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問這個做什么?”
姑娘往后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他,“虧我覺得你是個君子,女人家的清白有多重要?萬一出了什么事,我要以死明志了!”
“姑娘不是動輒尋死之人。”
他笑了笑,道:“我與姑娘有緣,想……幫幫你。”
“你看起來年紀輕輕,怎么說話神神叨叨的?看好了啊,咱倆的緣只有這個�!�
她“啪”地一聲把兩枚銅幣放在院中的石桌上,道:“我還給你,以后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你可千萬不要說見過我,我還指望嫁一個好人家呢�!�
“何謂好人家?”
他淡淡道:“貌比潘安、溫柔小意?抑或家財萬貫、權勢滔天?”
“裴公子,你青天白日做夢呢!”
姑娘沒好氣道,“世上真有這樣的郎君,也輪不到我啊。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只要他對我好,對我姨娘好,能護住我們母女,就心滿意足了。”
他沉默片刻,道:“不日就是春闈,我在府試和院試中皆奪得魁首,我觀一同參與春闈者,無人出吾之右�!�
“嗬!好大的口氣,那我在此先恭喜裴公子高中�!�
“倘若真有那一天,我蟾宮折桂,姑娘可……可愿嫁我?”
他后退一步,廣袖輕揚,雙手拱于身前,在她面前彎下腰。
“姑娘鐘靈毓秀,蕙質蘭心,裴某為之心折,愿以余生相護,與姑娘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他面色如常,手心卻已滲出了細汗。此舉實在孟浪,姑娘顫著手,“你……”
他做好了被罵“登徒子”的準備,沒想到等了半天,那姑娘道:
“你——”
“你兩個銅板就想娶媳婦兒,想得美!”
他怔住,轉眼姑娘已經跑了出去,他起身欲追,后院傳來母親的聲音,“璋兒,外頭來客人了?”
他回到母親身邊,攙扶她的手臂,“母親,已經走了�!�
“嗐,你這孩子,怎么不請人來家里坐坐,我們孤兒寡母,仰仗四鄰頗多,咱們家雖不富裕,也不能失了禮數�!�
“兒子知曉。”
他想了一會兒,道:“母親,兒子心悅一位姑娘。”
“哦?這是好事啊,我兒終于開竅了!”
母親笑地合不攏嘴,問他:“是哪家的好閨女?說來與我聽,母親為你提親。”
“她……身份非同一般,是名門閨秀,兒子恐怕配不上�!�
“這有什么,我兒何須妄自菲薄�!�
母親用布滿老繭的手請輕拍他,“如今確是有些為難,再等等罷,等我兒高中,官袍加身,就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也娶得�!�
“只要你喜歡,咱們老家還有幾畝薄田,母親攢了一輩子,手里有些體己錢,都拿來做聘禮,定然給兒媳風風光光地娶進門�!�
……
裴璋頭痛欲裂,明明是個夢,夢中的情形卻那么真,他甚至能感受到求娶姑娘時,心中砰砰亂跳的緊張感。
都是假的,大夢醒來,沒有什么姑娘!他如今娶的妻,是在他初來京城,囊中羞澀時,為他解圍的江五姑娘。
她是他的恩人,她卻不要他還銀子,她要他娶她。
她哭道:“我是個庶女,自小被家中嫡母虐待,如今她要將我嫁給一個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男人,裴公子,你不娶我,我會被打死的。”
她是侯府小姐,不嫌棄他的貧寒的家境,毅然嫁給他,糟糠之妻不可棄,盡管兩人婚后并不和美,他也從未動過旁的念頭。
直到見到那位指揮使夫人。
裴璋感覺自己被撕成了兩半,一半是君子之道、是與陸奉的朋友之誼,另一半被兩個姑娘占據,雖然沒看清臉,可他有種感覺,那個姑娘就是她!
雖然兩人身量、性情各不相同,他就是那么篤定,一定是她。
莫非我與她是前世的夫妻嗎?
裴璋陷入深深的迷惘,這時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外頭有人問:“二當家在嗎?”
“何事?”
