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頃刻間,江聽夏被他們縛住手腳,無處可逃,她絕望哭喊道,“救命!”
“救我!”
“厲菖蒲!”
地處空曠,她的求救可憐得都有了回音。
怎么,沒有人來。
極度害怕下,她猛地睜開眼睛,眼前是滿目的白色,鼻尖充斥著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她這是在醫(yī)院。
“聽夏,我在這兒�!�
有個熟悉的聲音說道。
厲菖蒲坐在她的床邊,眼里滿是緊張擔(dān)心,看到江聽夏猶如受了驚嚇的小兔那般,心知,她是真的被剛才的事情嚇到了,就連在睡夢中,也被噩夢驚擾,她滿眼驚懼,瑟瑟發(fā)抖。
看她這樣,簡直就像把他的心從身體里掏出來,狠狠扔在地上踩踏那般,痛入心扉。
他溫聲安慰道,“別害怕,現(xiàn)在安全了�!�
聽見他的聲音,一片淚眼朦朧中,厲菖蒲的眉眼越來越清晰。
江聽夏哽咽地喊了一聲,“厲菖蒲,”看見他,她的眼淚一顆顆像珍珠一樣滾落。
就只是這樣,唇齒間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江聽夏內(nèi)心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心臟泛起酸水,將她淹沒。
她顧不了許多,哭著投入了眼前人的懷抱,放聲痛哭起來,將內(nèi)心的恐懼,害怕,無措,委屈一次都痛痛快快地哭出來。
厲菖蒲抱著她,看她哭得撕心裂肺,連肩頭都在顫抖,他的內(nèi)心苦澀萬分,江聽夏是個膽子那么小的人,夜晚都不敢獨(dú)自出門,看見隔壁院子吵兩句嘴,就說自己嚇得心臟撲通亂跳,半天緩不過來,卻遇到了這種事情,她一定是嚇壞了。
厲菖蒲伸手在江聽夏背上輕聲拍打著,希望可以安慰她。
他把嗓音放得又輕又柔,隨著拍打的節(jié)奏輕哄道,“好了,沒事了�!�
江聽夏卻越哭越大聲,她腦袋趴在他肩膀上,雙手環(huán)過他的腰,因?yàn)橛昧Χ悍鄣氖种杆浪雷プ∷囊路�,厲菖蒲腰間的襯衫都被她的手攥得發(fā)皺,如同他那顆因?yàn)閮?nèi)疚,心酸,心疼,憐愛種種情緒侵蝕,而皺成一團(tuán)的心臟。
江聽夏哭了會兒,情緒慢慢平緩,終于放開了厲菖蒲,又靠在了醫(yī)院病床邊的枕頭上,看見厲菖蒲肩膀已經(jīng)被她哭濕了一塊。
江聽夏深深嘆了一口氣,拿手揉了揉眼睛。
看她這樣,厲菖蒲緊張道,“怎么了?”
江聽夏繼續(xù)用手指揉著眼睛,“哭多了,眼睛疼。”
話音剛落,厲菖蒲就殷勤地拿著一塊帕子湊了上來。
江聽夏一看,這帕子是她的,倒進(jìn)了他的口袋。
絲綢的帕子接觸到皮膚冰冰涼涼,厲菖蒲小心翼翼給她擦著眼睛,說道,“別拿手揉眼睛。”
病房的門被推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推門走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章鳴,郭彪兩人。
看見這幕,章鳴小聲且不滿地嘀咕道,“團(tuán)長看著臉色不好,她不會又打團(tuán)長了吧?”
