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果我哥問我和你的關(guān)系，我可以實話實說嗎？”程南絕又喝了兩口，忽然抬頭問。
“實話實說什么……”喬明飛看著他，有些頓�。骸啊覀兪裁搓P(guān)系？”
“就是我喜歡你，正在追你的關(guān)系�！背棠辖^一手托著碗，三根修長的手指捏著勺柄撥弄著粥，笑著看著喬明飛。
“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嗎？”喬明飛微微皺了下眉。
“我哥不是別人，他早晚要知道，我也希望他能早點接受這件事�！�
“如果他不接受呢？如果他的態(tài)度像……”喬明飛沒有說下去。
“不會的�！背棠辖^知道他指得是誰，知道他所有恐懼的來源。
“至少我哥懂得尊重�！�
第35章
35
程南臨是第二天上午過來的。
他的涵養(yǎng)確實符合身份，當他走進病房，看見喬明飛端著切好的水果坐在程南絕旁邊，程南絕拿著牙簽扎著一邊吃一邊玩手機的時候，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
喬明飛起身笑著打了聲招呼：“程總�！�
“嗯�！背棠吓R點點頭，又看看程南絕：“你怎么樣？”
“沒什么事了，現(xiàn)在回家都行，祁楓他們不讓�！背棠辖^笑著放下牙簽，在旁邊抽了張紙擦擦手，喬明飛接過來轉(zhuǎn)身扔進垃圾桶，動作熟稔自然。
程南臨看了看喬明飛，又把目光移到程南絕臉上，程南絕對上他的目光笑了一下。
“小喬，我有些話跟南絕聊聊。”程南臨溫和地對喬明飛說。
喬明飛立馬會意，把水果盤放在桌子上：“那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程哥你待會兒要什么給我發(fā)消息，我?guī)Щ貋�。�?br />
“咖啡吧�！背棠辖^沖他眨了下眼。
喬明飛笑笑，轉(zhuǎn)身出去了。
“發(fā)燒剛好一點就喝咖啡？”程南臨皺皺眉頭。
“這幾天光喝粥了，昏昏沉沉的，來杯咖啡醒醒腦�！背棠辖^靠在床頭上，拍了拍床邊。
“你確實該醒醒�！背棠吓R走過去坐下：“小喬這么盡心盡力伺候你，他這是心存感激還是別的什么？”
寒暄試探都沒有，直接切入正題，不愧于生意場上的老辣，程南絕挑了下眉。
其實本來也沒想瞞著，只是想等著喬明飛答應(yīng)了再去跟程南臨攤牌，現(xiàn)在看來程南臨已經(jīng)猜到了，這句淡淡的調(diào)侃里摻了那么一點質(zhì)問的意味。
程南絕低頭笑了笑，沒說話。
程南臨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嘆了口氣：“你前天晚上，嚇死我了，你怎么能不聲不響就搞出這么大的事，你都不考慮考慮別人嗎？”
“對不起，哥。”程南絕捏了捏手指尖，看著程南臨。
聽到喬明飛身處險境失去聯(lián)系的那一刻，他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手一把攥住了心臟，整個腦子里都空了，異地而處他也更明白，當程南臨知道自己同樣處境的時候，只會比他更加心急如焚。所以他需要道歉，不管那天晚上他多么義無反顧地沖去品茗山，回過頭來面對程南臨，他都必須道這個歉。
程南臨看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程南絕道歉里的兩層意思，他幾乎不用思索就接收到了，一層是對不起，讓你們擔(dān)心了，另一層是對不起，可我還是會去。
程南臨心里有點堵。
房間里有些靜默，兄弟倆不知都想到了什么。
也許是想起了這么多年的點點滴滴吧。
從小時候起，程南臨對這個弟弟傾注的感情就甚于父母，他給弟弟喂飯換尿布穿衣服的動作比親媽還熟練，他攙著程南絕蹣跚學(xué)步，一個字一個字教他說話，下雨打雷時抱著他睡，把寫作業(yè)的小桌放在爬行墊上，一邊寫一邊還要把黏人搗亂的程南絕攬在懷里。
顧念那些年沒法照顧程南絕，家里雖然請了保姆，但在照顧弟弟上，程南臨比任何人都親力親為。
那些年疲于奔波的程烽起每次回到家看到這一幕幕，都忍不住紅著眼睛對程南臨說：爸欠著你的。
