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很明顯,嫂子說的這話,意有所指,在場的一共就三個人,這個會不高興的‘有人’,指的大概就是厲團長了。
江聽夏不讓別人幫她拿行李,厲菖蒲都把自己送到這里吃苦受罪了,還裝什么樣子,表面看似心疼她,幾件衣服也不讓她拿,轉(zhuǎn)頭就為了自己的好名聲把自己給賣了。
韓雨生看見江聽夏提著行李堅決的樣子,很是無措,他這下看出團長和嫂子這兩個人之間不大對頭了。
這兩夫妻鬧別扭,他夾在中間還挺難受,韓雨生看看厲菖蒲,“厲團,這……”
他想問,那嫂子的事他還管不管了?難道讓嫂子自己提著行李,自己處理新兵入營后的一大攤事?
厲菖蒲站在那兒沒動彈,說道:“你嫂子說的對,公共場合不要這么叫�!�
聽見厲菖蒲這么說,江聽夏猛地回頭,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一副生氣的模樣。
她跟韓雨生這么說是臊他呢,他聽不出來?
厲菖蒲他竟然還敢順桿爬!
他竟然還敢說這話!
夫妻關(guān)系還分什么公共場合不公共場合嗎!
好,在外人面前他們沒關(guān)系,那私底下也不用有了。
江聽夏瞪著厲菖蒲,“是,他沒嫂子,你沒結(jié)婚,你孤家寡人一個!”
厲菖蒲聽見江聽夏這話,頓時呼吸一滯,他不是那意思,他想的是江聽夏參加訓(xùn)練,誰都知道她和自己的關(guān)系,這個喊嫂子,那個喊嫂子,那把她送來鍛煉也是白鍛煉,浪費這次的好機會。
只是江聽夏在氣頭上,他還沒來得及解釋,江聽夏說完這話,提著自己的東西噔噔噔就走開了。
見江聽夏就這么離開,韓雨生趕緊叫了個人,“小劉,你去跟著嫂……”
韓雨生本想說嫂子,只是想起他們夫妻都不讓這么叫,那不就是讓他保密的意思,于是韓雨生改口道:“跟著這位女同志,照顧著點,幫她領(lǐng)訓(xùn)練服還有生活用品這些�!�
只是人還沒走,就被厲菖蒲叫住,“不用去。”
韓雨生聽到厲菖蒲的話,揮手叫小劉走開,不用去了。
厲菖蒲又說:“進部隊了,這些事情讓她自己來做�!�
韓雨生為難地說道:“可是,我看嫂子不大高興。”
韓雨生親耳聽見的,剛才,嫂子自己親口說厲團沒結(jié)婚,沒媳婦,那叫一個陰陽怪氣,顯然是生氣了,在說反話。
厲菖蒲下垂的手臂放在褲線上,看著江聽夏惱火的背影,手掌不知不覺握成了拳頭。
他面色一片平靜,可內(nèi)心早已潰不成軍。
他最后的理智告訴他,忍一忍,再忍一忍,他忍住想跟江聽夏投降認輸?shù)臎_動,忍住想跑過去,把江聽夏帶回家的沖動,他再也不想看江聽夏用那種厭惡,抵觸的眼神看他,不能再聽她那樣冷冰冰的話語,他想像原來一樣,江聽夏看見他就笑瞇瞇的,纏著他要抱要親,和他說笑話。
只是,他告訴自己,厲菖蒲呀厲菖蒲,你怎么能這樣,你昏了頭了,你知道什么是對的,正確的,應(yīng)該做的,不要什么事情都順著她,你不能這么任性,什么事情都由著自己的心意來。
他勸自己,聽夏現(xiàn)在是很生他的氣,可她小孩脾氣,脾氣向來就是一陣風(fēng)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等過了這陣,一切都好了。
他不知是在回答韓雨生的問題,還是在勸慰自己,“沒事,鬧脾氣,等她習(xí)慣了就好了�!�
第330章
覺得連口氣都喘不上來
江聽夏走遠了,厲菖蒲問在一邊站著的韓雨生,“這次負責(zé)文工團新兵的教官是誰?”
