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到欲罷不能!
第8章
靠近
羲靈:謝玄玉,再靠近我一點。……
《養(yǎng)鳥秘籍》第十條:為什么小鳥總喜歡站在高處俯視你?因為這時它會感覺自己很偉大。
夜已經(jīng)很深了,貓與翢翢都睡去。
小院屋中,謝玄玉視線從冊子上抬起,落在了屋子高處的站棍上。小鸚鵡眼瞳漆黑,依舊精神抖擻,正居高臨下睥睨著他。
《養(yǎng)鳥秘籍》第十三條:小鳥總盯著你,只是為了觀察你?
不不,那是因為喜歡你!畢竟,誰會一直盯著討厭的人呢,小鳥也是這樣!
謝玄玉合上了冊子。
羲靈瞇了瞇眼,視線和腦袋隨他動作而動,不知道那本冊子上寫了什么,但想必是歪門邪道。
不過經(jīng)歷了今晚的事后,她倒是想知道,謝玄玉為何如此反感自己?
貓公曾無意間說,自己在學(xué)宮橫行霸道,囂張跋扈,處處欺凌人。
可自己當(dāng)真沒有欺凌過同窗,反倒謝玄玉,她聽羲照說過,他私下在學(xué)宮收保護(hù)費。
但謝玄玉渡化惡靈,放走古獸,又照顧靈寵,分明還算心善。
這樣的人會在學(xué)宮,壓榨同窗,收取保護(hù)費?
只怕會對這等行為深惡痛絕。
那他若聽到,她羲靈在學(xué)宮欺負(fù)別人,會是何感受?
羲靈換位思考,定然是厭惡不已。
他對自己的反感,是否起源于此呢?
夏風(fēng)從窗外吹來,案上的書冊隨風(fēng)翻卷。窗外天色逐漸從漆黑變?yōu)槟{(lán),又變?yōu)槲邓{(lán)。
午后,羲照與羲靈在森林中一處空閑的練武場練劍。
“后日就要進(jìn)秘境試煉了,你準(zhǔn)備得怎么樣?”羲照甩了甩手上的長劍,朝著羲靈手中劍砍去。
兩道長劍碰撞,迸濺出冷星。
“謝玄玉那臭小子,哪來的底氣,敢當(dāng)那么多人臉,下你面子?還好我為你扳回一局,咱們輸什么也不能輸了氣勢�!�
他頓了頓:“這可是你父王教會我的道理。”
羲靈道:“我父王說的?他一被人欺負(fù)就掉眼淚,聽說他以前在學(xué)宮上學(xué)時,都是邊哭邊和人打架的�!�
羲照:“……”
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砍去,不想對方紋絲不動,反而四兩撥千斤,一個巧妙地化解他的招式,就將他的劍挑落,逼得他連連后退。
劍落地,插進(jìn)泥地里,劍柄還在顫抖。
羲照轉(zhuǎn)身看到小妹挑釁的驕傲神色,氣得口中罵出鳥語啾啾。
他道了一句“不練了”,走到臺邊坐下,全然忘記自己方才那句“輸什么不能輸了氣勢”。
羲靈到他身邊坐下,羲照繼續(xù)方才的話題:“我就是看謝玄玉不爽,此人作惡多端,你可知曉?他在學(xué)宮中拉幫結(jié)派,廣收保護(hù)費,搶占任務(wù),擠壓同門生存空間,簡直可恥!這種人你就不能給他好臉色�!�
是了,這就是羲靈此前聽過,謝玄玉收保護(hù)費的版本。
她問道:“哥哥,你親眼見過嗎?”
