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緒朝前走了兩步，回頭，“我送你吧，我剛好有事�！�
“哦�！�
想起他剛才未說完的話，他出來確實(shí)是因?yàn)橛惺�，夏晚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跟上了上去。
兩人無聲的漫步在冬日午后的陽光里，一道輕微的聲響從身側(cè)發(fā)出來，這聲音很渺微，夏晚驀的側(cè)頭，原來是他們相隔太近，衣袖摩擦出的細(xì)細(xì)的沙沙聲。
遇到車流量多的地方，他會不動聲色的將她護(hù)在里側(cè)，她目光轉(zhuǎn)到他的臉上，他嘴里呵著白氣，烏黑深邃的眼眸，映出點(diǎn)點(diǎn)日光。
“晚晚�！�
直到他出聲喊她，夏晚才回過神，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走的不是她來時的路了。
“��？怎么了？”
“在想什么？怎么走路還會發(fā)呆？”他低眸看她。
夏晚胡亂的搖搖頭，“沒什么�！�
做了一個深呼吸，夏晚才抬起臉和林緒對視，少年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溫和，眼里含著笑意，嘴角微翹。
夏晚的臉突然就紅了，別過臉，有種被戳破心事的羞赧。
林緒低眉斂目，放慢了腳步。夏晚偶然間聞到一股奶油的香氣，吸了吸鼻子，“我想吃甜點(diǎn)�！�
“好！你想吃哪家？”林緒沉靜的回應(yīng)。
“都可以�！�
“嗯�！绷志w這次帶著她朝前走了兩步，就到了一家甜品店。
林緒站在柜臺前點(diǎn)餐，扭頭問她，“要巧克力還是的？”
“巧克力吧�！�
“好�！�
夏晚坐在一個小圓桌前仔細(xì)打量著這個不大的店鋪，有點(diǎn)像私人烘焙，她剛看了一圈，價格對于這個地方的經(jīng)濟(jì)水平來說，確實(shí)不算便宜。
林緒端著巧克力小蛋糕，坐到她身邊，“好了�！�
“是你上次買的那家對嗎？”兩人并肩坐著，幾乎是肩抵著肩，夏晚扭頭湊到林緒臉邊小聲說，“下次別來了，是真貴�！�
林緒笑笑，沒有接話。
“會不會耽誤你中午休息��？”夏晚想著明明人家有事，又莫名其妙拉著人家來吃甜品，還這么貴，有些過意不去。
“不會，我中午一般也不休息�！�
“嗯？”夏晚抬眸，她也從那個階段過來，知道高三的課業(yè)有多緊張。
林緒回答的簡短:“打工�！�
夏晚剛挖了一口蛋糕放進(jìn)嘴里，嘴角沾了一點(diǎn)黑色細(xì)膩的粉末，林緒垂眼瞥見，伸手去抽了張紙遞給她。
“阿緒，你真的很厲害�！�
林緒笑著看她，指了她一下，又指了指自已的左臉頰，“這邊�！�
她順著方向，摸上自已的右臉頰。
林緒嘆了口氣，慢慢抬起手，捻著紙巾，將夏晚左臉頰的一塊黑色粉末擦干凈。
夏晚乖乖坐著沒動，臉頰上能感覺到他手指透過紙巾的溫度，眼睫撲簌撲簌的眨了幾下，忽的抬眸看他，林緒沒有防備，視線與她膠著在一起，又很快移開。
“好了�！�
夏晚知道他在害羞，又微微笑起來，“謝謝�！�
路程很短，很快到了教委門口。
夏晚才想起來，問，“你不是出來有事嗎？現(xiàn)在回去可來得及了”，看了眼手表，帶著有幾分懊惱，“早知道就不貪吃了，耽誤你的時間�！�
“辦好了”，林緒止住她的話。
“什么時候？”
林緒臉上隱著笑意，“剛才�！�
夏晚微怔。
“快進(jìn)去吧，開會要遲到了�！�
“嗯�！毕耐沓蛄搜蹠r間，想著還要在開會之前再捋一遍發(fā)言稿，匆匆的往教委大院跑。
