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什么，我只是來抽根煙，你們繼續(xù)你們繼續(xù)。”
韓川呵呵笑道。
只是他看著他們的那一瞬，過往的回憶已經(jīng)涌現(xiàn)不止。
當(dāng)年他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是他看見那女孩兒的背影就一定認(rèn)得出她。
但他每天在學(xué)�？匆婎侒悖紱]認(rèn)出來在墨爾本唐人街那晚，西亭懷里抱著的女孩就是顏筱。
跟如今的情形，毫無二致。
第75章
74.
流光
“俞西亭，還有多久才能看到日出��？”
顏筱睡得迷糊，為了等這個日出，才睡了三四個小時。
“快了�！�
天邊泛著魚肚白，旭日徐徐升起之時，也是夜色消退之際，大地上明暗交界之處漸漸被烈烈朝暉覆蓋。
顏筱微微睜眼，那輪朝陽的光芒迷濛，燙出一層層光暈。她記得小時候，也見過這樣的太陽。
她那時一夜未眠，守著母親，滿眼都是纖塵不染的白，唯一的顏色就是窗外的朝陽紅日。然而初生旭日散布著蓬勃生命力之時，另一面的蒼涼夕陽也在悄然逼近。
危臥病榻，難有無神論者。
她日復(fù)一日祈求上蒼佛祖，希望有奇跡發(fā)生�？赡赣H偏偏就在這烈日晨光之下走了。
她忘記自己當(dāng)時有沒有哭了，好像有，也好像沒有�；蛟S是知道結(jié)局，所以真當(dāng)離別來臨那一瞬間，反倒感觸不大了。她一直覺得，連生離死別都是這樣了，其他分離也不過爾爾。世上許多事都是命中定數(shù)，人，就該遵循天命。
如今再回首，十幾年過去了，她都有些恍惚了。
等眾人收拾好東西之后，提議一起去吃飯。西亭看出顏筱的倦態(tài)，回絕了他們。
顏筱一回到房間都躺下了，戶外徒步久了，她四肢酸軟，更別人她前一晚都沒怎么休息。
她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眼皮像被灌了鉛，睜了幾次沒睜開，等她睜開了，鈴聲已經(jīng)斷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一下都艱難，背后貼著一具火熱的身體，兩條手臂愣是伸出了八爪魚的氣勢，禁錮著她的胸脯和腰肢。
俞西亭渾身赤裸地貼著她，睡得很沉，頭發(fā)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了側(cè)臉輪廓。
顏筱只記得自己躺下就睡著了，至于他來她床上睡的時候，她一點知覺都沒有。
她掰了一下胸前的手掌，沒掰開，手機鈴聲卻又響起了。
顏筱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時頓住了。
“……哥。”
“你現(xiàn)在忙嗎？”
林若賢的聲音穿透手機屏幕，輕熟且有磁性，西亭的眼皮動了動。
“不忙，你有事嗎？”
“你在滇南？”
顏筱停頓了一會兒，最終應(yīng)道：“嗯�！�
“筱筱�！绷秩糍t叫了她一聲，很平靜�！拔椰F(xiàn)在就在滇南�！�
顏筱的指尖泛白，久久沒有說話。
“為什么還在北京？”他繼續(xù)道。
“在北京逛了逛�！�
“那現(xiàn)在逛夠了嗎？”
“哥，你有事嗎？”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一聲嘆息，緩緩道：“顏彤和我很想你。”
他這句話的停頓很巧妙，顏彤和“我”之間的呼吸緩慢，像是分成了兩個部分，而后面的“很想你”卻又銜接得無比之快。
西亭的眼睛微微睜開，碎發(fā)搭在眼睛上，慵懶惺忪，帶有未醒的倦意。
但他的耳朵靈得很，就聽到了這句“我很想你”，語氣很正常，不易察覺，可他偏偏聽出了這語氣中的繾綣情意，還是一把這么成熟的男聲，他心里不快，瞬間拉響了警鈴。
