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拿起手機(jī)，看了現(xiàn)在的時間，早晨七點(diǎn)半點(diǎn)。

    夏晚沒敢耽誤，扯了件外套套上，出了被窩。

    來到廚房，對著傳統(tǒng)的燒火灶臺，夏晚繞了三圈，還是決定去買份早飯吧！不想清早就炸了廚房。

    今天天氣不錯，晨光照下來，映的整個人暖洋洋的。

    走到路口，聽到身后的摩托車的聲響，夏晚下意識的回頭，視線追著車身移動，直到在前方轉(zhuǎn)角消失不見。

    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已是在失望什么。

    到了村口一個早餐鋪前，夏晚要了幾個包子和三杯豆?jié){，往回走到半路，又想起了王然然，又折回去進(jìn)了，轉(zhuǎn)身進(jìn)了小超市。

    去貨架上拿了幾包日用和夜用的衛(wèi)生巾，收銀臺沒人，夏晚把東西放在前臺打算等一會兒。

    一輛小貨車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男人，見過夏晚后男人繞到車后打開車廂，用方言對著副駕駛喊，“先幫我結(jié)個賬啊，等會下貨�！�

    夏晚隱約聽懂了意思，她剛想說不急，就有人從副駕駛下來，“好，王叔。”

    第15章一顆糖

    夏晚回頭，看著他走過來。

    他的外套脫了，系在腰間，里面穿著黑色短袖，可能是因為搬東西，上面染了灰，額前的頭發(fā)被打濕些許，凌亂又有美感。

    林緒抬起眼眸，駐足在距離她一米左右，慢慢彎起眉眼。“早上好”。

    “早上好”，夏晚也跟著彎下唇。

    他走到收銀臺前，抽了張濕紙巾擦手，問，“買東西嗎？”

    “嗯”，夏晚把東西拿了過來。

    但林緒的目光卻停在她手上，似乎愣住了。

    夏晚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看到了那包捏在手里的夜用衛(wèi)生棉。

    場面稍微有那么一點(diǎn)尷尬。

    夏晚沒覺的什么，正常的生理的現(xiàn)象而已，她只是買個日用品，這有什么。

    看他有些窘迫，夏晚想緩和一下氣氛，于是開口，“這不是我的，我還有一個星期�！�

    她話一出口，氣氛好像更尷尬了。

    夏晚恨不得咬掉自已的舌頭，怎么越說越奇怪了，干嘛莫名其妙告訴人家自已的生理期。

    面前少年好像沒聽懂，呆愣了幾秒后，然后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低下頭給她的衛(wèi)生棉掃了碼，還用黑色袋子給她裝好。

    夏晚垂眸，看到他把袋子推過來的手，修長，骨節(jié)分明，手型很好看，卻又一眼就能看清的繭子，跟他那張清秀帥氣的臉不同，這雙手過于粗糙了。

    她收回視線，從收銀臺旁邊拿了兩條水果糖，“還有這個，一起付錢。”

    “好，一共17塊�！�

    夏晚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張二十塊紙幣遞過去，隨著零錢只裝了一條水果糖進(jìn)了口袋。

    “我回去了，再見�！�

    少年笑道，“嗯，再見�！�

    低頭瞥見柜臺上還落了一條糖，林緒忙喊住她，“還有一條糖，你忘記拿了�！�

    夏晚笑笑，回過頭，“沒有忘，給你了”，又朝著學(xué)校的方向去了。

    少年握著手里的糖，愣在原地。

    “阿緒��！快來搬貨了，趕著做生意呢！”

    一聲叫喊，才將林緒瞬間拉回了現(xiàn)實，轉(zhuǎn)身跑了出來，到了門口的貨車上開始搬東西。

    吃了早飯，夏晚理好了思路，特意去找了校長。

    正值晌午。

    走到家門口，一眼看到花圃里倒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林緒瞳孔驟然放大，拔腿沖進(jìn)家里，取了一塊毛巾，轉(zhuǎn)頭又沖進(jìn)花圃里。

    林安的身體還在抽搐，林緒看著他翻起的白眼和口鼻處不斷溢出的白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瞬間席卷全身。