“沒有,但他的幾個學(xué)宮走狗,經(jīng)常幫別人做課后作業(yè),還有幫做學(xué)分任務(wù),打掃衛(wèi)生、接送上下學(xué)、修理破損寶劍,下課去飯?zhí)么蝻堈甲�、乃至幫寫情書等等,業(yè)務(wù)十分廣泛,為賺取保護(hù)費,無所不用其極!”羲照咬牙切齒。
羲靈:“……”
“當(dāng)然了,也打架。”
“總之,你和他不對付是應(yīng)該的。我來學(xué)宮就是給你當(dāng)伴讀,也為幫你父王照看你,你可不要與這等不三不四的男人走太近哦�!�
羲靈抬頭:“什么伴讀?父王送你進(jìn)來,是讓你好好修煉的。”
羲照眺望森林,目光悠遠(yuǎn):“上課的時間到了,我該回寢殿睡覺了�!�
話語才落,羲照已遁地瞬移離去。
羲靈嘆息一聲,羲照初來學(xué)宮也并非這般不學(xué)無術(shù),是發(fā)現(xiàn)怎么學(xué)都是同級倒數(shù)前十,后來索性不學(xué)了,排名都沒有退一下,便日日糊弄起來。
羲靈跳下比試臺,正要往林子外走,只瞧見林中幾道影子晃動,似箭一般閃過。
羲靈定睛細(xì)看,正是謝玄玉的幾個狐朋狗友。
往往這幾個人出現(xiàn),謝玄玉也會在其中。
她一個掐訣,四周青煙升起,很快,變成一只黑色的小鸚鵡。
小鸚鵡掠翅往回走,她早晨出門時候,謝玄玉分明還在家的。
天晴云淡,石榴樹投下一片綠蔭。
樹下木搖椅隨風(fēng)輕輕搖晃,青色錦袍的男子臥在上方,仿若睡了過去,他臉頰上蓋著一本《養(yǎng)鳥秘籍》,露出干凈清冽的下巴線條,手則懶洋洋垂在一側(cè)。
小鸚鵡從外飛進(jìn)來,成功降落在他腹部上,腳踩了一下,忽然收回,嘆道:“好硬�!�
羲靈甩了甩爪子,繼續(xù)踩著他腹部,爬上他的胸膛。
他的手邊散落著一只玉簡,綠光閃爍,有人在傳音。
男子慌亂聲音傳來:“老大,老大,快來幫忙!”
羲靈眨眨眼,怎么這些狐朋狗友私下喊謝玄玉也是“老大”?
“救命哇,老大,我們被揍了!”
“對方帶了十個人來,老大,救命!”
那只修長的手從椅柄上抬起,在身邊摸索到玉簡,送到唇瓣邊,緩緩道:“下次打不過,你們不要在外面喊我的名號�!�
“老大,快來啊,我們兩個人抵不住了,被人踩在地上——啊痛痛痛!”
傳音戛然而止,接著便是拳拳到肉的毆打聲,聽得人心驚肉跳。
玉簡內(nèi)另一人聲音囂張:“你們收保護(hù)費,不是很厲害嗎?還說保護(hù)學(xué)宮里弟子,知道這內(nèi)門誰說了算嗎?”
謝玄玉坐起身來,小鸚鵡沒站穩(wěn)從他胸膛滑下,被謝玄玉提起后頸,一同出了院子。
沿著打斗的痕跡深入林中,路上散落著血跡。
林子深處,宗沅俯趴在地,給謝玄玉傳音完,便覺頭皮傳來銳痛,被人提起腦袋,入目便是一雙陰鷙的眸子。
紫衣男子抬手,指著身后另一口鼻流血癱軟在地的男子,道:“你二人想要為他打抱不平?你們有這個能力嗎,你們算什么東西,至今還是外門弟子,便敢對上我?知道我父親是誰?”
后方弟子立刻有人道:“這是十三大仙門,東洲長孫家的少公子,身份高貴,豈容你等得罪?”
“你們這些下靈洲來的靈類,果真是粗鄙蠢笨,今日我們動手教訓(xùn),都嫌臟了手�!�
只是話音剛落,身后林中樹葉飛卷,似有一股磅礴法力涌來。
眾人轉(zhuǎn)身,被隔空一掌擊中腹部,背撞到樹上,口吐鮮血,連張口都張不開來。
眾修痛苦難言,抬起頭,一道竹青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林間,身形清俊挺拔,甚至手中的長劍都未曾出鞘,被林間光影照出凜冽寒光。
是謝玄玉!