韓雨生想了想,“是謝友恒,二零七團三營的謝連長�!�
這個人厲菖蒲有印象,高中畢業(yè),有文化,人雖然白凈,但絕對是條漢子,敢打敢拼,訓(xùn)練出成績,任務(wù)完成得好,上次在他負責(zé)的訓(xùn)練選拔上,他對這個謝友恒印象不錯,從他在訓(xùn)練場上的表現(xiàn)上來看,厲菖蒲能看出來,這個人嚴(yán)格認真,也膽大心細。
聽夏分到這個謝友恒手底下,他放心。
只是厲菖蒲也糾結(jié),一方面覺得謝友恒是個好教官,不說別的,就謝友恒那個認真勁兒就能唬住江聽夏,讓她乖乖受訓(xùn),可一方面他又擔(dān)心江聽夏受不了磋磨。
他這一顆心,跟在油鍋里煎一樣。
……
江聽夏自己拿著行李,抱著一堆發(fā)下來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艱難地朝宿舍走去,心里已經(jīng)把厲菖蒲罵了千萬遍,要不是楚丹和那些文工團的人留她,要不是她舍不得自己在文工團做了一半的作品,她才不來受這個累。
她就該說什么也不來參加訓(xùn)練,讓他厲菖蒲打上去的報告變廢紙,隨他跟人解釋道歉去。
江聽夏甩甩累到發(fā)僵的一只手,又趕緊抱著快掉到地上的東西,東西太多,她一個人難免有些分身乏術(shù),她感覺到手指好疼,江聽夏心里一陣委屈,這下厲菖蒲如愿了,她覺得難受,他就高興了。
說什么喜歡她,說什么會好好對自己,都是假的,這混蛋就會欺負她,虧自己還為他著想,他竟然把自己一個人扔在這兒,好啊,讓他走吧,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快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江聽夏緩了緩情緒,推門走了進去。
即使拿著一堆東西,江聽夏依舊腰背挺直,舉止優(yōu)雅,她進門的一瞬,宿舍里瞬間安靜下來。
孟梅一個女人都看呆了,眼珠子轉(zhuǎn)也不轉(zhuǎn)盯著江聽夏的臉看,不由得感嘆了一句,“她好漂亮啊。”
一邊站著的趙芳雙手叉腰,臉抬得高高的,看著走進來的江聽夏。
趙芳自認美貌,從小到大她都是人堆里最漂亮最光鮮的那一個,就是加入文工團,這個俊俏人扎堆的地方,趙芳也早就打量過了,她照樣是最優(yōu)秀的那一個,沒人能跟她比。
可是,這種驕傲和自滿在江聽夏走進來的那一刻全都蕩然無存了。
趙芳意識到,只要有人見過江聽夏,那她就不是最漂亮,最扎眼的那一個,這對從來驕傲的她來說,是不可接受的,所以,趙芳下意識抬著臉,用審視的眼光去看江聽夏。
這時,聽到孟梅夸獎的話,趙芳眼睛一瞪,質(zhì)問道:“哪兒漂亮了?”
趙芳低聲說道:“長著一張狐貍精的臉,看著就不正經(jīng)�!�
她身邊的徐云云是趙芳的應(yīng)聲蟲,聽見趙芳滿是敵意的話,立刻附和道:“就是,狐貍精,走一步扭一下,看著就不是正經(jīng)女人。”
趙芳飛揚跋扈,穿的用的看著就不一般,加上身邊還跟著三四個徐云云那樣的跟屁蟲,誰也不去跟趙芳對著干,都四散開去,各忙各的去了。
江聽夏則是什么異樣都沒察覺到,從小到大,這種或?qū)徱暤幕蛐蕾p的,各種各樣的目光,她早都習(xí)以為常,并不在乎。
她拿著東西,走到了自己的床位邊,只是這張床被人占了,已經(jīng)鋪好了被褥。
江聽夏把東西放在一邊,這時趙芳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她從自己的布兜里掏出一個紅蘋果,慢悠悠啃了起來,還時不時用挑釁的眼神看江聽夏。
江聽夏察覺到眼前人的敵意,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瞬間也乍起了一身刺,面孔冷硬。
“請讓開,這是我的床位�!�
趙芳卻坐在床上動也不動,“我先來的�!�
江聽夏冷哼了一聲,原本好顏色的一張臉,瞬間冷寂孤傲,好似高高在上。
那樣輕蔑,那樣瞧不起,不知怎么,只一眼就讓趙芳芳覺得自己完完全全,由內(nèi)而外被羞辱了。
她坐不住了,站起身,不讓自己比江聽夏低了一頭,她平視著江聽夏。
可江聽夏卻毫不在意她,和趙芳的氣急敗壞比,江聽夏表情淡淡,好似根本沒把眼前人放在眼里。
趙芳對徐云云她們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三四個人站在了趙芳芳身后,人多了,趙芳頓時底氣十足,
“誰讓你來得晚,我床都鋪好了,你自己換一張床�!�
江聽夏也不懼怕她們?nèi)硕�,反正這是在營地,能剛就剛,要是看情況不對,她就跑,反正不會吃虧的。
“讓我搬?憑什么?”
