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萬歲那年,她歷劫失敗,被雷劈后,穿到了一只鸚鵡身上。
鸚鵡羽毛燒焦,面目全非,丑陋無比。
這時她被一只修長的手提了起來。
手主人:世間竟然有這等丑陋的邪物。
羲靈:……
過了會,手主人:等等,這好像是我養(yǎng)的靈寵。
羲靈:?
穿成死對頭仙君的鸚鵡,被他撿到回家的第一天,羲靈內(nèi)心是絕望的。
世人皆知,她與這位玄玉仙君不和。
落到他手上,還不知道會有什么一個凄慘下場。
**
謝玄玉最近發(fā)現(xiàn)自己養(yǎng)的小寵物有靈氣了。
從前小寵物只會鸚鵡學(xué)舌,拾人牙慧,別人說什么她說什么,如今竟然有了自己的靈識。
上一次,他聽到她在背后罵他王八蛋。
這一次,謝玄玉去鎮(zhèn)壓仙獸,鸚鵡叫:笨蛋,笨蛋,這樣打架是不行的!
謝玄玉一劍揮下,劍氣森然,所有敵人應(yīng)聲倒地。
鸚鵡:……
謝玄玉修煉,鸚鵡會叫:不許修,不許修,這樣修會走火入魔的!陪我說話!
一晚上過去,謝玄玉修為大增。
鸚鵡:……
謝玄玉日日帶著靈寵。
那一日準備沐浴,他將鸚鵡放在鳥架上。
鸚鵡看仙君寬衣解帶,目眥盡裂:?????等等!
“這是我一只鳥能看的嗎!”
仙君眸光銳利,掃來一眼。
羲靈眼珠子咕嚕一轉(zhuǎn),看著仙君修長的身子,口中緩緩?fù)鲁鲆粋字:淦……
謝玄玉終于意識到:這只鸚鵡,不對勁。
**
玄玉仙君年少成名,天賦卓絕。
他容顏俊美,清冷矜傲,年紀輕輕便得劍道仙法大成,天命道他日后會一統(tǒng)三界,成為神尊帝主。
然他飛升路上,必須經(jīng)歷的劫是一場情劫。
司命簿上寫,他會與一只鳳鳥族的女仙,糾纏一生,最后削去自己的情骨,將鳳鳥斬于劍下。
至此,徹底斷情絕愛,成就無情大道。
然而仙界眾人等啊等,沒等到他與鳥族的感情糾葛,只看到玄玉仙君肩上,日日蹲著一只鸚鵡。
二人同吃同住,形影不離。
眾仙:其實鸚鵡也算鳥……
某仙甲:與一個鸚鵡有感情糾紛,也未嘗不可……
某仙乙:雖然丑了一點,但仙君喜歡就好吧。
某仙�。赫娴�,他超愛。
趴在謝玄玉肩膀上的羲靈,兇兇看了他們一眼:
可惡,我不是鸚鵡,我原身是青鸞!我可漂亮了!