    憑著熟悉的肌肉記憶，將毛巾折了四下，塞進(jìn)了他的嘴里，防止他咬到舌頭，拉開他衣服的拉鏈，保證他順暢的呼吸，再輕護(hù)住他幼小的身體，防止他痙攣過大而肢體損傷。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林安漸漸恢復(fù)了平靜，陷入了昏睡狀態(tài)。

    林緒輕輕抱起他，放平在床上，打了溫水，蹲在床邊浸濕了毛巾，擦干凈他的臉，又將沾了泥土的小手清洗一遍。

    端著盆猛然起身，腦袋有些缺氧，視線都開始模糊，兩眼一黑，轟然倒下，水被打翻潑了一身，額頭撞到了桌角，一股強(qiáng)烈的痛感，又讓他清醒過來。

    不銹鋼的臉盆在水泥地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又滾了兩圈，才將將停在了他的腳邊。

    林緒支起腿，頭部劇痛，四肢發(fā)麻，只能仰頭靠在床邊閉著眼睛輕輕喘息。

    他知道應(yīng)該是低血糖犯了，今天凌晨就起了床，跟著小超市王老板，去省城拉貨，來來回回搬了三個小時，上午又卸二個小時的貨，到現(xiàn)在只是在路上喝了一瓶礦泉水。

    這樣的生活不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嗎？不知道現(xiàn)在這般脆弱又是給誰看呢？林緒捫心自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伸手進(jìn)口袋里，掏出一張濕透了的皺皺巴巴的五十塊錢，目光無焦的對著它，皸裂的手指慢慢將它撫平鋪在膝蓋上，腹中又泛起陣陣餓心，隨手摸了摸口袋，一個長條的形狀在外套口袋里微微凸起。

    還好，沒有濕，他拿出那條水果糖。

    慢慢剝出一粒，放進(jìn)了嘴里。

    “很甜�！�

    直到天色漸暗。

    林安才醒過來，他渾身酸疼，頭暈眼花，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頭，怎么上一秒還是花圃里修剪風(fēng)鈴花的枝丫，下一秒就已經(jīng)在床上了，而且天都黑了。

    他看到坐在桌前支著頭小憩的林緒，才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自已是又發(fā)作了。

    “哥～”

    林緒聞聲睜開了眼睛，扭過頭對他笑了笑，無力說出更多安慰的話，只是摸了摸他的額頭，“餓不餓？”

    林安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一點(diǎn)”，頓了一下，他翁聲道歉，撇了撇嘴，像是要哭的樣子，“哥，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麻煩，安安是個好孩子”，林緒只能學(xué)著林安母親生前的話來安慰他。

    “哥，我身體里的小怪獸什么時候能消滅呢！夏老師說只要我好好聽話吃藥，就能打敗它，可是已經(jīng)五年了，隔壁小凱胳膊斷了，他三個月就好了，我什么時候會好�。俊�，小小男子漢還是忍不住抽抽搭搭的哭起來，“要不，哥，你別管我了吧，你考上大學(xué)就可以離開映秀了�！�

    說完又哭的更兇了，一邊用余光偷偷的在看林緒的反應(yīng)，好像怕他答應(yīng)，又怕他不答應(yīng)。

    林緒眸色淡淡的看著他，“你真的想讓我走？”

    這樣一問，林安倒是被問住了，抿著嘴巴不敢再說了。

    林緒坐到床邊，替小家伙擦掉眼淚，“我答應(yīng)過你媽媽，不管生命的長短，會管你一輩子就會是一輩子�！�

    “可是，他們都說，我爸媽以前對你并不好”，小家伙拽著他的衣袖，“是不是真的？”

    其實，什么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呢？他確確實實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是林家夫婦收留了他，也給了他九年的專寵，只是后來他們有了自已孩子，人心本來就是偏的，況且這種偏向，本也無可厚非，后來種種，人去樓空似云煙，他不也不想在背后爭論索要什么，他們不想讓他在喊他們爸爸媽媽，他也就此封口，但是安安這個弟弟，他認(rèn)下了，也就絕不會推脫當(dāng)兄長的責(zé)任。