郭彪偷偷拿腳尖踢了他的鞋子一腳,示意他不要那么多牢騷。
剛才解救江聽夏的時候,厲菖蒲沖在最前面,他們兩人緊隨而至,自然看見了江聽夏哭罵厲菖蒲那一幕。
那場面在他眼里,就是情緒激動的江聽夏在單方面欺負(fù)一言不發(fā)的厲菖蒲,向來強(qiáng)悍的團(tuán)長什么時候那么可憐過,章鳴當(dāng)即打抱不平,說道,“這女人可真潑�!�
章鳴當(dāng)然想不通她干什么這樣,她人甚至還沒被帶離火車站范圍,就被他們救了出來,可她對厲菖蒲竟然全是指責(zé),甚至當(dāng)著眾人的面還動了手,這讓章鳴對江聽夏又多了幾分壞印象。
醫(yī)生說道,“人醒了就沒事了,你們現(xiàn)在就能辦出院手續(xù)�!�
說完拿出筆刷刷在紙上寫了幾行字,把紙張撕下來,遞給厲菖蒲,“患者是受了刺激,情緒激動導(dǎo)致的昏迷,我給她開些清心凝神,補(bǔ)氣血的藥�!�
“家屬你直接去藥房拿藥,然后就能出院了�!�
厲菖蒲拿著那張藥單,又看看坐在病床上可憐兮兮的江聽夏,心里不安極了,想了想把藥單遞了出去,“郭彪,你和章鳴去拿藥。”
“我?guī)еk出院手續(xù)�!�
第75章
嚇著小孩了
“把飯吃了,然后吃藥�!�
厲菖蒲邊說邊從棕色小瓶里倒出兩粒白色小藥片,遞給江聽夏。
她年紀(jì)小,孩子心性,嫌藥苦就不肯吃藥,竟然偷偷摸摸就把藥片扔了,厲菖蒲抓著她好幾回。
沒辦法,厲菖蒲干脆每天盯著她把藥吃了,這才出門。
江聽夏在他的監(jiān)督下,不情不愿把藥片扔進(jìn)嘴里,藥片遇水貼在舌頭上,她瞬間被苦得變了臉色,趕緊拿起手邊的白瓷缸,猛灌了好幾口水,把藥片吞下去,這才緩了過來。
江聽夏喝水喝得急,被嗆得咳了好幾下,一臉憤恨地盯著厲菖蒲看,似乎是在無聲抗議。
厲菖蒲則熟視無睹般,走到她身邊,拿手背在她額頭上輕觸了一下,試探她額上的溫度,說道,“燒退了�!�
他又囑咐道,“在家也把外套穿上,不要覺得熱就脫衣服,那樣容易生病……”
江聽夏急忙打斷他的話,“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她指著外面剛升起來的太陽說道,“你再啰嗦就要遲到了�!�
江聽夏推了厲菖蒲胳膊一下,“快去上班吧,不用擔(dān)心我�!�
江聽夏一個人在家坐了會兒,章昕冉進(jìn)了她家的院門,將一個信封遞給了她,“今天我去門房那兒,看大伯娘她們有沒有寄信給我,結(jié)果看到了給你的信,順便給你帶回來了。”
江聽夏接過來,看到信上的地址,知道這是江家人寄來的。
江聽夏把信放在一邊,看著跟章昕冉一起來的小姑娘,“小姝,你怎么躲起來了?”
顧亦姝躲在章昕冉身后,半個小身子都藏了起來,小手指緊緊抓著章昕冉的衣服,聽見江聽夏聲音溫和地問她,這才露出一個扎著兩個小辮的小腦袋,怯生生問道,“厲叔叔不在家嗎?”
江聽夏被她的模樣可愛道,不自覺夾著嗓子說道,“對呀,厲叔叔不在家�!�
聽江聽夏這么說,顧亦姝明顯放松下來,也不在章昕冉身后躲著了,蹦蹦跳跳走了出來,走到江聽夏身邊,去摸江聽夏懷里的大狗。
還奶聲奶氣問道,“嬸嬸,我跟小貓玩一會兒好嗎?”
江聽夏把大狗放下來,說道,“當(dāng)然可以了,寶貝�!�
“不過,貓貓?zhí)×�,你要小心一點(diǎn),輕輕地摸它哦�!�
顧亦姝拍著小手歡呼起來,沒了剛進(jìn)她家門時的局促。
江聽夏又摸著顧亦姝的小辮子,問道,“不過,小姝,你很怕厲叔叔嗎?”
顧亦姝重重點(diǎn)了下頭,說道,“厲叔叔可兇了�!�
顧亦姝虎著一張臉,嘟起了嘴,眉眼向下,故作兇狠說道,“厲叔叔就是這樣的�!�
章昕冉看見,趕緊阻止道,“不能這么說厲叔叔。”
江聽夏倒不在意,看著小娃娃做的鬼臉,又想到了厲菖蒲不茍言笑的模樣,兩張臉在她腦海里貼合起來,她被自己的腦補(bǔ)逗笑,瞬間笑得前仰后合。
在顧亦姝的小臉上愛不釋手地揉了兩下,難忍笑意說道,“哦,原來厲叔叔是這樣的啊�!�
顧亦姝被捏著臉,嘴巴成了O型,聽江聽夏這么說,雙眼迷茫,小腦袋瓜上出現(xiàn)了幾個問號:怎么,嬸嬸眼里厲叔叔不是這樣的嗎?