“老大,老大!”
“老大,你來了!”
林中地上二人震驚片刻,終于回過神來。
謝玄玉走過去,提小鳥一般將兩人提起來,轉(zhuǎn)頭看向面前從地上爬起來的眾靈修。
謝玄玉冷聲道:“還在這里干什么?”
林中人頓時作鳥獸散。
羲靈張牙舞爪,朝著那幾人背影,發(fā)出啾啾怒聲,轉(zhuǎn)過頭來,見謝玄玉的兩個友人,皆鼻青臉腫,全身負(fù)傷,屬實是戰(zhàn)況慘烈。
那被欺凌的弟子,緩緩支起身子,虛弱地上前來,朝著三人拜謝。
“多謝謝兄、宗兄、蒼兄。我方入學(xué)宮不久,便遇上了這遭事,那些人聽聞我是下靈洲來的,家中又略有一些薄財,便總驅(qū)使我干活,處處凌辱我,今日也是不得已才請宗兄、蒼兄相助,不想害兩位恩公這般狼狽。”
被點到名的宗浣與蒼星洲,連忙擺手,“小事,小事�!�
對方抬起手,掌心上幻化出一鼓囊囊的袋子。
“還望日后宗兄和蒼兄多多照料,這點靈石您二人收下�!�
他抬起頭,試探性看一眼謝玄玉:“謝兄若是日后有需要靈石的地方,或者武器上的事,都可以來找我,我家在四大靈洲開設(shè)了幾間煉劍鋪子�!�
羲靈越看這人越覺得眼熟,想起來了,這人說是略有薄財,可哪里是開了幾間鋪子?其家產(chǎn)業(yè)遍布四大靈洲,那最大的武器行便是他諸家開的。
只是靈修到底以實力說話,縱家產(chǎn)豐厚,在弱肉強食的靈修界,沒有實力,便護(hù)不住。
宗浣道:“你放心吧,既收了你這保護(hù)費,日后我們便會罩著你�!�
蒼星洲又補充道:“對,無論是幫你寫功課、還是護(hù)送上下學(xué),下課打飯,我們收了你的靈石,你就盡管差遣我們�!�
二人扯開笑容,嘴里都是血險些兜不住。
對面人應(yīng)下,道了一身“多謝”,又看一眼謝玄玉,像生怕謝玄玉反悔,瘸著腿連忙走了。
謝玄玉眉心微蹙,“下次不要再接這種活了。”
宗沅道:“可老大你心軟,說是不接,每次遇到這種事求上門,還是會出手相救。就像你在學(xué)宮里救下我�!�
謝玄玉道:“從那以后,你就像惡鬼一樣纏上了我。”
宗沅:“……”
“總之老大,他們都是主動給保護(hù)費,求我等庇護(hù),也并非我們強迫,不是嗎?”
謝玄玉接過靈石袋子,掂了下重量。
羲靈在一旁豎起耳朵,一聽便知不少不少,袋子打開后再看,一個個色澤更是通透,皆是純凈上品靈石。
謝玄玉看向蒼星洲:“你母親身子如何,最近好點了嗎?”
蒼星洲搖了搖頭。
謝玄玉道:“這些靈石你拿著,給你母親治病,剩下的,你們再去分給學(xué)宮中其他需要的人,不夠找我補貼。”
羲靈轉(zhuǎn)頭看著他,此人總是一副疏離冷淡的樣子,可私下做的事,卻分明柔軟至極。
他似乎也沒她想象的那么壞。
宗沅擦完口鼻血跡,清點靈石數(shù)量,一邊道:“對了,羊瀅是不是很久沒來找過我們了?”