跑到一半，腦海里突然有了一個合理的猜測，他說的事——是給她買蛋糕？
猝然轉(zhuǎn)身，林緒還站在陽光下，貪戀著看著她背影，見她回首，眼神下意識的想要躲藏，身形微動。
夏晚看著他略顯慌亂的眼神，笑的更開，
下一刻林緒又反應(yīng)過來，收了目光，笑著向她比了個手勢。
“加油！”
回到會議室。
里面坐著零星的幾個人，夏晚目前看著最年輕，和其他人打了招呼，便開始坐下順稿子，不想到時候給學(xué)校丟人。
等所有人落座，夏晚身邊坐著一位中年女人，帶著眼鏡，看著很有教導(dǎo)主任的氣質(zhì)，撇著嘴，時不時的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讓夏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待到夏晚發(fā)言，她緩緩走到話筒前，挺直了脊背，這次不同于在學(xué)校參加的各項(xiàng)活動，她代表著映秀，還有千千萬萬的鄉(xiāng)村女學(xué)生，比往時更加忐忑，手心也微微出汗。
將鄉(xiāng)村女孩難以言之于口的問題，借由著她的口，緩緩流出。
直到走出會議室，夏晚才松了一口氣。
見劉師傅的車已經(jīng)在門口等她了，夏晚背著包跑過來，她現(xiàn)在只想趕緊回去睡覺，果然這種會議不適合她，前半段她自顧自緊張倒也還好，后半段聽著其他學(xué)校的報告，差點(diǎn)睡著，下次還是讓許主任自已來吧。
夏晚跨著肩膀，哀嚎道，“劉師傅，我累死了�！�
見她這般孩子氣的一面，劉師傅笑道，“小夏啊，你這樣好像剛上學(xué)的小學(xué)生�！�
“是嗎？”夏晚拉開車門，鉆了進(jìn)去，“說明我還年輕�！�
劉師傅十分給面子的托著她的話，“你本來就還��！看著也就十六七呢�！�
夏晚終于樂了，反手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精品店的小袋子，“給甜甜的，上次看到她，她說喜歡這種蝴蝶發(fā)夾的，今天剛好看到了�！�
“多少錢？我來給你�！眲煾瞪焓謴睦锒禍�(zhǔn)備掏錢包。
“你別給我錢�。 毕耐硐纫徊酱蜃∷哪铑^，“這是為了感謝甜甜小朋友，上次元旦，還幫我做了好多小動物的模型呢！”
“她能幫什么�。〔唤o你搗亂算不錯的了�！彪m是這么說，劉師傅眼里還是帶著笑。
“她可幫了大忙了，聰明……”
車窗被敲響。
劉師傅收了笑看了眼，沖著夏晚輕微的抬了抬眼，示意她往外看。
夏晚扭頭，疑惑的皺了皺眉，是剛才坐在她旁邊的女土，剛才的自我介紹好像是文安一中的教導(dǎo)處主任。
下了車，夏晚問，“林主任，有事嗎？”
女人抬眼又打量她一番，“你是映秀來的？”
“嗯�！�
“難怪！”女人手挽著包，揚(yáng)著頭，“你那些想法很有意思，到底是年輕人，這種事情說出來一點(diǎn)兒不怕羞�！�
夏晚擰起眉，“那為什么要遮遮掩掩，我不覺得這有什么羞恥，我們總不能把無知當(dāng)純潔，把愚昧當(dāng)?shù)滦校皇菃�？�?br />
女人見她油鹽不進(jìn)，嗤笑一聲，“現(xiàn)在的大學(xué)生已經(jīng)被教成這樣了嗎？不知道師承何人？”
夏晚分毫不讓，“我們大學(xué)的導(dǎo)員，曾經(jīng)對我們說過一句話——只有中國女性的身體和情欲不再淪為愛情或者婚姻的犧牲品，中國的性教育才真正開始。”她偏頭，扯了扯嘴角，“同樣身為女人的您，我覺得應(yīng)該會更能理解，對吧？”
