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咦——這圖好惡心�！�
黎青笑了：“這還只是圖呢，你幸虧沒跟著我去實驗室里�！�
池柚：“宋姐姐和你們一起在宿舍么？”
宋七月：“對呀小柚子，這次給你們帶了海鮮大咖，可惜你不在，你什么時候回來？你回來了我單請你吃一頓，可好吃了�！�
從旅游團回來的一個多月里，大家都看出了池柚對白鷺洲態(tài)度的變化，所以心照不宣地不再在池柚面前提起白鷺洲，包括宋七月。
事實上，黎青告訴宋七月她們不用再繼續(xù)幫忙撮合之后，宋七月就沒關(guān)心白鷺洲的事了。她當(dāng)時去找白鷺洲玩也都是因為黎青所托，既然任務(wù)中止了，她也就不必再逼著自己天天跟那個話都憋不出幾句的表甥孫女呆一塊兒。
所以最近一直都沒去過白柳齋的宋七月，也不太清楚白鷺洲的近況。
不清楚也好，要是知道點兒什么，她這大嘴巴估計會忍不住和池柚全捅出去。
但她的理智拎得清，池柚如今正在一點一點走出來，最不能聽到的就是有關(guān)白鷺洲的消息。
她現(xiàn)在能唯一幫得上的忙，就是用美食安撫一下辛苦的小柚子了。
池柚很有禮貌地表示期待：“謝謝宋姐姐，海鮮大咖，我挺喜歡的。”
宋七月：“那行，說定了�！�
黎青嘆氣：“這個可能真沒法說定，還有一個多月就結(jié)業(yè)，正是最緊張的時候。約飯什么的，不然還是等到畢業(yè)后吧�！�
宋七月：“行啊，那先欠著�！�
“哎，說到畢業(yè)。”
程棗棗插嘴。
“我看大群里有人在說，咱們醫(yī)科大和隔壁的師大，打算在今年畢業(yè)典禮那一天，聯(lián)合舉辦一個夜場狂歡派對。兩邊學(xué)生會一起組織的。剛好咱們兩所友校畢業(yè)典禮是同一天嘛，他們就想搞個這活動，深化一下兩校的友誼�！�
林慕橙嘖了一聲：“你能不能先把畢業(yè)的事兒搞完，還有一個多月呢，想那么遠干什么？”
程棗棗委委屈屈：“就先問問你們?nèi)ゲ蝗h�！�
林慕橙：“順利畢業(yè)去一百場都行，畢不了業(yè)去個屁。”
黎青笑得氣息微顫，“嗯，言之有理�！�
房門忽然被輕輕叩響。
咚、咚。
池柚從熟悉的敲門節(jié)奏里認(rèn)出是媽媽，于是和朋友們致歉：
“不好意思姐姐們，我有點事，先掛了�！�
黎青：“好，拜拜�！�
宋七月：“早點回來啊�！�
程棗棗：“掛吧掛吧嚶嚶嚶，我會好好親吻你的容器和拭子以表對你的思念的。”
林慕橙：“拜拜小柚子�！�
退出群聊語音后，池柚起身去給池秋婉開門。
池秋婉站在門口，端著一盤切好的蘋果和一杯剛泡開的熱牛奶，溫和地笑著說：“小柚子，累了吧？”
池柚：“不累，剛剛在和舍友姐姐聊天�！�
她側(cè)身請池秋婉進屋。
池秋婉走到池柚的書桌前，放下蘋果和牛奶，掃了眼電腦打開的論文界面，“好不容易到鄉(xiāng)下來玩幾天，學(xué)業(yè)可以先暫放一放，安心休息�！�
池柚坐下，用牙簽戳蘋果吃，“沒關(guān)系，反正也沒別的事�！�
池秋婉：“是嗎？”
池柚含著蘋果，不明白池秋婉的意思。
池秋婉也挨著床邊坐下來，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醞釀了一下。
“一直都沒問問你，你加上以曼的微信沒有？”
“……”
池秋婉不提，池柚都快忘了柴以曼這個人了。她有點愧疚，但不是對柴以曼，而是對媽媽的熱心，她覺得自己沒承住這份來自親人的好意。
“加是加了，就是……”
池秋婉：“怎么？”
池柚：“就是沒什么交流�！�
池秋婉：“是你沒理她還是她沒理你啊？”
池柚思索了一下，如實回答：
“誰也沒理誰吧�！�
“唉�！�
池秋婉嘆了口氣，語重心長。