江聽夏哄道,“厲叔叔就是不愛笑,表面上看著嚇人,你不用怕他。”
他可好逗了。
后半句話,江聽夏只在心里想想,沒說出來。
顧亦姝很喜歡大狗,和貓貓玩了一早上都不肯回家,直到厲菖蒲回來,他在院子外面就聽見了小姑娘一聲一聲笑著叫大狗,聽見這稱呼,他頓了頓腳步。
這兩天好不容易稍稍習(xí)慣了江聽夏這么喊,現(xiàn)在,又來了別人。
這名字聽見一句,他的額角就突突地跳一次,等進(jìn)了院子,他臉都黑了。
當(dāng)初就不該一時猶豫,把貓的名字給定了下來。
現(xiàn)在再說,又不知道該找個什么理由,他是死也不愿意告訴江聽夏真實(shí)原因的。
顧亦姝看見黑臉的厲菖蒲,嗖地一下跑到了章昕冉身邊,把自己的臉擋了起來,悄悄說,“媽媽,咱們回家吧�!�
小姑娘還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男人,心想,嬸嬸還說不用怕叔叔,可他那樣,兇巴巴的,下一秒就要罵人了,怎么能不怕。
章昕冉尷尬笑笑,也不好意思說是厲菖蒲把孩子嚇著了,干巴巴說道,“孩子餓了,我回家做飯去,小琛也還在家呢,我就不坐了�!�
送走了客人,江聽夏和厲菖蒲并排站在院子里,江聽夏看著厲菖蒲的撲克臉,有些無奈,問道,“天天板著個臉,你就不能多笑笑嗎?”
厲菖蒲,“怎么了?”
他不一直都是這樣嗎?有什么奇怪?
江聽夏看他不明所以的樣子,忍俊不禁道,“你嚇著小孩了�!�
……
一直到下午,江聽夏才想起那封信的存在,拿起拆了,果然是江聽荷寄來的。
她下個月要和賈瑞文訂婚,邀請她和厲菖蒲一起參加訂婚宴。
看完信,江聽夏狠狠把信紙拍在了桌子上。
就這么一件事,江聽荷啰啰嗦嗦寫了滿滿兩大頁,密密麻麻的,話里話外透露著炫耀,還有對她婚事的嘲諷。
末了還要問一句,【江聽夏,你會來吧?你嫁到鄉(xiāng)下那么久了,從來不說自己過得怎么樣,家里可擔(dān)心了,正好趁我訂婚,你來一趟,叫我們見見你和你丈夫,看見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江聽夏氣得手指發(fā)顫,這個江聽荷想看的分明是她的笑話。
自然不能讓她如愿。
不過,去還是要去的,她手里還有江海發(fā)來的電報,拿江家不動產(chǎn)做抵押的證明,有了這個,一定能讓江家把屬于她的那份遺產(chǎn)重新吐出來,爺爺在遺囑里說得清楚明白,這份是給她的。
至于看笑話,殊不知江聽夏態(tài)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如今江聽荷在她眼里,就是個拿魚目當(dāng)珍珠,棄璞玉如敝屣的糊涂蛋,算計(jì)來算計(jì)去,一番功夫收了賈瑞文那個垃圾。
她當(dāng)然會拍著手祝福他們,以后長長久久。
第76章
貓撓的
“厲菖蒲,你可真能給我惹事�!�
何志海坐在辦公桌后,眼里噴火一樣看著厲菖蒲,“鐵路公安那邊都反映到部隊(duì)里來了�!�
“做事沖動,魯莽,不計(jì)后果�!�
他一拍桌子,“你這是給部隊(duì)抹黑。”
“老子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何志海怒罵了半天,厲菖蒲筆直站在原地,臉色嚴(yán)肅,“首長,我錯了,您罰我吧。”
何志海氣急了,“你說對了,我就是要罰你,我還要狠狠地罰你,現(xiàn)在,立刻,滾到操場去,負(fù)重三十斤跑二百圈�!�
厲菖蒲:“是�!�
何志海又補(bǔ)充道,“天黑之前跑完�!�
外頭天光大亮,想在天黑之前跑完,就必須要求速度,二百圈下來,就是兵王,一條命也磋磨得七七八八,全當(dāng)給這小子一個教訓(xùn)。
厲菖蒲轉(zhuǎn)身要執(zhí)行命令,何志海才叫住他,看他受罰沒半點(diǎn)不忿,想必是知道錯了,語氣稍微緩和了幾分,說道,“臉怎么了?”
