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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厲菖蒲又問瞿大同,“我還不知道,你的結(jié)婚對象是……”

    瞿大同往厲菖蒲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文工團(tuán)的楚丹。”

    厲菖蒲想起來了,瞿大同是跟他說過有這么一個人。

    “你跟我說了才幾天�!�

    他笑道:“你速度夠快的,人這就答應(yīng)給你做媳婦了�!�

    瞿大同嘿了一聲,“早跟你們說了,以前那是我不愿意結(jié),你們還不信,看見沒,結(jié)個婚對我來說一點(diǎn)不難�!�

    他一攤手,“這不就搞定了�!�

    瞿大同洋洋得意。

    大喜事,厲菖蒲任他得意。

    “結(jié)婚的日子定在哪一天了?”

    瞿大同:“婚房布置好了,隨時搬進(jìn)來�!�

    “我沒那么多講究,就后天�!�

    厲菖蒲打趣道:“這么急,你這媳婦是求來的還是搶來的�!�

    瞿大同回嘴罵道:“那肯定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進(jìn)門的�!�

    第316章

    你放心,我比你大方

    正好里屋布置新房的人叫瞿大同進(jìn)去一趟,厲菖蒲讓瞿大同去忙,他和江聽夏兩個人慢慢往家走去。

    江聽夏問道:“瞿大哥怎么突然決定要結(jié)婚了?”

    上一次見面是江聽夏他們在家請客吃飯,瞿大同不愿意結(jié)婚,為了這事都跟厲菖蒲急眼了,這沒幾天,新房都布置上了。

    厲菖蒲說起上次激瞿大同的事情。

    江聽夏卻還是覺得太突然,“他以前不愿意結(jié)婚,你這么幾句話,就能改變他的想法了?”

    厲菖蒲看向江聽夏,沖她點(diǎn)點(diǎn)頭。

    “你說對了,我那幾句話還真拿不住他�!�

    “那天激了他幾句,他就放出話來,說這就結(jié)個婚給我們看看,結(jié)果只見了幾個相親對象,我看他就本相畢露,不耐煩了,本來以為這事就這么個結(jié)果了,大伙兒該說的說了,該做的做了,老瞿的婚事不能勉強(qiáng),只能看緣分了,誰知道過了幾天,他突然跟我說,他去看了文工團(tuán)演出,看上了團(tuán)里的演員,讓主任給他介紹�!�

    “這不,”厲菖蒲看看布置的熱熱鬧鬧的新房,“成了�!�

    江聽夏也看過去,見院門兩邊貼著紅紙,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那天瞿大同喝醉了酒咿咿呀呀的哭聲。

    他聲音里對亡妻和孩子的悲愴和思念是實(shí)打?qū)嵉�,是江聽夏在一邊聽著,都難過地想要落淚的程度。

    見江聽夏看著院門一臉沉思,厲菖蒲問她,“怎么了,想什么呢?”

    江聽夏回過神來,“我在想那天瞿大哥喝醉了,哭他愛人的事情,這才幾天,他就遇見了滿意的新人,在籌備自己的婚禮了。”

    看見江聽夏若有所思,厲菖蒲問她,“所以,你覺得老瞿沒良心,忘了前頭的媳婦和孩子?”

    厲菖蒲嘆道:“那能怎么辦,人都已經(jīng)走了七八年,活著的人還要過日子�!�

    說真的,老瞿難過嗎?難過。不然那天兩人許久未見,他喝了點(diǎn)酒,想到了媳婦孩子,他不會哭得那么難受。

    可平時,他照樣該怎么過怎么過。

    不然呢,總不能跟著死去。

    雖然他嘴里一直說不娶媳婦,不結(jié)婚,那也不全是因?yàn)榍邦^那個媳婦的事兒,只能說,有這個原因,但不全是。

    瞿大同忙于工作,整天跟地圖和沙盤待在一起,滿腦子打仗的事情,讓他去相個親,他就又是嫌煩又是嫌浪費(fèi)時間,遇到現(xiàn)在這個新娶的媳婦,卻一反常態(tài)。

