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陸文珺說:“然后呢,大丫二丫的媽媽現(xiàn)在在哪?”
按沈勁的說法,大丫二丫的爸爸齊建軍是死在了戰(zhàn)場上,那大丫二丫的媽媽呢,難不成是改嫁了?
可不對啊,大丫二丫的媽媽要是改嫁了,也可以帶著兩個女兒,或者大丫二丫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家也能養(yǎng)這兩個孩子,兩家人,總不至于一個親戚都沒了吧。
這年頭家家戶戶都窮,可養(yǎng)兩個女孩兒,也費(fèi)不了多少糧食。
更何況齊建軍是烈士,上面多多少少都會給一些補(bǔ)償?shù)摹?br />
聽沈勁的口氣,齊建軍跟邱萍的感情應(yīng)該不錯,邱萍改嫁的可能性不大,有了這筆撫恤金,邱萍帶著兩個孩子生活應(yīng)該不成問題。
陸文珺心中隱約有了不祥的預(yù)感。
果不其然,就聽到沈勁說:“死了,邱萍已經(jīng)死了�!�
陸文珺倒吸一口涼氣,脫口而出:“怎么死的?”
沈勁皺緊眉頭:“生完二丫,她還在坐月子的時候,就從醫(yī)院天臺跳了下去,等發(fā)現(xiàn)的時候,人已經(jīng)沒救了……”
“大伙都說,邱萍跟建軍感情好,要不是肚子里懷著孩子,她早就想跟著他一塊去了,現(xiàn)在孩子生下來了,給建國留了兩條血脈,她也無牽無掛了,這才走的。”
真的是這樣嗎?陸文珺在心里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都說為母則剛,同樣是當(dāng)媽的,如果她是邱萍,她絕對舍不下兩個年幼的孩子離去。
她看了一眼沈勁,他露出的表情說明他對這種說法是十分相信的,再說了,關(guān)于大丫二丫的事,她都是從沈勁這道聽途說的,三人成虎——陸文珺還是將滿腔的懷疑咽了下去。
她拋出最先的疑問:“那大丫二丫怎么沒名字呢?”
“這個,就要跟邱家不愿意養(yǎng)大丫二丫的事一塊說了�!鄙騽诺溃安惶猃R家是因?yàn)�,齊建軍的爹娘,早些年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邱家呢,就邱萍死的時候來過一回,也沒留下個聯(lián)系方式,茫茫人海,不知道上哪找去�!�
“按建軍老家的規(guī)矩,孩子不到三歲不能取大名,只能取個小名先叫著,所以建軍就取了大丫這個名字,至于二丫,她出生的時候,建軍已經(jīng)不在了,邱萍她……走的也早,咱們軍屬大院的人就隨著大丫的小名,喊她做二丫�!�
“邱萍生二丫那會,是錢政委的愛人幫忙照顧大丫的,后來邱萍走了,醫(yī)院肯定不能白白照顧二丫,等二丫滿月后,就被一塊送到了錢政委家中,一開始倒還好,可錢政委家孩子也多,光是男孩就有四個,錢政委愛人實(shí)在忙不過來,大丫和二丫只能在軍屬大院里吃百家飯,這家呆兩天,那家呆兩天�!�
大伙對這兩沒了爸媽的小孩,大多都是報以同情的態(tài)度,可這年頭,家家戶戶都沒有余糧,生的孩子也多,自家孩子都顧不過來呢,哪還顧得上大丫二丫,所以這兩姐妹顛沛流離,也沒過上幾天好日子。
陸文珺說:“既然她兩都沒爸媽了,也沒可靠的親人,怎么不把她們送孤兒院去?”
沈勁嘆口氣:“你說的這個,錢政委當(dāng)時也想過,但海浪島不像那些大城市,根本沒什么正規(guī)的孤兒院,他看了幾家,都覺得把大丫二丫送到那去是糟踐孩子,找其他收養(yǎng)的人家……她兩是女孩,根本沒人家愿意收養(yǎng)�!�
這年頭生不出孩子的人家要收養(yǎng)孩子,十戶里有九戶想收養(yǎng)的是男孩,就為了傳宗接代。
“所以,還不如留在軍屬大院里,大丫二丫是烈士遺孤,是建軍留下來的血脈,看在這個的份上,大伙你幫一把我?guī)鸵话�,她兩也能活得下去�!?br />
他沒說的是,軍屬大院里住的都是軍屬,這年頭當(dāng)兵的工資都不低,如果在軍屬大院都過不下去,大丫二丫在外頭只會過的更凄慘。
陸文珺頓了頓:“那她兩身上的傷呢?”
“傷?”沈勁愣了一下,“什么傷?”
陸文珺忍不住道:“你就沒發(fā)現(xiàn),這兩孩子身上都是傷?”