厲菖蒲剛進(jìn)他的辦公室,何志海就注意到他耳朵連著下巴那兒,有兩道紅色的抓痕。
厲菖蒲一直嚴(yán)肅正經(jīng)的冷臉,聽見這話,眼神不自覺地閃躲了兩下,透著心虛,“我家、貓撓的�!�
何志海聽他瞎扯,切了一聲。
“滾�!�
在他面前還遮掩呢,不就是江聽夏因?yàn)檐囌灸鞘抡宜闊o他撓的。
他找了章鳴問了具體情況,聽說,她當(dāng)時就發(fā)作了,又哭又鬧,還動手了。
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她差點(diǎn)被人販子拐了,怎么能把氣撒在厲菖蒲身上呢,而且,你就算撒潑撓人,你別往臉上撓呀,你挑那避人的地方。
這一道一道的紅印子掛在臉上,好看么!
還有厲菖蒲這個心大的,還腆著個臉在外頭逛呢,他以為他跟別人說是貓撓的,人家就信?這話就能騙騙那些沒媳婦的小年輕。
厲菖蒲走了幾步,剛碰著門把手要出門,就聽何志海疑惑又憋不住火氣,還帶著幾分無奈的語氣問道,“她要打你,你就站著讓她打?你不會躲嗎?”
厲菖蒲轉(zhuǎn)過身,鄭重其事道,“首長,是貓撓的。”
何志海愣了愣,下一秒罵道,“滾滾滾,沒出息的東西,別在這兒氣我了�!�
“活該讓人欺負(fù)死你�!�
厲菖蒲開門走了,何志海搖了搖頭,再一次懷疑,這媒當(dāng)初是不是保錯了。
……
厲菖蒲負(fù)重跑了一天,尤其是中午那一陣,陽光毒辣,實(shí)在是煎熬。
等他回了家,感覺一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江聽夏看他渾身汗的樣子,也嚇一跳,還以為他剛從水里爬出來呢,問道,“這是怎么了?”
厲菖蒲淡淡道,“正常訓(xùn)練�!�
江聽夏也沒懷疑,看著厲菖蒲被汗水浸濕的衣服,抱怨了句,“這什么訓(xùn)練?這么辛苦�!�
厲菖蒲抬腿往家走去,問道,“吃了嗎?”
江聽夏搖搖頭,厲菖蒲就坐在灶間燒火去了,他實(shí)在是累極了,晚飯就做了個雞蛋面,兩人隨便對付了一口。
吃過晚飯,又在浴室水缸里舀了幾瓢水,迅速沖洗了下身體,就上炕睡覺去了。
江聽夏拿毛巾擦著頭發(fā),看他回來了,本來想跟他商量江聽荷訂婚宴的事情,剛喊了句,“哎”
就聽見耳邊傳來呼嚕聲。
她看了眼厲菖蒲的睡顏,小聲道,“這么快就睡著了�!�
真是挨枕頭就著。
說完小心翼翼拉上了炕上的簾子,又關(guān)了燈,隨后自己也躺了下來。
她想著江聽荷訂婚宴的事情,既然要去參加,就不能讓江聽荷看她笑話。
江聽荷的訂婚宴是西式的,江聽夏于是決定給厲菖蒲設(shè)計(jì)一身西服,參加訂婚宴穿,她畫好樣子,等他們到了文海,去她常去的那家裁縫店,老板速度很快,她再加些錢加急,兩天就能取。
至于厲菖蒲初次上門的衣服,就帶他去商店買兩套成衣,他個子高長相也好,給他穿好看些,帶出去她臉上也有光。
她有信心,以厲菖蒲的長相身段,還不徹底絕了江聽荷想看笑話的心思。
第二天,厲菖蒲提起他要去總部開會的事情。
江聽夏問,“去幾天?”