設(shè)定:
1.甜文,HE,1V1
2.甜妹X拽哥
3.文案上的預(yù)言說多了劇透,但是絕對不會是展示出來的這種大雷,請放心,男主后期超愛。
4.女主夜晚小鳥,白天正常,變成小鳥的時候,是松石一樣的顏色,可以在手中把玩,小巧可愛。
5.小鳥依人,啾啾啾,祝大家看文開心=v=
封面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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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去世,留下最疼愛的三皇子即位登基。
三皇子面容清俊,出塵不凡,可惜少時入過道觀修道,早已斬斷紅塵,戒去七情六欲。
以至于登基三載,后宮都未有一女子。
群臣多次上諫選后。
新帝不悅,不顧群臣反對,從宗室挑選幾個王弟,作為儲君的人選。
就是想盡快傳位,好早日隱居,歸園田居。
為此,朝臣操碎了心。
一日,皇帝去道觀,在大雨迷蒙中,遇上了一位女郎。
女郎姿態(tài)婉柔,手撐著紙傘,從青青的迷蒙煙雨中走出。
她身上的錦緞名貴,一看便知出生名門。
二人在一個長廊下避雨。
皇帝望著煙雨,記起夢里也曾有過這個女子——
雨打西窗,她烏黑如濃墨的長發(fā)披散在肩膀后,婉伸郎膝上,抬起漆黑瑩瑩的眸子,向他傾訴夫君對她不好。
夢里一切,恍若前世。
從道觀回來不久,薄情寡欲的皇帝得知:
那是弟弟的未婚妻。
1.一個鐵樹開花的故事。
2.禁欲圣人強取豪奪
第1章
鸚鵡
穿成鸚鵡的第一天。
暮色蒼茫,金烏低垂,斜陽盡染密林。
雷劫之后,是高達百丈的火焰,獵獵燃燒,熊熊不斷。
羲靈渾身浴血,蜷縮在烈火中,雙目緊閉,青鸞羽翼護滿周身。
一縷火星飛濺,落在青色羽翅上,羲靈在滔天劇痛中,睜開雙眼。
眼前火浪不斷翻涌,熱氣灼人,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她想要起身,卻疼得使不出一絲力氣。
才承受下四十九道天雷,就算是有通天靈力的神人,也難在短時間內(nèi)恢復(fù)如初,更不論,她被至親之人調(diào)換氣運,經(jīng)脈受損,傷及心肺,又從千尺高空墜落,筋骨幾乎盡斷。
若非她的青鸞真身及時顯化,伸出羽翼墊護身下,她今日怎還能活下?
“羲靈,羲靈。”
羲靈循聲回頭,見一瘦弱身影跪在身側(cè),是她在學(xué)宮中的同窗。
“羊瀅,你怎么來了……”羲靈聲音虛弱。
“雷劫過后,我見你遲遲未出來,心中擔憂,便闖了進來�!�
那張蒼白無比的面頰上,眼眶緋紅,溢滿關(guān)切�;鹈缗郎涎驗]的衣袍,近乎就要將她羸弱的身形吞噬。
羊瀅抬起視線,去看她身后的那雙羽翼。
鳳鳥族王女,真身乃是青鸞,一身羽毛漂亮?xí)i麗,稀世少有,翅面在日光照耀下,會如粼粼水面,散發(fā)出曜曜清輝。
可如今,縈繞在翅膀周圍的光暈,全都消散得無蹤,上面布滿黑色窟窿,血水淋漓涓流。
倘若羲靈渡劫成功,當會重塑肉身,幻化出新的羽翼。
然而,她此刻滿身血污,額心流血,裙袍污穢狼狽,哪里有半點飛升的跡象?
羊瀅視落在羲靈面頰上,那張熾艷明媚的面容,一向眉眼輕彎,清靈含笑,此刻卻覆滿冰霜。
“羲靈,你怎么了?”
羲靈難以開口,百骸劇痛,靈力倒流,嗓子猶如被火燙過,微微發(fā)出一個字節(jié),便引起一片火辣辣的疼感。
她剛承下雷劫,是渡劫成功了,卻為何并未飛升?
因她被所謂摯友,調(diào)換了氣運——
靈族生來有靈,一生修煉,只為增臻靈力,以求大道飛升�?扇f千靈族,有多少能飛升成仙?