    林緒罕見的沉默了一下，他說，“這都和你沒有關(guān)系，我們是親兄弟”，說完便起身，掙脫了他的小手。

    林安急著喊住他，“哥，你去哪？”

    “去做飯�！�

    “哦！”

    第16章月下談心

    晚間山里的空氣涼了很多，夏晚搬了張凳子坐在廚房門口，看著王然然寫作業(yè)，自已也拿著練習(xí)本涂涂寫寫。

    直到壁燈也亮起，間隙夏晚抬起頭，校長張讓成披了件中式灰色外套，站在開關(guān)鍵前，指了指吊在屋頂?shù)逆u絲燈，“這個燈老了，光線不好，寫字傷眼，多一個亮堂點(diǎn)。”

    夏晚笑笑，“嗯，謝謝校長�！�

    “客氣什么，這個學(xué)校的條件不好，你肯留在這里，是我要替這些學(xué)生謝謝你，我也老了，以后教孩子的任務(wù)��！還是要落到你們年輕人身上，任重道遠(yuǎn)啊！”

    夏晚無聲笑笑。

    聽許燕春說，老校長在這山里待了快三十年了，明明其中有多次機(jī)會可以上調(diào)，他還是毅然決然的留在了這個山坳坳里。

    以前夏晚對于人民教師的歌頌，她的內(nèi)心其實并沒有多大觸動，這也只是一份拿薪水的工作而已，誰又會真的燃燒自已，無私的去奉獻(xiàn)他人，世間哪有這樣的傻子呢？

    可是她現(xiàn)在對，“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這句直白的歌頌，腦海里有了具體的樣子。

    橘黃色的燈光照下來，他嘴角和眼角的布滿的凌亂皺紋，也看的更加清楚，像一塊老柏樹皮，背著手走到門外，又頓住腳步，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手掌拍了拍布滿溝壑似的額頭，“我說我下樓肯定有事呢，這記性差點(diǎn)誤事”，轉(zhuǎn)過身，對夏晚說，“小夏��！許主任明天有事回不來，五年級的語文課你幫她帶一下”

    夏晚抬頭應(yīng)了聲，“好�！�

    張讓成又背起手，“老了哦，不中用了”。

    聽著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夏晚偏頭看著燈光下乖乖寫作業(yè)的王然然，微微吸了一口氣。

    直到燈光下只剩下一個單薄的身影，那篇女生生理常識的科普洋洋灑灑寫了五頁紙張，這里沒有網(wǎng)絡(luò)，無法上網(wǎng)搜索，夏晚只能一個字一個字的默寫出來。

    準(zhǔn)備待許主任回來，再和她商量一下，能不能多開一門生理課。

    夏晚揉了揉酸疼的手指，回了房間。

    月光輕柔恬靜，灑滿校園外寧靜的小徑，夏晚再也睡不著，起身拿了一件外套出了門。

    循著僻靜的小路，夏晚一路走走停停，心中莫名有些發(fā)悶。

    走到小路轉(zhuǎn)角處，林緒一個人站在樹下隱隱綽綽月光里。

    他微微低著頭，嘴里咬著一根煙，熟練的用打火機(jī)點(diǎn)燃了煙，然后輕輕吐了出來，身上的衣服有些皺，突然有了一種少年郁郁不得志的模樣。

    夏晚立馬叫了他一聲，林緒轉(zhuǎn)頭看過來，迎著月光看向她。

    她朝他走去。

    “沒想到還能碰見你�！�

    “嗯”，林緒頓了頓，然后很快的將手里的煙掐滅，扔到了一旁樹下，又用腳尖捻了捻。

    隔了一會兒，林緒終于抬起頭來，“這么晚了怎么出來了？”

    夏晚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又很消失，懶懶的靠在石巖上，看著夜色道，“有些睡不著�！�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可能是這安靜的夜色太適合傾訴了，又可能是身邊沒有可以信賴的人，總之和他聊天讓夏晚覺得很放松。

    她最終還是從了自已的內(nèi)心，緩緩道，“來到這里，讓我有了很多震撼�！�

    “什么？”林緒挪后了一步，煙味還未散去，不敢靠她太近，猜測道，“貧窮嗎？”