沈勁搖搖頭:“沒發(fā)現(xiàn)。”
男人真是粗心,陸文珺細(xì)細(xì)與他分說:“剛才我給大丫二丫洗澡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她兩身上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有一道一道的傷疤,看著像被荊條抽出來的,有的已經(jīng)結(jié)痂了,有的應(yīng)該是新傷,青一塊紫一塊的。”
虐待大丫二丫的人還挺精,光挑那些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打,臉、手這種暴露在外面的部位,一點(diǎn)痕跡也沒有,如果不是給大丫二丫洗澡,她根本就看不見這些傷痕,更別提那些外人了。
沈勁握拳,青筋暴起,破口大罵道:“他媽的,這兩口子!凈干些不是人干的事!”
陸文珺踹他小腿一腳:“你小點(diǎn)聲,這都幾點(diǎn)了�!�
沈勁起身:“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你干嘛去啊�!标懳默B道。
沈勁囫圇套上外衣:“干嘛去,找那兩口子算賬去啊�!�
陸文珺猜想,那兩口子,說的應(yīng)該就是虐待大丫二丫的人。
她摁住沈勁:“你現(xiàn)在去有用嗎?”
沈勁反問:“怎么沒用?”
“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标懳默B道,“大丫二丫身上那些傷,人家大可以推說是她兩年紀(jì)小貪玩,到處亂跑撞到的,你能有什么辦法?”
“放屁!”沈勁破口大罵道,“撞能撞出這樣的傷,讓那兩口子當(dāng)場給我撞一個看看。”
“這話你跟公安說去�!标懳默B道,“再說了,捉賊捉贓,你有證據(jù)證明嗎?你親眼看到了?說一千道一萬,哪怕真的證明了是他兩打的大丫二丫,然后呢?”
“什么然后�!鄙騽耪f,“讓公安抓他們,把他們關(guān)起來啊�!�
陸文珺翻了個白眼:“按你的說法,那兩口子之前養(yǎng)過大丫二丫,算是她兩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他兩大可以說,父母打孩子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而且又不是真的把孩子打死了,只要用孩子調(diào)皮做借口,公安還能真的把他們抓起來?頂多是口頭教育一番就把他們放回去了,不痛不癢,你費(fèi)勁巴拉地鬧這一出,就想達(dá)到這個目的?”
道理其實(shí)沈勁比她明白,他就是頂那個勁。
沈勁頓住了,系皮帶的手慢慢放下,嘀咕道:“那就這樣放過他們了?”
“你信不信一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陸文珺道,“他們這樣對待烈士遺孤,以后有他們跌跟頭的時候�!�
沈勁沉默了,他頭一回感到這么無力,如果這是在戰(zhàn)場上,他大可以真刀真槍地跟敵人拼殺,可偏偏他對抗的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法規(guī)條款。
他把皮帶扔到一邊:“告不了他們就告不了他們吧。”小聲嘀咕一句,“我又不是沒辦法整治他兩�!�
那兩口子里的男人,也是他手底下的兵,訓(xùn)練的時候拉他出來單練一下,下下黑手,再不濟(jì)拉練跑的時候讓他多跑幾公里,有的是法子。
他要讓他知道,軍人的拳頭是對著敵人的,而不是對著兩個年幼的孩子。
第7章
由來
好人沒好報,惡人樂逍遙
至于女人……他是下不了手,但夫妻是一體的,她愛人都不好了,她能好到哪去。
想明白這一切,沈勁翻身上床,把被子一掩:“睡覺�!�
“睡你個頭。”陸文珺用手推他,“你還沒說完呢,虐待大丫二丫的兩口子到底是誰,你跟我通個氣啊�!�
這人,說話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
現(xiàn)在大丫二丫住在他們家,將心比心,這兩口子肯定不爽,這種隱藏在暗地里的敵人,肯定時不時放個冷箭,她總得做些準(zhǔn)備吧。
陸文珺忍不住扶額,她才剛來軍屬大院呢,就樹立了兩個敵人,真是謝謝他啊。
沈勁繼續(xù)用被子蒙著頭,嗓音略帶幾分沙啞:“還能是誰,黃德彪和梁轉(zhuǎn)男那兩口子唄�!�
陸文珺說:“你就這么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他們兩口子,你剛才不是說大丫二丫吃百家飯,住了很多戶人家嗎,你就這么肯定一定是他兩下的毒手?”
沈勁愣了一下:“我沒跟你說嗎?”
陸文珺無語:“你說呢?”