大概也因為如此，在那場變故中，15歲的程南臨紅著眼抱著崩潰暴怒的程烽起死不松手，才換得了程烽起一絲不忍，讓程南絕最終免去被扔到這輩子再也見不著的天邊自生自滅的命運。
程南臨有些黯然，他從小磨練出了能扛事的性子，在生意場上更是繼承了程烽起的殺伐果決，然而此刻，他心里卻說不上來的亂。
亂得沒個頭緒，堵得人發(fā)慌。
“我這些年太忙了�！背棠吓R清了清嗓子，說。
“公司的事情太多了，總也忙不完，這么多年我光顧著把楓林發(fā)展做大，都分不出時間和精力多看看你，跟你說說話，南絕，我不是個好大哥�！�
程南絕低聲叫了一聲：“哥……”
“當初執(zhí)意把你留在這個城市，是因為我怕你走了就再也不想回來了，所以你上大學(xué)我不同意你報外地，畢業(yè)了也非要把你安排在集團下屬的公司，我知道你不愿意，南絕，可我實在是怕咱們兄弟倆離得遠了，慢慢就生分了，終有一天變成陌生人，那樣我堅持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哥�！背棠辖^聲音很低：“咱倆之間這輩子都不會有生分這個詞，我是別人生的，但命是你給的，你在我這兒比誰都重�！�
程南臨靜了半晌：“那我說的一些話，做的一些決定，你都能理解，對吧？你知道我也是為了你�！�
“我知道，哥�！背棠辖^看著他。
程南臨握了握他的肩，拍了拍：“那就再聽哥一次，南絕。”
程南絕沒說話。
“前幾天跟劉叔吃了個飯，他在國外上學(xué)的女兒前陣子回來了，以后打算留在國內(nèi)發(fā)展�！�
程南臨看了看程南絕：“等你好了，約個時間見一見，吃個飯。”
程南絕靠著床頭，有些無奈的笑了：“哥……”
“先別急著拒絕，只是吃個飯，聊聊天，又不是上來就讓你怎么著了，感覺這東西，慢慢接觸接觸就有了�！�
“我不去，哥。”
“為什么？”
程南絕看著程南臨：“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能去�！�
程南臨擰著眉毛：“既然知道我什么意思，你還有什么說的？”
“我要真說了，你不能生氣�！背棠辖^看著他。
程南臨看著他，心里有些不痛快。他問程南絕有什么話說，就是要把他想說的堵回去，程南絕若真說了
，他肯定一萬個不想聽，他不想挑破這層紙，只要不說破，他就可以當什么都不知道，當沒這回事。
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彼此就再也沒有回避的余地了。
“我心里有人了，哥，我喜歡喬明飛�！背棠辖^迎著程南臨的目光。
“別胡鬧了，那是不可能的�！背棠吓R沒有表現(xiàn)出震驚和氣憤，但他緊緊皺著眉，語氣變得嚴肅：“你一向不是個亂來的人，南絕，不要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你不是小孩兒了�！�
“你說得對哥，我快三十了，難道你覺得我還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嗎？”程南絕望著他。
程南臨不想看他的眼睛，他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嘆了口氣，又在程南絕旁邊坐下來：“南絕，別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那不現(xiàn)實知道嗎？你不是一直想有個家嗎，那就趕緊找個合適的女人結(jié)婚，結(jié)了婚就有家了，以后生個小孩，你的人生會有新的體驗，會更完整�！�
“我和喬明飛在一起，也可以有個家，至于孩子，我從沒想過，也不會考慮�！�
程南臨抬手就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喬明飛是個男的，你們怎么成家！”
“我是同性戀，哥�！背棠辖^看著他：“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都只能喜歡男人，我不能跟女人在一起，那樣是害了別人，我也不可能會過得好�！�
程南臨死死盯著弟弟。
這不是他的下屬，凡事只需聽從他的安排，也不是談判桌上的生意伙伴，大家只需要擺清利益合作共贏，更不是他的對家仇敵，讓他可以無所顧忌，籌謀策劃一擊制敵讓對方?jīng)]有反擊之力。
這是他一手帶到八歲，又護了二十多年的弟弟。
