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雖然我?guī)е蠇尩娜蝿铡粨肀乙幌�?�?br />
阿爾弗雷德起身,輕輕抱了抱弟弟。菲利普抓著他的手臂坐下,摘下草帽扇風,“媽媽大發(fā)雷霆,說到處找不到你——你沒去前天的舞會,她氣壞了。”
“我想清靜清靜�!�
“我猜你就會這么說……其實我也想躲出來�!�
菲利普比阿爾弗雷德小十幾歲,前陣子才過了二十五歲生日�!皨寢尭嬖V我,你寧肯住辦公室那種豬窩也不愿回宮去,”他笑嘻嘻地說,“我說我理解你的想法,她就罵我。我為你分擔了火力,哥哥�!�
“謝謝,親愛的。”
“我也想搬出去,但媽媽說等我結(jié)婚了再討論�!�
“你要結(jié)婚了?”
“不,我都沒訂婚呢!你也太不關(guān)心我了�!�
菲利普叼起一根煙,“媽媽問我,你有沒有去醫(yī)院探望我,我還沒回答,她就尖叫說你的心思全被薩克森人占領(lǐng)了�!�
阿爾弗雷德的確沒去醫(yī)院探望過菲利普,“抱歉,我實在——”
“我知道,你很忙。”菲利普吐出煙氣,“但你起碼偶爾回家看看母親�!�
“哦,得了吧�!�
“格蘭瑟姆宮不是你家嗎?”
“我已經(jīng)搬出去了�!�
“她很想你�!�
“我認為她的大腦中不存在‘思念’這塊區(qū)域�!�
菲利普大笑出聲,“阿爾菲,阿爾菲,你對媽媽誤解太深了……好吧,也許不算誤解。她總是想控制一切,是吧?我記得她不許我戴紅色領(lǐng)結(jié)去上學——連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她都要插手�!�
他吸完一根煙,把煙蒂丟進小溪�!八刮覀兾鼰�,禁止聽流行音樂,禁止亂交朋友,我的每個朋友都被她審查過——哦,上帝啊。”
“我也一樣。”阿爾弗雷德聳聳肩,他的魚幾乎就要上鉤了,卻被煙蒂嚇了一跳,甩甩尾巴逃走了�!岸椅冶饶愣嗳淌芰耸迥�。我二十歲那年被她關(guān)了半年禁閉,二十歲�!�
“為什么?”菲利普眨眨眼,“因為你要求取消婚約�!�
“沒錯�!�
阿爾弗雷德把釣竿放下,捏了捏眉頭,“我不想那么早結(jié)婚�!�
“你也不喜歡那個訂婚對象�!�
“那是媽媽喜歡的,不是我喜歡的�!�
“大概拜你所賜,媽媽從沒有逼迫我選一個不喜歡的人�!狈评栈位瓮�,這在宮廷中是被嚴厲禁止的不雅行為。“她只是讓我去參加沒完沒了的舞會……前天你沒去是正確的,香水味熏得我直到現(xiàn)在還頭疼�!�
“可是……”他回頭看看遠處,“那是你的副官?”
“你剛才不是路過他了?”
“他看起來傻乎乎的�!�
“還行,沒看起來那么傻�!�
菲利普說,“我能再吸一根煙嗎?”
“天哪,他們不會把你吸了兩根煙的事報告給媽媽的�!卑柛ダ椎聫囊露道锾统鰺熀腥o弟弟,“隨便,你抽完這一盒也不會有人告密,我保證。”
“這你可保證不了,老哥。”菲利普點燃香煙,“媽媽的耳目無處不在�!�
兄弟二人坐在小溪邊吹風,陽光忽明忽暗。“……你去見君特了,是不是?”菲利普問,“他怎么樣?看報紙上說,他好像快死了�!�
君特�!八罱】刀嗔恕!卑柛ダ椎卤獗庾�,“當然,算不得非常健康。”
“他瞧著有點……嗯……營養(yǎng)不良�!�
“誰知道呢�!�
“他愿意跟安格利亞合作嗎?”