    也許真是他的緣分到了,他特別地上心。

    瞿大同跟他談起楚丹的時候,臉上是神采奕奕的表情,眉眼帶笑,他還去找吳主任給他介紹做媒,一天能往文工團(tuán)跑好幾趟。

    老瞿三十多歲的人,他單身,遇見愛情,追求愛情,這沒錯。

    厲菖蒲想,他這個媳婦啊,小女孩心態(tài),又想得太多,容易難過。

    江聽夏反問他,“七八年久嗎?這世上也有守了一輩子的人。”

    不過這樣的人和事,她只聽過沒見過。

    江聽夏揮揮手道:“我沒有覺得瞿大哥是個沒良心的人�!�

    “良心是底線,他在中間,不算最好的男人,也不算最差就是了,再說這也不是說他有沒有良心的事情,是感情的事情,要是他想起他的妻子就痛到心里都在滴血,怎么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厲菖蒲接話道:“再深的傷口,包扎好以后,慢慢的就不流血了�!�

    他說,“一直流血是要死人的�!�

    江聽夏卻不聽,“你總是替你的好兄弟說話,跟他們站一邊,支持他們,其實(shí)就是你們男人都一個樣,那我問你,要是哪天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要……”

    江聽夏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厲菖蒲掐住了臉。

    厲菖蒲神情嚴(yán)肅,手指掐在她臉頰上,還沒使勁,她一張小臉上的肉都變了形,像一只塞滿了食物臉頰鼓鼓的小松鼠。

    江聽夏不滿道:“你干什么掐我的臉?”

    厲菖蒲板著張臉,沒有放開她的意思,“你想說什么?”

    江聽夏不明所以,“我說要是我……”

    突然,厲菖蒲手指在她臉上使了點(diǎn)力氣,江聽夏這才疼地喊了一聲。

    “�。√郯。 �

    厲菖蒲看著江聽夏這樣胡說八道,后槽牙咬得咯吱響。

    “你這張嘴,真是胡說八道�!�

    看他這樣,江聽夏也不喊疼了,伸手覆在厲菖蒲手上,順勢把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去。

    她笑著,“哦,原來你是不想我說,那個字呀�!�

    厲菖蒲朝她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往自家走去。

    江聽夏在身后追了兩步,“一個字而已,你怎么這么當(dāng)真,又不是真的。”

    江聽夏正嘀咕著,又看見厲菖蒲瞪了她一眼,好像真的有些生氣,江聽夏賠了個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搖搖頭,“不說了,我以后都不說了�!�

    厲菖蒲臉沉了沉,抬腳走進(jìn)了院門,江聽夏忙跟進(jìn)去。

    見他不高興,江聽夏關(guān)上門后,追了厲菖蒲幾步,然后整個人直接抱了上去,雙臂環(huán)著他勁瘦的腰身,身體貼在他后背上。

    “我很小氣的,你得給我守一輩子知道嗎。”

    想到他要是娶了別的女人,厲菖蒲會像和自己在一起時一樣,他和別的女人抱在一起,躺在一起,親吻,撫摸,親昵地談話,她就覺得好生氣。

    更生氣的是,這并不是因?yàn)樗麄兏星槠屏�,不再相愛,竟然是因�(yàn)楹唵未直┑奈锢硐觥?br />
    厲菖蒲皺了皺眉,又聽見江聽夏說:“我會變成一陣風(fēng),整天跟著你,看你敢勾搭別的女人�!�

    “要是你娶了新人,我就……”,江聽夏想了想,臉上表情很是當(dāng)真,“我就躺在你們兩個中間,半夜披頭散發(fā)嚇唬你。”

    厲菖蒲本來是生氣的,現(xiàn)在又被她這么幼稚的話逗笑。

    江聽夏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不許笑�!�

    不想?yún)栞牌巡环䴕�,江聽夏跟他保證,“你放心,我很公平的,我也一樣�!�

    江聽夏話說得含糊,但是厲菖蒲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要是他們兩個誰先離開,剩下的那個人會一直給對方守著,她要求他不娶別人,她自己也不會再嫁。