“大當家吩咐,請您離我們兄弟近些,刀劍無眼,以免誤傷到您�!�
裴璋低聲道:“嗯,替我謝過大當家�!�
***
千里之外,江婉柔的日子依然安穩(wěn)。
陸府有最好的藥材,太醫(yī)院里的太醫(yī)隨意傳召,淮翊的病情很快好轉,為了他的病,江婉柔好幾天沒睡好覺,讓陸淮翊心中十分愧疚。
江婉柔問了書棋書墨兩個書童,大概能猜到他心里想的什么,她揮退眾人,親自給淮翊喂湯藥。
“我的兒,母親讀的書不多,近來看到一句詩,不解其意,你能為母親解惑嗎?”
陸淮翊烏黑的眼眸“唰”地一下亮起來,微微點頭,矜持道:“母親請講,”
“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家所作�!�
江婉柔緩緩道:“人皆養(yǎng)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愿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淮翊,你父親給你請的老師皆是當代大儒,你來為母親解釋一番,這是什么意思。”
陸淮翊的小臉瞬間耷拉下來。
他拉住江婉柔的衣袖,“母親,對不起,我錯了�!�
他不該讓母親擔心。
江婉柔摸摸他的頭,溫聲道:“母親不是責怪你
cy
,你有上進心,是好事,我江婉柔生了一個的胸懷大略的兒子,高興還來不及�!�
“若是旁人,我一定喜歡聰明又上進的。但你是我兒子,我寧愿要一個平安康健的紈绔,也不愿要一個體弱多病的文曲星�!�
“母親�!�
陸淮翊不甘地嘟囔道:“兒子不會成為紈绔�!�
他身邊圍繞著一大幫學識淵博的老師,又有父親和圣上看著,怎么也不至于成為紈绔。
江婉柔輕嘆一口氣,問道:“淮翊,你觀咱們陸國公府如何?”
陸淮翊想了想,吐出四個字,“富貴無極。”
“你父親如何?”
“權傾朝野。”
“既然如此,你更該明白,咱們陸國公府不需要一個超群絕倫的繼承人。”
江婉柔苦口婆心勸道:“你父親樹敵頗多,如今咱們陸府烈火烹油,本已足夠招人忌憚,如若你再樣樣出色,我們豈不是更成了旁人的眼中釘?”
“可我常年體弱,我們同樣是別人眼里的釘子啊�!�
陸淮翊沒有輕易被糊弄,他思索片刻,口齒伶俐地反駁道:“父親說過,對待敵人,示弱無益,唯有勇毅之心、剛猛之拳,兵矛之利,輔之以鮮血震懾,令人恐懼而退避�!�
“兒子覺得,父親說得有理!”
江婉柔:“……”
她忍不住點了一下陸淮翊的小腦袋,沒好氣道:“你可真是你爹的親兒子!”
陸淮翊手摸額頭,討好地朝母親笑笑,“兒子知道母親的意思,我知錯了�!�
“我向您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讓您操心�!�
一碗湯藥見底,陸淮翊苦得五官緊皺,愣是忍著不說,還是江婉柔心軟,給他喂了一口蜜餞。
“行了,你好好養(yǎng)病,不用那么拼�!�
江婉柔給他掖了掖被子,“咱們家已足夠顯赫,你就是拼死了,頂天繼承個爵位,可我的兒,你是長子嫡孫啊。”
“你父親的東西,早晚都是你的�!�
她無法理解小淮翊心中的上進,陸奉站得太高了,位極人臣,已經到了后輩無法企及的位置。旁人三代籌謀,不及陸奉傳下來的國公爵位,用不著這么拼呀。
她如今只盼平安生下肚里兩個孩子,三個孩兒,縱然她不許陸奉納妾,旁人也不好說什么,將來到了地底下,她也對得起陸家的列祖列宗。
外頭出力的事兒都讓男人去干,她只等著躺平,舒舒服服享受她的后半生。
第40章
第
40
章
奇恥大辱
江婉柔“不求上進”,