“不愿意�!�
“果然!我聽羅塞爾跟母親抱怨,說君特非常不合作。他說他就是個軍人,不懂政治……諸如此類的理由。媽媽說,不愿合作就把他送去戰(zhàn)俘營得了,留著反正也沒用�!�
“他的訴求是……”阿爾弗雷德看到一條魚,“他就想去戰(zhàn)俘營。”
“那為什么不讓他去呢?”
“這件事比較……復雜……”
“因為他是omega?”菲利普突然說。
阿爾弗雷德拿起釣竿,又放下,“你已經(jīng)知道了?”
“最近一段時間到處都在傳,如果再不管,恐怕所有人都要議論�!狈评栈蝿訜熀�,“真的,我在醫(yī)院,就有不少人來問我君特的事,大家都很好奇。他到底是不是omega?”
“他是。”阿爾弗雷德皺眉,“可這事不該傳出去�!�
“天知道怎么搞的!可能薩克森那邊傳來的消息吧�!�
“薩克森也沒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實性別�!�
“那可難說,他身邊人不清楚?他總會——”菲利普比個手勢,“對吧?”
“不,”阿爾弗雷德想起那些報告和君特副官的證詞,“他和普通的omega不一樣。他服用了某些藥物,藥物損壞了他的身體,還造成了一定的精神問題。醫(yī)生認為,他大概率永遠也恢復不了了�!�
“薩克森,”菲利普感嘆,“瘋子。”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風吹開云層,太陽照耀溪水,白花花的泛起波光�!澳悴淮蛩憬Y(jié)婚?”菲利普把煙盒放進自己的衣兜,“媽媽抱怨——好吧,對不起,但媽媽抱怨了無數(shù)次,你總是不肯結(jié)婚�!�
“不,我馬上要回薩克森去,繼續(xù)充當簽字機器�!卑柛ダ椎露⒅叺囊淮匕谆�,“她別想安排我的婚事�!�
“安格利亞人會希望看到你結(jié)婚的,達寧頓元帥閣下。戰(zhàn)爭好歹結(jié)束了,國家需要令人高興的事。比如,婚禮�!狈评沼珠_始搖晃小腿,“你很久沒找‘消遣’了吧?”
“消遣?”
“你那些漂亮的‘朋友’�!狈评招χf,“從里面挑一個不行嗎?”
“不,我和他們已經(jīng)分手了�!�
“全部?”
“全部。”
“不聯(lián)系了?”
“不聯(lián)系�!�
“你未免也太絕情了,阿爾菲�!狈评論P起下巴,看向天空,“我摔斷了胳膊,以后怕是不能做飛行員了。薩克森人差點要了我的命,他們真恐怖�!�
阿爾弗雷德摸摸弟弟的頭發(fā),“感謝上帝,你活下來了�!�
“是啊,我活下來了。唉!”菲利普想了想,“那個君特,他是王室成員嗎?”
“不是,他是平民出身……報上沒提到?”
“沒有,所有的報紙都稱他為‘馮·維爾茨伯格元帥’,我以為他至少是軍事貴族�!�
“他獲封元帥,因此按薩克森的軍事傳統(tǒng)——”
“當了元帥才能勉強擠進軍事貴族階層?競爭未免也太殘酷了�!�
“薩克森嘛……”
“見鬼的帝國。”菲利普嘀咕,“可惜,我們也好不到哪里去。未來你如果打算結(jié)婚,即便過了媽媽那關(guān),還要問議會的意見。羅塞爾向我保證他會支持我的選擇,絕不反對�?丛诶咸鞝�?shù)姆萆希业幕槭碌共恍枰嗌偃嗽谝�。至于你……�?br />
“你是個大麻煩。”他總結(jié)道。
第9章
說實在的,阿爾弗雷德沒考慮過結(jié)婚的事情。誠然,他已經(jīng)到了四十歲的年紀,隨著戰(zhàn)爭的結(jié)束,他的婚事似乎應當提上日程。作為王室成員,尤其是王儲瑪格麗特的長子,他懸而未解的感情生活一直為人關(guān)注。但阿爾弗雷德目前實在分不出心神。取悅國民?國王的加冕儀式大概就足夠了。
菲利普拒絕了晚餐的邀請,他重新戴起草帽,向兄長擺了擺手:“祝你好運�!�
“不可能再糟了。”阿爾弗雷德說。
送走弟弟后,他給羅塞爾撥去電話。總理大臣焦頭爛額,抱怨說全部的事情加起來足以堆滿整片海灘�!昂炗喭�(zhàn)協(xié)議之前是最開心的,”羅塞爾說,“然后就是源源不斷的爛事�!�
這點阿爾弗雷德表示贊同。戰(zhàn)爭是結(jié)束了,身為勝利者,他的心情卻從來沒變好過。他大致講了一下菲利普提供的“情報”,“是療養(yǎng)院的人傳出去的吧?”