    聽江聽夏這么說,厲菖蒲臉上的笑忽然止住。

    他年紀(jì)比江聽夏大,工作內(nèi)容又危險,江聽夏之前說的都是玩笑話,可這句,他當(dāng)真了,他們兩個先走的一定是他。

    要是到了那天,她遇見了什么好選擇,想起今天這話,估計會為難。

    他笑笑,握住了江聽夏在他腰間的手,讓她到自己面前來,兩人面對面交談。

    厲菖蒲開玩笑一般,好似揶揄,“你放心,我比你大方�!�

    “我活著你就老老實(shí)實(shí)跟著我。”

    他雖然是笑著的,可一雙眼睛認(rèn)真無比,“我死了,難過一陣,你就把我忘了�!�

    “找個人照顧你,不然我不放心。”

    第317章

    新娘子在哭呢

    瞿大同結(jié)婚,厲菖蒲肯定要去參加,三個孩子要上學(xué),就沒去,他帶著江聽夏去了瞿大同家里,他要去幫忙,江聽夏就自己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江聽夏跟幾個眼熟的嫂子打了聲招呼,就坐在了一邊。

    閑坐了一會兒,一大群人簇?fù)碇拇笸鸵粋女人進(jìn)了院子,兩人身上綁著紅綢子的大花,看來,那個就是今天的新娘子了。

    見新人來了,坐在屋里的人們也都走出去,接新人。

    劉玉英走在江聽夏身邊,手里抓著一把瓜子,邊嗑瓜子邊說話,“這瞿團(tuán)長的新媳婦長得還怪漂亮的。”

    有知道的人接話,“可不是,人家是文工團(tuán)的演員,能不漂亮嗎�!�

    “這新媳婦看著可年紀(jì)不大。”

    “小著呢,才二十出頭的年紀(jì)�!�

    有人低聲玩笑,“還是當(dāng)老爺們好,三四十的人還能娶這么水靈的姑娘當(dāng)媳婦,有福氣喲�!�

    眾人噴笑。

    這時,有人推了劉玉英一把,“什么男人女人,想享福,你要有那個命才行,看咱們孔嫂子,他男人不就比她小十來歲嘛。”

    劉玉英朝說話的那女人身上扔了兩顆瓜子,笑罵,“去去去,這玩笑怎么開我頭上了。”

    劉玉英看著并不生氣,只是玩笑,有人拉著她的胳膊,繼續(xù)開玩笑。

    “嫁人那會兒不懂事,找個比自己年紀(jì)大的,后來才知道,還是得找年紀(jì)小的,嫂子你有福氣啊�!�

    劉玉英推了那人一把,哼道:“什么福氣,當(dāng)老媽子伺候一家子人,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眾人邊說笑邊朝新人走過去,江聽夏朝新人那兒一看,瞿大同黑黢黢像堵山一樣站在那兒,一笑,眼角都是褶子,新娘子則白嫩水靈,看著確實(shí)年紀(jì)相差明顯。

    等走近了再一看,江聽夏看見這新娘子不跟瞿大同并排站著,而是微微側(cè)著身子,眼睛還是紅腫的,一看就是剛哭過一場。

    大喜的日子,她怎么哭了?

    眾人擁著新人進(jìn)屋,厲菖蒲見江聽夏在人群最外邊站著,也不跟著瞿大同進(jìn)屋了,換了個方向,走到了她身邊。

    “怎么站這兒了?進(jìn)屋啊�!�

    江聽夏看著遠(yuǎn)去的新娘,隔著人群,見她還不時拿手里的紅手娟放在臉上抽泣一下。

    她輕聲喊要跟著人群離開的厲菖蒲,“厲哥�!�

    “新娘子在哭呢�!�

    聽江聽夏這么說,厲菖蒲朝新人的方向看去,果然見新娘子肩膀一抽一抽的。

    厲菖蒲見怪不怪,解釋道:“結(jié)婚了新娘子要哭,這叫哭嫁,很正常。”