第44章心緒難平
車?yán)镉悬c(diǎn)悶，夏晚稍稍降下車窗透氣，目光緩緩掠過文安一中的牌樓，思緒片刻停頓。
剛才不算愉快的談話，被一個男孩打斷，她看著那個女人瞬間收了盛氣凌人的氣勢，溫和的摸了摸男孩的手，“怎么又騎單車啊！這么冷的天�！�
夏晚轉(zhuǎn)過身。
平頭男孩無所謂的笑笑，“這有什么？我們學(xué)校那個林緒，還騎摩托車呢，我也想要一輛，但不是他那個破樣子的。”
“那多危險啊，等你考上大學(xué)，你爸答應(yīng)給你買輛車，比那個不酷多了�！�
“也行吧�！蹦泻⒗浜吡艘宦�，“那個林緒天天去食堂蹭免費(fèi)湯，啃他那兩個自帶的饅頭，也不消費(fèi)，你也不管管。”
這句話，讓夏晚突然站住腳。
“我總不能在學(xué)校食堂貼不消費(fèi)免進(jìn)吧。”女人笑著拍著他的肩膀，“雖然別的他都比不上你，但是學(xué)習(xí)上還是要努力跟上人家的，多和人請教請教�！�
男孩不高興的轉(zhuǎn)過頭，留意到前面的女孩。
追了兩步，“哎，同學(xué)，等等，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啊！”
夏晚拔腿就跑，拉門上了車，“劉師傅，快走。”
只給劉暢留下了一車尾氣。
夏晚從后視鏡看到劉暢的氣急敗壞的臉。
不由的笑出聲，“壞小子�！�
她眉眼低垂，像是在思忖。
劉師傅看了眼被落身后的文安一中，不由的感慨道，“能進(jìn)了這里面，都是十拿九穩(wěn)的大學(xué)生苗子啊！”
夏晚賭氣般，“學(xué)習(xí)好，不代表人品，好學(xué)校也能出人渣�！�
因?yàn)閯煾荡谲嚴(yán)�，并沒有聽清楚原由。
此刻稍微愣了愣，不知道這丫頭突然哪里來的火氣。
夏晚偏下頭來，在細(xì)細(xì)碎碎的斑駁樹影里看著熙熙攘攘的學(xué)生，低著嗓音問，“劉師傅，映秀只有阿緒一個人在這里上學(xué)嗎？”
聽到這話，劉師傅才抖了抖身子，瞬間來了精神。
“那當(dāng)然了……”說這話充滿了自豪，像是自家孩子這般出息了，又深深嘆息一聲，“那可是我們鎮(zhèn)上唯一一個上了縣里高中的，當(dāng)初紅艷啊，哦，就是安安他媽媽，還死活不同意，說家里活沒人干，沒錢供他，最后還是一中的校長親自過來，免了他三年學(xué)費(fèi)，林緒還不能住校，她才同意。”
夏晚耳朵微微一動，“安安的媽媽”這樣特定的稱呼，莫名有些刺耳。
抬起頭來，“為什么不是阿緒的媽媽？”
劉師傅以為她不知道，和她解釋了一遍，“哦，林緒是被林家收養(yǎng)的。”
夏晚還是看著他，更加不能理解。
收養(yǎng)的孩子也是孩子啊，領(lǐng)養(yǎng)的媽媽也是媽媽啊！
劉師傅突然回過味兒來，“嚯，也不是那個意思，這個事說起來啊，林家夫婦確實(shí)做的不地道�！�
“其實(shí)啊……”劉師傅嘆了口氣，“我看你和林家兄弟倆關(guān)系還挺好，和你講也沒關(guān)系。”
夏晚依在靠背上聽的專注。
“其實(shí)呢，在林安出生之前，林榮和劉紅艷對林緒還算可以，去哪也帶著他，有次林榮帶著阿緒出門喝喜酒，自已喝大了，把阿緒扛在肩上摔了一跤，頭給磕破了，回來啊，紅艷罵了他三天�！�
“可是后來啊，他們有了自已的孩子，一切都變了，剛開始，只是對他愈發(fā)冷淡，不怎么理睬他，后來經(jīng)常聽到阿緒的凄慘的哭聲，有時候在半夜，有時候在下午，越來越頻繁，除了哭聲，這孩子也越來越沉默、安靜，干完了活，就去撿垃圾賣，遇到書本就留下來自已看，打小就看出來，是塊學(xué)習(xí)的料。”
