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隨即,周圍的景物?便起了變化?。
姜輕霄先是嗅到一縷雨過天?晴后,青苔植被散發(fā)的淡淡清香,隨即微涼帶著濕潤水汽的林風便拂上了她的面頰。
她這?才恍然發(fā)覺,自己來到了抓捕猰貐時第一次見到柳驚絕的那片云霧林。
就?在這?時,咆哮聲陡然響起,一團白色巨物?朝她的方向?猛地撲了過來。
姜輕霄下意識地召出鏤光劍進?行格擋。
可手中?卻是空空如也,那白色巨物?也徑直從她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怔愣半瞬后,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處于柳驚絕的靈臺中?。
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應(yīng)當?是他的記憶碎片。
而猰貐也不是她真正要尋的那只。
就?在姜輕霄邁步想要離開?時,身后突然傳來了她自己的聲音。
“阿絕!”
姜輕霄驚訝回頭,便見那日的‘自己’正快步朝著青年跑去,隨即將他攬入了懷中?。
只見面前的‘姜輕霄’擁緊了青年,二人一時間密不可分。
不多時,姜輕霄便聽‘自己’哽咽開?口,聲音溫柔刻骨。
“阿絕,我回來了。”
此時,女?人懷中?的青年亦緊緊地回抱住了她,用力大到指骨泛白。
柳驚絕埋首在愛人懷中?,面上滿是失而復得后的驚喜。
他仰頭,一瞬不瞬地望著面前自己朝思?暮想的愛人,淚水洶涌流淌,浸濕了臉頰。
“妻主......我好想你。”
說著,青年哽咽著乞求,神情崩潰。
“不要走了,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姜輕霄’聞言,面上流露出心疼之意,她傾頭溫柔地一點點吻凈青年眼角的淚水。
聲音愈發(fā)地輕柔,耐心哄道:“對不起乖乖,妻主不走了,阿絕不哭,妻主再也不走了。”
“別哭了,你一哭我心疼�!�
聞聽此言,站在二人身后的姜輕霄狠狠地蹙了下眉。
隨即,她便聽青年抽噎含混地乞求,“妻、妻主,我好想你,再、再親親我好不好......”
緊接著,姜輕霄便見‘自己’應(yīng)聲垂下了頭。
一時間二人在她面前吻得忘情、難舍難分。
見此情景,姜輕霄倏地攥緊了長指,額角青筋直跳,旋即背過了身去。
幾息過后,她便冷靜了下來。
心中?猜測這?一幕應(yīng)當?是那只小蛇妖的幻想,所以才這?般......荒唐!
想到這?兒,姜輕霄再不顧身后情形如何,大步離去。
有了方才的經(jīng)驗,她很快便尋得了避開?青年記憶碎片影響的關(guān)竅。
姜輕霄定心凝神直視前方,向?著猰貐可能躲藏的地方尋去。
不多時,她便在遠處瞧見了一片絨白。
見狀,姜輕霄眉頭稍展,可隨即熟悉的一幕傳來,周圍的景物?開?始震顫扭曲。
片刻后眼前就?變了一番景色。
天?幕如墨,頭頂玉兔皎潔、星子熠熠。
一陣沁涼的夜風吹過,姜輕霄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一處崖頂。
就?在這?時,身后的草地上驀地傳來一聲男子啜泣一般的輕.吟。
聲音中?充斥著甜膩的愛意,“妻主再抱緊我一些好不好......”
姜輕霄斂眉,似有所感地轉(zhuǎn)頭。
視線定定地落在了柳驚絕身旁自己那張飽含著濃烈愛.欲與春.情的臉上。
第49章
四十九個鰥夫
剎那間,
風息聲止。
望著那張與自己一般無二的面龐,女人肅麗的面?容先是一怔,隨即難以?置信地皺緊了長眉,
茶色的瞳珠不住震顫著。
迅疾,
白皙的面?頰漲紅,
又逐漸變?yōu)榱饲喟住?br />
下一刻,
姜輕霄的元神陡然出了青年?的靈臺。
她微瞇著雙眼,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很快,姜輕霄便察覺到了異常,
自己不知何時被那只小?蛇妖攬住了腰身。
對方面?上愛意濃郁,正抬眸笑意盈盈地望著她。
見狀,
姜輕霄的腦海中莫名地閃過?方才?看到的畫面?。
露天席地,草地上的二人赤.身緊纏,只用了一件黑色的披風做掩。
青年?酡紅潮熱的面?上,
亦如現(xiàn)在般愛意醇濃,如癡如醉。
“荒唐!”