    他朝江聽夏伸出手,“過來,進(jìn)屋去�!�

    江聽夏把手放進(jìn)他的手掌上,兩人并排朝屋里走去,江聽夏嘀咕道:“她的眼睛都哭腫了�!�

    ……

    兩人剛進(jìn)屋,瞿大同就朝厲菖蒲招手,“小厲,弟妹�!�

    瞿大同硬生生從鬧騰著的一堆人中擠出來,走到江聽夏和厲菖蒲身邊,說道:“弟妹,得拜托你幫個忙,進(jìn)屋照顧照顧新娘子�!�

    “你們女人間好說話。”

    他看看緊閉的房門,一向爽朗的人,臉上表情還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方便進(jìn)去。”

    厲菖蒲問道:“怎么了?”

    瞿大同回道:“去女方家接親,跟她娘分開的時候就哭得不行了。”

    他低聲跟厲菖蒲和江聽夏兩人說道:“一回來就進(jìn)了屋,說外面人太多吵得她頭疼,反正看著情緒不好�!�

    “所以想讓弟妹進(jìn)去跟她說幾句話�!�

    被點(diǎn)了名,江聽夏也不好推脫,只是她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好。

    “我跟嫂子還不認(rèn)識,第一次見,進(jìn)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厲菖蒲想了想,“要不這樣,今天起了個大早,又一直趕路,嫂子肯定餓了,你送點(diǎn)吃的進(jìn)去,也不用說什么。”

    瞿大同點(diǎn)點(diǎn)頭,“你就看看她在里頭咋樣了就行。”

    江聽夏答應(yīng)了,“行�!�

    “那我進(jìn)去看看�!�

    瞿大同搓著手笑笑,“謝謝你了,弟妹。”

    “瞿大哥,你別客氣。”

    ……

    江聽夏端著托盤,敲了敲門。

    “嫂子,能進(jìn)來嗎?”

    屋里傳來一聲回應(yīng),然后門吱呀開了,江聽夏看見女人身上依舊綁著那朵大紅花,站在門邊。

    厲菖蒲跟江聽夏一齊站在門外,他認(rèn)識楚丹,先開口打了聲招呼,“嫂子�!�

    他站在江聽夏身側(cè),介紹道:“這是我愛人,小江�!�

    楚丹點(diǎn)點(diǎn)頭,對江聽夏擠出個笑來,“你好。”

    江聽夏拿著托盤,跟著厲菖蒲喊了聲嫂子。

    “我們來給你送點(diǎn)吃的�!�

    厲菖蒲在一邊接話,“忙了這么久,也累壞了,嫂子你吃點(diǎn)東西墊一墊,等會兒還有儀式。”

    門外的夫妻一唱一和,楚丹點(diǎn)了點(diǎn)頭,側(cè)了下身子,“進(jìn)來吧。”

    厲菖蒲站在門外并不進(jìn)去,“我就不進(jìn)去了。”

    他親昵地捏了捏江聽夏的肩膀,“聽夏,你陪嫂子說會兒話,等會兒儀式開始,我通知你們�!�

    江聽夏朝他笑笑,“行,你去忙。”

    厲菖蒲走了,順便帶上了門。

    瞿大同在一邊,見厲菖蒲走過來,趕忙問道:“怎么樣?弟妹進(jìn)屋去了?”

    厲菖蒲見他那副著急的模樣,跟著笑了,“聽夏進(jìn)去陪著了�!�

    瞿大同松了一口氣,“那就行,有人陪著就行�!�

    他一臉無奈,“你不知道回來這一路上,我就看她流眼淚了,我這心里被她哭地直發(fā)毛。”

    厲菖蒲笑了聲,玩笑道:“出息�!�

    江聽夏進(jìn)了屋子,先開口說道:

    “這個時候廚房里沒什么現(xiàn)成吃的,我就拿了兩碟點(diǎn)心,還有一壺茶�!�

    她把語氣放輕松些,“我知道這個時候不一定餓,但是是真的渴�!�

    楚丹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輕聲說道:“謝謝�!�

    她走到江聽夏身邊,把托盤里的點(diǎn)心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兩人圍著桌子坐下來,江聽夏看著楚丹的臉,剛才在院子里離得遠(yuǎn)還隔著人群,她都沒看真切。

    這會人都坐下來,楚丹就坐江聽夏對面,她臉部線條圓潤,臉部充滿肉感,下巴尖尖的,所以嬌憨長相中帶著些勾人的嫵媚,臉頰兩邊是兩個明顯的梨渦,她的身形挺拔,胸脯挺著,十分健美,整個人看起來樸實(shí),可愛,但又不失女人的迷人風(fēng)情。

    只是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又有些發(fā)紅,看著楚楚動人。

    江聽夏起身用涼水濕了一條帕子,然后遞給她,“擦擦眼睛,不然要腫了�!�

    楚丹也知道,一會兒出去外面人更多,大伙兒都看著呢。

    她已經(jīng)在忍著不哭了。

    楚丹接過帕子,在眼睛上按了按。

    第318章

    婚禮,就是要熱鬧

    楚丹喝了半杯茶水,又吃了一塊紅糖米糕,屋外傳來敲門聲。

    “聽夏�!�

    聽見是厲菖蒲的聲音,江聽夏笑了笑,她跟楚丹說:“是儀式要開始了。”

    楚丹也起身,“那咱們出去吧。”

    江聽夏走到門邊開了門,厲菖蒲站在門邊,身后還跟著一堆男男女女。

    他兩臂撐在門框上,用身體擋著,不讓后邊的人進(jìn)去,只是門一開,湊熱鬧的這幫人就先往里面扔了一把亮片。

    沖在前面這幫人都是瞿大同的老友,認(rèn)識的久了,關(guān)系鐵,所以格外地能起哄。

    江聽夏險些被扔了一身,還是厲菖蒲手疾眼快,撒亮片的時候,他就松開了撐在門上的手臂,一把抱上去,把江聽夏護(hù)在懷里。

    他笑罵,“老馬,你看清楚了,新娘子還在后面呢�!�

    他緊緊抱著江聽夏,回身朝后面的人喊,“這是我媳婦�!�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

    有人喲了一聲,說道:“老厲,對不住,對不住�!�

    對話很快淹沒在鼎沸人聲里,因?yàn)榫驮趨栞牌寻言陂T框上的手一松開的那一刻,后面的人猛地往前沖去,烏泱泱一片,叫著喊著,問新人要糖吃。

    厲菖蒲怕被波及,趕緊帶著江聽夏往角落里躲。

    江聽夏埋在他懷里,隔著他的骨肉,都能感覺到人群往他背后撞,要往前沖過去的力度。

    厲菖蒲帶著江聽夏從人群里挪出來,兩人站在人群后面的清靜地方。

    江聽夏看著鬧哄哄的人群,伸手去拍掉厲菖蒲滿身的亮片,“這鬧的也太兇了�!�

    “把新娘子嚇的,都不敢出門了。”

    厲菖蒲低下腦袋,江聽夏就抬手上去,手指輕輕地幫他把頭發(fā)上的亮片取下來。

    剛才這些五顏六色的亮片都扔在他身上了。

    厲菖蒲自己也隨手撥弄了下頭發(fā),他說:“他們就亂喊喊,過個嘴癮�!�

    “再說,老瞿在里面呢,誰敢胡來�!�

    江聽夏搖搖頭,“我看新娘子今天本來就情緒不好,你們要湊熱鬧也要看人家新人臉色嘛。”

    厲菖蒲問她,“怎么了?”

    “剛才你們在屋里,她跟你說什么了?”

