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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楊初霽極為詫異,惹得妙翠和朝歌很是不解。

    邊楚踏上倒數(shù)第二個(gè)臺階,一個(gè)瘦削的男子站在樓梯口,拿著兩把大錘俯視著她。

    那男子是騎馬跟在裴寄酒后面的那人。

    也是魔族嗎?

    男子似乎是怕驚擾了什么,聲音極輕,“你是何人?”

    邊楚將背上的劍隨手丟在地上,踏上了最后一個(gè)臺階。

    “我不是何人,我是裴寄酒的故人。你又是何人?”

    南錦英低頭望著女子,有人要找死,與他何干,南錦英往旁邊讓出了位置。

    女子笑起來,輕聲道:“多謝�!闭Z氣很柔和,不像裴寄酒,語氣越溫柔越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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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錦英看著女子跑到房間里面去,衣裙揚(yáng)起弧度很快又落下。她丟了劍,不像是來殺人,南錦英后來才明白,那像是去見心上人。

    一往無前,萬分欣喜。

    撲鼻而來的是一股香味,那味道清淡,若隱若現(xiàn)。那香味聞久了有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感覺。越往前走,香味越發(fā)濃郁,那香味甚至帶著一點(diǎn)腐爛的味道。

    邊楚走進(jìn)去,里面的兩個(gè)人仍舊一動不動。

    裴寄酒站在床頭,有位老到似乎蜷縮成一團(tuán)的老頭正在念念有詞,不知道在念什么。

    那床周圍畫著奇怪的符號,那符號圍著床畫滿了一整圈。

    米粒灑在地上,紅線纏在床上那人的手腕上。

    這間房背陰,黯淡無光。

    老者花白的頭發(fā)顯得格外明顯。

    邊楚開口打破室內(nèi)的平靜,語氣極平靜,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邊楚道:“你能不能借一根頭繩給我?”

    邊楚拿過裴寄酒一根頭繩,拿過裴寄酒一只簪子。

    邊楚走到了床尾,看向床上的人,看起來有點(diǎn)凄慘啊,畢竟死了很久,耳朵上還只剩一只耳墜。

    邊楚走了兩步,伸出手想去摘掉尸身耳朵上的耳墜,就被人牢牢握緊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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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楚道:“耳墜是你送給我的,小酒�!�

    室內(nèi)暗沉,邊楚的眼睛在閃閃發(fā)光,邊楚用空著的手扭身摘掉尸身上的耳墜,然后握緊這枚耳墜。

    裴寄酒只是握緊邊楚的手腕。

    邊楚抱怨道:“這本來就不是我的身體啊,你拿這具身體招魂,到底何時(shí)才能找回來�!�

    邊楚語氣一如尋常,就像是她們一直都沒有分別。

    裴寄酒沒有說話,老者也安靜了下來。

    邊楚用被子將尸體蓋了起來,“小酒,讓她入土為安吧�!迸峒木迫耘f抓著邊楚的手腕,邊楚也沒有開口讓她放開。

    許久還是那老者開口,“裴道友,你的刀上的確沒有生魂了,不過這位新來的道友,你似乎少了一個(gè)生魂�!�

    原來看臉真的能看出來人有沒有缺魂少魄。

    邊楚點(diǎn)頭,“我的確少了一個(gè)生魂,您是楚丘的掌門吧,得您門下弟子幫助,用一顆佛珠固定了我的魂魄�!�

    老者道:“那不是長久之計(jì)�!�

    邊楚含笑道:“世界上有長久之計(jì)這種事嗎,不過都是朝生暮死,只是時(shí)間長短而已�!�

    老者笑起來,五官皺起來,他已經(jīng)很老了,老到下一刻就像是要死去,但畢竟沒有死。老者端詳邊楚的臉,隨后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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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錦英的聲音響起來,“魔尊,要阻攔嗎?”

    裴寄酒開口說道:“不用�!�

    裴寄酒松開了手,似乎極為膽怯地往后退了一步,室內(nèi)無窗無燈,邊楚碧色的裙子也襯得很是暗沉。

    邊楚卻往前走了一步,輕聲問道:“你臉上身上為什么要包成這個(gè)樣子?”