蒼星洲道:“是,她被幾位師姐排擠,請我們相助,但近來好久沒找過我們了。”
“她家里人不許她入學(xué)宮,斷了她的開銷,老大一個月前讓我去給她送點靈石,總不能真讓她從學(xué)宮退學(xué),但她沒有收�!�
話語落,小鸚鵡從謝玄玉肩膀上飛起。
羊瀅,是她在學(xué)宮的同窗。
她第一次見到羊瀅,彼時她正被幾位師姐師兄按溺在泥地里,只因他們聽說她真身小羊,缺了一只耳朵,想看看這位瓷娃娃般樣貌的女郎,露出缺陷是何丑陋模樣。
羲靈哪里看得過去這等事,一挑七直接對上幾位師兄師姐,最后壓著他們,給小羊道歉。
事后,因?qū)め呑淌�,被師尊罰跪戒律堂。
但若問羲靈是否后悔,那自然不后悔。
她竟不知,羊瀅和謝玄玉還有過私下往來,還被謝玄玉幫助過?
羲靈貼著謝玄玉耳朵,說了一句“我要出去玩會”,接著便掠起了翅膀,飛離謝玄玉的肩膀。
她要去找羊瀅證實此事。
宗沅道:“老大今日實在辛苦了,要養(yǎng)一后山的靈寵,還得資助同窗。”
宗沅跟上謝玄玉的步伐:“對了老大,這次秘境試煉的規(guī)則出來了,你知道了嗎?規(guī)定是兩兩組隊入秘境。我可以和老大一組嗎?我也體驗一下躺贏的感覺。”
謝玄玉置若罔聞,對二人道:“去我院子里把傷口處理一下�!�
眼看到了謝玄玉的山下小院,卻見院前出現(xiàn)一道女子的身影。
宗沅一下認(rèn)出來人:“羊瀅,我們正要找你。”
女子轉(zhuǎn)過身來,肌膚白皙,眉目精致,只是過于纖細(xì)柔弱,就仿佛上等瓷器,精致卻易碎。
宗沅:“你近來怎么沒有找我們,那些師兄師姐可還在欺負(fù)你?”
羊瀅搖搖頭,“沒有,好多了。多謝宗師兄,我今日來,是為了羲靈的事�!�
“羲靈?”宗與蒼星洲對視一眼,“我記得,她不是和欺負(fù)你的那群人走得很近嗎?她又欺負(fù)你?”
羊瀅擺手:“沒有,羲靈從未欺負(fù)過我,宗師兄哪里聽來的?這些日子,我一直未來找你們,便是羲靈幫了我。自她教訓(xùn)過那些師兄后,我便再沒被欺負(fù)過�!�
“但從幾日前,羲靈從學(xué)宮外禁地回來,便十分古怪�!�
宗沅道:“她去禁地做甚?”
“我也不知,當(dāng)時我以為她在歷劫,入林子后卻見她倒在熊熊烈火之中,真身羽翼被燒傷,我被她送出林子,回到學(xué)宮,才知看錯了,原是黎琴在歷劫,可我問黎琴,說羲靈一夜未歸,她卻分毫不擔(dān)心,反倒讓我別胡思亂想�!�
“我聽說禁地中有惡鬼邪祟,纏繞上人便擺脫不了,我這幾日白天夜晚都難尋羲靈行蹤,用玉簡問她,她也支支吾吾,不肯回答我�!�
宗沅聽說完,壓低聲音:“萬一她這幾日,只是比較忙,一時忘了回你呢�!�
“但我每次和她玉簡傳音,問她在禁地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和黎琴有關(guān),她的像是被什么東西纏著脖頸……”
羊瀅說到一半,似是意識到說得太多,連忙收回話題,
“羲靈是我在學(xué)宮認(rèn)識最好的朋友,我是擔(dān)心她真遇上邪物,也不敢和旁人多說,才不得不來找謝師兄�!�
這時,羊瀅身上玉簡亮起幽光,一道女子清亮的聲音響起——
“小羊,小羊,是我,你在哪里?”
小羊眼中頓時綻放靈光,“羲靈,我才下學(xué)�!�
“那你下學(xué)后來我寢殿,我晚上要出門,給你留了好吃的。對了,我問你一件事,你和謝玄玉那個壞家伙關(guān)系如何?”
壞家伙。
小羊不敢去看謝玄玉的神色,低聲道:“還可以吧�!�
“謝玄玉此前幫過你嗎?”
