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天一早，我開始著手整理手里的東西。
程至安從小到大送我的首飾，布料，小玩意，林林總總，裝了幾大箱子，我全讓云兒點(diǎn)清了，封好放在廂房里。
宣平侯府送來的聘禮，除了他點(diǎn)名要送給如煙的，其它的連著禮單一起放在了箱子上，原封不動(dòng)。
離成親還有一日時(shí)，兄長帶著如煙過來看我，他看著放在柜上的新嫁衣說：“這嫁衣可還滿意？哥哥特意吩咐了，要最漂亮的，一定不會(huì)委屈了你。”
我淡淡一笑：“滿意，沒有什么不滿意的�！�
如煙的手輕輕撫過嫁衣：“表哥真是心疼姐姐，這嫁衣要上千兩銀子吧�！�
兄長寵溺地看著她笑：“你呀，等你出嫁的時(shí)候，表哥給你買更貴更漂亮的。”
如煙看著收拾得干干凈凈的房間，捂著嘴笑：“姐姐出嫁，怎么把閨房收拾得好像以后都不回來了一樣。”
我抬眼看了一眼她，還真說對了，我真的不打算再回來了。
兄長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但是仍說道：“怎么可能，她只有我一個(gè)兄長，若不回來，誰給她撐腰�！�
我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我回不回來有什么要緊，在這個(gè)將軍府，兄長不是只有一個(gè)妹妹如煙嗎？父母已去，還有何人給我撐腰？”
是啊，他向來只為如煙說話，我和如煙一有事，他便會(huì)說：“如煙是妹妹，你讓讓她�！�
我曾經(jīng)因?yàn)槿鐭�，和兄長吵過很多次，可是現(xiàn)在，我突然不想吵了。
這樣的兄長和夫婿，我都不想要了。
成親日子都到了，程至安竟然還派人來問：“棠兒可曾向如煙道歉了？”
可這次，不再有人搭理他了
宣平侯府的迎親隊(duì)伍早就被堵在了另一條街。
他狼狽地趕過來的時(shí)候，正好看到我出門。
紅衣卻扇，鳳冠霞帔，這是三皇子昨日遣宮中的女官給我送過來的。
喜樂起，喜娘唱著婚姻美滿的唱詞，我舉著喜扇掩著面，在兩邊丫鬟的摻扶下出了門。
如煙今日也穿著一身紅衣，她和兄長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著我身上皇子妃服制的嫁衣，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因擋了內(nèi)官的路，被狠狠訓(xùn)斥道：“今日三皇子娶正妃，各位別掃了興致才好�！�
我連一個(gè)眼神都沒給他們，一步步走出了將軍府，后面跟著母親為我留下的所有嫁妝，一百二十四抬，第一抬，便是母親為我繡的嫁衣。
十里紅妝加上皇家儀仗，引了無數(shù)人前來觀看。
“今天到底是誰成親？不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和宣平侯嘛�！�
“怎么還有皇家迎親儀仗？”
“聽說他們府上還有一位表小姐，不會(huì)是表小姐成了皇子妃把，真是好福氣！”
程至安的臉黑了下來，低聲問身邊的小廝：“如煙姑娘今日成親？我怎么不知道，你趕緊去打聽一下�！�
正說著，外面已然唱道：“新娘子出門！”
他抬眼一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身紅衣的我。
正要邁步上前，便被三皇子身邊的侍衛(wèi)狠狠推到了一邊。
趙承軒從大紅馬上下來，儀態(tài)尊榮，他踱步走了過來，接過喜娘的手，親自扶著我上了花轎。
程至安再也穩(wěn)不住了，失聲叫道：“棠兒怎么會(huì)嫁給三皇子？她今日不是和我成親嗎？”
趙承軒聽到他的聲音，轉(zhuǎn)過頭來，厲聲警告道：“宣平侯慎言，今日本王娶正妃，豈容你胡言亂語�！�
程至安上前來行禮：“殿下，沈小姐與臣自幼訂親，今日是我們大喜的日子�。∷趺磿�(huì)成為你的皇子妃，是不是有什么誤會(huì)，棠兒，你快告訴三殿下，你是要和我成親的！”
我在轎內(nèi)聽得清楚，擲地有聲道：“宣平侯慎言，三日前，你說我如果不向如煙道歉，便解除婚約，從此不必再入宣平侯的大門，還扔下了兩家定親的玉佩為證。”
“我與你婚約已斷，昨日宮內(nèi)女官上門，早已補(bǔ)齊了三書六禮，今日便是我嫁人的日子�！�
“我不曾做錯(cuò)什么，所以沒有向你的如煙妹妹道歉，婚約已然解除，你的玉佩，在安如煙手里�！�
“我與宣平侯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還請宣平侯別耽誤我與三殿下的吉時(shí)�！�
程至安面色如灰，呆若木雞，怔怔地倒退幾步：“不，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和我退婚，今日是我們成親的日子�。 �
他看著第一抬嫁妝上的嫁衣大聲說道：“你看，那個(gè)嫁衣，不是你母親給你準(zhǔn)備好的，讓你今日穿的嗎？”
我冷冷地笑道：“曾經(jīng)是，但是，宣平侯可是忘了，它讓你的如煙妹妹剪爛了，所以，這嫁衣，再也穿不上身了�！�
我輕輕掀開簾子的邊角，小聲地喚著趙承軒：“殿下，別誤了吉時(shí)�！�
趙承軒點(diǎn)了點(diǎn)頭，上馬道：“起轎。”
喜樂聲熱鬧地再響起來，鞭炮聲聲，送我出嫁。
而將軍府內(nèi)，兄長像瘋了一樣沖進(jìn)我的院子，目光所見，空空蕩蕩，連一片紙都沒留下。
我往日喜歡坐在窗邊看的書也全都搬空了，書架上還有殘留的放書的痕跡。
兄長看著書架旁的一道劃痕，想到我小時(shí)候不夠高，每次想拿高一些的書，都讓兄長幫我，他會(huì)抱我起來拿，逗我說：“等棠兒長大了，就不要哥哥幫忙了�！�
茶桌上還放著一個(gè)舊的荷包，他顫抖著拿起來，那是我第一次學(xué)女工時(shí)繡給他的荷包，卻因?yàn)槿鐭熣f那個(gè)花色漂亮，便送給了如煙。
那天，我和他發(fā)了好大的脾氣，那是我給他做的第一個(gè)荷包，上面繡了他喜歡的竹子，手指戳的都是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