“其實我也不是說逼著你去相親，當(dāng)然你還小，不用著急什么相不相親的，只是難得遇到這么合適的姑娘。你看你，喜歡女孩子，媽媽也覺得沒什么，只要你愿意什么都無所謂。所以說以曼作為對象真的是無可挑剔，首先，她的性別就是你喜歡的對吧？人長得漂亮，知名大作家，溫柔有教養(yǎng)，有閱歷又有錢的，你試試主動一點嘛，我感覺你了解她以后會愿意發(fā)展一下的。媽媽專門去看了一下你們這種喜歡女孩的女孩群體論壇，以曼這個類型可是你們的……那個叫什么……天菜？反正就是很招人喜歡的那種……”
池柚一言不發(fā)，只是一塊一塊地吃著蘋果。
“而且我看了你們的星座，很配的哎。”
池秋婉拿起手機，挺積極地打開一個網(wǎng)頁給池柚看。
“你是水瓶座，她是天秤座，這配對評分是100分呢�！�
星座？
池柚攥了攥牙簽，垂下眼簾，將多年前和池秋婉說過的那句話又重復(fù)一遍：
“媽媽，我們是從醫(yī)的，我們不應(yīng)該相信封建迷信。”
“這么西化的新東西怎么是封建迷信呢。好吧就算是迷信，你姥爺一個做了上千臺肺癌手術(shù)的老醫(yī)生還抽煙呢，你姥姥糖尿病不還打著胰島素吃甜食。職業(yè)是職業(yè)，職業(yè)外的生活態(tài)度是另一碼事了么�！�
池秋婉一套一套說得還挺有邏輯。
“關(guān)鍵我覺得人家星座什么的說得挺準(zhǔn)的，那個都是喜歡女孩子的女孩子論壇里，她們也都特別喜歡研究這些。要不我把這網(wǎng)站發(fā)給你，你看看�！�
池柚表示自己不感興趣。
池秋婉還是給她發(fā)了過去，并催她馬上打開看看，說怕池柚不懂里面的操作。
池柚想著讓媽媽舒心一點也好，就也沒再推拒，順從地打開了。
是一個星座的小程序，點進去花花綠綠的，首頁好多類別選項，什么星盤，合盤，骰子，今日運勢，一周注意事項什么的。池柚確實不太懂，也不知道該看哪里。
池秋婉拿起自己的手機，研究了一下，“這個是哪個界面啊，我退出去看看啊……”
等待池秋婉操作時，池柚在手機上漫無目的地亂點，點進了一周注意事項。
十二個星座分了十二個title，清晰地列成一排，每個星座后面都貼心地在小括號里標(biāo)了出生日期區(qū)間，方便游客對號入座。
對號入座被池柚用在這里沒有貶義。就是表面意思，對著號找自己的座。
她腦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現(xiàn)白鷺洲的生日日期。
然后下意識拿著這個熟悉的號，用目光搜尋了一下座。
……巨蟹座。
白鷺洲是巨蟹座。
池柚用大拇指尖輕點了一下巨蟹座，進入了巨蟹的一周注意事項。
頁面刷新出來，很長的文字，開頭洋洋灑灑分析了一堆什么這個行星進入那個軌跡了，什么行星和另一個行星出現(xiàn)互動了，看也看不懂。往下拖好久，才終于看到了一點人話。
指南上說，巨蟹的生活發(fā)生了一些巨大的變化，私人關(guān)系層面出現(xiàn)了不愉快的轉(zhuǎn)折，情緒難以疏解，極大地影響了本身的心情和身體狀況。工作方面受此影響，也被迫受阻停滯，壓力增加，整個人走入了死胡同的誤區(qū)。
下面寫了一些改進方法，無非是什么放松心情，多和親朋分享排解，注意身體。
擱到任何一個不知道星座是什么的社畜身上也能用得通的大道理。
果然不準(zhǔn)。
池柚鎖屏了手機，放到桌面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牛奶。
終于徹底告別了她這個小尾巴，如今白鷺洲正是最輕松的時候才對。
第050章
池柚請了五天的事假，
在她離開醫(yī)科大第四天時，云州又開始下大暴雨。
宋七月這兩天一直待在醫(yī)科大，在學(xué)校旁邊的小旅館開了間房，
方便她去探望黎青。黎青有時候也會從宿舍過來住一晚，過一下二人世界，
或者帶宋七月去附近好吃的餐廳搓頓好的。
只是學(xué)校里的事依舊繁忙，
加上暴雨沉悶，
黎青很累，話變少了。宋七月多少受點影響，也跟著女朋友一起沒精打采。
暴雨這天，