生的兒子卻小小年紀胸懷大志�;瘩瓷〉倪@幾天,江婉柔做主停了他的課業(yè),可能是休養(yǎng)得好,
也可能是讀書心切,陸淮翊這次好得很快,不消幾日就恢復得活蹦亂跳。
江婉柔與他約法三章,凡事量力而行,不可太過勤勉,讓自己勞累。江婉柔臨近產期,
肚子日漸滾圓,
陸淮翊不敢讓她操心,十分聽話。
轉眼間到了七月末,驕陽似火炙熱烤著大地,
錦光院早早用上了冰鑒,一進房門,一股清涼之意撲面而來,
沁人心脾。
江婉柔慵懶地躺在窗邊的梨花椅上,一身肌膚如雪,身上裹了一層柔軟的薄緞,
外罩香色的輕盈紗衣,
小臂半露,清透的碧玉手鐲套在雪白細膩的手腕上,整個人如同畫中仙子。
“最近米價,
漲得有些快�!�
她一頁頁翻著賬本,因為即將臨盆,她把以前蓄的鳳仙花汁長甲絞了,五個指尖圓潤飽滿,
指甲上透出淡淡的粉色,讓她一時有些不適應。
她嘟囔道:“等生下來,還是把指甲蓄起來為好�!�
“這有何難?奴婢見庫房里有許多精致華貴的護甲�!�
翠珠端著一碟顆粒飽滿的葡萄進來,放在她手邊,同時抽走了江婉柔手中的賬本。
“夫人,您還說大公子呢,都快臨盆了,還如此勞累!”
江婉柔笑道:“我不過看兩眼賬本,有什么勞累的?”
她自從把府中諸事撒開手后,一天天過得舒坦無比,翠珠和金桃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府中各路名廚變著法兒給她做好吃的,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操心,整個人養(yǎng)得唇紅齒白,色如春花。
可神仙日子過久了,也覺得無聊。
她管家五年,府中自有一套規(guī)矩,短短幾個月也不會亂套,更何況她把權柄分給周氏和姚氏,有讓她們二人互相制衡之意。
早晚要交還給她,兩個弟妹倒也沒敢趁機作妖,錦光院的待遇甚至比她管家時還要好些。比如前段日子宮中賞下的花草,按照往年,江婉柔往前院送兩盆,二房、三房各兩盆,春暉堂、小佛堂各送一盆,剩下歸錦光院的,也只剩兩三盆。
這回兩個妯娌彷佛約定好似的,都把各自的分例勻錦光院,七八盆鮮艷欲滴的名貴花種齊刷刷擺在窗外,引得五顏六色的蝴蝶翩躚飛舞,成了一大景致。
當時翠珠好奇地問:“兩位夫人這是什么意思?”
江婉柔想了想,“興許是賠罪吧�!�
周若彤身上有著書香世家的清高,為人處世上實在欠缺,可能后知后覺回過味兒來,覺得周妙音那事她辦得不地道,又拉不下臉過來認錯,只好用這婉約的方式服軟。
姚金玉就比她精明多了,三房也不無辜,看著二房表衷心,她焉能落后?什么事都先緊著錦光院,江婉柔要看賬本,立刻把賬本送來,沒帶半分猶豫。
要不說皇商世家出來的姑娘,一筆一筆記得清晰明了。原本江婉柔做好了準備,水至清則無魚,陸府每月往來就是一大筆開支,管家權油水大,就算趁機撈點兒,她也不會說什么。
誰知出乎意料,她看著賬本,除了米價上漲得厲害,其他地方清清楚楚,沒有一絲貓膩。
陸國公府人口眾多,大房子嗣稀薄,二房三房可是熱鬧,加上伺候的下人,里里外外加起來三四百口人,一個月光吃飯就得花上百兩銀子。
江婉柔問翠珠,“近來京中可有大事發(fā)生?”
翠珠想了想,搖搖頭,“奴婢沒有聽說有什么稀罕事�!�
“今年各地可有旱災?”
“回夫人,并無�!�
“那奇了怪了�!苯袢岚奄~本合上,吩咐道:“你得空去米行問問,怎么米價上漲這么多�!�
翠珠低頭應諾,她沒心眼兒,在江婉柔面前貫來有什么說什么,她疑惑道:“夫人,就幾文錢,咱們公府又不是買不起,管那么多作甚?”