沈勁用手拍一下頭:“這也怪你,誰讓你突然跟我說大丫二丫身上有傷,這一打岔,不就忘了說了嗎。”
陸文珺踹他小腿一腳:“快說。”
“知道了�!鄙騽诺溃拔覄傉f到哪了……哦,大丫二丫漸漸大了,老是吃百家飯也不是個事,就由錢政委做主,想在咱們軍屬大院里挑一戶人家收養(yǎng)她們。”
“那有人愿意收養(yǎng)她們嗎?”陸文珺接道。
沈勁搖搖頭:“咱們軍屬大院,家家戶戶都生了好幾個孩子,還是那句話,自家孩子都顧不過來呢,所以……沒人愿意收養(yǎng)她兩。”
“然后,錢政委就找上了黃德彪和梁轉(zhuǎn)男,他兩沒孩子,就同意收養(yǎng)大丫二丫,我當(dāng)時還覺得他兩是個好的呢,軍屬大院也拿他兩樹典型,送了不少米面糧油給他們,部隊(duì)有一期內(nèi)部報紙還寫的他倆的事跡,大夸特夸,肉麻死我了�!�
沈勁接著說:“從去年開始,大丫二丫就在黃家住了下來。一個月前,他兩突然就不想養(yǎng)大丫二丫了,大院里又開始踢皮球……這兩孩子太可憐了,我看不過眼,一咬牙,就把她兩帶回來了�!�
接下來的事,就不用說了。
陸文珺瞪他一眼:“就你好心腸�!�
她算是明白了,沈勁收養(yǎng)大丫二丫,哪是有苦衷啊,分明是于心不忍。
他就是這樣,外表看著冷硬,實(shí)則內(nèi)里心腸軟的不行,要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和她結(jié)婚……
不過,有一點(diǎn)陸文珺搞不明白,黃德彪和梁轉(zhuǎn)男既然都收養(yǎng)大丫二丫了,為什么要虐待這小姐兩呢?
她把疑問跟沈勁說了,沈勁撓撓頭:“這我上哪知道去,反正,那兩就不是個好的,你離他們遠(yuǎn)點(diǎn)就是了�!�
陸文珺斜眼看他:“你讓我來隨軍,不會就是為了讓我?guī)湍阏湛创笱径景�?�?br />
沈勁撇撇嘴:“我打隨軍申請報告是三個月前的事了,收養(yǎng)大丫二丫也就這兩天的事,你覺得呢?”
再說了,他要真是這么想的,會不想耽擱陸文珺,同意她離婚?
軍婚只要軍人一方不同意,那是很難離的。
沈勁說:“我知道,這事我確實(shí)辦的不太地道,但……就是覺得這兩孩子可憐�!�
陸文珺翻了個白眼:“你咋不可憐可憐我,沒領(lǐng)養(yǎng)她們前,我只需要照顧兩個孩子,現(xiàn)在好了,需要照顧四個�!�
沈勁聽話聽音,驚喜道:“你同意養(yǎng)她兩了?”
陸文珺:“不同意,能趕她兩出去不?”
沈勁咳嗽一聲不接話。
陸文珺嗤了一聲,抽出手虛點(diǎn)點(diǎn)他:“現(xiàn)在我答應(yīng)你,以后你也要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
沈勁聽她松了口,哪還有不答應(yīng)的,嘴甜道:“你說啥都行,別說一個要求了,一百個我都答應(yīng)你�!�
一聽就是空話,不過陸文珺心里還是挺美的。
沈勁嘴跟抹了蜜似的:“當(dāng)初我娶你,戰(zhàn)友們都勸我,說你成分不好,他們懂啥,娶媳婦就要娶你這種有文化的,明事理還通情達(dá)理。”
陸文珺閉上眼睛,彎了彎嘴角:“可拉倒吧你�!�
沈勁說:“我說真的�!�
-
平城
沈鵬從外頭回來,就看見家里亂糟糟的,家門口還擺著桌椅、臉盆等雜物……
他大步跨過去:“這是干啥呢?”
吳艷花從房間里出來:“沒看到嗎,搬東西啊。”
沈鵬掃了一眼她身后的房間:“媽,二嫂真的帶著大寶小寶走了?”