唯有佼佼者,才能步入成仙前的化境期。
而羲靈是迄今為止,最年輕的一個。
只要突破化境瓶頸,渡過九重天的雷劫考驗,便可順利飛升。
雷劫將至,她本在閉關(guān)休養(yǎng),可昨日卻收到了羽民國王子黎詔的玉簡傳音,稱其妹黎琴可能遭遇不測。
羲靈與黎琴自幼相識,少時一起玩樂,親密無間,待年歲稍長,又一同來到明澤學(xué)宮學(xué)習(xí)術(shù)法。
二人平素一同修煉,情似手足,可謂推心置腹,形影不離。
故而黎琴或遭遇妖獸圍困、行蹤不明的消息傳來,羲靈沒有猶豫,立刻出關(guān)尋找。
她與黎詔沿著線索,一路來到學(xué)宮外禁地,此處被學(xué)宮勒令禁止眾弟子入內(nèi),參天密林掩映下,蟄伏著難以言說的危險。
黎琴的行蹤正是斷在森林入口,四周散布著古獸作亂的痕跡。
她心亂如麻,不顧危險,深入禁地,經(jīng)過一夜一日的尋找,卻一無所獲。
等驚覺,已至腹地深處,又與黎詔走失,四周只有參天密林,無盡綿延。
恰在此時,“轟隆——”一聲,天空電閃雷鳴。
原本一碧萬頃的天空,忽然黑云翻涌,一只金色大圓陡然生出,雷龍遨游于圓盤之間,道道金光漫射而出。
此乃雷劫降世的預(yù)兆。
羲靈倒吸涼氣,她入林子后,遭遇古獸襲擊,九死一生方從野獸口下脫身,身上已負大小傷口。
今日并非渡劫的絕佳時機,可天雷已降,豈能躲避?唯有硬抗。
雷龍吸取四方雷電,逐漸粗壯,咆哮著,如同天道在示威,自萬丈高空落下,以不可阻擋之勢,重重鞭笞在羲靈身上。
她嘴角滲出鮮血,感覺筋骨一寸寸斷開。
一道、兩道、三道……她都悉數(shù)承下。
可就當最后一道雷龍要落下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她身側(cè)。
雷風凌冽,那人一身雪裙迎風鼓蕩,分明是圣女一般的高潔姿容,此刻周身卻浮起一圈妖艷光芒。
正是黎琴。
“黎詔與我說,以你之天賦,不日可渡劫成仙,我本不信,卻沒想到你真有這般本事。”
“可羲靈王女,你今日注定成不了仙了……”
黎琴語調(diào)輕揚,輕笑施咒,袖擺隨風蕩漾開來,涌出無數(shù)靈力光點,匯聚成一根根紅線,映照她唇瓣也泛出奇異血色。
“我所有謀劃,為的就是今日。早在許久之前,我就已經(jīng)在你身上種下暗咒,此咒法無形、無跡、亦不可察覺、卻可調(diào)換你我氣運。”
為何今日羲靈的雷劫,會毫無預(yù)兆地降臨?
這一刻,答案昭然若揭。
便是有人以禁術(shù)引天劫。
曾經(jīng)溫柔喚她小妹之人,眼中舊日溫情一掃而空,只余冷漠與怨毒。
風聲呼嘯,羲靈心中也是雷聲嗡鳴。
在她下方的林地中,突然顯出一個金色圓形羅盤陣法,數(shù)不清的咒文隨羅盤轉(zhuǎn)動,蕩開磅礴靈氣漣漪。
赤金光芒,亮徹天穹。
在羲靈未察覺時,她已成陣中人。
黎琴抬手咬破拇指,單手結(jié)印,以血為引,畫出一只秘符,數(shù)不清的紅線光點,像是毒蛇纏繞而來。
她所引陣法,乃是調(diào)換氣運的欺天禁術(shù)。
試問,這世間如何才能徹底摧毀一人?
那便是奪去她最在乎的東西,抹殺她的心血,否定她的存在,再將屬于她的一切占為己有。
“羲靈,以你之劫,換我飛升。”
“今日,你必死�!�
“此時,此刻�!�
那血線團團襲來,被羲靈躲過,見沒有囚住她,立刻化為十二柄長劍,圍繞在她身側(cè)。
羲靈才承下四十八道天雷,整個人已是強弩之末,抬手起陣來應(yīng)對,下一刻,肩頭劇痛襲來。
一柄從暗處飛來的玄鐵冷劍,狠狠洞穿了她的肩頭。
三尺青峰長劍,像是一塊徹骨寒冰,冷得她傷口劇烈收縮。
羲靈震蕩的視野中,出現(xiàn)一道黑光,幻化而出青年的身影,那人一襲紫色暗金云紋長袍,籠罩在雷光中,俯眼凝望,豐姿俊秀。
他緩緩抬起手,經(jīng)由他丟擲出的那柄飛劍,受到主人感召,在傷口處剜動,發(fā)出隱隱錚鳴聲。
黎詔將她的反應(yīng)盡收入眼底,笑道:“羲靈王女如此信任吾妹,只可惜情意錯付,所信非人。便如爾父,想要重塑你我兩族關(guān)系,結(jié)兩族之好,更撮合你我二人聯(lián)姻,以這把寶劍作為信物,可我羽民國萬年前與鳳鳥本是同宗,實力所差無幾,憑什么非得久居爾族之下,聽爾統(tǒng)治?“
“四洲翼族、朝云王城,從前聽命于鳳鳥族,此后都當盡歸我羽民國,當由我們替神主管轄天空領(lǐng)地�!�
“一切,便從王女今日身死開始�!�
話音畢,長劍出!