“幫過,謝師兄人還是挺好的�!毙⊙蛘遄弥Z氣,也不敢在她面前多夸謝玄玉,“師兄的朋友們,此前得知我家里情況不好,借過我靈石,讓我繼續(xù)來學(xué)宮上學(xué)�!�
“羲靈,你那日在禁地受傷了,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玉簡中的聲音,開始變得支支吾吾。
“沒、沒什么事�!�
小羊道:“那日林子里出現(xiàn)了兩個人,但我靈力比較低,聽不清他們的聲音,只依稀間察覺到兩個人靠近,是誰?”
話語落,謝玄玉眸色微動。
玉簡聲音傳到另一頭,羲靈抬起頭望著窗外如血的殘陽。
她如何也回答不了,緘口術(shù)的咒法壓制著她,甚至逼迫她給出相反回答。
羲靈為了遏制住那陣法,頸間已經(jīng)出了一層的細(xì)汗。
“我沒事,不用擔(dān)心�!濒遂`語調(diào)輕柔,“小羊,我做了你愛吃的點心,記得早點回來�!�
玉簡上的綠光暗淡了下去。
羲靈輕撫玉簡,她和小羊雖才認(rèn)識不到幾月,但從她語氣可以聽出,她是當(dāng)真關(guān)心自己。
她先放下此事,起身往寢殿走去,蹲下身,從床榻下拖出一鼓鼓囊囊的袋子。
這一大袋上品的靈石,羲靈攢了很久,即將要失去它們,萬般不舍涌上心頭。
但能用靈石辦到的事,便不算難事。
試問,一個愛養(yǎng)小動物、會對人心軟、又缺錢的男人,要怎么才能拿捏��?
那太好辦了,投其所好便是。
自己先軟磨硬泡,帶著靈石去見他,讓他放下心理防線,他不答應(yīng)自己的要求也無妨,此后自己再變?yōu)樾←W鵡時,在他耳邊反復(fù)念叨,鳳鳥族小公主羲靈有多好,給他種下一個念頭,總能磨到他同意。
這袋不夠,她學(xué)宮外的鳥穴里,還有得是靈石。
她不信,這些都不能砸到謝玄玉,為自己辦事。
羲靈低下頭將靈石打包好,收進(jìn)乾坤袋中,快步往外走去。
“秘境試煉的規(guī)則出來了,你們看到了嗎?居然是兩兩一組�!�
學(xué)殿的通告欄前,烏泱泱圍了一群人,正在討論著秘境試煉的規(guī)則。
一道纖瘦的身影擠了進(jìn)來,“抱歉抱歉,讓我看看�!�
眾修惱怒,正要罵那胡亂擠進(jìn)來的人,待看清是羲靈,到嘴訓(xùn)斥的話,立馬變成了——
“羲靈師妹,你有組隊的對象了嗎?”
“組隊?”
“對啊,這次是兩兩一組�!�
羲靈看清規(guī)則后,雙眼不由放亮。
不僅規(guī)則變了,從單打獨斗變成兩兩一組了,連帶最后的治愈寶器,也是兩人都各有一份。
“師妹,你想好和誰一起組隊了,要不要和我一起?”有好幾個師兄師弟圍上來。
羲靈笑道:“有心動的人選了�!�
幾位男修望著小師妹離去的方向,悵惘道:“師妹心動的人選,是誰?”
“那還用說,肯定是黎琴唄,要么就是朝璟,反正總不可能是你我,還有拖后腿的笨蛋羲照,或者謝玄玉�!�
正站在通告欄的羲照,莫名被罵了一下,轉(zhuǎn)頭道:“你們放尊重一點!”
男修們這才注意本人在,尷尬地摸鼻子,吹著口哨離開。
“……”
山下小院,傍晚風(fēng)來,花樹搖曳。
宗沅和蒼星洲,正在小屋中,由著貓公上藥。
卻聽這時小院外,傳來一道腳步聲。
貓公敏銳地豎起耳朵,道:“我去看看�!�
然而片刻后,屋外傳來貓公撕心裂肺、仿若撞見邪祟一般的聲音。
“老大,老大,那個女人來了!”