“分宿舍的時候大家都是簽了字的,那上面誰是幾號床,寫得清清楚楚�!�
江聽夏眉眼一挑,“你,不認字?”
這事趙芳不占理,看江聽夏不讓步的樣子,頓時氣焰消了一半,沒話說了。
江聽夏不想跟她們白費口舌,直截了當(dāng)說道:“你們是自己搬?還是我去找管理員來,請你們搬?”
看江聽夏較真的那樣,趙芳芳是相信江聽夏真的會去找管理員的,兩人就這么對峙了一會兒,趙芳泄了氣,落了下風(fēng),她帶著火氣轉(zhuǎn)身,跟徐云云幾個人說道:“沒聽見嗎,搬吶�!�
徐云云她們趕緊給趙芳收拾被褥和行李,趙芳不動手,只是端著自己的餅干盒走了,到底是心有不甘,路過江聽夏的時候切了一聲。
“切,有什么可傲的!”
等她們都走了,江聽夏重新掃床,鋪床,歸置自己的東西。
打量著眼前環(huán)境,江聽夏嘆了一口氣,頓時覺得心累,連爭吵的力氣都沒有。
宿舍人多擁擠,竟然是個大通鋪,人擠人,人挨人,江聽夏覺得連口氣都喘不上來。
萬幸她的床鋪挨著墻邊,不用睡覺時兩邊都是人,她還能躲一躲。
面對這樣的環(huán)境,江聽夏又在心里把厲菖蒲罵了幾遍。
趙芳則依舊沒有回自己的床位,分給她的床鋪位置不好,頂風(fēng),她這才挑了江聽夏那個位置,只是沒想到江聽夏不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竟然強硬開口,提出來讓她搬走。
趙芳一肚子氣,指了指徐云云的位置。
“徐云云,你跟我換位置。”
徐云云一臉便秘的表情,明顯是不愿意的,“我?”
趙芳不耐煩道:“對,我睡你這兒,還有,你去把我的床給鋪了。”
趙芳頤指氣使,見徐云云不動彈,她催促道:“站著干什么,快點��!”
徐云云不愿意,但是最終也沒說什么,臉色難看地把自己的位置換了,又去給趙芳鋪床。
第331章
不許想他,他就是個沒心肝的
晚上。
江聽夏側(cè)身躺在床上,看著墻壁怎么也睡不著。
一是換了環(huán)境,不習(xí)慣,二是白天太累,她的肩膀胳膊和腿此時都在隱隱作痛。
或許是習(xí)慣了厲菖蒲的存在,和他相擁而眠,江聽夏不知不覺想到了他。
只一瞬,江聽夏就惱了自己,在心里罵道,不許想他,他就是個沒心肝的。
正當(dāng)她心煩的時候,宿舍門被推開了。
門外走進來幾個人,大包小包的弄出了不小的動靜,幾個人叮鈴咣啷的開始收拾東西。
報到應(yīng)該在白天,這會兒別人都休息了,又新來一個女的,而且在宿舍眾人看著,這新來的架勢還不小,她一個人倒有三四個跟著給她提行李的。
趙芳脾氣大嘴也快,直接坐起來,不高興道:“這都多會兒了,都睡了還被吵醒,真夠煩的�!�
新來的周瑩瑩聽了這話,頓時覺得不大好意思了,她說道:“不好意思,打擾大家休息了。”
說完后,她又小聲提醒跟她進來的幾個女人,“琳姐,你們走吧,剩下的我自己收拾就行�!�
女人卻有些不放心,“瑩瑩,你能行嗎?”