“這誰的電話？”
西亭的聲音沙啞，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里撕出來的，那疏懶的嗓音能讓人聯(lián)想到清晨還躺在床上的模樣。
顏筱立刻捂住了聽筒，對他擺了個噓聲的手勢。
西亭更加不快了。
而電話那頭的林若賢收緊了掌心，嘴角緊繃，眼神晦溟。
“我們本想來滇南看你，沒想到撲了個空�！�
顏筱馬上道：“哥，我過幾天就回去�！�
又應(yīng)付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西亭立刻翻身覆上來，他睨著眼問道：“那是你哥？”
“是啊。”
“不會是被我聽到了，你就隨口叫了聲哥吧？”
顏筱愣了：“我哪有你反應(yīng)這么快？本來就是我哥，我騙你干嘛。”
見他壓著自己的腿，什么都不穿，沒臉沒皮的樣子讓顏筱偏了偏頭，道：“你起開，大中午的，要吃飯了。”
西亭點頭：“那我先吃了�！�
“啊……”
他將她睡衣往上一推，立刻低頭銜住那顆紅色茱萸，牙齒貼著，又用舌頭轉(zhuǎn)了幾圈。
顏筱的肩膀抖了抖，酥麻的感覺瞬間涌入她的大腦，“俞西亭，你不要……”
而他另只手又覆蓋住了另一邊，正好是他一掌之寸，盈余充實。
他宛如含了東山墅庭院里的那株菡萏尖尖，荷葉中央的那一抹晶瑩露珠順著葉子的形狀滴落下來，花開得嫣紅艷麗。
直到他修長的手指伸進(jìn)湖心，泛起陣陣漣漪，那水波蕩漾，沾滿他一手。
顏筱的心跳漏了一拍，下唇被咬出泛白的痕跡，才勉強不溢出聲來。
可當(dāng)他又翻了個身時，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顏筱只覺得世界都擺出了倒影。
她的兩腿分開，跪立在他腦袋兩旁，他的虎口卡著她大腿，又卡著她臀部，迫使她不得不往下坐。
顏筱真的哭了，到處都在流水，但她無力阻止，就連手都要撐在床頭上才能支撐自己不倒下�！�??更新???依60?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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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
莓
小
曲
奇
身下如同有一條條小蛇，偏就從那里鉆進(jìn)去。
說起愛，有無數(shù)種類型，甚至有無數(shù)種形態(tài)。而感受愛，有時易如反掌，有時難如登天。
顏筱很少去思考俞西亭喜不喜歡她，她也不想去探索他的喜歡是哪種喜歡，他的喜歡能持續(xù)多久。她覺得只要不思考就沒有這方面的折磨和顧慮。
所以她只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很難不喜歡。
而如今，她用自己的身體一寸寸撫摸描摹俞西亭的臉，從眉眼到山根鼻梁，再到薄唇。
她感受到了愛，自己的身體對他物理形態(tài)的愛。
她想，這也是愛的一種。否則，人們又為什么稱之為做愛呢。
她哭聲啼啼，心有余悸，而當(dāng)他進(jìn)來了之后，顏筱坐在他腰間，被他用狠戾的速度往上頂，她搖搖晃晃，四分五裂。
淚眼朦朧中，她看到了俞西亭臉上的水漬流光，從他的額頭、側(cè)臉流到枕邊，她不禁哭得更大聲了。
西亭是想停下來的，可不知怎地，她越哭，他越停不下來。腦子里本有一根弦平衡著理智，她一哭，弦斷了。
等一切結(jié)束之后，西亭把她抱在懷里，輕輕拍了拍她后背。
聽她抽泣，他的余韻尚未消散，理智也沒恢復(fù)，說不了什么安慰的話。
“不哭了。明天我媽生日，你跟我一起去和她吃頓飯好不好？”
第76章
75.