    江聽夏回他,“她什么都沒說,我也什么都沒問。”

    “我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江聽夏滿臉疑惑,她說:“很奇怪,我覺得她哭的樣子,不像你說的什么哭嫁,倒像是一個不情愿的新娘。”

    厲菖蒲卻說,“那也正常。”

    “女人嫁人,一時之間不習(xí)慣,哭哭鬧鬧都正常�!�

    他說:“我有個戰(zhàn)友,他媳婦結(jié)婚當(dāng)天,拜完天地,大晚上天都黑了,她哭哭啼啼說不結(jié)婚了,要回自己家�!�

    江聽夏還是眉頭微蹙,“你說的也是,新婚的女人容易忐忑不安�!�

    “不過,”江聽夏話鋒一轉(zhuǎn),“我跟新娘在一起待了一會兒,我覺得氣氛不對�!�

    她猶豫著問厲菖蒲,“你說,今天的新娘會不會是,不愿意嫁給瞿大哥?”

    厲菖蒲伸手在江聽夏小巧的鼻頭上點(diǎn)了點(diǎn),“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她不愿意,人是怎么過來的�!�

    “綁來的?”

    “這是什么地方。又不是強(qiáng)搶民女,強(qiáng)取豪奪,是從她父母家人的手里明媒正娶,把人娶回家的�!�

    厲菖蒲又說:“女人出嫁都要哭一哭的,舍不得娘家�!�

    “你不要亂想�!�

    兩人正說話呢,屋子里又走進(jìn)來幾個人,江聽夏只認(rèn)識走在最前面的何志海和南芳。

    厲菖蒲帶她去跟那幾人打招呼,聊了一會兒。

    現(xiàn)在,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新郎新娘也被人簇?fù)碇隽诵路�,到了客廳里。

    等他們拜完堂,就有人把他們推到一起,在客廳的桌子邊做游戲,鬧一鬧。

    有人在兩人中間拿線扯著一顆蘋果,新郎新娘都被人推著去咬那顆蘋果,還有人喊,“別不好意思啊�!�

    “來,親一個。”

    “親啊�!�

    “親臉?biāo)闶裁�,親嘴兒啊�!�

    聽著這露骨的話語,還有被推得搖搖晃晃,抱在一起的新人,江聽夏咬著嘴唇看向厲菖蒲,“還可以這樣。”

    “你不是說你們有規(guī)定,穿上軍裝就要保持形象,走在外面連手都不許拉。”

    厲菖蒲無奈地笑了,“看場合,”他拉起江聽夏的手,十指相扣,“現(xiàn)在就行,這是婚禮。”

    “婚禮,就是要熱鬧。”

    看著被推來推去,臉上表情很是尷尬的新娘子,江聽夏搖搖頭,“咱們結(jié)婚的時候也沒遇見這樣的,太粗魯了。”

    厲菖蒲拉著她的手,“是我不許他們鬧�!�

    江聽夏點(diǎn)點(diǎn)頭,“幸好沒有�!�

    她又問,“你也覺得這樣不好?”

    厲菖蒲看向江聽夏,微微挑眉,“你那會兒脾氣多大,要是你不高興,估計要掀桌子,那婚禮可就砸了。”

    “所以沒讓大家鬧�!�

    江聽夏想起來,怪不得之前在岔子坡的婚禮,和今天參加的瞿大同的婚禮大不一樣,那天她只碰見了幾個要喜糖吃的,再就沒有了。

    江聽夏面龐泛粉,“我哪有你說的那么兇�!�

    她瞪了瞪厲菖蒲,“你說說,我怎么就掀桌子了,我看著是那么暴力的人嘛�!�

    厲菖蒲伸手捏住了江聽夏挺翹的鼻子,“不掀桌子也要哭鼻子。”

    江聽夏撅起嘴巴朝他哼了一聲,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兩人話音剛落,忽然原本熱熱鬧鬧的人群忽地停了下來。

    江聽夏往那兒看去,只見其他人都跟石化了一樣呆愣在原地,只有新娘子用袖子捂著臉,一聲哭泣聲后,她推開眾人跑回了房間。

    提著蘋果的人,看著被啃了一半的蘋果,一頭霧水,“這……怎么哭了?”