周瑩瑩笑笑,“能行,”她看了眼屋里,眼神示意她的舍友們有些不高興了,她催促道:“你們快走吧,動作小點,盡量不要發(fā)出聲音�!�
等人走了,周瑩瑩自己打著手電筒收拾東西,趙芳朝周瑩瑩的方向白了一眼,“這亮堂堂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周瑩瑩聽了,知道是說她,更是心虛,三兩下收拾好,而趙芳已經(jīng)從被窩里出來,走在桌子邊,端起一個水缸,噸噸噸喝了幾大口,一舉一動,她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音,以此表示內(nèi)心的不滿。
周瑩瑩見趙芳有所不滿,又看大家雖然進了被窩但是都還沒睡,都睜著眼睛看,還有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從包里拿出一包糖,一路走一路分,坐著的她就說聲不好意思,把糖遞過去讓人接了,睡著的她就把糖放在各人的枕頭邊,直到走到趙芳面前,開口道歉道:
“真不好意思,今天我來晚了,這會兒才來,給大家添麻煩了�!�
為了表示抱歉,周瑩瑩遞了幾顆糖過去,“我請你吃糖�!�
趙芳探出腦袋看了看,一臉不屑,陰陽怪氣道:“呦,酒心巧克力,還是稀罕貨,一般人可買不到�!�
隨即,她哼了哼,臉上一副厭惡至極的表情,“不吃,當(dāng)誰稀罕你的破糖�!�
趙芳說完,突然伸手拍在周瑩瑩手臂上,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那幾顆糖恰好扔在了江聽夏身上。
江聽夏原本一直躺在被窩里,連剛才周瑩瑩進宿舍門,她都沒動一下,這下無端被糖砸在了身上,江聽夏坐起了身。
周瑩瑩猛地被拍了一巴掌,也有些惱了,剛才她一進門就被這女人找麻煩,不過到底是她來晚了,打擾了別人休息,不占理,就想著自己先去道個歉,放低姿態(tài),在基地就這么幾天,沒必要鬧矛盾,大家安安穩(wěn)穩(wěn)過了這幾天就好。
可這趙芳也太沒禮貌了,周瑩瑩也有了脾氣。
“你打我干什么!”
“你這個人,不吃就不吃,說話那么難聽,我好心給你糖吃還有錯了�!�
趙芳雙手抱胸,陰陽怪氣道:“我是不敢吃你的糖�!�
“新兵報到是有時間的,大家集合之后統(tǒng)一安排,你呢,天都黑了才來,屁股后面還跟著好幾個人給你提行李,還都穿的是四個兜的軍裝,誰知道你什么來頭�!�
趙芳指著周瑩瑩,“文工團這次發(fā)的通知是只招三十二個人,大伙兒都是靠自己實力通過了好幾層選拔才考進文工團的,可是,這么多次考試,我一次都沒見過你�!�
趙芳雖然說話難聽,可其實宿舍里其她人都是這么想的,只是嘴上沒說出來罷了。
她們這個宿舍統(tǒng)一安排入住,都是文工團招的新人,甚至白天來報到都是坐的文工團的卡車,不說認不認識,反正都是熟臉。
今天正式報到只有兩個人在意料之外,一個是白天因為床位的事情和趙芳對上的江聽夏,一個是熄燈了之后才姍姍來遲的周瑩瑩。
趙芳冷哼了一聲,眼神在江聽夏身上快速劃過,又盯著周瑩瑩說道:“我告訴你,不管你們是什么來頭,我趙芳就是瞧不上這種走后門的。”
原本還生氣趙芳動手拍她胳膊的周瑩瑩嘴巴動了動,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最后低下了腦袋。
趙芳看著周瑩瑩,認為她這樣是在事實面前無話可說的表現(xiàn)。
她冷笑了一聲,文工團為了招新發(fā)布的通知大伙兒都能看見,那是公開的,白紙黑字,招多少人,怎么選人,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要憑自己的本事去考試。
競爭那么激烈,一次一次地刷人,選人,這個痛苦揪心的過程就持續(xù)了三個月,在場的除了這個周瑩瑩還有那個江聽夏,都是親身經(jīng)歷,一步一個腳印闖出來的。
她們兩個能靠找關(guān)系進文工團,可是公道自在人心,黑是黑白是白,糊弄不了人。
不過,趙芳心里就是不服,憑什么她們兩個能什么都不做,突然空降。
看這兩人的模樣打扮,穿的衣服,用的東西,還有江聽夏對她那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趙芳心里輕蔑地想,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把她們兩個塞進文工團的。
大家心知肚明,說好的招三十二人,最后報到這天卻多了她們兩個,還有什么好說的,這個周瑩瑩是走后門的,那個江聽夏也是走后門的。
想到這兒,趙芳視線有意無意往江聽夏那兒瞟,見她坐在床上,穿著看著就質(zhì)量很好的白色棉裙,一頭烏黑發(fā)絲落在肩頭,床下是一只油光發(fā)亮的棕色皮箱。
那東西趙芳知道,她們家只有一只那樣的皮箱,只有她爸爸出差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用,很珍惜很小心翼翼,坐車都要抱在懷里的,不像江聽夏那樣,隨手丟在了床下。
就這一個簡單的小細節(jié),趙芳就能看出這個江聽夏家里條件一定不錯,或者說比她家要好。
她的打扮和大伙不一樣,一舉一動都不一樣,即使趙芳家里條件也還行,父母都是廠子里的小領(lǐng)導(dǎo),她不像同宿舍那些鄉(xiāng)下來的女的,那么土,可是,她也比不上江聽夏,她原本那點優(yōu)越感在江聽夏這兒,全部沒有了,反而讓她有些相形見絀。
所以趙芳對江聽夏有些陰暗的猜測,江聽夏看她時在想什么,難道會和她自己看那些鄉(xiāng)下土妞時一樣,在心里嘲笑?和她一樣,是那種高高在上的看不起?