“那不然呢,我親眼看著她們走的。”吳艷花高興得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走了好啊,走了房間就空下來了,正好給咱們壯壯住,壯壯都念叨多久了�!�
陸文珺去隨軍這事,沈鵬也是樂見其成的,不過要是當(dāng)面表現(xiàn)出來,就顯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所以,沈鵬只是笑笑,說:“二嫂去隨軍也好,她跟二哥都兩地分居多久了,這次夫妻兩終于團(tuán)聚,是件喜事�!�
吳艷花說:“不說這個了,小鵬啊,第一天上任,感覺咋樣,同事們對你好不好?要是有人欺負(fù)你,你跟媽說,媽找你領(lǐng)導(dǎo)去�!�
陸文珺沒隨軍之前,是在電機(jī)廠做辦事員,主要負(fù)責(zé)廠里辦公室的一些工作,不用下車間,活相對還是比較輕松的,福利待遇也好,除了基本工資還有生活補(bǔ)貼,偶爾還能領(lǐng)一些勞保用品。
陸文珺把工作辭了以后,吳艷花就托關(guān)系找了電機(jī)廠領(lǐng)導(dǎo),讓沈鵬接替了這份工作,今天是上任第一天。
陸文珺在崗的時候,把事情處理得有條不紊,沈鵬上任第一天就捅了大簍子,主任差點(diǎn)沒罵死他。
這話,沈鵬是不敢跟吳艷花說的,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面不改色地撒謊道:“大家都挺好的,沒人欺負(fù)我,我們主任今天還夸我呢,說我干的比二嫂好多了。”
他是這么想的,陸文珺一個女人都能忙得來的工作,他有什么不行的,也就是剛上任擺布不來,等過段時間,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愧是我兒子�!眳瞧G花很滿意,跟旁邊的沈愛國說:“老頭子,我就說吧,文珺那份工早就該讓小鵬來做了�!�
沈愛國還沒說話呢,一旁的沈偉就酸溜溜地道:“媽,你咋不說讓我接替二弟妹的工作呢�!�
吳艷花用食指使勁戳他腦袋:“你,你能行嗎,以前讓你接你爸的班,你倒好,上工的時候擅離職守,跟你那群狐朋狗友打牌,多好的工作,多好的鐵飯碗,就這么沒了。”
沈偉嘀咕道:“就是因?yàn)槲覜]工作了,二弟妹的工作才應(yīng)該給我啊�!�
“可拉倒吧你,給你了你三天就能弄沒�!眳瞧G花道,“到時候咱們一家喝西北風(fēng)啊�!�
沈偉說:“喝不了西北風(fēng)的,老二不是每月都寄錢來嗎�!彼樕蛔�,“二弟妹現(xiàn)在帶著大寶小寶去隨軍了,老二不會不寄錢回來了吧。”
沈愛國眉毛一豎,張口便道:“他敢!”
吳艷花也撇撇嘴道:“他敢不寄錢回來,那就是不孝,別忘了誰生養(yǎng)的他,要真有那一天,我就找他們領(lǐng)導(dǎo)去,讓他們領(lǐng)導(dǎo)給咱家好好評評理�!�
三個兒子里,雖然沈勁最孝順,可她就是最不喜歡他。
大兒子沈偉是她和沈愛國的頭一個孩子,又是兒子,她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也正因?yàn)槿绱耍B(yǎng)出了沈偉拈輕怕重、好吃懶做的性子,這一點(diǎn),吳艷花是絕不承認(rèn)的。
小兒子沈鵬就更不用說了,小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三個兒子里,就屬他長得俊嘴又甜,不疼他疼誰呢。
唯獨(dú)老二沈勁,雖說也是個兒子,從懷孕到生下來,也沒見他怎么鬧騰,倒比懷老大的時候少受不少罪,所以給取了個名叫沈勁(省勁)。
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取對了,沈勁人如其名,還真的挺‘省勁’,從小到大都沒什么讓他們兩口子操心的地方。
后來沈勁念掃盲班、十六歲通過選拔進(jìn)部隊(duì),不到三十歲就成了團(tuán)里的一把手,對他們夫妻倆也孝順,每月領(lǐng)到部隊(duì)發(fā)放的工資補(bǔ)貼,都原封不動地寄回家,鄰里街坊提起他們這個二兒子,都是要豎大拇指的,羨慕他們生了個好兒子。
可鄰居們越是夸贊,沈愛國和吳艷花心里就越是不得勁。
三個兒子里,他兩對沈勁的關(guān)注是最小的,付出的心血也是最少的,偏偏就他成才了。
反觀沈偉和沈鵬,一個上工不到一個月就把從老子那里接替來的鐵飯碗給弄丟了,一個十三、四歲就敢去撩撥人家年輕漂亮的大姑娘,各種嘴花花,還動手動腳,要是趕上嚴(yán)打那幾年,被抓去判流氓罪都算輕的。
是,二兒子是樣樣都好,可唯獨(dú)有一點(diǎn),娶了個姓資的媳婦。
他們沈家多好的人家啊,三代根正苗紅。
那陸家呢?陸老爺子倒是個好的,跟他們家老爺子一樣是當(dāng)兵的,還救了他們家老爺子一命呢。
可惜生了陸文珺老爹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名下廠子好幾家,斂財無數(shù),剝削民眾,簡直是社會之蠹蟲,還嫌自己老婆生了三個女兒都生不出兒子,在外面包了個小的。
也是老天不長眼,小的還真給陸文珺老爹生了個兒子。
十年內(nèi)亂前,他也不知道從哪里聽到了風(fēng)聲,把名下的財產(chǎn)全都變賣了,帶著小老婆和剛出生胖乎乎的小兒子跑到了國外,現(xiàn)在不知道在哪過瀟灑日子呢。