“你啊,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江婉柔點了一下她的發(fā)髻,緩道:“一斤上漲幾文錢,十斤上漲幾十文,百斤就是一兩銀子了,光我們府中,一個月吃進去多少米,你算過沒有?”
翠珠摸著腦袋,算了半天也沒算明白,不過不妨礙她崇拜地看著江婉柔:“夫人,您真厲害!”
江婉柔苦笑一聲,道:“這算什么厲害,我只是過過苦日子,更懂民生多艱罷了�!�
米價上漲,只對窮苦人家有影響,即使姚金玉那么精明的人也對此毫無所覺。她和翠珠想的一樣:又不是吃不起,漲得這些攏共不如她一根簪子矜貴。
江婉柔雖生在公侯世家,但閨中的日子實在清苦,秦氏刻毒,卻裝得賢惠,她不會毒打她或者在衣著上克扣她。小時候,她經常穿著華貴的衣衫,卻餓得整夜睡不著覺。
如今她時�;秀�,當年那個饑腸轆轆、滿身凍瘡的小姑娘,竟也過上了夢中的好日子。
錦衣玉食、綾羅綢緞、奴仆環(huán)繞。冬日有上好的炭火,夏日有用不完的冰鑒。她不同周氏或姚氏這種嬌養(yǎng)出來的姑娘,周氏嫌二爺終日沉溺山水,不上進,姚氏嫌三爺風流多情,妻妾成群。江婉柔從來沒嫌棄過陸奉陰晴不定。她頂著那樣的名聲嫁進來,他至少給了她妻子的尊重,讓她擺脫秦氏的陰影。
這些年,隨著陸奉平步青云,她的腰桿子也越來越直。她回侯府只看望麗姨娘,很少見秦氏,有時在宴會上偶爾遇見,她坐在上首,看著遠
cy
處老了許多的嫡母,才發(fā)覺她原來如此渺小。
她很珍惜自己現下的日子,她與陸奉夫妻五載,除了夫妻之情,還有相濡以沫陪伴,有相敬如賓的朋友之義,她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平淡安穩(wěn),又忽然冒出個江婉雪。
江婉柔眸色漸深,問翠珠,“城南那邊……怎么樣了?”
“��?”
翠珠小腦袋里還想米價的事,驟然跳轉話題,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那邊啊�!�
她癟癟嘴巴,道:“聽說還在鬧呢,一直不消停。”
江婉柔得知陸奉口中的“故人之妻”是嫡姐,心中正不得勁兒,又發(fā)現當初在陸奉房里找到的耳墜,竟是江婉雪的。
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流水有沒有意她暫且不知,總之落花一定有情。
理智上,她知道兩人如今的身份隔著天塹,江婉雪純粹異想天開。
情感上,她很不開心。
如同細小的魚刺卡在喉嚨里,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純讓她難受、惡心。
因為陸奉禁龍司指揮使的的“赫赫大名”,她以前很少為陸奉的后宅操心,即使有一兩個為榮華富貴不要命的,她松松手就解決了,那時她想的很簡單,不能讓別人動搖她在陸奉心中的位置,不能讓旁人威脅到淮翊。
或許人心總是貪婪的,如今不用為生存殫精竭慮,她想要的卻更多了。
她不僅想要坐穩(wěn)國公夫人的位置,她還想要陸奉的心。
她看那些戲本,男歡女愛乃人之天性,有言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各中滋味,妙不可言。
她今年才二十出頭,經歷過艱辛困苦,享受過榮華富貴,還沒有體會過情愛的滋味。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不活個夠本兒,豈不是虧了?