宗沅和蒼星洲抬起頭,哪個女人?
貓公狂奔進(jìn)屋內(nèi),腳下一個打滑,直接滑到謝玄玉腳邊,連忙爬起來,抬起爪子拽著謝玄玉的衣袂,拽著他往外走。
一人一貓出屋。
謝玄玉停下腳步,只一眼,便認(rèn)出了來人是誰。
天邊日暮,晚霞密織。
少女立在花樹下,手中提著袋子,散發(fā)出盈盈清光,映亮四周淺緋色零落的花雨。
她聽到腳步聲,緩緩回過頭來,風(fēng)吹鬢邊碎發(fā),拂過她明亮的眼眸。
二人的視線相撞,她看到他,眉眼一下輕彎,像是掬了滿滿一捧夏夜繾綣的泉水。
“謝玄玉,我有話和你說,你過來�!�
“有什么話直接這樣說便行�!�
“不行�!彼p輕搖頭,“你后面有人,他們在偷聽�!�
身后響起窸窣動靜,謝玄玉等了一會,還是沒有停下,只得抬起步伐朝著她走過去。
她道:“再近一點�!�
謝玄玉走近了點。
她抬手:“再近一點,他們還能聽得見�!�
“再近一點,近一點�!�
等到謝玄玉出了院門,少女突然抬手拉過他的袖擺,她踮起腳尖,示意他彎下頭,裹著她身上清香的呼吸朝他拂來,團(tuán)團(tuán)將他圍住。
隨后,在夏夜傍晚輕柔的風(fēng)里,響起她輕輕的聲線。
“學(xué)宮里的秘境試煉,兩兩一組,你有心動的人選了嗎?如果沒有,我可以和你一起嗎?”
她雙手提抱著一袋玉石,從中拿起一捧,像掬著月色,送到他面前,清光照亮她的臉頰,也映亮他倒映著她面容的眸子。
她的聲音擦過他的耳垂,說:“謝玄玉,我想和你,一起進(jìn)秘境�!�
盛夏的蟬鳴聲,在這一刻,喧囂到了極點。
第9章
太多
謝玄玉:她給的,實在太多了。……
少女發(fā)間香氣濃郁,一來便纏繞上他的鼻尖,像是一張細(xì)細(xì)密密的網(wǎng),怎么也逃不開,將他的呼吸層層套住。
她道:“試煉的獎勵,我有重用,你我已是同輩之中佼佼者,與其大打出手,不如合作,這袋靈石聊表合作誠意,不知你可否答應(yīng)?”
“我為何要同意?”
“我沒有要你同意,我是和你商量�!�
她輕咬“商量”二字,神色認(rèn)真無比:“商量著你若沒有組好隊,便考慮考慮我,也不知多少靈石能夠打動你,能勞煩你陪我?guī)兹眨俊?br />
他低下頭,看到她烏靈的眸球溢滿光亮。
對于這個屢次與自己對上的鳳鳥族公主,他的印象便是一個眼高于頂、盛氣凌人的麻煩精,身邊總跟隨著各種各樣的傾慕者,享受著被眾星拱月的感覺,與那群自詡仙門望族出身、仗勢欺人的靈修沒有區(qū)別。
可眼下,那雙望著他的眼睛一點也不倨傲,她也未做過外人所說欺凌人的惡事。
謝玄玉第一次這樣近的打量她。
“為什么?”他開口問。
“我不能多說,總之我要得到治愈寶器,你是最好的合作對象。你若是想要別的東西,法寶還是靈丹,與我說,我都可以與你交換�!�
她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本冊子遞了過來。
謝玄玉接過,隨意翻看了兩頁,挑眉看向她。
羲靈道:“此秘術(shù)冊子我珍藏多年,記載著上古秘術(shù),有許多已經(jīng)失傳,每一套練習(xí)后皆有奇效,我一直不曾示與旁人,”
她語調(diào)輕揚:“謝玄玉,這個給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靈石、寶器、靈丹、乃至先人留下的秘術(shù)冊子,她都擺了出來,誠意可謂十足。
羲靈在等著回應(yīng),院內(nèi)人也在等著。
躲在門后的兩人一貓屏住呼吸,其中一人道:“老大和鳳鳥族公主在說什么,靠得這樣近?貓公,你耳朵靈,快聽聽�!�
“小青鸞拿靈石,好像說要買我們老大。”
“買……什么?”說話者聲音顫抖。
“買老大陪她幾天幾夜�!�
“幾天幾夜?”