真是好人沒好報,惡人樂逍遙。
這樣的人家,沈愛國兩口子怎么愿意跟他們結(jié)親呢。
兒子們漸漸大了,吳艷花是做夢都害怕陸家會找上門,讓他們家履行婚約。
夜長夢多,吳艷花和沈愛國一合計,干脆讓沈偉先把婚結(jié)了,反正沈鵬年紀(jì)小,沈勁又去當(dāng)兵了,到時候陸家人問起來也有借口。
沈偉這婚結(jié)的匆忙,吳艷花找媒人介紹了個看著條件還不錯的姑娘,也沒細(xì)細(xì)考察,就把人娶進(jìn)了門。
娶進(jìn)門了才發(fā)現(xiàn),這姑娘跟沈偉簡直天生一對,兩口子一樣的好吃懶做,一樣的好逸惡勞。
吳艷花本以為娶了媳婦進(jìn)門,自己能松快不少,沒想到這個大兒媳,碰到好事跑得比誰都快,干活就不見蹤影。
可憐她一把年紀(jì)了還要操持家務(wù),跟她同樣年紀(jì),娶了兒媳婦的,哪個不是在家里啥事也不做,天天享福。
這筆帳,她一塊算到了陸文珺頭上。
第8章
累
等我長大了,能干工了,就賺錢還給……
后來沈勁回家探親,她把兩家有婚約的事說漏了嘴,他這死腦筋,非要履行婚約。
說什么大哥躲了,他不能躲,既然祖上有約,就得履行,一諾千金,不然沈老爺子在地底下也不會安寧的。
吳艷花是說也說了,鬧也鬧了,怎么勸都勸不動,沒辦法,只能捏著鼻子把陸文珺迎進(jìn)了門。
雖說這個二兒媳人長得挺漂亮,還有份不錯的工作,進(jìn)門后也替他們沈家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可那又怎樣?
她是姓資的,有那樣的家世背景,吳艷花都嫌她臟了門楣。
萬一哪天,上頭又……,像十年內(nèi)亂一樣,把那些姓資的、地主、富農(nóng),全部抄家,抓起來批斗,那她們家豈不是要被陸文珺連累?
而且陸文珺可是讀過書的,聽說文化還挺好,常�?吹剿诩依锬弥緯诳础R�,最先找的可就是這種知識分子。
想到這些,吳艷花就后怕不已。
別說她膽小,她實(shí)在是被那幾年嚇壞了。
多少好好的人家啊,一下就家破人亡,顛沛流離……
所以,沈愛國和吳艷花對陸文珺連帶著她所生的大寶小寶,不能說是漠視,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厭惡了。
吳艷花每每想起這些事,半夜起來都要捶胸口,長吁短嘆的。
這次陸文珺帶著大寶小寶去隨軍,兩口子可算是放下心里的一塊大石頭。
現(xiàn)在他兩每月就盼望著沈勁把錢寄回來就行,至于陸文珺,哪涼快哪呆著去,眼不見心不煩。
大寶小寶……雖然是男孫,可有那樣一個媽,估計以后也沒啥出息,就當(dāng)作沒這兩個孫子吧。
反正沈偉媳婦也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了,沈鵬媳婦這幾天也總是干嘔想吐,估計又懷上了。
兒子一多,就不稀罕了。
孫子也是一樣,沈愛國和吳艷花多的是,還男女都有,哪會在乎大寶小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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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珺第二天早上醒來想翻身沒翻動,腰間沉甸甸的,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壓著她。
她嚇了一跳,差點(diǎn)驚呼出聲。
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沈勁熟睡的側(cè)臉,再低頭一看,壓在她腰間上的,不是沈勁粗壯的手臂又是什么呢。
她長吁一口氣,真是人嚇人,嚇?biāo)廊恕?br />
分居多年,床上突然多了一個人,還怪不自在的。
沈勁被她這一番動靜給鬧醒了,閉著雙眼道:“做什么呢�!�
陸文珺把他的手拿開:“做什么,我要起床去做早飯。”
沈勁含糊應(yīng)了一聲:“……去吧。”
隱約聽見穿鞋的聲音,他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陸文珺下樓洗漱完,天也才蒙蒙亮。
早飯她準(zhǔn)備煮一鍋白粥,再做個蔥油拌面。
大寶小寶和她一樣,一到夏天就沒胃口,早上就愛喝點(diǎn)白粥,蔥油拌面是給沈勁準(zhǔn)備的,他在部隊(duì)每天都要帶著手底下的兵訓(xùn)練,體力消耗大,得吃點(diǎn)實(shí)在的墊墊肚子。
至于大丫二丫,這兩孩子不知道啥口味,等她兩起來再做也不急,不過,依她兩昨天吃飯也只敢挑配菜吃的模樣,估計也不敢提啥要求。
陸文珺剛把洗好的米倒入鍋里,旁邊突然多出一個小腦袋。
大丫抿抿嘴,說:“我來倒米�!�
陸文珺避開她伸過來的手,搖頭道:“不用了,太重了你拿不動�!�
大丫左右望了望,看到案板上的小蔥,眼睛一亮:“那我?guī)湍闱惺[�!�
說完,她就踮起腳要去拿刀。
陸文珺哪敢讓她拿刀,眼疾手快地把刀收起來:“不用�!�
大丫接連被拒絕,撅了撅嘴:“那,有什么要我做的�!�
“有�!标懳默B道,“你在旁邊乖乖坐著,別搗亂。”
大丫眼睛一亮,又黯淡下去。
陸文珺手上動作不停:“你跟二丫有沒有什么喜歡吃的早飯,粥、包子、饅頭、面條?”