    江聽夏搖搖頭,一攤手,跟厲菖蒲說:“鬧得過分了吧,人家生氣了。”

    第319章

    給他聽,真成了對牛彈琴

    何志海站出來,說了幾句圓場的話,都不許大家再鬧了,連晚上的鬧洞房都一并省了。

    瞿大同見場面冷了下來,快走幾步,站在門外敲門,“楚丹,你出來。”

    他皺著眉頭,“你怎么了?你先出來�!�

    他知道今天楚丹的情緒不大對,但是這么多人來參加他們兩個的婚禮,她就這么當(dāng)著眾人的面掛臉子,還躲到屋里去,讓場面多尷尬。

    可等了大半天,屋里的人都沒有回應(yīng)。

    客廳里還站著一堆人,就這么看著他,瞿大同有些著急,擰了擰門把手,發(fā)現(xiàn)門打不開,應(yīng)該是里面反鎖了。

    他拍了兩下門,這時南芳站了出來,她把瞿大同推到一邊,自己去敲門,好在這次門開了。

    南芳進(jìn)屋安慰哭了的新娘子,她進(jìn)去了一會兒,又出來了。

    瞿大同站得最近,還有一幫剛才鬧得特別起勁的人,正尷尬地待著屋里,其余的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群眾,只知道新娘哭了,一頭霧水站在原地。

    南芳說:“沒事,小楚她說,她就是,想她媽了�!�

    瞿大同站在一邊,眼睛都瞪大了,“想娘了?”

    他看了一眼楚丹在的屋子,整張臉跟便秘一樣,寫滿了幾個大字,這都叫什么事啊。

    ……

    晚上。

    厲菖蒲邊摘自己手上的手表邊朝臥室走,只是江聽夏站在了門邊,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若無其事一般,問,“聽夏,怎么了?”

    江聽夏沖他搖頭,瞇著眼睛,唇角扯出標(biāo)準(zhǔn)的弧度,臉上掛著模板化的笑意,“你,繼續(xù)睡你的沙發(fā)去�!�

    她下巴向客廳方向抬了抬,對厲菖蒲說道:“你的被子和枕頭,我已經(jīng)幫你拿過去了�!�

    江聽夏抓著門把手要關(guān)門,“不用謝�!�

    厲菖蒲手抵在門上,面上露出哀求的表情,“聽夏,你就讓我一直睡外面�!�

    江聽夏并不留情,手上關(guān)門動作并沒有停下來,“主動權(quán)明明在你手上,等你想清楚該怎么做再來找我�!�

    厲菖蒲用腳卡著門,做著最后的嘗試,“那沙發(fā)睡著不舒服,我睡不好�!�

    江聽夏踢他的腳尖,手上還用力扒著屋門,“那不正好,白天你折磨我,晚上我折磨你,咱們兩個互相折磨�!�

    她隔著門縫沖他笑笑,祝福很不真誠,“親愛的,�!�

    厲菖蒲見她這樣軟刀子割肉,也不跟他吵,不跟他鬧,就是嚴(yán)防死守,絕不許他進(jìn)臥室睡覺,偏這招能治他。

    他絕不能落入她的圈套。

    厲菖蒲慢慢收回了腳,江聽夏看見了,就知道他還不肯改主意,瞪了他一眼,立刻砰一聲關(guān)上門,毫不留情。

    他站在屋外,聽見屋子里江聽夏的聲音,慵懶又刻意。

    江聽夏伸了個懶腰,朝門的方向看去,厲菖蒲還站在門外。

    她故意提高音量,說道:“哎呀,這么大的床,只能我一個人享受了�!�

    說完這話,江聽夏聽見一掌拍在墻上的聲音,聲音很低,又很悶,很是懊惱的樣子。

    她偷偷開了一條門縫,見厲菖蒲已經(jīng)朝客廳走去了。

    聽見開門的聲音,他心中一喜,轉(zhuǎn)過身來,見江聽夏在門邊露出個小腦袋。

    厲菖蒲以為江聽夏要放他進(jìn)去,高興地笑了出來,調(diào)轉(zhuǎn)腳步就回頭,“聽夏……”

