整個人這才放松下來,靠在了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