冷劍聽到傳召,從她肩頭抽出。血水淋漓噴涌的剎那,天邊最后一道雷龍,也以雷霆萬鈞之勢,俯沖而下。
雷電流竄全身,羲靈抗下最后一道雷電,可肉身并未重塑。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人飛升。
她自千尺高空墜落,強烈風聲在耳,衣袂隨風飄揚,看著天地間所有靈氣,在這一刻,齊齊朝著另一方向匯聚,飛向那道漂浮于空中的雪白身影。
黎琴被靈力緩緩包圍住,仙人金光,柔和圣潔。
二人于高處,俯看羲靈隕落,足尖輕點虛空,乘風離去。
從始至終,沒有絲毫停留。
在他們離去后,天降雷火,烈焰焚林。
羲靈摔落在地,痛楚席卷周身,大火吞噬著視野,淚水自眼眶溢出。
她的世界在這一刻變得斑駁模糊。
耳畔邊,還有舊日廊下的風鈴聲,少時她與黎琴牽手,看檐下鈴鐺輕撞,清脆的聲音,伴隨著孩童們笑鬧聲,仿佛永遠不會散去。
可承受住四十九道雷劫的是她;從前怕承擔不起鳳鳥王女之名,日夜苦學(xué),不曾廢止過一日修煉的,也是她。
憑什么旁人奪她氣運,便可飛升?
巨大疼楚將她往深淵拽去,羲靈能感受到自己意識在一點點消退,口中汩汩吐出鮮血。
在意識瀕臨消退的邊緣,她忍著劇痛,在烈火中睜開了雙眼。
隨之而來的,是勝過雷劫千倍的痛楚。
那雙她曾經(jīng)無比愛惜的羽翼,被野火燒得枯黃,顯出丑陋的顏色。
羲靈咬牙含淚,撐著地面,一點點、慢慢地,從地上匍匐爬起來。
她抬起頭,在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時,強忍的淚水抑制不住奪眶而出。
淚珠伴著血痕,濺落在地。
“羊瀅……”
“羲靈,我?guī)阕�。”羊瀅伸手來攙扶住她。
可羲靈心知,她那無比單薄的修為,在這座火海鑄成的煉獄前,渺小如螻蟻,要想帶自己離開這里,何其的困難?
耳畔邊,突然傳來了兩道急促的腳步聲——
是那二人去而復(fù)返。
“阿琴,我無法心安,須得親眼見羲靈身死,方能徹底放下心來�!�
黎琴的聲音隨之響起:“此處動靜過大,很快便會引來眾人。四十九道雷龍,又加大火焚身,她斷無生還可能,何必還要再尋?”