    “不是，這里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模式，在現(xiàn)代社會有多難得，就好像陶淵明的世外桃源，隔絕了外面的凡塵喧囂，爾虞我詐，這也讓我震撼了好久，還有張讓成校長，在這里我第一看到校長會和學(xué)生一起吃飯，今天還給我們做了早飯，給我和王然然烙了蔥油餅，可能在這司空見慣，但是真的很少有這種匠者精神，還有許主任，本來個粗枝大葉的很豪爽的性子，但是對學(xué)生的照顧從來沒有馬虎過，氣溫起伏提醒他們添衣，比天氣預(yù)報還要準(zhǔn)，這樣一對比，就覺得自已很卑劣，來到這里也不過是為了躲避凡塵俗事，比不上他們�！�

    “你很好，學(xué)生都很喜歡你。”

    夏晚無聲的搖了搖頭，停頓了許久，才又補(bǔ)充了一句，“還有你。”

    林緒微微抬眼，看著她。

    “好像勤奮，努力，上進(jìn)，都不足以來形容，還有很帥氣”，夏晚笑了一聲，“總之很不一樣。”

    “我沒有你說的那樣好”，林緒移開視線，看向遠(yuǎn)處樹叢里露出的一截低矮的屋檐。

    “有的”，夏晚說，“其實我還有一個弟弟，和你差不多大，就是個混世魔王，天天惹不完的禍，還好我去了南江上了大學(xué)，終于不用給他收拾爛攤子了，清靜了幾年。”

    “阿緒”，夏晚喊了他一聲。

    林緒偏過頭，兩人對視著，她說，“所以你不該止步于此的，高山流水，外面有更廣闊的天地，你該去看看的”。

    夏晚清了一下嗓子，“這里的政策我和校長了解過，大學(xué)是可以申請預(yù)約貸款的，工作之后可以慢慢還，安安的病城里會有更好的醫(yī)生，更先進(jìn)的治療手段，這些我可以幫你聯(lián)系，總有一天小怪獸會被打敗的。”

    “阿緒，回去上學(xué)吧！”

    林緒的手指蜷起，緊緊的握成拳，內(nèi)心早已天翻地覆，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yuǎn)，他父母不祥，從無人為他打算。

    第一次在人前失了態(tài)，紅了眼尾，心里隱秘的跳動，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怕驚了旁邊的姑娘，“嗯，我想想�！�

    “好，我明天把詳細(xì)的資料讓安安給你帶回去看看”，夏晚笑道，“你好好考慮�！�

    “嗯，好�！�

    夏晚笑了一聲，抬頭看天，“這里的夜景真的很好看，星星都格外亮�！�

    “是嗎？”，林緒跟著她抬頭，“同一片天空，會看到不一樣的星星嗎？”

    “雖然天空一樣，但是空氣成分不同，自然不一樣，還有心境，”夏晚指著夜空的某處，“你看那里是銀河。”

    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林緒隱隱看到了一條淺淺的，銀色的細(xì)帶，原來那就是銀河嗎？

    林緒輕笑，“嗯，我看到了�！�

    視野里的星星也越來越多，兩人沒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林緒才說，“我可以不叫你老師嗎？”

    “嗯？”

    林緒問，“可以嗎？”

    “當(dāng)然”，夏晚回過頭，他依舊還是仰頭站著，“可以，你又不是我學(xué)生�！�

    “好，可是叫你的名字感覺不禮貌”，林緒眉頭輕蹙，好像有點(diǎn)為難的樣子。

    夏晚挑唇開玩笑說，“那叫姐姐�！�

    林緒低下頭，偏過視線看她，呼吸節(jié)奏亂了一秒，有點(diǎn)委屈的開口，“我不想叫姐姐。”

    “……”

    他頭垂下去，過了會又忍不住抬頭，看一眼她，解釋說，“聽你說你好像有點(diǎn)煩你弟弟，所以我不想當(dāng)你弟弟�！�

    見他真的想出了一個理由，還算合理的理由，夏晚笑著起身，走到他面前，“那你叫我晚晚吧，我朋友都這樣喊我，這樣可以嗎？”