不過,趙芳轉(zhuǎn)念一想,又得意起來。
家里條件好有什么用,她長得好看有什么用,她趙芳是靠自己的能力考進文工團的,不像她,一個走后門的花瓶,有什么好在她面前得意的。
這個江聽夏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該在她面前夾著尾巴做人。
第332章
你還敢在這里動手打人?你想挨處分嗎?
眾人聽見趙芳義正言辭的指責(zé),這算是把文工團這次招新,多塞進來兩人的事擺到了明面上。
宿舍里的眾人,有一些人是之前心里就明白這一點的,有一些是一頭霧水沒想到這一層的。
不過在趙芳把這些事掰開揉碎說出來后,一瞬間,原本安靜的宿舍瞬間暗流涌動。
說真的,大伙兒心里,沒誰瞧得起這種走后門的。
黑暗中,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宿舍,雖然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可周瑩瑩分明感覺到了那些落在她身上鄙視的眼神。
有個姑娘站起身來,她的床位在周瑩瑩床位旁邊,她把自己手里的糖放在了周瑩瑩床上。
那是剛才周瑩瑩發(fā)給她的糖果,她不要。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誰都不要周瑩瑩的糖果,紛紛起身把糖放在周瑩瑩床上。
一瞬間周瑩瑩感覺到一種羞恥,一種被孤立的無助。
趙芳看到大家都把周瑩瑩的糖退回去,臉上露出一抹笑,她就是要讓這些走后門進文工團的人沒臉。
只是在她挑釁的眼神落在江聽夏身上的時候,突然被江聽夏冷冷的眼神嚇到,“你……你看我干什么?”
江聽夏手里拿著兩顆巧克力,“你的東西砸到我了�!�
“道歉�!�
趙芳心里一陣不服氣,兩個人都是關(guān)系戶,那個周瑩瑩愣是被她懟地說不出話來,江聽夏憑什么還那么牛氣。
趙芳看向江聽夏,“上頭有人就是硬氣啊,讓我給你道歉,行啊。”
她陰陽怪氣,“你背后是什么靠山,說出來給大伙兒聽聽,別以后不小心得罪了你�!�
江聽夏站起身,把手里的巧克力放在了趙芳身側(cè)的桌子上,“你拿糖砸我,我讓你道歉,你卻在這里胡說八道污蔑我�!�
“我胡說八道,”趙芳指著周瑩瑩,“你們兩個一路貨色,之前沒一點消息,最后一天報道了你們來了,全是走后門被塞進文工團的,她都沒話說了,你還在嘴硬�!�
江聽夏并不生氣,反問道:“你憑什么說我是走后門進文工團的?你有證據(jù)嗎?”
趙芳切了一聲,“還需要什么證據(jù),首先,考試選拔的時候沒見過你們,其次,說好的招三十二人,我們?nèi)硕級蛄�,硬是把你們兩個人塞進來�!�
“還說你們不是走后門?”
江聽夏聲音平靜,“我是沒有參加過公開考核,可是,我是特聘進文工團的�!�
趙芳急著插話,“特聘!還給你找了這么個說法,聽上去怪好聽的,還不是糊弄人的,誰還能舉個大喇叭滿大街喊自己走了后門怎么著,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還好意思說你不是走后門的�!�
見說不通,江聽夏有些惱了,聲音也嚴(yán)肅起來,“是團長邀請我進文工團負責(zé)編曲和節(jié)目排練�!�
趙芳聽見這話,忽然笑了,“就你。”
“別吹牛了,還團長請你!”