宋七月和黎青在小旅館吃中午飯時，意外地接到了白碧英的電話。
按理說她提前和白碧英吱過聲了，說她最近有事脫不開身，短期內(nèi)白碧英應(yīng)該不會主動找她。不知道是什么事。
“喂，
大表姐�！�
宋七月接起電話，
和白碧英打招呼。
一旁吃外賣的黎青抬眼看了看她，似乎預(yù)感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白碧英：“小七呀，在吃飯嗎？”
宋七月：“吃得差不多了，
怎么啦，
有什么事找我？”
白碧英：“還想跟你再多寒暄兩句呢，你這開門見山的。”
宋七月：“哈哈，
我不愛磨嘰，
您直接說吧�！�
“是這樣，本來呢前兩個月就和我一個劇院老朋友定了，
下禮拜洲洲會去蘇江那邊唱一場評彈。不過我已經(jīng)大半個月都沒怎么見過洲洲了，她微信也不太回消息，
我有點擔(dān)心�！�
白碧英嘆了口氣，電話那邊傳來蒲扇磕到搖椅扶手上的輕響。
“她平時沒什么朋友，同齡人里面就跟你能稍微熟一點，我想拜托你幫我去看看她。如果她是生病了或者有別的事，我就幫她取消掉下禮拜的行程�！�
“大半個月……”那不就是從旅行回來之后？
宋七月和黎青對視一眼，黎青揚了揚下巴，繼續(xù)吃飯。
“行，我去看看。她不在白柳齋的話，就在師大的教師公寓吧？剛好我在師大附近�！�
白碧英：“不，她也沒在教師公寓。她在她自己的房子，我把地址發(fā)給你�！�
收到白碧英發(fā)來的定位時，宋七月驚嘆：
“我去，富豪區(qū)啊�！�
楓江林邸，云州最中心地域的小區(qū)，古城墻內(nèi)，電視塔旁邊，寸土寸金。
“她爹是真有錢�。 �
宋七月嘖嘖不停。
“咱一直管人家叫白老師白教授的，真都沒意識到這個。要是從她那個老總爹的視角切入，是不是得叫她一聲豪門三小姐比較合適��？哈哈哈……”
黎青無奈道：“還笑呢，少看點那些狗血霸總吧。吃完了就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
宋七月：“行，晚點我再和你聯(lián)系�！�
宋七月幾筷子扒完最后兩口飯，拎上外套就出發(fā)了。
醫(yī)科大和師大位處的大學(xué)城在郊區(qū)，她打車坐了快一個小時才抵達城中心的楓江林邸。她從旅館就開始給白鷺洲打電話，沒接，發(fā)消息，也不回。她人都站到小區(qū)門口了，白鷺洲才遲遲地回了一句：【好，你上來�！�
還好人在，沒死也沒暈，否則不白跑一趟了。
宋七月腹誹。
白鷺洲給保安打了電話，保安刷卡放行。走到樓棟口，又用可視電話遠程給宋七月開了單元門。這地方一梯一戶，門口門禁都是掃描瞳孔識別的，要不是主人在，還真是只能止步在小區(qū)大門前了。
宋七月上到三樓，人剛出電梯，還沒敲門，防盜門就被打開來。
白鷺洲將門推開45度，抱著胳膊靠在門框邊，輕聲說：
“拖鞋在地上。”
話落，捂著嘴咳了兩聲。
僅大半個月沒見，這人好像瘦了許多。
她有點虛弱地倚在那里，膚色似乎都透了幾個度，能清晰地看見脖頸處青色血管的走向。只是輕輕地呼吸，鎖骨與脖側(cè)的筋便突兀地起伏，再單薄一點，皮膚都要兜不住骨骼與血液了似的。
“你怎么了，沒吃飯？”
宋七月?lián)Q好鞋，往里面走。
“早說啊，早點回我我就幫你帶份飯上來了。”
“吃了，就是沒吃太多�！�
白鷺洲引著宋七月到沙發(fā)上坐下，然后彎腰給她倒水。
宋七月左右環(huán)視一圈，注意到遠處餐桌上放著半碗清粥和一小碟沒怎么動過的牛肉片。旁邊還有一杯白開水，喝過幾口，以及兩個擰開了蓋子的藥瓶。
“你生病了？”
她驚訝地挑起眉，看向白鷺洲。
確實，臉也太蒼白了，嘴唇都沒什么血色，一看就不太對勁。
“普通感冒而已，已經(jīng)快好了�！�
白鷺洲將熱水放到宋七月面前，神情淡然得讓人看不出實情。
宋七月正好渴了，端起水杯喝了半杯下去。
白鷺洲也在沙發(fā)上坐下。