她的瞳孔微微縮著，去看放學(xué)路上勾肩搭背，談笑風(fēng)生的學(xué)生，這才是她印象里的高中生，恣意灑脫。
可是她還是能在這群青春張揚(yáng)的少年中，一眼看到那個沉默的阿緒。
劉師傅說，“后來打的愈發(fā)狠了，鄰里鄰居的都看不下去了，也時常相勸，林榮在一次醉酒中放出實(shí)話，他就是想打跑他，不想養(yǎng)這么個無親無故的孩子，他有自已的親兒子了，漸漸的，就再也沒聽過阿緒喊他們爸爸媽媽了。大家也都習(xí)慣了，就叫安安媽媽，安安爸爸。”
待聽完其中的原由，夏晚嗓音平靜，眼眶發(fā)酸，很淡的嗯了一聲。
原來阿緒從來沒人愛他，所以他連喜歡都是如此小心翼翼。
她心緒難平，看著車窗外從喧鬧的市集到連綿的山脈，不經(jīng)意的垂眸，卻落下一滴淚來。
車后響起摩托車的轟鳴聲。
劉師傅瞥了眼后視鏡，看清后面的人，開口道，“是阿緒�。 �
風(fēng)穿過衣衫，灌進(jìn)胸膛，夏晚按下車窗，此刻全身上下血液沸騰注入了心臟，她探出半身子，朝著身后招了招手，“阿緒！”
身后的車子急速靠近，視線交錯間，她看到了他攏起的眉頭，笑的更開了，“阿緒！”
林緒握在車把上冷白手背收緊，蜿蜒的青筋在此刻微微凸起，他干脆利落的打了個轉(zhuǎn)，車身突然向左前方漂移了過去。
車突然停了下來，夏晚乖乖的站在路邊，“對不起，劉師傅，我下次不敢了�！�
“盡瞎胡鬧！”門“啪”的一聲合上，劉師傅開著車揚(yáng)長而去。
夏晚抬眼，看著不遠(yuǎn)處靠在車邊的少年，他下頜線緊繃，眼瞳里翻涌著鋪天蓋地的不明情緒。
心道，完了！又惹生氣一個！
慢吞吞的挪到他身邊，她的目光從他的下巴挪到他的眉間，不自覺的撒嬌起來，“阿緒！阿緒，好阿緒！”
剛剛繃緊的手背青筋消失殆盡，林緒毫無辦法，“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很危險。”夏晚搶先一步回答，乖乖的豎起三根手指，“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等待了三秒，他沒什么動靜，夏晚擰了擰眉梢，看來真生氣了，真是no作no
die……剛低下頭，她的耳畔忽然傳來一聲輕到不可察覺的嘆息，
帶了點(diǎn)妥協(xié)和服軟。
“不可以再做這么危險的事了�！�
那個聲音很輕，帶了點(diǎn)啞意，如小小柳絮一般，掃動著她柔軟的心房。
她彎著嘴角，“保證。”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绷志w把頭盔遞過來。
夏晚揣著手沒接，搖了搖頭，“阿緒，我晚上想去上次那個的地方看月亮。”
他遲疑了一秒，“可是山頂很冷，你會凍感冒的。”
“沒關(guān)系，穿厚點(diǎn)不怕冷，還可以去烤紅薯，好不好？”
女孩柔軟的發(fā)在金光渡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像只可愛的小動物，林緒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好！”
第45章約會
等夏晚回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飯桌上多了一個小姑娘，十四、五歲的樣子，束著低的馬尾，額前的劉海擋住了大半張臉。
她也大概猜到了，先打了個招呼，“蓓蓓嗎？你好，我叫夏晚�！�
女孩抬起眼，上下瞅了她一眼，然后牽了牽嘴角，算做回應(yīng)。許燕春端上最后一盤菜，無奈的看了眼女孩，抱歉道，“蓓蓓剛來，不太適應(yīng)！小夏……”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的。”夏晚不會和一個小孩子計較，挨著她坐下。
席間，只聽道許燕春一個人的聲音，“蓓蓓，這個絲瓜好吃，你要不要一點(diǎn)？”
“這個排骨新鮮的，媽媽給你夾一塊�！�
“這個牛腩湯呢？要不要？不能光吃米飯�。俊�
……
秦梅筷子頓了頓，剛準(zhǔn)備開口，夏晚拉住她的袖子，沖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她又把話憋了下去，重新執(zhí)起筷子，埋頭吃飯。
女孩始終一言不發(fā)，吃到盤里剩了一口米飯，她一下一下戳著米飯粒，夏晚放下碗筷，起身倒了杯熱水，放在女孩的手邊，“喝點(diǎn)水吧�！�
聞言，女孩驚愕抬頭，嘴里還包著米飯，捧起水杯，小口小口喝了半杯，才壓下了哽在嗓間的飯團(tuán)。
“謝謝！”聲音細(xì)不可聞。
“嗯？”夏晚偏過視線，女孩頭又低下了，她也放低了聲音只有她們兩個能聽到，“不客氣�！�
長發(fā)遮住了蘇蓓的臉，所以夏晚并沒有看見她隱隱扯起的嘴角。
吃完飯，夏晚“噔噔噔”的跑到樓上，將自已包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還對著鏡子悄摸摸的化了個妝，也不知道這黑燈瞎火的他能不能看見。
見時間差不多了，他們應(yīng)該都回房了，夏晚貓著身子，沿著走廊邊緩緩下樓，生怕驚動了任何人，小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這莫名的小緊張怎么回事？
好像躲著家人晚上要偷偷回去約會的
中學(xué)生。
約會？
原來她已經(jīng)把和林緒的見面定義為約會了嗎？夏晚神情復(fù)雜的停住了腳步，旋即抿著唇偷偷笑起來，好像也還不錯的樣子。
剛下了轉(zhuǎn)角，樓梯口猝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夏晚心中一驚，捂住自已的嘴巴，唯恐尖叫出聲。
陰影里漸漸走出一個女孩，披散著頭發(fā)，夏晚瞳孔微微震了下，直到女孩抬頭才看清她的模樣。
挺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夏晚壓低了聲音，“蓓蓓，還沒睡嗎？”
一雙丹鳳眼疑惑的望著她，夏晚低頭瞅了瞅自已，肩上背著一個大包，臉上還蒙著圍巾，像個逃犯似的。
解釋說，“呃……我出去有點(diǎn)事，一會兒就回來�！�
蘇蓓沒有多問側(cè)身讓開。
“謝謝�！毕耐碛峙せ厣�，拜托道，“那個……蓓蓓，這件事可不可以不告訴你媽媽？”
蘇蓓沉默著沒有吱聲。
好吧，算了，反正知道也沒什么關(guān)系，夏晚腳步輕快的往門外走，阿緒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路口等了吧。
“我不說你出去約會�！碧K蓓咬著唇，對著夏晚的背影喊道。
樓上的許燕春聞聲拉開窗，“蓓蓓啊，你在和誰說話？”
“……”
夏晚拔腿就跑，一直跑到路口，才停下來，雙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的抬眼望去，黑衣黑褲黑圍巾——是阿緒。