    “嗯”，林緒終于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第17章課間沖突

    夏晚俯身湊近了一些，林緒的心被她的動作攪亂了一拍，倉皇的垂下眼睫。

    “你的額頭怎么了？”，夏晚撩開他額前的碎發(fā)，一個帶血絲的大包凸顯在她眼前，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林緒咽了咽喉嚨，“碰的�！�

    她只要再往前湊那么一步，呼出的氣就能掃到他的脖頸，他低垂著眉眼，目光不由的落在她的細(xì)致的鎖骨上。

    月光傾瀉，好像是加了一層濾鏡，將她的鎖骨照的白皙朦朧透著淡粉色，隨著她手指的動作，微微凹陷又平復(fù)，這一下一下的，正好帶跑了林緒的心跳。

    她又輕輕碰了碰他受傷的地方，“有點(diǎn)嚴(yán)重，去看過醫(yī)生了嗎？”

    林緒的心猛然一縮，身體也跟著顫動了一下。

    手都碰到了，才覺得不對勁，夏晚猛的仰頭，正好與他的目光對上。林緒抿了抿唇，朝她搖搖頭，“沒事�！�

    夏晚才察覺到兩人曖昧的距離，暗暗的將手放下來，退后一步。

    “記得看醫(yī)生”，說完夏晚又好像說了一句無用的話，無奈的笑了聲，“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嗯，好�！�

    夏晚回過頭，他依舊站在月光下，望著她淺淺的笑，目光倉促的偏移在那半截?zé)煹偕贤Ａ袅藥酌�，她挑挑眉，沖著清冷的少年笑了一下，才轉(zhuǎn)身離開。

    林緒嘴角的笑慢慢淡去，垂頭看向地面，神情有些懊惱。

    第二天

    林安背著書包回到家，看到從另一邊背著書包回來的哥哥，兩步跑過去，“哥，你去學(xué)校了嗎？”

    林緒的目光從他越過，看向他身后，“今天有店里忙�！�

    “哦”，林安有些失望，從書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出來，“這是夏老師讓我給你的�！�

    林緒動作微微一滯，然后接過來，“你們老師呢？”

    “哦，老師今天沒有走我們這邊，許老師不在，她走了另一邊”，小家伙伸長脖子，“這是什么啊？”

    “沒什么，一本書”，林緒抱著文件袋，進(jìn)了屋。

    林安“哦”了一聲，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林緒察覺到不對，停下來回頭，“怎么了？”x02

    “沒什么，我今天要幫哥哥一起做飯”沒等林緒拒絕的話說出口，林安先發(fā)制人，“這是夏老師布置的思想品德作業(yè)，每個同學(xué)都要完成�！�

    林緒不說話，搞的林安心里緊張巴巴的，沖著林緒眨了眨眼睛，讓自已看起來更加真誠可信。

    夏晚之前說過，讓他也多照顧哥哥，兄弟要互相扶持，哥哥也是個大小孩，也會疼，也會累，他想應(yīng)該沒有露餡吧！

    半晌，林緒說，“好�！�

    林安心里松了口氣，眼睛彎成月牙兒，屁顛屁顛的抱著菜籃子去水池邊洗菜去了。

    林緒拆開文件袋，他隨手瀏覽了一遍，各種政策條件資料很詳細(xì)，需要的證明材料和流程用了兩張A4寫的很是詳盡，里面還裹了一瓶藥物噴劑，貼了一張粉色的便利貼。

    字跡清雋，寫著詳細(xì)的使用步驟和時間，最后畫了一個可愛的笑臉。

    林緒的指尖碰了碰那張笑臉。

    林安興致勃勃的跑回來，問，“哥，你看什么呢？”

    林緒冷靜的把材料和藥瓶塞回去，默了許久，“沒什么�！�

    林安狐疑的看著他，剛才……他哥哥是笑了一下嗎？

    星期二，許燕春還是沒回來，夏晚繼續(xù)帶五年級的語文。

    一節(jié)課快要結(jié)束，夏晚見底下的王然然坐立難安，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夏晚也看懂了她眼里的尷尬，鈴聲一響，也就宣布了下課。