“倘若讓她僥幸逃走,豈非貽害無窮?你我分頭搜尋�!�
羲靈循著聲音方向望去,眸中掠過一縷水刀似的鋒芒,羊瀅見她雙手起勢,卻驚覺不對——
一股微弱淺藍色的光芒,流動在羲靈指尖,她抬手,法力破空而來,生生在羊瀅身后開辟出一條路。
在羊瀅尚未反應(yīng)過來之時,一股洶涌法力撲來,猛地將她送出了火海。
羊瀅重重跌倒在地,視野之中,是火光后那道纖柔身影隨風晃蕩,被涌動火焰撲上,消失得再也不見。
火海深處,羲靈喘息著,以僅有的靈力將羊瀅送出去,也只能將她送出。
做完這一切,她身子已是搖搖欲墜,捂住鮮血淋漓的手臂,往相反方向走去,
鳳鳥族天生親火,那些火苗曾經(jīng)聽命于她,根本無法傷害她,誰料如今卻變成要她命的惡鬼,爭先恐后拉扯爬上她的衣袂,舔舐她的肌膚。
她的衣袂臟亂而狼狽,長發(fā)凌亂貼著面頰,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劍上,卻絲毫沒有放慢行走的速度。
身后腳步響起,越發(fā)近了,如影隨形,猶如鬼魅糾纏不休。
恰此刻,右手傳來灼疼,羲靈下意識抬手。
自己手掌開始消散,幻化成金色的光芒,落進四周草木中。
沒有靈力作支撐,她連最基本的人形都再難支撐。
羲靈感覺到身形在消失,拼命往前方林子奔去。
可接著,腳下卻定住——
前方縱橫交錯的樹枝之后,有晃動的人影,那里有人。
同時身后人窮追不舍,也越來越近。
間不容發(fā),沒有時間再給羲靈做決斷。
當她看到一只鴉黑色的鳥兒從對面林子掠翅飛出時,當機立斷,雙手撫掌掐訣。
頃刻間,她的身形消散于風中,衣袂化作無形,只化為一縷魂魄,朝著那只鳥撞去。
黎詔一路破開熊熊烈火,才出火海,就看到一縷金燦光芒撞入飛來的烏鴉身子里。
他立馬抬手,要將鳥擒來。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一陣清風回旋,一道男子的身影已先一步出現(xiàn)在那只烏鴉身邊,黎詔甚至沒有看清他是怎么出現(xiàn)的。
清風拂過,枝葉紛紛落下。
那人逆著光,身影掩映在樹影下,抬手將身側(cè)長劍緩緩收入劍鞘,彎下腰去撿掉落于石頭上的烏鴉,玄袍收束,勾勒出緊窄的腰身。
從這個角度,根本看不真切那人的樣貌,只依稀可見被光影切割得破碎的身影,頎長挺拔,似琳瑯青竹。
剛剛黎詔擒鳥的法術(shù),到達他周身的一瞬,如水波散開,連那人衣袂一角也不曾觸到。
如此,絕非常人。
黎詔快步至那人身側(cè),待看清對方容顏,不由愣住。
竟是他。
“玄玉少對方骨節(jié)分明的左手,提起那只丑陋如邪祟的黑鳥,俯眼凝望,眉心輕蹙。
黎詔望向那只黑鳥,笑道:“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少君,少君手中之物,乃在下豢養(yǎng)的靈寵烏鴉,今日不知怎的竟從籠中出逃,闖入此禁地,成了這副奄奄一息樣子。”
那束朝烏鴉飛去的光亮是否是羲靈作祟,黎詔無法確定,但寧可錯漏,不可放過。
他失笑:“此鴉入少君之手,與少君也是有緣,不過實在生得丑陋,污了少君的眼,還望少君將他交還給我�!�
這話落下,這位少君的視線,終于從那只被燒得焦黑的烏鴉移到了他身上。
那雙睫羽濃郁的眸子,在光影中顯出一道流光,“你的靈寵?”
若是細聽,可辨得其中的不悅。
或許是他周身太過充沛的靈力,又或許是身份斐然,那慵懶疏離、高高在上的氣度,這樣冷淡的一句話,從他薄唇口中吐出,令人后背不住地滑下冷汗。
黎詔有一瞬的失神,復(fù)而笑道:“確實是在下的靈寵,此烏鴉名喚灰舌,少君有何疑問?”
今日,他定要將這只鳥帶走。
他才要再次開口,卻見對方神色復(fù)雜,凝望他良久,隨即長眉微挑——
“……”
“可這,不是鸚鵡嗎?”