連背包也顧不上了，加速的跑向他，因?yàn)閼T性差點(diǎn)撞進(jìn)他的懷里，仰起頭，才發(fā)現(xiàn)他們距離是如此近，她只要踮一踮腳尖，就能碰到他的鼻尖。
她的臉頰紅彤彤的，眼神很亮，快樂的喊，“阿緒！”
林緒半張臉還捂著圍巾，也不敢摘，因?yàn)榇藭r他的臉正在燒。
可是他紅紅的耳尖還是露了陷，夏晚眨了眨眼，“阿緒，還沒騎車呢，你捂著臉不熱嗎？”
林緒的喉結(jié)滾了滾，半晌，才退后半步，語氣僵硬，“不熱�！�
“哦。”夏晚更樂了，“那我們走吧！”
林緒把掛在車把上的頭盔遞了過去，“帶上吧！”
“不要�！毕耐碛檬稚攘松蕊L(fēng)，“剛才跑的很熱，不想帶，你帶吧！”
他神情疑惑，“你跑什么？”
夏晚:“……”
大概是因?yàn)楹芟胍娔�，所以想用跑的�?br />
遠(yuǎn)處的山巒在清冷的月光下，山體的輪廓勾勒出坦蕩柔和與緩慢堅毅，袒露出亙古的寧靜與莊嚴(yán)。
夜間的風(fēng)淡淡吹來，柴禾在啪啪啪的燃燒著，火光輕輕搖曳。
手和臉烤的微微發(fā)燙，夏晚搓了搓手指，“好像小時候圍爐烤火，外面冰天雪地，家里還是暖烘烘的�！�
“那時候家里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很寵我，我覺得每天幸福的冒泡，時晏剛出生的時候，我也很喜歡這個弟弟，有時我還會偷偷的嫉妒他，真是個幸運(yùn)的小孩，家里多了一個姐姐愛他，后來又釋懷了，我也多了一個弟弟愛我�！�
脊背自然涼嗖嗖的，夏晚緊了緊披在肩上的毛毯，又陷入回憶里，“他軟軟小小的躺在那里，身上也香香的，我想聞聞他，親親他，想說，姐姐愛你，可是他們都不讓我碰他，說弟弟太小了，我想，好吧！那就等他再大一點(diǎn)吧，等他長了牙，會說話，會走路，再到他跟著爸爸媽媽去了城里，我都沒能和他說姐姐愛你，總有大人圍在他身邊，讓我不要靠近，等我們都長大了，這句話，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了�！�
林緒眼睫垂下，嗓子干澀有些說不出話來，用木棍挑了挑柴堆，火苗被拔高，燒的更旺了一些。
她嘆了一聲，“但是沒關(guān)系，我還有一隅之地為我擋住了冬夜寒風(fēng)，也沒什么可怨懟的�！碧鹉樣柹鸬姆较�，“向陽而生�！�
林緒默默聽著，忽的聽見她問，“阿緒，如果有個時光機(jī)，你希望是回到過去，還是未來？”
聽到這無厘頭的問話，林緒糾正道，“可是沒有時光機(jī)�！�
夏晚噘起嘴，“我說假如？”
“哦。”林緒吸了一口氣，又很輕很慢的呼出來，目光下移，落在自已的手背上，“去未來吧！”
“為什么？”
林緒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火苗，沉默了很久，才抬起了頭，“過去的林緒不是最好的林緒。”
他一身枷鎖，終是不得自由。或許成長到未來的某一天，他能有資格同她站在同一片夜空下。
夏晚始終定定的看著他，在他開口道出原由時，才緩緩扯起嘴角，她忽然走上前，緊緊的抱住了他溫?zé)岬纳碜印?br />
林緒一愣，僵硬著身子，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
夏晚說，“你是英雄。”
“英雄？”林緒沒聽懂。
夏晚松開他，看著他黑沉沉的眼睛，說，“這是一道測試題，老師說選擇回到未來，說明他們所向披靡，堅強(qiáng)無畏，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