厲菖蒲拿絲瓜瓤刷著鍋里的碗,說,“不確定,五六天吧。”
“你有什么事情,找隔壁嫂子幫忙,要不就去找章鳴,你認(rèn)識他,我跟他打過招呼�!�
“吃飯就去食堂,這幾天別挑食�!�
江聽夏想到食堂飯菜的味道,努了努嘴,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好吧�!�
厲菖蒲不在家,江聽夏更無聊了,每天就是看著張白紙想西服樣子,她有段時間不碰衣服設(shè)計(jì)了,有些手生,畫來畫去總是沒有滿意的,兩三天了,才起了個型,廢稿都有半個本子。
“嫂子,你在家嗎?”
江聽夏聽見外面有人找,起身去開了門。
是章鳴站在院子外面叫她。
“章鳴,有什么事嗎?”
章鳴說道,“嫂子,是這樣的,眼看冬天了,后勤組織大家伙去山上拾柴,您一起去吧。”
江聽夏沒干過這種活,想了想,拒絕了,“我不去了。”
章鳴:?
這還能拒絕嗎?大家都去啊。
章鳴委婉勸道,“不去的話,家里冬天用什么?”
江聽夏:“商店有賣的吧,我出錢買�!�
……
“她這么說?”
后勤主任劉全問道。
章鳴點(diǎn)點(diǎn)頭。
劉全臉垮了下來,“這個資本家小姐,一身的臭毛病,好吃懶做,有兩個臭錢了不起?這些人的做派真討厭。”
“今天我還非得改造改造她不可。”
說完對著章鳴說,“你去跟她說,這是集體活動,哪個同志都不要搞特殊,必須去�!�
章鳴又跑了一趟,把這話傳了,江聽夏也沒辦法,不去不定給她扣哪頂帽子呢,只好跟著大部隊(duì)往山上走了。
江聽夏,張紅香,章昕冉三人一起走在人群后面,半個時辰后,江聽夏已經(jīng)累得走不動了,看著前頭不停歇的隊(duì)伍,氣喘吁吁道,“還沒到嗎?”
張紅香以前來過,說了句,“快了,快了,這不是看見山頭了嗎。”
“��!”
江聽夏想哭,“才看見山頭,這么遠(yuǎn)�!�
張紅香:“這還算遠(yuǎn)?放心吧,咱們就在前山走走,不往后山去�!�
“對了,你們都別亂走,就在人多的地方待著,”張紅香提醒第一次來的江聽夏和章昕冉,說道,“后山可危險了�!�
“那里頭有野豬,聽說還有狼和老虎�!�
第77章
受傷
張紅香一臉害怕說道,“附近村子里的進(jìn)山打獵,讓狼叼走的有好幾個呢。”
江聽夏這才驚呆了,“這么危險�!�
張紅香:“那可不是,這幾年進(jìn)后山的人都少了,大家都害怕呢,也就你家厲團(tuán)長,膽子大也有本事,進(jìn)山就能打著東西�!�
這段時間,厲菖蒲抓到了不少野物,時不時給隔壁分點(diǎn)兒,張紅香自然知道,厲菖蒲進(jìn)山打獵了。
江聽夏聽了心里還有些后怕,她一直以為山里的野物很好打,沒想到這邊的山跟她往常去過的山不一樣,危機(jī)四伏的。
她得勸勸厲菖蒲,就算喜歡打獵,以后也別進(jìn)山了。
她和爺爺以前也喜歡進(jìn)山住個兩三天,去打獵看風(fēng)景,可在生命安全面前,這些娛樂還是往后放一放。
等到了地方,大家都散開拾柴去了。
江聽夏不太想碰,只有發(fā)現(xiàn)有人看過來的時候,才隨手扒拉兩下意思意思。
只是這柴火可不是那么好撿的,婦女們都戴著手套,拿著鐮刀,全副武裝,這得用力扯著小樹枝或者雜草,才能弄出來一兩根,江聽夏哪里會這些,剛一伸手,就被木柴上的小刺扎得嘶了一聲,指尖流出一滴鮮血。
這下她就連手都不伸了,只混在人群里做樣子。
只是混在人群里,就容易磕碰。
有個嫂子背著一捆柴往前走,看見左邊有柴火,突然換了個方向,江聽夏眼看那一捆柴要拍到自己臉上來了,趕緊避開,電光火石間慌亂后退了幾步,柴火是避開了,沒成想,又磕在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眼看就要摔倒,還好章昕冉扶住了她,她才沒有狼狽地摔在地上。
腳上一痛,她瞬間站都站不住,只能扶著章昕冉靠在她身上。
劉全聽見動靜,走過來,問道,“怎么了?”