“不知道!當然,這也是爛事一樁�!�
羅塞爾承認,民間對君特的性別“過度關(guān)注”�!澳銢]讀過那些小報吧?”
“我從來不讀小報。”
“今天——不,明天,新聞局通知我,明天某家小報的頭版就是君特。天哪,難道民眾不能關(guān)心點別的嗎?比如我們的政策……鼓勵經(jīng)濟的……”
“那要怎么辦?”
“你有空嗎?”
羅塞爾邀請阿爾弗雷德共進晚餐。阿爾弗雷德到達總理辦公室時,時鐘已敲過了七點。在辦公室,羅塞爾也不那么講究做派了,隨意用手帕充當餐巾,“內(nèi)閣討論過了。”
“要怎么辦?”阿爾弗雷德選了威士忌,“放任?還是禁止?”
“禁止——那是——不可能的——”羅塞爾似乎被煎蛋噎到了,不停捶打胸口,“哦!說到這個,”他灌下一杯酒,“菲利普去見你了?”
“今天下午,他跑來和我釣了幾小時魚�!�
“我也想釣魚!”
“你可以,在搞定這些爛事之后,你可以去海上釣魚。如今不用懼怕薩克森的潛艇了。”
羅塞爾呵呵笑了幾聲,“釣魚!愉快的消遣。好吧,君特……我同他見了一次面�!�
阿爾弗雷德的手停下了,“然后?”他切開煎蛋,“他邀請你打牌了嗎?”
“我們打了三局,我輸了十五磅。他要現(xiàn)金,我錢包里還有一枚克朗,不過醫(yī)生禁止我給他硬幣。軍事情報處譴責了我,他們擔心君特用十五磅越獄。十五磅!”
“他有二十磅,因為我之前輸給他五磅�!�
“跟他打牌還挺費錢。”羅塞爾又喝了一口酒,“他好像聽到什么風聲。我們談了戰(zhàn)后的局勢,他拒絕出任我們提供的職務——他明明能可以在薩克森政府里……或者軍方……薩克森肯定要重建軍隊的。”
“他的理由?”
“他是omega。君特篤定地告訴我,如果他的秘密泄露,他的軍事生涯便會立刻毀于一旦�!m然我也沒什么前途了,’他說,‘但那時會造成更嚴重的混亂�!�
總理府的廚子跟王宮的一樣糟糕,阿爾弗雷德放下刀叉,用手帕擦拭嘴角,“哦,因為他的性別。我知道薩克森在這方面十分保守�!�
“是極度保守�!绷_塞爾糾正道,“薩克森軍隊歷史長達八百年,八百年里沒有一個omega,除了君特。你敢相信嗎?直到最后,已經(jīng)沒有兵源了,軍官團依舊頑固地拒絕omega的加入,哪怕僅僅充當文職。敲打打字機可用不著信息素,我認為。君特說,‘羅塞爾閣下,您不了解薩克森社會�!一卮鹫f,‘感謝上帝!我是真的不了解,我也慶幸自己不是薩克森人�!�
“我不相信薩克森軍隊里只有君特一個omega�!卑柛ダ椎抡f,“有一必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