第2章
窺視
謝玄玉:殺。
黎詔笑容凝固,目光落在那只黑鳥身上,終于從那燒焦的羽翅中,辨別出一絲鸚鵡的模樣。
他心下焦躁,又不敢發(fā)作,抑制住臉頰微抽的肌肉,含笑回道:“的確是只鸚鵡,灰舌長了一身灰色羽毛,遠看如同烏鴉,故而被我調(diào)侃為烏鴉�!�
黎詔走近一步,朝謝玄玉伸出手。
“此鳥我調(diào).教了許久,便是為了今日作禮物送給妹妹,沒想到它偷溜出來,實在頑皮,方才是一時心急嘴快口誤了,倒叫謝兄見笑,望謝兄將它交還給我�!�
這一聲謝兄,聽著著實拉近了二人距離,然而面前人眉梢輕蹙,并未動作。
這時,一道清亮的聲音在背后響起,“阿兄�!�
黎詔回頭望去,見黎琴自空中飛來。
少女白衣勝雪,衣袂飛揚,足間輕盈落地,停在他身邊。
黎詔給她使了個眼色,黎琴觸及他的目光,順勢望向?qū)γ胬删种心侵畸W鵡。
一瞬間,她便明白兄長的意思。
是讓她從對方手中,奪下那只鸚鵡。
黎琴面帶微笑,負在身后持劍的手,在暗處輕掐一個訣,望著眼前人。
謝玄玉,這位神主義子,戰(zhàn)神之后,年紀輕輕已掌劍道大乘,是迄今最年輕步入仙道的少君,被稱為天縱的奇才,萬里無一。
饒是在強者林立的明澤仙宮,其劍術(shù)靈力亦是同輩弟子中的第一。
自然相應(yīng)的,此人極狂、極傲,行事拽狂,平素少有事或者物能入他眼。
不過那是之前,今日之后,這六界的史書將重新書寫。
最年輕突破化境飛升之人的名號,當屬于她黎琴。
那些從羲靈處奪來的靈力,起初還不聽管教,在經(jīng)過自己馴服后,已經(jīng)沒了脾氣,只能乖乖地流淌在她體內(nèi),聽她處置,如暖流一般熨帖她的五臟六腑。
猶記得,羲靈初入明澤學(xué)宮,便與謝玄玉針鋒相對,二人曾為搶奪任務(wù)和寶器,從天上打到過地下。
謝玄玉劍道第一,而羲靈在符咒上無人可敵,縱使尚未成仙,也可憑借青鸞真身,與之偶爾一敵。
眼下自己奪了羲靈的靈力,修為在原來之上大大提升,更進一層,比起謝玄玉,焉能差到哪里去?
也不知,自己今日能否與謝玄玉一戰(zhàn)?
黎琴指尖匯聚火焰,方要抬手,卻見謝玄玉側(cè)過眸,一股冷風猛地襲來,黎琴踉蹌一連后退數(shù)步,手捂住心口,以劍撐地,才止住后退。
“阿琴!”黎詔及時出手將人扶住。
黎琴大口喘息著,腹中氣血翻涌,口喉發(fā)癢,一股陰冷涼意遍及四肢。
這一份涼意從何而來?
是她已然成仙,自己的招式在他面前,宛如小兒揮劍戲耍,只一陣風便可輕易化解。
她微抬目光,自然而然,看到了男子身側(cè)懸掛的那柄寶劍。
三尺長劍,套以魚鱗紋烏黑劍鞘,其上遍布血跡,浮動迷離金光。
唯有古獸之血,才是金色。
近來四洲大陸不得太平,常有古獸作亂,踐踏靈族領(lǐng)地,鬧得人心惶惶。
眼前人劍上血跡,明顯是新的,他應(yīng)當是才斬殺了古獸歸來,可就連學(xué)宮幾位上仙長老面對古獸也得掂量一番,他竟能毫發(fā)無損地回來?
對方的實力,究竟有多深?
自己分明奪了羲靈的靈力,怎會一點也探查不出來?
黎琴搭在劍上的手微微收緊,心頭震顫之余,一道清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竟不知我親手養(yǎng)的鸚鵡,何時搖身變成了二王子的靈寵?二王子要拿我的靈寵,去贈予令妹?”