她上下打量了江聽夏一眼,看她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年紀(jì),一推就倒的樣子,要說有什么過人之處,也就長得好看了那么一點點點點點,能有什么值得請她進文工團的。
江聽夏自然地說道:“我沒吹牛,是團長請我加入文工團的,他還三番四次到我家去,言辭懇切,我才答應(yīng)的�!�
聽見這話,趙芳笑出了聲,這會兒她更加確定江聽夏是在胡說八道吹牛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所以她問江聽夏的時候,臉上嘻嘻哈哈的,明顯瞧不起人。
“我問你,你今年多大?你是唱得好?還是跳得好?這么多年,就沒聽過什么特聘的,還團長請你,團長憑什么請你,還到你家去請你,你怎么不說是團長跪下求你進文工團的呢�!�
江聽夏點點頭,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是啊,是團長求我,我才來的�!�
趙芳哈哈大笑,“你還真敢吹啊,你知不知道進文工團多不容易,第二輪選拔的時候,我眼睜睜看見考官刷下去一個京都來的舞蹈家,她可是拍過電影的,舞跳得那叫一個好,就因為上場的時候太緊張做錯了一個動作,就被毫不留情地刷下去了,你難道比那個舞蹈家還厲害,還有名。”
趙芳頤指氣使,“這樣,要不你當(dāng)場給我們表演一個,我們就信你�!�
趙芳突然開始起哄,江聽夏瞥了她一眼。
趙芳那樣的語氣態(tài)度,還讓她當(dāng)場表演,是把她當(dāng)猴耍。
江聽夏自然不會配合她。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這次特聘,為團里作曲的�!�
見說不通,江聽夏也不跟她說了。
“我沒義務(wù)跟你解釋什么,顯然,”江聽夏勾了勾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嘲諷,“我說了,以你的智商,你也聽不懂�!�
“畢竟,有些東西你沒見過,就理解不了。”
趙芳懵了,江聽夏都轉(zhuǎn)身要走,她才咂摸出這話里的不對勁來。
她朝要離開的背影喊,“江聽夏,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江聽夏并不回頭,“我就說,以你的智商你理解不了。”
趙芳看向徐云云,“她剛剛是不是在罵我?”
徐云云點點頭,“她好像是罵你笨,還罵你沒見識,是土老帽。”
趙芳本來就覺得江聽夏看不起她,這下頓時生氣了,“你敢笑我!”
趙芳走上前一把抓住江聽夏的肩膀,江聽夏躲閃不及,覺得肩膀一陣疼痛,驚懼之下,喊了一聲,就朝一邊躲去。
可趙芳不放開她。
江聽夏慌忙中反手抓住趙芳的手腕,只是她從沒跟人動過手,也沒什么力氣,明顯占了下風(fēng),她心里一陣緊張,面上卻盡力保持冷靜。
“趙芳,你快放開我,這里是訓(xùn)練基地,你還敢在這里動手打人?你想挨處分嗎?”
聽了江聽夏說的這話,趙芳理智回籠,報到之前說得清清楚楚,訓(xùn)練表現(xiàn)也是進文工團考核的一部分,要是被處分了,是會被開除的。
趙芳松了手,江聽夏攏了攏被趙芳扯松的衣服,臉龐因為情緒激動有些發(fā)紅,表情很是生氣,“真是野蠻人�!�
江聽夏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就抬腿往門外走去,趙芳見狀有些慌,立刻喊住她,“你干什么去?”
其實,江聽夏是真的害怕,她對剛才的事情還心有余悸,所以不搭趙芳的話,只快步往外走。
趙芳喊,“徐云云,你們幾個快攔住她,她要去告狀�!�
話音剛落,就有三四個人把江聽夏團團圍住,江聽夏面色警惕,只是抓著衣服的手微微顫抖,暴露了她此刻內(nèi)心的恐懼,“你們要干什么!讓開!”
只是她們沒人肯讓,反而步步逼近。
一邊的周瑩瑩看不過去了。
幾個人圍著一個人,江聽夏又身量嬌小,一看就是被欺負的那個,她掙開人群,站到江聽夏面前,護著她,“你們搞小團體,仗著人多欺負人,都讓開聽見沒�!�
趙芳在一邊發(fā)話,“不能讓她出這個門�!�
第333章
我就這么輕輕碰了她一下,沒用力氣
趙芳走過來,看著江聽夏。
“江聽夏,我警告你,你不許去告狀�!�
她威脅道:“不然,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江聽夏瞪著趙芳,“你怕了?”
“晚了�!�
趙芳被說中,她是又怕又氣,看著瞪著她的江聽夏,這會兒是進退兩難。
江聽夏這人看著膽小柔弱,可怎么也不受她的威脅。
趙芳她剛才也是氣急了,江聽夏先是跟她搶床鋪,再是嘲諷她,所以她一時太過激動才動了手。
這下冷靜下來,怕被開除,動手是不敢了,趙芳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
正當(dāng)她們僵持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
“吵什么呢!”
管理員打著手電筒站在門外,訓(xùn)斥道:“集合的時候告訴過你們,宿舍熄燈之后不許說話,要保持安靜,這是規(guī)定�!�
看見屋里的場景,管理員臉更冷了,“第一天來就鬧事!”