親親我
顏筱停止了抽泣，空氣變得安靜，她推開俞西亭，自己穿好衣服，坐在床邊，背對著他。
她起身之時，西亭拉住了她的手腕，道：“你去哪？”
“吃飯。”
“你幫我穿衣服。”
他躺坐在床頭，雪白的鴨絨被只蓋住他腰部以下的位置，肩膀?qū)掗�，懶散地靠著，碎發(fā)也遮著他的眼睛，雜亂無章。
一副事后饜足的模樣。
尤其是她看到他臉上的水漬，又想起了剛剛的激戰(zhàn)，她得承認(rèn)，自己是被爽哭的，當(dāng)時腦袋里根本一片空白，只能跟著感覺走了。她紅了紅臉。
顏筱別開眼睛，道：“西亭少爺，您還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說著她抽了幾張紙巾，幫他擦臉，尤其是嘴巴和下巴，黏膩的液體讓顏筱停頓了好幾下。
她又找來他的襯衫，西亭也非常配合地張開手臂，看她幫自己扣扣子，十分享受她的服務(wù)。
“褲子你自己穿�！�
西亭明顯不滿意她這個甩鍋的舉動，他就等著她給他穿褲子呢。
見她不愿意，西亭一邊穿著褲子，一邊道：“明天在玉華臺訂了位，中午十二點，就普通的一頓午飯，沒有外人，你不用……”
“俞西亭，我不去�！�
她坐在床邊，平靜地說道。連栽追新請蓮系?60??捌捌久
顏筱聽到了他一開始說的話，但沒回應(yīng)，裝作聽不到，但他又重復(fù)了一遍這個話題，還具體到了什么時間，顏筱沒法裝聽不到。
“是不是有點怕？沒事兒，沒多少人，就我爸媽和我哥，還有我奶奶和幾個姨媽，他們都很好相處，你是我的……”
“我不怕。”顏筱道。
西亭笑了，從后面攬著她的腰，親了親她的臉，聲音溫柔：“那怎么不去呢？不會花很長時間，咱們吃完就回來。”
顏筱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只是低著頭，沒什么表情。
“我只是不想見你的家人�！�
西亭一頓，好半天才問道：“為什么？”
顏筱轉(zhuǎn)頭，看著他：“你知道你帶我去吃這頓飯的意義是什么嗎？”
“知道啊�！蔽魍の��，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去見個父母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早戀，就算是從前，他也可以帶她去見父母，只不過她當(dāng)年認(rèn)為他們是早戀，不能讓父母知道，西亭還覺得她古板。
“我們是男女朋友，不是嗎？我爸媽見到你了也會開心的。”
“你每談一個女朋友都會帶她見你爸媽嗎？”
這句話落音，只聽到陽臺窗簾微微擺動的聲音。
西亭的眉眼漸漸壓下來了，四周的低氣壓瞬間將房間的溫度拉低了幾度。
“你什么意思？”他的聲音有些冷，不復(fù)剛剛的溫柔。
顏筱心里輕嘆，道：“我覺得我們的關(guān)系還沒到見你爸媽的程度，你也不必把我介紹給你家里人�！�
“那要到什么程度才算能見？”
顏筱沒說話，她從來沒想過見他父母，也沒想過帶他回家。他們之間，就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她覺得很好。
可西亭不讓她當(dāng)啞巴，她當(dāng)啞巴的樣子令他厭煩，這種情緒不是第一次了。
“說話！”
“我在北京待的時間太長了，明天我會回去。”
顏筱聽他語氣不好，不想跟他吵，就起身準(zhǔn)備離開。
可這些字眼刺激到了他，西亭拽著她的手，攔腰一抱，將她丟到了床上，壓著她。
“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見我父母？”
顏筱蹙眉，對他道：“放開。”
“回答我的問題�！�
顏筱有些不耐：“為什么要見？我是你什么人？俞西亭，我們只是在談戀愛�！�
西亭的神情隱忍，脖頸間青筋顯露。
“什么叫只是在談戀愛？”
“就是你情我愿，談戀愛只是我們彼此之間的事情，不涉及到第三方，這很難懂嗎？”
“我不懂�！�
顏筱氣笑了，不去看他。
西亭一字一句道：“我不懂談戀愛和見我父母有什么沖突，談到最后不就是……”
“俞西亭�！鳖侒戕D(zhuǎn)過來打斷了他的話，“我們會有最后？”
西亭頓住了，望著她，一時竟不知她是何意。
“顏筱，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
她答得很快。
“俞西亭，我喜歡你。喜歡和你在一起，喜歡和你出去玩，喜歡和你做愛，喜歡你的外表，喜歡你這個人�！�
見他的眉眼清澈，顏筱伸手捧著他的臉，細(xì)細(xì)撫摸，聲音不自覺放軟：“所以我們安于現(xiàn)狀不好嗎？就我們兩個人，你不想這樣嗎？你難道覺得這樣不開心嗎？”