靜默了一會兒，她拿起果盤里的蘋果和小刀，準(zhǔn)備削蘋果。
宋七月：“哎別忙活了，我不吃。”
白鷺洲頓了頓，“……我是削給自己吃的。”
宋七月驚嘆：“哇你這人，客人來了你不給客人削，光顧著自己吃？”
白鷺洲淡淡地：“你不是不吃么�！�
宋七月：“那你也得問問我啊�！�
白鷺洲：“還用問？”
言下之意是剛剛你不都自己主動拒絕了。
宋七月氣笑了：“你這，你這，絕了簡直。惡劣，太惡劣了你，怪不得小柚……”
話沒說完，她后知后覺到不妥，忙住嘴。
白鷺洲削蘋果的動作一僵。
半晌。
沒人說話。
白鷺洲的喉嚨動了動，又忍不住悶咳幾聲，低頭繼續(xù)削蘋果，問道：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嗎？”
宋七月：“啊……你奶奶讓我來看看你，說你最近沒什么動靜，怪讓人操心的。還有，她說下周你不是得要去蘇江表演什么評彈嗎，問問你還去不去了，要是不太行的話她幫你推掉。”
“這樣啊�！卑樦薹畔滦〉叮櫫税櫭�，“我最近確實沒怎么去白柳齋，讓他們擔(dān)心了。”
宋七月：“那你還去蘇江嗎？”
白鷺洲：“去。”
宋七月：“你不生病了么？”
白鷺洲：“不礙事，下周會好的�！�
宋七月想說看你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可不像馬上要好的樣子。
白鷺洲削好了蘋果，遞向宋七月，“給你�！�
宋七月眼睛睜得溜圓：“你你你你你不是削給自己的嗎？”
白鷺洲抬了抬蘋果，“不，本來就是削給你的�！�
……這死悶騷。
宋七月在心里罵一句。罵完心情大好，雖然說過不吃了也確實飽著，還是將蘋果接了過來，大口咬下去。
“那你現(xiàn)在打算干嘛？”
她嚼著蘋果口齒不清地問。
白鷺洲抽出一張紙巾，仔細地擦小刀。
“咳……我和你一起回一趟白柳齋吧，看看爺爺奶奶。等一下我，我去……咳咳……取琵琶，然后就走�！�
她說這兩句話時咳得有點嚴(yán)重。
宋七月：“哎喲，你會彈琵琶呢？”
白鷺洲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向臥室走去，拿她的琵琶，“你知道什么是評彈么？唱評彈，彈琵琶，很正常�！�
宋七月舉著蘋果也跟了上去，好奇地想看看白鷺洲的琵琶長什么樣子。
白鷺洲的臥室很大，主調(diào)是灰白色，看著跟博物館一樣。也很空，除了床和桌子就是一整張深灰色地毯，書架都沒有，尼姑庵的設(shè)施或許都更豐富一些。
陽臺那邊養(yǎng)了一排綠植花草，是唯一的點綴。
只是仔細看看，就會發(fā)現(xiàn)那些花草全是假的，裝飾品罷了，死氣沉沉。
在白鷺洲去陽臺取琵琶時，宋七月啃著蘋果左右環(huán)視，越看越覺得這地方太冷淡了，跟白鷺洲那個人一樣，大夏天挨近都會覺得發(fā)冷。
走到床頭柜邊，不經(jīng)意地目光一掃。
宋七月的咀嚼動作忽然頓住。
然后臉猛地漲紅。
床頭柜上放著一個圓滾滾的白色柔潤東西，小巧玲瓏，上面有屬于電器的按鈕。很新，像是才拆包裝沒多久，充電線還在旁邊散著。雖然形狀做成了不太會引人遐想的樣子，可但凡多看過幾條女性博主的，就能第一時間明白那是什么東西。
周圍的地板上還散落了許多用過的衛(wèi)生紙團，沒來得及清掃到垃圾桶里。
這里發(fā)生過什么，不言而喻。
我靠我靠我靠。
宋七月在心里瘋狂罵臟字，蘋果都不敢嚼了，單手撐住臉。
“白鷺洲�！�
她咬著牙，第一次喊對方大名。
白鷺洲拎著琵琶琴包，轉(zhuǎn)過頭。
“怎么了？”
宋七月紅著臉指向她的床頭柜。
“你用完不收拾一下的嗎！”
白鷺洲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依舊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