她用手電光依次照在江聽夏,周瑩瑩,趙芳,徐云云還有站在那兒的幾個跟班臉上,“你,你,你,還有你們,換上衣服出來,其她人繼續(xù)睡覺�!�
……
辦公室。
江聽夏在為自己辯解,“是她先動手的�!�
江聽夏這么說,趙芳急了,“我沒動手。”
她伸出手,“我就這么輕輕碰了她一下,沒用力氣�!�
江聽夏肩膀上的抓痕還隱隱作痛,聽趙芳這么說,是一肚子氣,她反駁道:“胡說,你很用力,我覺得肩膀很疼,我要去醫(yī)務(wù)室�!�
趙芳不樂意了,轉(zhuǎn)身看著江聽夏,“我就輕輕碰了你一下,你就要去醫(yī)務(wù)室,你是豆腐做的不成,一碰就碎!”
江聽夏剛要張嘴,突然,坐在辦公桌前面的男人先張口了,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兇巴巴的不留情面。
“還吵!”
江聽夏和趙芳都住了嘴,不說話了。
謝友恒臉黑得像鍋底一樣,“你們?yōu)槭裁闯臣�?�?br />
聽到教官問話,趙芳搶著開口,她指著江聽夏和周瑩瑩,振振有詞,“因為她們兩個人是走后門進的文工團,跟這種人待在一個宿舍,我覺得可恥�!�
江聽夏翻了一個白眼,“我不是走后門的,我都說了我是文工團這次特聘的。”
“趙芳,你這是顛倒黑白,是你污蔑我�!�
江聽夏繼續(xù)說道:“因為你占了我的床鋪,我讓你搬走,你不愿意,就來污蔑我找我麻煩�!�
見教官在,趙芳不想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免得影響她進文工團,于是立馬反駁,“誰污蔑你了,什么特聘,就是編出來騙鬼的,再說,誰占你的床鋪了�!�
“謝教官,你可以去我們宿舍看,江聽夏她睡的就是她自己的床鋪。”
江聽夏聽趙芳扯謊,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簡直嘆為觀止。
“謝教官,她撒謊,宿舍有很多人都看見了,是趙芳占了我的床位,我要求她搬走她還不愿意,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她才搬走的,宿舍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趙芳:“正好,你要找人作證,徐云云她們就是這個宿舍的,徐云云你跟教官說,江聽夏是不是在胡說八道�!�
徐云云剛要開口,江聽夏不樂意了,“徐云云跟你是一伙兒的,她不會說實話,叫宿舍其她人來�!�
徐云云:“我怎么就說的不是實話了,謝教官,趙芳她一開始不知道那個床鋪有人,后來江聽夏來了,讓她搬走,她也沒說什么直接搬走了,兩個人根本沒有矛盾,我們就是單純瞧不上那些走后門的。”
除了江聽夏和趙芳這兩個主力,其她被一起揪出來的姑娘們也爭著發(fā)言,都不想被處分。
謝友恒什么也聽不清,只覺得腦袋頂上,嘰嘰喳喳一片聲音,魔音繞梁一樣的,謝教官,謝教官,此起彼伏。
謝友恒用手扶住額頭,終于發(fā)了話,“好了!”
“都閉嘴!”
他坐不住,站起身來,“你們幾個,報到第一天就在宿舍鬧事�!�
謝友恒語氣嚴(yán)厲,“這么有精力,都去操場跑操�!�
“什么時候累了,困了,什么時候停�!�
眾人都被謝友恒嚇一跳,這可是新兵入營第一天,教官就要罰人,還罰這么狠,不知道是說說而已,還是來真的。
姑娘們拿不定主意,都呆呆地站著。
韓雨生進門的時候,只看見辦公室烏泱泱一片,他臉上帶笑,問道:
“這是咋了?這么多人?”
有別的教官答話,“這幾個第一天就在宿舍鬧事,被謝教官罰跑操�!�
謝友恒見幾人不動,呵斥道:“現(xiàn)在就出去跑操�!�
得了命令,趙芳她們要認命地抬腿離開。
只有江聽夏不動,她看著謝友恒,“為什么罰我,是她們找事�!�
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韓雨生聽到這聲音,覺得分外耳熟,他轉(zhuǎn)身一看,眼珠子都差點掉地上,“嫂……”
不過,韓雨生想起厲菖蒲的交待,要保密,這聲嫂子硬生生沒喊出口,不過他還是坐不住了,默默起身,往江聽夏那邊走去。
謝友恒眼神落在江聽夏身上,是個穿著便服裙子的嬌小的女人,柔柔弱弱的不像個兵。
不過竟然敢和她頂嘴,竟然還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罰她。
謝友恒問江聽夏,“不服?”