西亭沉默了很久。
“那為什么我們會沒有最后？”
顏筱實在不想跟他扯這些，要跟他說什么？說她根本沒想過要跟他如何？什么見父母結(jié)婚生孩子這些事，她通通不想，她也不覺得俞西亭最后的結(jié)婚對象會是她。
他家世復(fù)雜，身邊的男男女女那么多，以后未必就只喜歡她一個，她不想摻和他那么多事。
她就想他們之間純粹點，彼此談?wù)剳賽�，上上床，做些開心快樂的事就好了。
她始終記得，這段感情，是她還給俞西亭的債，說好了這次換他來甩了她的。
但她如果說這些，肯定會掃了他的興。
“細(xì)水長流嘛，你剛談一個女朋友，沒幾天就帶她和父母一起吃飯，她難道不緊張嗎？而且你家里人這么多，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這種場合�！�
她的眉頭蹙在一起，我見猶憐。
西亭聽了她這番話，心里好受了些，反過來思考自己是不是確實太快了，沒站在她的立場上考慮問題，明知道她的性子是這樣。
他心潮涌動，低下頭親了親她眉頭，道：“抱歉，是我沒顧慮周全。那明天我不能陪你了，吃完飯我就回來，晚上我們?nèi)ス湟故��！?br />
顏筱心下一寬，還是皺著眉道：“我想明天回去�！�
她剛一說這話，就感受俞西亭的身體又緊繃了。
“那我哥和我妹都來了，我怎么可能不回去？你又不是找不到我，難道我要一直待在北京��？”
“北京有什么不好？”
“北京有你，當(dāng)然好�！彼χf道。
她這一句話，西亭便控制不住自己，她心里是有他的，她喜歡自己。他覺得這句話就像是良藥，拼命壓住自己的嘴角。
“但我在滇南開了家咖啡店，你應(yīng)該不知道吧？那里很舒服，你來的時候我做咖啡給你喝�！�
“嗯�！彼麘�(yīng)了一聲。
“所以我得回去嘛，過段時間我再來北京好不好？”
“嗯�！�
顏筱滿意了，她喜歡俞西亭這種好說話的模樣。
“那你親親我�！�
他說得有些別扭。
顏筱笑了笑，攀上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
第77章
76.
小寶小貝
日子一天天過去，北京的秋天總是透著一股離愁滋味，紅墻碧瓦拓出落葉的影子，長安街邊揚著五星紅旗，國慶過去沒多久，也不過是顏筱離開北京的第十天，西亭總覺得自己的許多想法都不受控制，譬如心臟時而高懸時而低掛，空的像是被剜去了一塊實肉，穿堂風(fēng)便從這顆心臟開始由內(nèi)自外地流動，散著冷氣。
西亭來到云鼎匯時，一推門就剛好聽到玉璋的那一嗓子“她的愛在心底埋葬了抹平了幾年了仍有余威”，聲勢高昂，激情澎湃，尾音不絕。
接下來的那句“是不能原諒卻無法阻擋”更是遞進(jìn)了悔恨無奈之感，愛而不得又無可奈何，心有不甘又心甘情愿。
西亭聽得皺眉，他這聲音能把包廂都震碎，得虧云鼎匯的隔音做得好，否則那條走廊都是他的聲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傷得有多撕心裂肺。
他接過旁人遞來的一杯威士忌，仰頭喝了，邊上的人微愣，但立刻給他滿上了。
玉璋看見他來了，舉起麥克風(fēng)到他耳邊唱，又分了一個給他。西亭用手擋住他，這廝別是喝多了吧。
“你們誰把他給傷著了，搞這么大陣仗�！�
謝明澤笑出了聲：“他特意唱給你聽的�！�
西亭微扯嘴角，伸手把歌給切了。更陊恏汶請蓮鎴??裙四依
“誒，你切我歌作甚，唱到您心坎兒里了？”
“有病去治，別擱這兒大街上撿煙屁。”
找抽的玩意兒。
玉璋罵了他一句：“丫的就會放嘴炮。”
“我說這四九城剛?cè)肭锬�，怎么就開始刮起風(fēng)下起雪來了。”玉璋叉了一塊西瓜丟嘴里�！案仪槟谶@兒施法呢�！�
玉璋隨手把簽子扔桌上，旁邊的侍應(yīng)生上前重新叉了一根新的簽子。
他順道指著桌上的酒杯，“來，滿上，再來二十個杯子，泡它一晚上�！�
西亭乜了他一眼，忍著沒罵他。
韓川問道：“顏筱又走了？”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純屬故意。
玉璋用麥克風(fēng)說道：“什么叫又？那姑娘以前還離開過西亭��？原來他倆認(rèn)識啊？不是第一次好上的�。俊�
那聲音響徹整間包廂，震耳欲聾。
謝明澤被他倆一唱一和弄笑了，也就西亭好脾氣。
西亭明白了，今兒這就是一場鴻門宴。
他指了指門口的人，問：“這包房誰開的？”
“小賀總開的�！�
“開兩瓶白蘭地，再給每個房里都送一套盤古套餐�！�
侍應(yīng)生喜上眉梢，連忙應(yīng)著。
“哎哎哎，我說你這么大仇是吧？拿我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