如針刺一般,姜輕霄下意識地推開?了身前?的青年?,面?頰漲紅,
胸口上下起伏著。
千百年?來沉穩(wěn)清冷的靖嵐戰(zhàn)神,在一只小?蛇妖面?前?,
罕見地失了態(tài)。
柳驚絕察覺到了她情緒的異常,當即關(guān)切地問?道:“妻主,
你怎么了?”
誰知他話音剛落,
便聽面?前?的女子冷呵道:“收起你那腌臜心思!”
聞聽此言,不明真相的青年?頗有些委屈,
他眨眨眼,小?心翼翼地問?道:“妻主這是怎么了,
是阿絕哪里做的不對嗎?”
姜輕霄冷冷地睨著他,“你好?大的膽子,敢如此肖想意.淫本神!”
柳驚絕聽罷,怔愣了一瞬,但瞧見她這般惱羞成怒的模樣,心中驀地有了一種猜測。
他抿了抿唇,面?頰浮現(xiàn)淡淡的紅暈,“妻主這是......看到我們恩愛交.合時的場景了?”
聞言,姜輕霄沒料到青年?竟會如此直白地將?此事說出口,隨即攥緊了長指,心中慍氣更?甚。
沉聲怒道:“不知羞恥!”
可誰知,青年?聽了這話面?上笑意愈盛,聲音輕柔得不可思議。
“在妻主面?前?,阿絕何須羞恥?畢竟再羞恥的事我與妻主都做過?�!�
說著,柳驚絕緩步走上了前?,柳眼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眸光炙熱晶亮,“妻主可還記得,我們有一次在山崖之?上,以?天為鋪、地為席,你緊緊地抱著我。”
青年?的神情漸漸浮現(xiàn)出羞澀與眷戀。
“妻主的身上好?熱好?熱,還說若是疼了,就讓我咬你......”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滿面?寒霜的女子給倏然打斷了。
“住口!”
姜輕霄垂眸看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自今日?起,你需得日?日?抄誦《清心咒》,什么時候去掉了你這滿身邪念,什么時候才?能停,不得違抗!”
說罷,她拂袖離去。
就在殿外的濮蒙聽到動靜疑惑不解時,殿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了。
女人眉頭緊蹙,周身攏著一層冰寒,威壓甚重。
看得濮蒙當即心頭一驚。
連忙問?道:“神君,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姜輕霄聞言,側(cè)頭望了她一眼,蹙緊了長眉,“此法?行不通,再尋新的來�!�
濮蒙聽罷,當即點了點頭,“是,神翌日?傍晚,負責看守監(jiān)督柳驚絕的天兵,便將?他抄誦好?的《清心咒》給送了過?來。
“神君,這是那小?蛇妖抄好?的《清心咒》,請您過?目。”
說著,天兵便將?那一沓的案紙雙手捧到了女人面?前?。
姜輕霄隨手拈起一張,垂眸瞧了幾眼。
發(fā)現(xiàn)紙上的墨字,竟十分的工整好?看。
垂筆圓渾有力、一撇一捺猶如閃雷撕碎云朵,勁力暗藏,氣勢俊邁、娟秀中又頗俱風骨。
意外的......令她眼熟。
就在這時,她驀地瞧見案紙背面?透出了一行小?字。
【想輕輕、念輕輕、盼輕輕�!�
旁邊還勾著一個傷心哭泣著的簡筆小?人兒。
很顯然,正是某人的手筆。
姜輕霄:“......”