大丫搖了搖頭,說:“我跟二丫吃什么都行。”
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樣,陸文珺也不多問,只是在煮粥和做蔥油拌面的時候多加了點(diǎn)份量。
大丫拉了張板凳,坐在廚房里,兩手支著下巴,看著陸文珺忙碌的背影,好一會才道:“我跟二丫不會在你和沈叔叔家白吃白住的,我都記著帳呢,等我長大了,能干工了,就賺錢還給你�!�
還怪獨(dú)立的嘞。
陸文珺樂了,忍不住問她:“你咋記賬,識字嗎?”
大丫的臉蹭地一下紅了,半晌才小小聲道:“反、反正我記著呢�!�
陸文珺:“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額,大白話就是,你不寫下來記不住,你就算記住幾天,一個月,過一段時間就會忘,除非你上學(xué)了,認(rèn)字了,識數(shù)了,那才能記下來�!�
大丫愣了愣,以前她跟別的姨姨嬸嬸說,長大了要把吃她們的東西還給她們,姨姨嬸嬸們要么是覺得她可憐,說不用還,要么是讓她和二丫長大以后爭氣點(diǎn),掙大錢還給她們,還從來沒有人像陸文珺是這樣說的。
大丫仔細(xì)想了想,才道:“那就等我以后上學(xué)了再記下來。”她抿抿嘴,“反正我一定會還給你和沈叔叔的,你們放心�!�
陸文珺把小蔥剁成小指長的蔥段,頭也不抬地道:“那你上學(xué)的費(fèi)用呢,要不要還給我和沈叔叔。”
大丫飛快接道:“肯定要還�!�
陸文珺樂了:“按你這么說,你大到上學(xué)的費(fèi)用,小到吃了我們家一個饅頭的費(fèi)用都要記,你累不累?”
大丫剛想說不累,就被陸文珺摸了摸頭:“行了,別在這傻坐著了,去客廳吃早飯去�!�
大丫不自在地摸了摸她摸過的地方,跟在她后面,像只小雞崽似的叫個不停:“我?guī)湍��!?br />
陸文珺端著鍋,看她這么想幫忙,就讓她幫著拿碗筷了。
大丫可算找到活干了,美滋滋地把碗筷擺在桌上,看到有擺歪的地方還要擺正起來。
陸文珺用勺子攪了攪鍋里的白粥,讓熱氣散去,等粥涼的差不多了,就往樓上喊一聲:“大寶,小寶,吃早飯了�!�
沒一會,大寶和小寶就打著哈欠下樓。
沈勁不知睡了多久,起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他推開窗,晨光照射進(jìn)來,清爽明亮,就像他的心情一樣。
有多久沒睡過這么舒服的覺了,一覺到天亮的感覺真好。
沈勁穿上鞋,剛走到樓梯拐角處,就聽到一樓傳來孩子的嬉笑聲。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吃著呢�!�
“是啊,就等你了�!标懳默B道,“有白粥和蔥油拌面,你吃哪個?”
沈勁刷完牙,走到鍋邊望了一眼,白粥清的能看見人影:“蔥油拌面。”
陸文珺給他盛了一碗。
青翠的小蔥煎出的蔥油和細(xì)面條拌在一塊做的蔥油拌面,透著一股好看的醬色,令人食指大動。
沈勁接過來,三兩口就干光了。
還不足興,又去盛了一碗,直到一鍋的蔥油拌面都吃個干凈,他才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
“等會我想出門買點(diǎn)東西。”陸文珺道。
沈勁:“買啥,要我陪你去不?”
陸文珺反問:“你有空嗎?”
沈勁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她看沈勁軍裝都穿上了,估計過會就出門了:“我想給大寶小寶買個尿壺——算了,直接買個燈泡給樓梯口安上�!�
大寶小寶是男孩,用尿壺方便,可大丫二丫是女孩,陸文珺估計,她兩都是憋到早上才上廁所的,索性安個燈算了。
她忍不住瞪了沈勁一眼,說給大寶小寶買尿壺,他也就是這么一提,最后還不是她來干。
陸文珺說:“除了燈泡,我還想給家里添置點(diǎn)鍋碗瓢盆,島上除了供銷社哪里有賣?”