程南臨扯松了領(lǐng)帶，起身走到沙發(fā)那邊，他手撐在沙發(fā)背上，閉著眼睛沉思了半晌，手指插進頭發(fā)里抓了抓，一絲不茍的發(fā)型被弄得有些亂，又直起身走了回來。
程南絕幾乎沒見過這樣的程南臨，沒見過他這種焦躁煩亂的樣子。
程南臨其實心里是知道的，當?shù)弥棠辖^冒著危險不管不顧沖去品茗山的時候，他就大概猜到了，程南絕的性子他比誰都了解，也明白他們兄弟之間遲早會為這件事有一場對峙。
程南絕對于認定的事，態(tài)度從來只有一個，就是平靜而堅決，程南臨沒有把握改變他的想法，因為他對著這個弟弟永遠撂不出狠話，狠不下心，可他心里實在無法接受，不結(jié)婚，不成家，兩個男人在一起過日子，那叫什么過日子？他從小背著抱著長大的弟弟，從小受了那么多委屈苦楚，到頭來怎么能這樣，自己這么多年來無形中背負起的那份父母般的責(zé)任，瞻前顧后為程南絕鋪就的一切，不就是為了彌補給他一份安穩(wěn)的生活嗎？如果不能看著他結(jié)婚生子，人生圓滿，自己怎么能安心……
程南臨在床邊坐下來，兩手撐著膝蓋：“我不明白你，南絕�！�
“你談過幾次戀愛？”他緊蹙著眉頭：“你怎么就確定自己喜歡同性？”
“哥，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不用非得談多少次戀愛。”程南絕笑了一下。
程南臨怔了半晌，扭過頭看著他：“上大學(xué)時跟你住一起那個男生，你倆談過吧？”
程南絕意外地抬起頭。
“我有一次去你住的房子，你不在家，他睡在你的床上。”
程南臨垮著肩膀：“我那時候就懷疑你……但我不愿意相信。”
“我那時候很生氣，想找你問個清楚，但是小初不讓，她說你真想告訴我會主動說的，你不想說，她叫我不要干涉，她說那是你自己的取向，自己的感情，你選擇什么樣的生活是你的自由�！�
程南絕沒說話，抿了抿嘴唇。
“我一直悄悄留意這件事很久，后來你們分了手，你也再沒跟什么人在一起過，我想著你可能這方面慢慢就淡了，慢慢會回到正軌……只是沒想到最后還是這樣�！�
程南臨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伸到窗前的濃綠樹影：“我不能同意，南絕，你不說，我可以當什么都不知道，可你說了，你認真了，你讓我怎么辦，咱媽在天有靈，我怎么跟她交代……”
“沒人需要交代，哥，只有你，我只要你能理解就夠了�！�
“我理解不了�！背棠吓R回過頭來：“從小到大你想做什么我都由著你，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給，南絕，我心疼你，我恨不得把你以后的路全都給你鋪平了，讓你活得再也不費力氣，不受委屈�！�
程南臨在椅子上坐下，半晌，他喃喃一句：“你已經(jīng)夠難了，為什么偏偏又選了這么一條路�！�
第36章
36
“哥�！背棠辖^仰著臉，笑著看程南臨。
從小就是這樣，他笑著眨一眨眼，程南臨就心軟，就死活放不下，可能這就是命吧，從牙牙學(xué)語時起，程南絕就知道賴著他哥，仿佛冥冥中知道這個人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支撐，是他風(fēng)雨飄搖的命途中唯一能抱緊的浮木。
“反正這次你也會答應(yīng)我的，早晚都是接受，不如就早點吧�！背棠辖^仰靠在床頭，脖子處突起的喉結(jié)吞咽了兩下，這一場高燒讓他瘦了不少，眉眼間免不了有些憔悴。
他嘴角帶著笑，眉頭卻微微壓著，望著程南臨的眼神里透著真摯，堅定，還有毫不遮掩的請求。
這樣的弟弟，程南臨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他也想不到，長大后性格一向有些冷的程南絕竟然會用這副可憐的模樣來讓他心軟，
“你是不是認定了我這次還會由著你�！�
程南臨盯著他。
“啊。”程南絕笑。
“我以前由著你是因為你省心，不會做出格的事兒，你當我對你沒原則沒底線嗎？”
“你要不答應(yīng)，那我以后只能一個人了�！背棠辖^笑：“難不成你愿意看我孤零零一個人，回家連個暖被窩兒的都沒有……”
“你倆！到那個地步了？！”程南臨猛地瞪大眼睛。
“沒有沒有……”程南絕愣了一下，連忙坐直身子擺手，“我只是說那個意思，沒沒住一起……”