她不容許有人覬覦她的東西。
當日,短暫的思索后,江婉柔叫人打磨了一對一模一樣的耳墜,叫人送去城南小院,并讓常安傳話。
“三姐姐原來那枚耳墜不好找,舊物而已,不足為重,丟了就丟了。”
“剛好庫房里有肖似的,我不喜歡,放在庫房里也是吃灰,不如借花獻佛,送給姐姐,望三姐姐不要嫌棄。”
不出江婉柔所料,以江婉雪高傲的性子,一眼沒看就把裝著耳墜的盒子摔了稀碎。兩人曾經是姐妹,嫡庶有別,秦氏又那般苛待庶女,她們庶女在府中的地位跟個丫鬟差不多,在嫡母和嫡姐跟前卑躬屈膝,沒有半分尊嚴。
后來即使她高嫁給陸奉,江婉雪卻嫁入皇家,比她更尊貴。而且江婉雪曾是陸奉的未婚妻,當年是她拋棄了他。
庶妹撿了她不要的男人,江婉雪心中是得意的,即使這些年陸奉權傾朝野,她也從未看得上江婉柔,她在她面前,總自以為高她一頭,甚至酸酸地想:要不是當年她放手,哪兒輪得到江婉柔一個卑賤的庶女?
如今風水輪流轉,她折騰再三、視如珍寶的耳墜被江婉柔說“不足為重”、“丟了就丟了”,反手把她不要的東西給她,對江婉雪這種生來高傲的人來說,是奇恥大辱。
聽說江婉雪那天把房里的瓷器全砸了,聽到她不高興,江婉柔心里好受多了。
總不能讓她一個人膈應不是?
當時她讓翠珠跟著常安一起去,翠珠回來時高興地手舞足蹈,看起來比她本人都解氣,又絮絮叨叨,在她耳旁出了許多主意,狠狠道:“呸!還王妃呢,那般不要臉皮,跟紅樓的娼婦有何區(qū)別?”
“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夫人您可不能退縮,咱們這樣……再這樣……”
她好笑地拍了下翠珠的腦袋,道:“好丫頭,你知道嗎,你這種在戲文里,叫做‘狗腿子’。”
可能懷有身孕,她心境比之前大為不同,竟覺得江婉雪有些可憐。而且兩個女人斗來斗去,即使她贏了,也覺得沒甚意思。
等陸奉回來吧,再好好掰扯。
她雙手撫摸著肚皮,吩咐道:“叫常安看著,別鬧出大事�!�
“小佛堂呢,那位妙音姑娘如何?”
第41章
第
41
章
心痛
“那位……看著倒是老實�!�
翠珠緊皺眉頭,
圓圓的臉上顯出苦悶,道:“老夫人不喜旁人伺候,她就在院子里打理花草,
平時很孤僻,不大愛跟人說話,旁人也不主動搭理她�!�
江婉柔手下的動作一僵,又問:“那她行跡有無可疑之處?或者和府外之人鬼鬼祟祟,暗通款曲?”
翠珠道:“夫人,前面不好說,
至于和府外之人暗通款曲,
應該是您多慮了!咱們深宅大院里,五步一道門、十步一堵墻,里里外外那么多丫頭婆子把持著,
定不會發(fā)生那等丑事。”
江婉柔揉了揉額頭,“我不是怕這個,我擔心……唉,
你去給我切個香瓜,順帶把金桃叫來�!�
“哼,夫人就疼金桃姐姐,
不疼我�!�
翠珠嘴上不服氣地嘟囔著,
腳步乖乖退了出去,臨走時不放心地叮囑,“夫人,
瓜果生冷,您可千萬別吃多了,傷身�!�
“好丫頭,夫人聽你的,
快去吧。”
翠珠手腳麻利,金桃不消片刻就站在江婉柔跟前,她福下身,不等主子發(fā)問,搶先開口:“夫人,奴婢認為,那位周姑娘像在打探什么消息�!�
“此話怎講�!�
金桃低頭道,口齒條理清晰,“當時周姑娘言之鑿鑿,為了伺候主君,寧愿喝下絕嗣藥�?芍骶诟畷r她岌岌無名,偏偏趕在主君出門的日子出頭,此為疑點一�!�
“如若周姑娘真是攀龍附鳳之輩,那她去小佛堂,必然要討好老夫人�?膳径⒘怂龜等�,她只在外院侍弄花草,總共和老夫人說不上十句話,此為疑點二�!�
“先在三房鬧出軒然大波,后意圖進錦光院,計謀不成,又轉而投向小佛堂。這位姑娘平時孤僻,但手腳勤快,外到修剪花草,內到打掃香灰,都有她的身影,奴婢以為,她在觀察�!�
至于觀察什么,就不是金桃這個丫鬟能操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