不多時,濮蒙走了過?來,瞧見她手中的案紙后,笑著感嘆道:“垂露春光滿,崩云骨氣馀。神君的字真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聞聽此言,姜輕霄驀地一怔,抬眸瞧她。
“你覺得這字像本神寫的?”
聞聽此言,濮蒙不明所以?地眨眨眼,“這難道不是您寫的?”
她常為神君料理公文書冊,對姜輕霄的字跡極其的敏.感熟悉。
既能持劍又能舞墨的,九重天唯有靖嵐戰(zhàn)神一位。
就連文昌帝君也?曾夸贊過?她筆墨飄逸。
自己怎可能認錯呢!
姜輕霄聽罷淡淡斂眉,隨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先行退下。
隨后獨自望著手中的那張抄錄著《清心咒》的案紙,沉思良久。
又一日?傍晚,兩位天兵照例來關(guān)押著青年?的側(cè)殿收取他今日?抄錄好?的案紙。
柳驚絕將?厚厚一沓案紙遞過?去后,并沒有松手。
天兵皺眉抬頭看他,剛想呵斥卻聽青年?神情固執(zhí)地說道:“我想見靖嵐戰(zhàn)神,帶我去見她�!�
聞聽此言,天兵皺眉肅聲,“沒有神君的允許,你哪里都不能去,老實待著!”
說罷,她一個用力將?那沓案紙給抽了出來,轉(zhuǎn)身出了大殿。
柳驚絕見狀想隨著她們一同出去,可臨到殿前?,門?便嘭的一聲合上了。
任他如何搖晃,都紋絲不動。
好?半晌,青年?泄氣一般塌了肩膀,落寞地站在門?前?。
自己真的好?久、好?久都沒見到妻主了。
真的好?想好?想她。
想到這兒,柳驚絕心中一陣悶滯,眼尾也?漸漸紅了起來。
重逢之?后,無盡的思念猶如蟲蟻一般日?夜啃噬著他的心房,強烈的痛癢令他坐立難安。
如果可以?,柳驚絕每時每刻都想待在姜輕霄的身邊。
《清心咒》不清心,他下筆的每一瞬,都在念著她的名字。
祈禱著愛人能聽到他的呼喚,來看看自己。
可是沒有,一次也?沒有......
柳驚絕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想要見到姜輕霄的欲.望是那么的強烈,沖撞得他心腹發(fā)脹發(fā)痛。
又從那脹痛中詭異地生起一絲興奮與期待來。
一眼便好?,只一眼便好?!
鬼使神差般地,柳驚絕望了眼頭頂朱紅漆金的房梁。
紫檀闊榻之?上,一襲月白岑衣的女子正在調(diào)息打坐。
在她的周身,氤氳著一圈燦白濃郁的靈霧,正散發(fā)著熠熠華光。
鎏金色的光暈映照在女子稠麗的面?上,長眉微彎,鼻梁瘦挺,櫻紅柔軟的菱唇緊抿。
面?上無悲無喜,卻莫名的神圣且莊重。
姜輕霄成神千萬載,凡人那種需食三餐、日?落而息的習慣早已不在。
唯剩的便是偶爾飲茶、夜間打坐、閑時習字等。
少頃,待靈力流傳過?周身后,姜輕霄緩緩抬手,正打算收勢,卻在下一瞬僵住了動作。
就在方才?,她的眼前?忽地出現(xiàn)一段場景。
有一視野極低之?物,在順著殿頂?shù)牧褐诳焖僖苿印?br />
姜輕霄驀地睜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然。
女人隨即蹙眉,指尖飛出一靈團,猶如離弓箭矢一般急速地射向了殿頂。
下一瞬,一條翠青小?蛇便掉落進了她的懷中。
見此情景,姜輕霄一雙長眉斂得愈深了。
女人深吸了口氣,冷聲道:“起開?�!�
誰知小?青蛇恍若未聞一般,不僅蜷縮進了她懷中,還將?細細長長的嫩青尾尖,顫巍巍地卷纏上了她的手腕。
見狀,姜輕霄微微瞇眼,毫不遲疑地伸手掐住了小?青蛇的七寸,欲將?他從自己身上扯下。