    他剛轉(zhuǎn)身,江聽夏就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后關(guān)上了門。

    心情大起大落,厲菖蒲見門已經(jīng)被無情地關(guān)上,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然后是啪的一聲,屋里的燈也關(guān)了。

    客廳里好似有一股風(fēng)吹過,吹的他透心涼。

    厲菖蒲雙手叉腰看了看墻壁,這屋里是哪里漏風(fēng)嗎。

    原來他說的是真的,睡在客廳是冷。

    ……

    瞿大同新婚之后,第一次登門,當(dāng)然,還帶著他的新婚妻子,楚丹。

    在他們的婚禮上,楚丹被大伙兒鬧哭了之后,一切平穩(wěn)了很多,連敬酒環(huán)節(jié),大家都收斂了不少,連新郎都不敢灌,那天的酒席,根本沒人喝醉。

    何志海說了,鬧洞房取消了,任何人不許鬧騰,所以,吃過飯后,各回各家,大家都省心了。

    這還是江聽夏自那天婚禮之后再見到他們夫妻。

    楚丹娘家就在市里住著,結(jié)婚三天,兩人就回過門了,而瞿大同這邊,他一個孤兒,沒有什么親戚,只有這一幫兄弟,也算家人。

    所以他帶著楚丹到幾個關(guān)系好的兄弟家里走一走,算認(rèn)門。

    瞿大同楚丹一起進(jìn)了門,坐在了沙發(fā)上,看著就是一對普通的夫妻。

    江聽夏煮了一壺茶,給幾人倒茶水喝,看著瞿大同給楚丹遞杯子,楚丹接過去的樣子,她想,那天結(jié)婚時,她看楚丹情緒不好,還以為是她不愿意嫁給瞿大同,看來真是她想多了。

    到底是陌生,兩個女人話很少,只是坐在沙發(fā)上,談些有的沒的的話題,厲菖蒲和瞿大同坐在一邊,看著很高興,有說不完的話。

    楚丹端起茶杯喝茶,閑來無事,觀察著這屋里的布置。

    整體淡雅別致,還頗有些巧思,不說別的,她手里這只茶杯都精巧得很。

    她又看看坐在一邊的江聽夏,她是這里的女主人,看她的穿著打扮還有這屋里的裝扮,想來是個很有品味,又熱愛生活的女人。

    這時,楚丹看見他們家里有一架手風(fēng)琴,她有幾分驚喜。

    “手風(fēng)琴。”

    江聽夏聽她這么說,視線也落在了手風(fēng)琴上。

    楚丹有些好奇,“這是誰的琴?”

    江聽夏笑笑,站起身來,走到了放手風(fēng)琴的柜子邊。

    楚丹也起身跟著她走過去。

    江聽夏說:“是我的琴。”

    楚丹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美麗,卻又不止美麗,身上帶著些聰慧文藝的氣質(zhì),她說:“我一猜就是,這一定是你的琴,懂音樂的人氣質(zhì)不一樣�!�

    江聽夏笑笑。

    “這琴好久沒拿出來了,擺著都落了灰�!�

    楚丹看著擺在一邊的手風(fēng)琴,說道:“這么好的琴,只擺在一邊看,那多可惜�!�

    “是啊,”江聽夏把手風(fēng)琴取了出來。

    她問,“要不,我拉一首曲子�!�

    她舒展舒展手指,“果然要常練習(xí)才行,我都感覺手生了。”

    她和楚丹并不熟悉,反正坐在一起也還要費(fèi)心找話題,正好,她提到了這架手風(fēng)琴,再看她的樣子,也是喜歡琴的人,或許會比坐在一起不知道聊什么,氣氛要好一些吧。

    江聽夏還真的好久沒有碰這把琴了,楚丹提起了,她還真有幾分手癢。

    聽見江聽夏說要拉一首曲子,楚丹眼前一亮,“好啊�!�

    江聽夏帶著她去書房,她嫌兩個大男人坐在客廳吹牛聊天追憶往昔,他們嗓門太大,擾她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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