江聽夏沒有說話,不過她剛才的表現(xiàn)就是不服氣的表現(xiàn)。
她犯了什么錯?為什么要罰她?
謝友恒不再看江聽夏,對所有被罰的姑娘們說,不,不是說,可以說謝友恒是用吼的。
“都給我聽好了,到了部隊,第一條,遵守紀(jì)律�!�
“我是你們的教官,我說怎么罰,任何人,必須執(zhí)行。”
韓雨生見江聽夏根本沒聽進去,竟然還上前一步就要開口說話,“我……”
已經(jīng)站到這邊的韓雨生嚇得一哆嗦,謝友恒可是出了名的狠,跟他對上,嫂子還不得被罰死。
韓雨生立刻搶在江聽夏之前開口,“呃……那個……”
“第一天來,可能是,還沒有人跟她,她們,說過這些規(guī)定。”
聽見有人說話,江聽夏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說話的人竟然是個認識的人,是韓雨生。
韓雨生也看向江聽夏,“所以嫂……”
韓雨生又說禿嚕嘴了,緊急改口,“這位女同志不懂,犯了錯誤�!�
江聽夏不想被冤枉,為自己辯白道:“剛才是趙芳先用糖砸我,我讓她道歉,她非但不肯,還一直污蔑我,還對我動手,我要出門反映情況,她們幾個還堵我�!�
“��!”韓雨生很是驚訝,心里一陣后怕,“還動手了!嫂,不是,你傷到哪兒了嗎?”
第334章
偏偏分到了這個最說不通的家伙手底下
江聽夏搖搖頭,不想再說自己覺得肩膀有些疼。
剛才她這么說,別人那輕蔑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一個個的都覺得是她在矯情,什么小傷都拿來說嘴。
好在還有個周瑩瑩站在江聽夏這邊。
“江聽夏她剛才說的都是實話,我可以證明�!�
韓雨生愁得一張臉都皺了起來,他想,雖然厲團不讓特別關(guān)照嫂子,可是眼看嫂子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委屈了,為她說兩句話總是可以的吧。
“如果真實情況是這樣,那,”韓雨生伸手示意到江聽夏那邊,“這位女同志,是受了委屈的。”
謝友恒盯了一眼韓雨生,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插手自己帶的隊伍里的事兒。
兩個教官當(dāng)著新兵的面爭執(zhí)也不像話,所以謝友恒只是用眼神示意韓雨生別插手他帶新兵。
這時,總教官站了出來,他用銳利的眼神環(huán)視一圈,因為是報到的第一天,訓(xùn)練還沒有開始,所以江聽夏她們都沒穿訓(xùn)練服,依舊穿著便服。
既然穿的是便服,那就不用這么嚴(yán)肅。
他說:“這是第一次,因為你們是第一天到訓(xùn)練基地,很多東西不熟悉,很多規(guī)定你們不清楚,所以給你們一次機會,以后不許再犯。”
“再犯這樣的錯誤,嚴(yán)懲。”
他發(fā)話道:“都回去休息,明天每人交一份五千字檢查�!�
江聽夏還是不服,她實在不明白為什么要罰她,可她看見韓雨生一直在悄悄給她擺手,讓她不要說話。
江聽夏低下腦袋,再什么也沒說。
江聽夏幾人都走了,謝友恒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對處理結(jié)果很不滿意。
江聽夏她們幾個離開了,他這會兒不用忍著了,謝友恒瞪著韓雨生,“我?guī)易约旱娜�,關(guān)你什么事,一直在旁邊和稀泥�!�
韓雨生摸摸鼻子,訕訕地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怎么能罰那么狠,竟然讓人去操場一直跑,這都要半夜了,全是女同志,會出事的�!�
謝友恒怒目圓睜,“韓雨生,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一直替那個什么夏的說話,你認識她?”
想到厲菖蒲的交待,韓雨生立刻搖頭,“不認識啊�!�
他找補道:“我就是覺得人家挺委屈的,莫名其妙,什么也沒做,還要被你一起罰。”
謝友恒并不認同,“委屈什么,第一天就鬧事,還拒不執(zhí)行教官命令,我看是個刺頭。”
有人勸謝友恒,“不是,你還真打算罰啊,你不知道那個周瑩瑩是誰?”
有人低聲提醒道:“她是周軍長的孫女�!�
謝友恒聽了這話,心內(nèi)頓時覺得反感,一把推開說話的那人,“是又怎么了?”
那人勸道,“看你這人,瞪我干啥,我也沒說什么,就是提醒你,這種情況,咱們不說特別照顧,總不能上趕著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