卻未料到對方在她手中陡然化成了人形。
青年?的脖頸纖長而脆弱,不足盈盈一握。
皮膚溫涼如同一捧軟玉凝脂,讓姜輕霄不由得收緊了手中的力道。
柳驚絕順勢依偎進了她的懷中,乖順地仰頭望著她,鴉睫輕顫。
姿態(tài)予給予求。
一雙柳眼滿含著純情與愛意,融融漾漾地傾蕩著波光,將?女人的身影盡數(shù)包裹在了其內(nèi)。
密密裹纏。
“妻主......我好?想你呀�!�
說話間,青年?那凸出如玉的喉結(jié),隨著聲音上下滾動,如一只狡猾的游魚一般,在女人那帶著薄趼的手心中滑來滑去。
下一刻,姜輕霄好?似被燙到了一般,旋即收回了手。
柳驚絕見狀,心頭涌出淡淡的失落。
隨即還未等他作何反應(yīng),便被女人毫不憐香惜玉地推出了懷抱。
接著便像那日?一般,定在了原地。
青年?見狀,委屈地癟癟嘴,淚光盈盈地望著面?前?絕情的女子。
姜輕霄撣了撣了衣角,片刻后才?擰眉問?道:“怎么來的。”
據(jù)她所知,那些天兵為了防止小?蛇妖逃脫,在門?前?下了禁制,依他的靈力應(yīng)當輕易出不來。
柳驚絕聞言,眨眨眼軟聲乞求,“妻主幫我解開?,阿絕便告訴你好?不好?......”
他話還未說完,便得了對方一記冷若冰霜的眼風。
青年?委屈地眨眨眼,“順、順著房梁來的�!�
每間大殿的側(cè)墻,都會留下一個十字形的通風口,他化作原形后,便是順著這個通風口逃出來的。
此話一出,姜輕霄驀地想起了方才?那突兀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一幕。
一個荒謬的猜測浮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
自己好?似能瞧見那只小?蛇妖的記憶......
隨即,姜輕霄壓下了心頭的怪異,沉聲問?道:“為何來此?”
聞聽此言,柳驚絕一瞬不瞬地凝著她,一雙精致的柳眼濕漉漉的。
他抿了抿唇,眸光愛意直白,“許久未見妻主,想你想得心口疼�!�
姜輕霄:“......”
她抬眸覷了青年?一眼,冷嘲道:“看來《清心咒》對你無甚作用�!�
就在柳驚絕對此話不明所以?時,姜輕霄落落地站起了身。
“那便隨我去個地方�!�
說著,女人隨手一揮,青年?便化作了原形遁入了她的袖中。
正值深宵,萬籟俱寂。
唯一山風吹過?,葉片相撞而發(fā)出的簌簌聲。
余下的,只剩偶爾的幾聲蛩鳴和鸮叫。
姜輕霄要帶他去的,是山中的一池溫泉。
除此之?外,那里還是整個問?晴山靈力最充沛之?處,不僅可以?鞏固青年?靈臺中的封印、療愈舊傷,佐以?《清心咒》,更?可以?給某只妖驅(qū)驅(qū)心中雜念淫.邪。
待到了地方,姜輕霄便將?人放了出來。
柳驚絕匍一落地,有些踉蹌,隨即便順理成章地抱住了女人近在咫尺的手臂。
看了眼溫泉池后,笑著問?道:“妻主,你帶我來這作甚?”
姜輕霄面?無表情地抽出了手,接著沖他抬了抬下頜。
淡聲命令道:“你下去�!�
聞聽此言,青年?神情一怔,隨即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白皙的面?頰慢慢變得緋紅。
姜輕霄見狀,不明所以?地凝眉看他。
柳驚絕抿了抿唇,只覺得心口鼓噪異常。
片刻后,他含羞帶怯地抬眸看她,忍著心中的悸動與渴望問?道:“妻主......這是想請我吃‘人肉’嗎?”
聞聽此言,姜輕霄驀地斂眉,還未等她詢問?‘吃人肉’是什么意思時,眼前?陡然出現(xiàn)一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