貓公咧開嘴,露出兩顆尖利的牙齒,朝著羲靈的背影一通隔空亂抓:“對,小青鸞還遞給了老大一本秘術(shù)冊子,說要和他一同修秘術(shù),這冊子她平時不給人看的�!�
什么秘術(shù),要兩個人一起修?
宗沅看貓公如此確定,心中鼓聲大作。
幾天幾夜一起練秘術(shù)呢,不是說好的死對頭呢?
但老大為什么還在和小青鸞說話,看上去沒有要拒絕的意思��?
宗沅頭皮發(fā)麻,回頭看一眼蒼星洲,發(fā)現(xiàn)對方額頂出了一片細(xì)汗。
貓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說話,本來院外設(shè)有屏障,我就聽得不太清。”
那邊二人立在花樹下,一高挑挺拔,一窈窕清靈,若是不知內(nèi)情的人在,必然要說一聲般配,可這二人站在一起越是和諧,便越是詭異。
謝玄玉沒有回答,望著面前人。
羲靈余光感覺到門后幾人視線,頗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道:“這是秘籍的上半冊,下半冊在我那里,事成之后,定然給你,你要還是不要?”
謝玄玉道:“考慮考慮�!�
考慮?這有何考慮的,謝玄玉,你還給我裝。
羲靈靠近一步,伸手要回冊子,道:“不要給我,我去找旁人。”
謝玄玉問道:“你想與我一起進(jìn)秘境?”
羲靈指尖輕輕蜷起,被他那雙漆黑的眸子,看得心頭發(fā)燙。
這話由她自己說出,和被再問一遍,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羲靈點頭,嗯了一聲。
謝玄玉道:“可以�!�
“當(dāng)真?”羲靈眼中浮起光亮,沒料到他這么輕易就答應(yīng),將手上那袋靈石塞到對面人懷里,“這個給你。”
她又變出一袋,“這個也給你!”
“謝玄玉,我們說好了,你不許反悔!”
院外人興高采烈,院內(nèi)人臉上則陰云密布。
貓公臉黑:“那小青鸞怎么這么高興?感覺都快變成小鳥圍著主人飛了。”
“老大不會答應(yīng)了吧?”
“就為了幾塊靈石?”
那鳳鳥族公主眉眼綴著喜悅,走之前,還給老大揮手,裙擺揚起的弧度都昭示著開心,眾人瞠目結(jié)舌。
等羲靈走后,兩人一貓連忙圍上去。
臥龍后知后覺,從屋內(nèi)飛出來:“你們說什么,老大要和小青鸞在一起了!”
貓公給了臥龍一爪子,“胡說什么呢,是那小青鸞要與老大進(jìn)秘境,用靈石買老大幾日�!�
宗沅以為自己聽錯了:“進(jìn)秘境?”
謝玄玉蹙眉:“不然呢?”
“沒、沒什么……”宗沅松一口氣,后腳跟著他進(jìn)屋,“不過老大怎么會答應(yīng)羲靈?連我都未有機(jī)會和老大組隊。她用何法子叫老大答應(yīng)的?”
宗沅屏息以待,卻聽謝玄玉緩緩開口:“她給的,實在太多了�!�
實在,太多了。
兩麻袋極品靈石,十個極品寶器,還有一本秘寶冊子,事成之后皆翻倍。
是,是了,宗沅牽強地扯下嘴角,看著眼前姿態(tài)慵懶,拿起鳥食喂食翢翢的男子。
他們老大謝玄玉,可不是什么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仙君,他手頭拮據(jù),又要養(yǎng)家,又得照顧一山的靈寵,偶爾還得接濟(jì)同窗。
光后山上,那幾只靈獸,外表看似是小山羊,其實是古獸幻化而來的,如同銷金窟一般,每日需要謝玄玉花大量靈石供養(yǎng)著。
現(xiàn)在有人送靈石上門,焉有不收的道理?