林內(nèi)的氣氛,仿佛凝滯了。
黎詔神色難看至極,任他如何也想不到,這憑空出現(xiàn)在林中的邪祟死鳥,會是謝玄玉的靈寵?
黎詔斟酌話語,在他張口解釋之前,對方已然帶著那鸚鵡離去,身形消散于林中,不顧一絲情面。
在他走后,這四周的空氣,似乎終于流動起來。
黎詔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瞇了瞇眼:“謝玄玉此人,不可輕易得罪,饒是我等貴嗣,在他面前,也是要落一頭�!�
若是此人身世不一般便算了,這學(xué)宮中多得各靈族送來混日子的貴嗣,偏偏此人一心向道,于道行之上,亦是佼佼第一等。
黎琴手捂著心口:“方才阿兄好端端,為何會與謝玄玉對上?難道是那鸚鵡與羲靈有關(guān)?”
黎長呼出一口氣:“我追蹤羲靈,出了火海,就見一道金光朝那鸚鵡飛去,當時也不敢確認是她,只想著捉來一看,不想那是謝玄玉的靈寵�!�
他頓了頓:“若羲靈真附身于那鸚鵡中,以謝玄玉之修為,不至于察覺不出來。”
黎詔眉間皺痕加深:“你我且再搜一搜。”
只是,他看著周圍蔥郁的密林。
他二人尋了這般久,都未曾尋到羲靈的下落。
那最大的可能,羲靈早已在雷劫中,灰飛煙滅了……
“啪啦�!�
林中大火仍在焚燒,群山?jīng)]入夕陽殘照之中。
林間風大,吹卷人衣袂飛揚,羲靈被人護于掌心中,與他穿行在林間,羽毛在風中飛卷,身后人有所察覺,以手作擋。
她精疲力竭,睜不開眼簾,卻又不得不強撐著一口氣。
片刻之前,她以鳳鳥族的秘咒,作附身術(shù),附身了這只鸚鵡。
鳳鳥乃翼族之首,可號令百鳥。故而她可輕而易舉進入這具鸚鵡的軀體,與此鳥神魂相處,融于無形,隱藏于其中。
若非如此,怎會在黎詔黎琴眼皮子底下逃脫?
眼下,小鸚鵡原來的幾縷藍色魂魄,虛弱得蜷縮成一團,安睡在軀殼一角中。
在林中時它慘遭雷火,羽翅燒焦,傷勢慘重,性命垂危。
是自己的到來,為它續(xù)了一命。
只是,這般秘術(shù)能悄無聲息騙過黎詔,還能繼續(xù)瞞得過謝玄玉?
“謝玄玉”這個名字一出,她全身都微微緊繃。
學(xué)宮人盡皆知,她與這位玄玉少君不睦。
二人的初見,便始于一次學(xué)宮任務(wù)的搶奪,此后為了寶器法物,頻頻對上,大打出手。
甚至曾有過,二人從天上打至海底,從西洲打到東洲大陸,戰(zhàn)至昏天黑地。
但哪怕羲靈再不服,也不得不承認,謝玄玉此人,的確極強。
在修為之上,他對眾人的睥睨,不分高低的。
仙界強者林立,人皆慕強,謝玄玉身邊自然不乏傾慕追隨之人,只是除了修道,世間萬物皆入不了他的眼,其人矜傲不凡,清冷疏離,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林中,或許是太過熟悉彼此,當他的身形出現(xiàn)在自己身側(cè),羲靈便認出了他的氣息。
他卻在看到鸚鵡的第一眼,說世間竟然有這等丑陋的邪物,半晌才辨認出,那是他的靈寵。
羲靈忍不住想,這當真是他豢養(yǎng)的小鳥,作為主人怎么會如此不上心?
偏偏,她在最狼狽潦倒的時候,被謝玄玉撿了回去。
故而她不敢睡,不能昏迷,只能全身緊繃,盡量放輕呼吸,生怕露出一點疏漏,就叫對方察覺到異樣。
男子身上氣息隨風拂來,分明清冽,卻讓羲靈倍感不適。
她動了動翅膀,動作間牽引到燒焦的羽翅,頭頂聲音響起:“莫要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