張紅香答道,“聽夏磕了一下�!�
劉全有些著急,人是他帶出來的,出了問題他得負(fù)責(zé)任,急忙問,“磕哪兒了?”
江聽夏受傷的腳抬著,踩都不敢踩在地上。
章昕冉指指那塊石頭,“磕這兒了�!�
劉全看了看地上還沒腦袋大的石頭,放心了,就是扭了下腳唄,能有什么大事,于是客套地問了句,“沒事了吧?”
他原本想的是,江聽夏說,沒什么事,然后他說,行,沒什么事,大伙兒散了,該干嘛干嘛去吧。
結(jié)果江聽夏一臉痛苦,說道,“不行,疼得不行,我感覺腳已經(jīng)腫了。”
劉全懵了,不至于吧。
于是陰陽怪氣道,“那咋辦?送醫(yī)院?”
江聽夏:“行�!�
“得去醫(yī)院看看�!�
劉全:給她梯子她還真往上爬,誰家扭個腳送醫(yī)院?沒聽出來他這是諷刺嗎?
結(jié)果江聽夏這么一說,劉全沒后路了,誰讓是他先說送醫(yī)院的。
江聽夏看著自己的腳,小臉上是真切的擔(dān)心,說道,“這么疼,不是骨頭裂了吧。”
劉全嘀咕道,“那么點(diǎn)個石頭就給你骨頭干裂了,真夠金貴的�!�
江聽夏疼得擰著眉頭,問,“我怎么下山?”
劉全:“下山當(dāng)然是走下去,這兒車進(jìn)不來�!�
江聽夏:“我受傷了,走不了路�!�
劉全都要被氣笑了,她竟然管扭傷腳,叫‘受傷,’‘要進(jìn)醫(yī)院的受傷�!�
章昕冉挺身而出,“我背你下山。”
章昕冉一米七近一米八的大個子,江聽夏趴在她身上非常有安全感。
劉全在后面追著,看江聽夏被背在背上的模樣,心想:可真是個祖宗,老厲咋能忍得了她呢。
……
厲菖蒲從駐扎在浩瀚江的總軍區(qū)回來,已經(jīng)是江聽夏受傷的三天后,他一回家就看見江聽夏蹦著一只腿在往桌子前面跳。
他被眼前的一幕驚呆,快步走到江聽夏前面,把她扶住,問,“腿怎么了?”
江聽夏看到他,眼里有幾分驚喜,唇角都揚(yáng)起弧度,笑著說,“你回來了�!�
厲菖蒲可沒空寒暄,仔細(xì)一看,她一只腳上面裹了厚厚的繃帶。
江聽夏扶著他的胳膊坐在椅子上,“正好,我給大狗沖奶粉呢,你給它弄吧。”
厲菖蒲又問了一遍,“你腿怎么了?”
江聽夏看著自己腫了的小腿,答道,“在山上扭了�!�
厲菖蒲沉下臉,“你去山上干什么?”
“阿嚏”
劉全打了個噴嚏,突然覺得周身一陣?yán)湟�,心想,這是冬天到了?好像該穿棉襖了。
劉全看著黑著臉,殺神一樣朝他走來的厲菖蒲,下意識就想躲,但避無可避,也只能硬著頭皮走到他跟前,嘴里念叨著完了完了。
當(dāng)時他還以為江聽夏是裝受傷,沒想到醫(yī)生說是韌帶拉傷,他可不就心虛了。
劉全率先開口道,“兄弟,看你,拉著臉干啥?我也不知道你這媳婦這么金貴�!�
劉全拿手比了個嬰兒腦袋大小的圓,“真的,她頂多被這么大個石頭絆了一下,誰能想到。
劉全拍了下手,攤開,“進(jìn)醫(yī)院了�!�
“而且,五六十號人上山,就她摔了,你也不能怪我�!�
厲菖蒲面色不虞,“你干嘛讓她去?”