程南臨氣勢洶洶的表情好不容易才憋了回去，說：“不許亂來……”
程南絕干脆盤腿坐在病床上，倆胳膊肘撐著膝蓋，嘿嘿看著他笑。
程南臨不想跟他笑：“你別給我來這套……你還是再考慮考慮，試著和女孩子接觸一下，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
“還是你再考慮考慮，哥，真的�！背棠辖^托著腮，勾著嘴角：“你讓我跟女孩兒在一起，真的太難為我了。”
程南臨簡直都不知道說什么好，頭疼得很，“那也不能……兩個男人在一起，那能叫過日子嗎？且不說別人議論，就算你倆感情再好，能堅持多久？三年？五年？然后呢？老了怎么辦？”
“男女結(jié)婚，也沒誰能保證好一輩子吧？能不能過得看人，又不是看那張證兒�！背棠辖^笑，“況且我也不差那點兒養(yǎng)老錢……”
這話程南臨倒是信，程南絕不缺錢，也不把錢放在眼里，他有十足的賺錢的頭腦，也有不想賺了就全都推出去甩手不干的魄力。
況且現(xiàn)在社會，比起結(jié)婚生子，兩個人養(yǎng)老的壓力確實小了很多。
程南臨看著他，沉默良久，問：“你實話告訴我，南絕，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家里的事兒影響你，才會這樣？”
“不是�！背棠辖^眼里的笑意淡了淡：“哥，小初姐說我有選擇自己取向的自由，其實我沒有，如果能選擇，沒人愿意選這條路�！�
“我沒什么辦法，哥�！�
程南臨眉頭越擰越緊，最后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聽不得程南絕用這種語氣，說這種話。
程南絕看著他：“反正說都說了，哥，別人無所謂，我不需要給誰交代，也不在乎誰說什么，只有你，我真的不想讓你傷心。你能理解，我心里也就踏實了，你要實在不同意，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程南臨沉默了一會兒，問：“他家里同意了？”
“沒……”
“那他是什么意思？偷著和你談？”
“他還……沒答應(yīng)跟我談。”程南絕用拇指蹭了蹭額頭。
“沒談？那你倆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程南臨吃了一驚。
“我還在追……”
程南臨看著嘴角帶笑的程南絕，吸了口氣：“人沒看上你啊……”
“哎……”程南絕往后一靠：“他是膽小，不敢談，不是沒看上我。”
“你以為你多吃香呢？”程南臨嗤了一句，又擰著眉問：“那他要是一直不敢呢，他家里也不同意呢？”
“慢慢來，我又不著急。”
程南絕笑：“一個一個問題解決，我現(xiàn)在跟你也是在解決問題啊�！�
“我在你那都成了亟需解決的問題了�！背棠吓R說。
“不是，你是我哥。”程南絕認真地看著他。
是我從出生就對我最好的人，是我8歲最依賴，到28歲依然依賴的人。
是我這輩子有任何高興事兒，第一個想告訴的人。
——
喬明飛回到病房的時候程南臨已經(jīng)走了。
“程總走了�。俊眴堂黠w把咖啡遞過去。
“嗯�！背棠辖^接過來。
咖啡還有點燙，他吹著慢慢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喬明飛欲言又止、想問又不知道怎么開口的樣子，說：“他沒同意。”
“啊……”喬明飛愣了一下，在程南絕淡定的臉上飛快地打量了一圈，沒看出什么不高興的樣子。
只是這個沒同意的事兒，跟自己有關(guān)，喬明飛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把話題繼續(xù)下去，是問為什么不同意？還是問那怎么辦？是安慰幾句，還是當作事不關(guān)己啥都不說，好像都不太合適。
“但他會同意的，”程南絕笑：“只不過需要點時間。”
喬明飛走到窗邊靠著：“你……這么有信心嗎？”
“我自己哥我了解，長這么大我從他那兒還沒受過委屈�！�
喬明飛頓了頓，說：“那我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有哥，還是羨慕我敢出柜？”
“都有吧，不知道�！眴堂黠w笑里帶著點苦澀。
程南絕曲起一條腿往后靠在床頭，看著他：“我只是覺得人一輩子短短幾十年，活得不隨心，死了也不能重來，多不劃算�！�
“哪有那么多能隨心的事……”喬明飛側(cè)過臉，看了看窗外。
“你過得是你自己的日子吧，喬明飛，你是替別人活嗎？”程南絕問。
“程哥，人跟人不一樣，走的路也不一樣，很多你不在意的東西，在別人這兒怎么都繞不過去，你沒法體會的�！�
“喬明飛�！背棠辖^看著他。
“如果現(xiàn)在是李松照要和你在一起，你還會不會這么退縮？”
喬明飛一頓，轉(zhuǎn)過臉看著他。
“你會嗎？”程南絕問。
“可能不會……”喬明飛沉默了半晌，說：“我以前有想過，如果這輩子一定要為一個男人出柜的話，那個人肯定是李松照�！�
程南絕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所以我現(xiàn)在，在你心里壓根沒那個份量，對嗎？”
喬明飛沒回答。
“我在你那算什么？”程南絕問。
“……朋友，很好的朋友�！眴堂黠w想了想，輕聲答道。
程南絕捏了捏手里的咖啡杯，低下頭笑了一下，沒說話。
“程哥對不起……”喬明飛手指摳著桌沿。
他心里有些說不上來的憋悶，他沒撒謊，也不想撒謊，但是這種實話說出來并不會給人一丁點痛快的感覺，反而像是在對方心里捅了一刀，然后往血淋淋的傷口里灌了一盆漿糊，又疼，又粘稠而壓抑。
可他自己心里也一樣疼。
“這也沒什么好對不起的�！背棠辖^清了下嗓子：“我和你之間，還沒到能問你要個位置的地步，我明白�！�
“你對我夠好了，程哥，是我的問題�！眴堂黠w說。
程南絕半晌沒說話，忽然嘆了口氣：“你心里這么多年來就是這種感覺吧？”
“喜歡一個人，得不到回應(yīng)的感覺，這滋味是挺不好受。”
喬明飛怔怔地看了看他，低下頭沒吭聲。
“你之前不是說心里已經(jīng)沒他了嗎……”程南絕還是沒忍住，問。
“是沒了，你剛才說的是如果，我就按如果來回答了。”
“那我以后不這么問了……”
喬明飛抬頭看著他，程南絕喝了口咖啡，對他笑了一下。
趙祈楓他們中午來送飯的時候，程南絕說下午辦出院。
“不行�！焙闉卣f：“你這才打了兩天針�！�
“家門口有社區(qū)醫(yī)院也能打針，你看我這樣子還需要住院嗎？”程南絕說。
“哥你是不是忘了你住進來的時候那個半昏迷的樣子。”洪炟一邊收拾餐具一邊說：“燒得跟個熟螃蟹似的，你好歹住幾天恢復(fù)一下生機�！�
趙祈楓忍不住笑起來。
“回家恢復(fù)，在這兒住著難受，你們還得天天這么來回跑�！背棠辖^接過喬明飛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看著他：“東西收拾一下，跟我回家�！�
喬明飛愣住了：“跟你回……？”
“嗯，我還是病號，需要照顧�！背棠辖^說。
“我住外面賓館不行嗎？”
“不行，我是病號，需要時時刻刻照顧�！背棠辖^捧著杯子，眼神堅定。
喬明飛有點不自在，悄悄看了看趙祈楓和洪炟。
程南絕說：“他們很忙，沒空時時刻刻盯著我，頂多送個飯�！�
喬明飛看著他。
趙祈楓和洪炟有點想笑，忍住了。
“你這……生龍活虎的，還得人守著啊……”喬明飛覺得還可以掙扎一下。
“是的�！背棠辖^抬頭看著他，眼神堅定地比鋼筋混凝土還無法撼動。
算了不掙扎了，喬明飛閉上嘴，低頭去洗手間收拾去了。
趙祈楓在旁邊低聲笑：“哥，這可不像你了�！�
“不像不像吧�！背棠辖^靠到床頭：“我要跟你似的一直慢慢等，他就能像小白似的一直不松口�！�
其實也沒什么可收拾的，換洗衣服洪炟這兩天都帶來，換下的帶回去洗，喬明飛提在手上的一個袋子里就幾樣洗漱用品。
辦好出院手續(xù)也下午四點多了，程南絕在車上問：“要不要吃點東西再回家？”
“回去做給你吃�！焙闉匾贿呴_車一邊說：“你這幾天還是清淡些，外頭的菜先別想了�！�
“哎——”程南絕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
喬明飛看著他的樣子有點想笑，但他忍住了，扭頭看向窗外。
趙祈楓路上給洪春放和白桃打了電話，讓他們晚上來家里吃飯。
“三哥在那邊急壞了，天天想回來，說臨哥不準，還訓(xùn)他了�！壁w祈楓笑著說。
“你臨哥這是有氣沒處撒，你們這陣兒最好都小心點兒。”程南絕低頭一邊刷手機一邊笑。
第37章
37
這是喬明飛第二次來程南絕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