宗沅抱胸看著地上三麻袋靈石,“不過,小公主靈石是從何處來的?他父王給她的零用這么多?”
至于羲靈的靈石,從何而來這么多,可以說上個幾天幾夜。
除了她父王給的一小部分,大多都是自己攢的。
其中來錢最快的方式,那便是賣羽毛。
青鸞大鳥一身羽毛昳麗,在光下色澤瀲滟,如水面波光粼粼,若做成衣裳,可以防水防火,更能在情急時,幻化成抵御敵人的火墻。
若非自然脫落的,羲靈也絕對不舍得賣。
羲靈回到寢殿,心情愉悅,也沒想到謝玄玉這么快就答應(yīng),連帶著將自己賣羽毛好不容易攢下靈石送人的不舍都沖淡了許多。
自己本還留有后路,打算變成小鸚鵡去勸說一番,眼下倒省卻了這一部分。
羲靈開始準(zhǔn)備入秘境要帶的東西。
這次試煉規(guī)則,限制極多,每人限制帶十件物品,不允許帶法力強大的殺器,也不允許帶高武的法寶,只允許帶自己制的符篆,到時候進(jìn)入秘境,更像是原始搏斗。
對羲靈而言,靈丹肯定是要帶足的,不然便會靈力不支,當(dāng)眾變回鸚鵡。
她挑挑揀揀,選了一圈,十件物品有一半是靈丹,此外便是帶上了自己制的最滿意的符篆,都是自己未被偷換氣運前制作的,蘊含著強大的靈力。
羲靈拍拍手,看著自己的包裹,也不知謝玄玉那邊準(zhǔn)備的怎么樣。
她幻化成小鸚鵡,正準(zhǔn)備回去看一看,也是此刻,這具軀體感受到了傳召,是主人在召喚靈寵歸家。
“鳳雛,你真是玩野了,還知道回家!”
羲靈一回來,臥龍就開始在她耳邊喋喋不休。
羲靈置若罔聞,飛到桌邊。
謝玄玉人不在外屋,包袱卻已經(jīng)收好,打開來,里面擺放著一把劍、幾塊餅,此外便沒了,一個法寶也沒帶。
這就夠了?就連劍瞧著也不是非常特別。
貓公跳上桌,道:“老大說,這把劍看著簡單,但打架卻極帥,到時候進(jìn)秘境,外面的人可都能看到秘境里人的一舉一動呢。”
羲靈哼了一聲,他不帶寶器,是覺得用最簡單的方法獲勝,最能耍帥是吧?
貓公將包袱重新打包好,放到架子上,嘆息道:“老大不在,后日就得我一個貓照顧后山那群大獸了,愁啊�!�
臥龍來到羲靈身邊,嘴里叼著一只竹球,“看,這是老大給我買的玩具,你有嗎?”
“啪”,小鸚鵡掏出一只粉色的寶石額鏈,往自己臉上一貼。
臥龍一下明白了,眼中涌起淚珠,“哇”的一聲大哭,“老大怎么給你買這個!”
謝玄玉從內(nèi)屋出來時,就看到小鸚鵡叉著腰,耀武揚威,像個驕傲的小獅子。
貓公迎上來,問道:“老大今晚出去?”
“不出去�!�
謝玄玉坐下,指腹劃開書冊,幽幽燭光照著他的側(cè)顏,他看著那本秘術(shù)冊子,輕聲道:“收人靈石,為人辦事,得蓄精養(yǎng)銳,不是嗎?”
小鸚鵡啾了一聲,目含贊許。
貓公撈起小鸚鵡,將它塞到籠子,道:“天晚了,你也該睡覺,不許打擾老大看書。”
黑布落了下來,羲靈鉆進(jìn)了小被子里,心想謝玄玉還挺有眼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