厲菖蒲,劉全兩人七八年前就是一個連隊(duì)的戰(zhàn)友,睡過大通鋪,感情鐵得很,要不劉全才不管他這破事呢。
劉全:“家里也不能啥啥都靠你一個人,我不是想讓她也學(xué)著干點(diǎn)活,給你分擔(dān)分擔(dān)嗎。”
大院里流言蜚語滿天飛,都說厲菖蒲跟個長工似的,受那個資本家小姐的欺壓。
他兄弟這婚事怎么來的他清楚,就是那江家挾恩以報,厲菖蒲才娶了這么個難纏的媳婦,和江家結(jié)了親,麻煩纏身的。
劉全看不得兄弟受委屈。
沒成想,厲菖蒲不領(lǐng)情,還找他麻煩了。
厲菖蒲咬牙切齒道,“劉全,你吃飽了撐得�!�
劉全被這么說,不樂意了,“我不是為你好嗎,你一天天上完班回家,洗衣服做飯,劈柴挑水一把抓,累不累啊�!�
厲菖蒲:“不用你管,我干得了,我樂意干�!�
劉全也惱了,“你干去吧,遲早累死你�!�
厲菖蒲:“你少管�!�
劉全:“誰稀的管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各自朝前面的方向走去,大有分道揚(yáng)鑣那味兒。
只是走遠(yuǎn)了還聽見兩人對罵。
劉全:“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厲菖蒲:“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第78章
離婚報告
江聽夏進(jìn)醫(yī)院的次數(shù)太多,診所的醫(yī)生都記得她了,看見她,說道,“來換藥?”
江聽夏輕車熟路坐在病床上,等護(hù)士換藥。
護(hù)士邊拆繃帶邊說道,“你這是第四天了,回家拿熱毛巾熱敷,能好得快點(diǎn)�!�
厲菖蒲問了護(hù)士一些注意細(xì)節(jié),比如溫度不能太高,時間也不能太久之類的。
醫(yī)生開著藥單,問道,“還疼嗎?不疼的話止疼藥就不用開了�!�
江聽夏皺著眉,“疼,還是開止疼藥吧�!�
回家后,厲菖蒲看著江聽夏那一堆瓶瓶罐罐,全是她喝的藥,上次情緒激動暈倒開的藥還沒吃完,又來這么一大包,于是勸道,“止疼藥能不吃就別吃,是藥三分毒�!�
厲菖蒲從來就是這樣,疼得話就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江聽夏則立刻將一粒藥片塞進(jìn)嘴里,別的藥可以不吃,但止疼藥萬萬不行。
手速快得跟生怕厲菖蒲來搶一樣。
厲菖蒲有些無奈,看著江聽夏拆了繃帶的腳踝,問道,“繃帶都拆了,還那么疼?”
江聽夏正把傷腿架在凳子上,聽厲菖蒲這么說,立刻裝作委屈巴巴地說,“疼死了。”
說著動了動傷腿,腳踝處腫得老高。
她這才直奔主題說道,“不吃止疼藥不行。”
她顧著自己那點(diǎn)小心思,沒發(fā)覺厲菖蒲看著她的紅腫的腳踝,眼里劃過猶豫不忍的神色。
江聽夏受傷之后,活動范圍更小了,整天在家里坐著,最遠(yuǎn)就是坐在院子里曬曬太陽,哪兒也去不了。
有什么消息也是張紅香她們來說給她聽。
聽說章昕冉在家安了一臺石磨,這兩天正鼓搗著做豆腐呢。
江聽夏還好奇呢,中午的時候顧亦琛就提著個暖壺來了,說是給她家的豆?jié){。
江聽夏把豆?jié){倒在碗里,碗底都放了一撮白糖,喝起來甜滋滋的,正好厲菖蒲回家,就叫他也過來嘗嘗。
江聽夏問道,“味道怎么樣?”