昨天買完菜路過供銷社的時候她進(jìn)去看了一眼,里面的東西跟平城的供銷社比起來少的不行,要的票證也多,陸文珺算了又算,還是沒能狠心下手。
沈勁看了眼墻上掛的日歷:“今天正好是下壩趕集的日子,你可以去看看,興許有人賣。”
趕集?肯定能買到不少好東西。
以前沈勁一個人獨(dú)居,吃飯也是在部隊(duì)食堂解決的,家里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為過,現(xiàn)在多了她和四個孩子,要添置的東西多著呢。
陸文珺眼睛一亮:“趕集咋去?”
沈勁撓了撓頭,他也沒去過,只是聽人這么一說:“你可以問問賴師長的愛人岑蘭岑嫂子�!�
陸文珺說:“岑嫂子?”
“對�!鄙騽诺�,“賴師長就住咱家隔壁,那個種了一院瓜果蔬菜的,就是他們家,趕集的事,我也是聽岑嫂子說的�!�
提起瓜果蔬菜,陸文珺想起來了:“趕明兒你有時間,就把院子清理一下。”
沈勁起身舒展筋骨,聞言愣道:“清理院子?清理那玩意干啥?”
陸文珺:“你還說呢,看看隔壁院子,再看看咱家的院子,不說種一院的瓜果蔬菜,也不能長滿雜草吧�!�
昨天她就想說了,那院子里的雜草都快有她小腿高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沒人住。
沈勁想想也是:“行,那我下午忙完回來就把院子給清理了�!�
陸文珺說:“要我?guī)桶咽植唬俊?br />
“不用。”沈勁看她一眼,“你這小胳膊小腿的�!�
清理院子只是說著輕松,實(shí)際上是力氣活,雜草都扎根在了土里,要連根拔起來可得費(fèi)不少力氣,而且拔完草還得把地翻一遍,不然很快又長出新的雜草,地底下很多碎石子,一鐵鍬下去能發(fā)出金屬碰撞聲。
沈勁:“清理完院子呢,你也想像岑嫂子一樣,種一院子的菜?”
“種菜干啥,想吃菜去副食廠買啊�!标懳默B道,“我打算種花�!�
到時候在院子里種上月季,菊花,鳶尾,木香……滿院子的花花草草,看著就喜人,味道也好聞。
總好過種一院子的菜,看著是省錢了,要勞心勞力的地方多著呢,每天都要澆水就不說了,還得施肥,肥料那味道……誰聞?wù)l知道。
反正陸文珺只打算種花,種幾棵果樹也行,至于種菜,想都別想。
沈勁嘖一聲:“種這么多花,你就不怕招蚊子啊。”
第9章
老夫少妻
見的稀奇事多了,就不覺得奇……
說到蚊子,陸文珺伸出白嫩的胳膊給他看:“這島上怎么這么多蚊子,你瞧給我咬的�!�
沈勁探頭過去一看,還真有幾個小紅點(diǎn):“海浪島是這樣的,植被多,又臨海,滋生蚊子,不過你也太招蚊子了,瞧瞧,我就沒被咬�!�
他也伸出胳膊給她看,粗壯結(jié)實(shí)的胳膊上一點(diǎn)痕跡也沒有。
陸文珺嘴硬:“你皮膚黑,就算被咬了也看不出來�!�
她把大寶小寶扒拉過來:“你兩昨天被蚊子咬沒?”
大寶小寶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陸文珺語塞,她沒想到,兩孩子都遺傳了沈勁不招蚊子的體質(zhì):“晚上你從部隊(duì)回來經(jīng)過供銷社幫我看看有沒有花露水賣,給我?guī)б黄��!?br />
沈勁小聲嘀咕:“還花露水呢,露水就有�!�
陸文珺說:“你說什么,大聲點(diǎn)。”
“沒啥。”沈勁道,“我說我該出門了,要是供銷社有賣就幫你帶一瓶�!�
“成,去吧�!标懳默B道,“大寶,小寶,跟爸爸說再見�!�
大寶小寶脆生生地道:“爸爸再見�!�
沈勁彎了彎嘴角:“嗯,乖,晚上給你們帶糖吃�!�
大丫站在一旁,牽著二丫的手,四只眼睛里滿是羨慕。
正怔愣著呢,小姐兩被輕拍了一下,陸文珺道:“愣著干啥,快跟你們沈叔叔說再見�!�
大丫張了張嘴:“……沈叔叔,再見�!�
二丫看姐姐說了,也趕忙跟上:“叔叔再見�!�
陸文珺道:“行了,你快去吧,等會太陽大了就不好走了。”
沈勁才不怕曬呢,不過他看了眼掛鐘,確實(shí)有點(diǎn)晚了:“那我走了啊,你們在家乖乖聽話�!庇挚聪虼笱径�,還是那句話,“乖乖聽陸姨的話,回來給你們帶糖吃�!�
陸文珺樂了,感情在他眼里,一塊糖就能哄住四個小孩了。
沈勁走后,陸文珺把碗筷收拾了,喊四個小孩:“你們在家呆會,我去隔壁找下岑嫂子,問問她趕集的事,等會帶你們一塊去趕集�!�
大寶小寶歡呼一聲:“好耶,去趕集咯。”
大丫有些不敢置信:“我們也能一起去嗎?”