    王然然從課桌兜里翻出一片衛(wèi)生巾，就想往廁所跑，偏偏周身上下找不到可以藏下衛(wèi)生巾的口袋，她急中生智抓起語文書，把衛(wèi)生巾往書里一夾，匆忙的向教室門口跑去。

    由于低著頭，跑的又急，靠近教室門口的地方，有人忽然站在她面前不走了，王然然來不及剎車，差點(diǎn)迎頭撞上。

    “你趕著去投胎��！”，一聽到是陳勁的聲音，王然然覺得頭都要炸開了，他是班里有名的刺頭，打扮也是走在時尚的前沿，按照夏晚的說法，刺猬頭，破洞褲，大金鏈子掛褲頭，整一個葬愛家族。

    王然然試圖繞開他，低聲道歉，“對不起�！�

    他還站在那里不肯讓開，王然然又感覺到下身陣陣熱流涌動，她不敢再耗下去，怕弄臟了褲子，心急如焚的從他身邊的空隙往外擠。

    “麻煩讓一讓，我想去廁所。”

    “班長，這么愛學(xué)習(xí)啊，上廁所還帶書�！�

    王然然心一慌，拿著書的手無意識的往后藏，陳勁見他面色古怪，更是狐疑，少年心性不探個究竟哪肯罷休，不由分說的搶過她手里的書。

    “里面藏了什么好東西�！�

    話還沒說完，陳勁就被欺身上前搶書的王然然嚇了一跳，他借著身高的優(yōu)勢下意識的閃開。

    又隨手拋給身后同一個家族的孫碩，王然然又跑過去搶，孫碩又拋給王勝松，幾人好像找到了什么樂趣，一搶一拋，拉扯之間，一小片雪白的東西卻從書頁中脫落，掉在了走廊的地面上。

    三人盯著地面上的東西足足愣了五秒，驚愕，羞恥，憤怒所有的負(fù)面情緒在王然然心中決堤，眼淚唰的一下就涌了出來。

    聽到動靜，夏晚從學(xué)生的座位上的停下寫題的圓珠筆，走到門口越過人群，看著他們幾人，瞬間明白了當(dāng)中的情況。

    她俯身緩緩撿起那片衛(wèi)生巾，輕輕彈了彈上面的灰，從陳勁手里抽出語文書，再次夾回課本里，放到王然然手里，“去吧！我來處理�！�

    王然然抱著書本，抹了抹眼淚沖進(jìn)了廁所。

    “你們?nèi)齻�跟我來”，夏晚轉(zhuǎn)身看著三個還處在興奮好奇的少年。

    下午上課體育前，三個少年在樓梯口攔住正要下樓的王然然。

    陳勁抓了抓雞窩頭，不知道該怎么表達(dá)，憋了許久喏喏的擠出一句，“……那個……對不起，我不該拿你的東西，但是我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

    “不要說了，我接受你道歉了”，王然然不好意思再聽下去，打斷道。

    后面兩人也圍了過來，“班長，還有我們，同上，要不要再說一遍�！�

    王然然捂起耳朵，“不用了，我接受你們的道歉”，她不想和他們過多糾纏，掉頭就跑。

    三人站在樓梯口笑的痞氣，陳勁面朝著她的背影大聲喊道，“那我們道過歉了��！你記得和夏老師說�！�

    陳勁也不管她聽見沒有，反正自已保證的當(dāng)面道歉，也獲得了當(dāng)事人的原諒，那么任務(wù)就是完成了。

    王勝松用手肘搗了下陳勁，“勁哥，這樣夏老師應(yīng)該不會找家長了吧，這老師看著漂亮，沒想到還挺兇的�！�

    “可不是，雖然沒有罵人，但是那沉默著看我們的眼神好可怕，氣場太強(qiáng)了，我差點(diǎn)給跪了”，孫碩附和道。

    陳勁沖著孫碩的后腦勺拍了一掌，“瞧你那點(diǎn)出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我還治不住她。”

    孫碩吃痛，撇了撇嘴。

    王勝松仰起頭，問，“什么辦法？”

    “過來�！�

    三個的爆炸頭聚在一起，嘀咕起來。

    第18章年紀(j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