厲菖蒲喝了一口,閉了閉眼睛,說道,“還行�!�
隨即把一碗豆?jié){喝得干干凈凈,他的碗底沒有剩糧食的習(xí)慣。
江聽夏的傷好得極慢,按說一周就能走路了,可她還是腳一碰到地面就喊疼,怎么也不敢下地走路,還得去醫(yī)院換藥。
兩人剛要出門,就傳來幾聲貓叫,大狗不安地跳出了窩,在江聽夏腳下打轉(zhuǎn)。
貍花貓一般高冷,野性,桀驁難馴,可大狗卻在江聽夏的照顧下,特別親人,一會兒看不見她,就急得喵喵叫。
江聽夏看它那樣,心都化了,讓厲菖蒲把它抱起來,一起出門。
厲菖蒲看江聽夏腿腳不方便,本想自己抱著貓兒,可它卻極不情愿地在他懷里折騰了一番,直到江聽夏接手,這小東西才安靜下來。
看著貓兒拿腦袋蹭江聽夏手的親昵樣,他一時有些懷疑,當(dāng)初不是他把這小東西抱回來的么。
兩人一貓去了部隊(duì)醫(yī)院,只是趕上有個小孩摔了腦袋,一大家子擠在醫(yī)生辦公室,亂糟糟一團(tuán),左右兩人沒什么事,江聽夏又最煩在人堆里擠來擠去,厲菖蒲就扶著她走遠(yuǎn)了,在走廊里坐一會兒等等。
江聽夏坐在走廊長椅上,空蕩蕩的長廊就她和厲菖蒲兩人,還有一只小貓咪,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全然忘了自己是來看病的,竟覺得情緒舒緩,倒生出了幾分愜意,干脆把大狗抱在自己腿上,逗貓兒玩。
何志海耳朵里突然傳來些耳熟的聲音,像江聽夏,他繼續(xù)往前走著,聽見江聽夏叫“大狗,”他確定了,就是他們兩口子。
可下一秒?yún)s聽見了些不該聽的,何志海緊急剎車,再不敢發(fā)出動靜了,生怕場面尷尬,看到些不該看的。
什么“大狗過來抱抱,過來親親,么么么的�!�
只幾句話就聽得他面紅耳赤。
這兩口子,大白天的,像話嗎?
何志海在走廊拐角重重咳嗽了兩聲,故意弄出些動靜來提醒他們,有人來了,讓他們收斂收斂,等那邊安靜了下來,何志海這才放心往前走了兩步。
厲菖蒲看見來人,從江聽夏身邊站起來跟何志海打招呼,帶著些擔(dān)心問道,“首長,您怎么來醫(yī)院了?身體不舒服?”
何志海擺擺手,“不是我,是南芳,說她最近晚上耳鳴頭暈,我路過想起這事,順便給她取點(diǎn)藥。”
江聽夏也問,“嫂子沒事吧�!�
何志海:“沒事,小毛病�!�
剛才聽見他們的動靜,何志海還有幾分尷尬,說了兩句就急著走,厲菖蒲送了一段路。
何志海讓他回去,“別送了,你去看著小夏吧�!�
隨即咳了一聲,不自然地說道,“就是夫妻,在外面還是要注意影響啊�!�
何志海說完走了,獨(dú)留厲菖蒲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
江聽夏這傷一養(yǎng)就是半個月,她閑著沒事干,整天坐在家里,拿著設(shè)計(jì)稿涂涂改改,給厲菖蒲做的那件衣服已經(jīng)快完工了,只剩下一些小細(xì)節(jié),江聽夏把西服上繁瑣的設(shè)計(jì)全部去掉,只在袖口加了一株暗綠色的小草,是厲菖蒲的名字,菖蒲草。
加了這個小設(shè)計(jì),這衣服就是只屬于他的獨(dú)一無二了。
說來也巧,她從文海一路而來,下了火車,遠(yuǎn)遠(yuǎn)地看他第一眼,就先在想象里替他換了一身時裝,到現(xiàn)在還真的要變成實(shí)物,穿在他身上了。
厲菖蒲在案板邊切菜,江聽夏手里握著鉛筆,單手托腮,時不時觀察他一眼,再根據(jù)他的身形和氣質(zhì)一筆筆修飾細(xì)節(jié),突然想起來還沒跟他說這件事。
于是叫了他一聲,“下個月我得回文海市。”
江聽夏沒說為什么回去,這幾天她思來想去,關(guān)于江聽荷的身份如何解釋,還得看江家人的態(tài)度。
厲菖蒲神色平靜,手上的菜刀穩(wěn)準(zhǔn)狠地剁著雞塊,根本沒問為什么,“嗯。”
“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