“當(dāng)然�!卑阉膫小孩放在家里陸文珺也不放心,干脆一起帶去,她道,“不過你們四個要乖乖聽話,不能亂跑,不然下次不帶你們了。”
小寶歪了歪頭:“你不帶我們?nèi)ツ銕дl去�!�
陸文珺:“帶你們爸去啊,他還能幫我拎東西呢�!�
小寶叉腰,跟個小茶壺似的:“我也能拎東西�!庇肿н^一旁的大寶,“哥哥也能拎�!�
陸文珺樂了,故意一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逗他:“你兩加起來都沒你們爸一個人能拎的東西多�!�
小寶拉長了尾音,撒嬌道:“我不管,我就要去趕集�!�
陸文珺說:“那就乖乖聽話�!庇謱Υ髮氄f,“我出去之后,你就是家里最大的,能看好弟弟妹妹不?”
大寶學(xué)著沈勁的模樣敬了個歪歪扭扭的軍禮:“能,保證完成任務(wù)!”
陸文珺也就白叮囑幾句,她就出去一會,量四個小屁孩也折騰不出啥,再說,院子還沒清理呢,就那一片比小腿高的草地,夠他們四個玩一會了。
她換上鞋,敲響了隔壁的門:“岑嫂子在家嗎?”
里頭很快傳來一聲:“誰��?”
陸文珺挑挑眉,這聲音聽著挺年輕的。
等待的功夫,陸文珺閑著沒事,看了看賴家種的瓜果蔬菜,他家院子里搭了藤架,一根藤上結(jié)了好幾個帶刺的小黃瓜,肥沃的土地上,水靈靈的大白菜和青菜盡情地舒展著葉子,一眼望過去,還有好幾種叫不上名字的蔬菜。
院門打開,出來一個穿著綠色碎花短褂,黑色長褲,圓臉大眼睛,留著短發(fā)的女人,想必就是岑蘭了。
她上下打量陸文珺一眼,露出一個笑:“是陸嫂子吧?”
“你喊我小陸或者文珺都行�!�
陸文珺很驚訝,岑蘭不僅聲音聽起來年輕,長得也很年輕,她跟沈勁結(jié)婚那會,和賴師長有過一面之緣,算算時間,賴師長今年應(yīng)該四十出頭了,而岑蘭頂多三十上下。
更驚訝的是,岑蘭居然認(rèn)識她。
看出陸文珺的疑惑,岑蘭笑道:“咱大院的軍嫂我都見過,新面孔就你一個,又聽沈團(tuán)長說,他愛人近期要來隨軍�!彼UQ劬�,“那套枕巾被套,還是沈團(tuán)長托我買的。”
難怪呢,陸文珺就說嘛,以沈勁的品味,咋可能買到這么好看的枕巾被套,也怪不得他能從岑蘭的口中聽說下壩趕集的事。
陸文珺笑道:“謝謝嫂子,東西我很喜歡。”
“客氣了。”岑蘭道,“你是不是還很好奇,為什么我這么年輕�!�
陸文珺就喜歡說話敞亮的人,毫不猶豫地點(diǎn)頭:“是挺好奇的。”
岑蘭噗嗤笑出聲:“因?yàn)槲沂抢腺嚭笕⒌钠拮�,我跟他都是二婚,我前夫病逝,我兩又沒孩子,我婆家覺得我不能生,又覺得我克夫,就把我趕出來了,老賴……同情我,我看他這么大歲數(shù)又帶一閨女,也挺可憐的,我兩一拍即合就在一起搭伙過日子了�!�
她說的隨意,想必其中還有不少曲折故事。
陸文珺也不多問,只是道:“原來是這樣�!�
岑蘭認(rèn)真看了她兩眼,忍不住說:“你……人挺好�!�
陸文珺樂了:“你怎么知道,難不成我臉上寫了好人兩個字?”
岑蘭不假思索地道:“因?yàn)槟汩L得漂亮。”
岑蘭說的是真話,她還沒見過像陸文珺這么漂亮的女人。
陸文珺今天穿了一條淺藍(lán)色的長裙,更顯得皮膚如雪一般白皙,鳳眼微微上翹,櫻桃小嘴是抹了蜜一樣的淡粉,玉面瓊鼻,無一不精,無一不美,就像電影海報里走出來的明星似的,跟她一比,岑蘭都覺得自己像個燒火丫頭。
陸文珺更樂了:“長得漂亮的人多了去了�!彼UQ劬�,“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越漂亮的女人越會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