    把好生生一個(gè)人包成這個(gè)樣子,到底是變成了什么樣子。

    裴寄酒不說話,又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墻上。

    邊楚動手就去解裴寄酒手上的布帛,卷著的一層布解下來,看到幾乎純黑的骨頭,那骨頭里像是藏在深紅色的光。

    邊楚伸手輕輕碰了一下,骨頭極燙,就像是什么在里面燃燒一樣。

    裴寄酒低頭,就看到邊楚眼睛里的光,那不是光,隔得近了,才能看清楚,那是淚水。

    “魔頭。”邊楚笑著說出這兩個(gè)字,接著說道:“大魔頭裴寄酒,我的小師妹裴寄酒�!�

    然后邊楚伸出雙臂,抱住了裴寄酒。

    抱住了那具干枯的身體,那具只剩下骨頭的身體。

    失魂1

    既然你知道,為何要走到我這邊來?

    抱住裴寄酒,邊楚立刻就察覺到了自己丟失的那縷生魂。

    原來她丟失的一魂就藏在裴寄酒的身體,終日被烈火灼燒,怪不得她能夠認(rèn)出裴寄酒來。

    只是這火從何而來?

    不過邊楚不問一個(gè)字,只是放開裴寄酒的時(shí)候又被裴寄酒勾了過去,裴寄酒將她的頭摁在自己胸前,安靜無聲地抱緊她。

    裴寄酒聲音極為克制:“你來得太晚。”聲音極啞。

    她的確來得太晚。

    邊楚笑瞇瞇道:“因?yàn)槁穼?shí)在是太遠(yuǎn)�!�

    裴寄酒就道:“你應(yīng)該告訴我,我會去接你。”

    邊楚拍了一下裴寄酒的背,“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你該告訴我,現(xiàn)在你是什么情況�!迸峒木屏⒖趟砷_手,又想往后退,但是后面是墻,無處可退,顯得極為可憐。

    邊楚抓住裴寄酒的手腕,簡直是氣笑了,“裴寄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嗎?”

    話一說出口,裴寄酒頓了一下,用那纏著著布帛的面容對著邊楚。

    裴寄酒的聲音變得又冷又硬,“既然你知道,為何要走到我這邊來?”

    是啊,為何要來,假裝不知道比較好,裴寄酒只是她的小師妹,又不是什么非要搞在一起的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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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寄酒盯緊邊楚的臉,看著邊楚嘆一口氣。

    邊楚面容瑩瑩如玉,生動又爽朗,如春日生機(jī)勃勃正在綻放的花朵,鮮艷明媚,但是眉眼堅(jiān)定,有種永不退縮的氣勢。

    “因?yàn)槟闶俏业膶氈�,如珠似寶,珍貴萬分�!�

    最開始是習(xí)慣了,小師妹小師妹的喊,喊得越來越親昵,后來喊小酒小酒,就像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裴寄酒不吭聲,也不動。

    邊楚再嘆一口氣,“我現(xiàn)在靈力低微,恐怕護(hù)不住你。小酒,底下的人都要?dú)⒛�,你�?shí)在是樹敵太多�!边叧斐鍪种赶胍c(diǎn)一下裴寄酒的額頭,而裴寄酒的臉都是用布包起來的。

    邊楚想要收回手,被裴寄酒抓住,然后按在了自己的臉上。

    裴寄酒道:“我現(xiàn)在很難看,你說過很多次喜歡我的臉�!闭Z氣還怪委屈的。

    邊楚失笑,“那我現(xiàn)在是我倆之間好看的那位了。”語氣上揚(yáng),有點(diǎn)得意。但得意過后,邊楚的笑又立刻消失了,仿佛只是說一說而已,當(dāng)不得什么。

    不過現(xiàn)在可不是糾結(jié)這些的事情,邊楚回頭看了一眼大門,伸手從自己衣袖里拿出一塊紙包著的糕點(diǎn),吃了兩塊,又重新包起來。

    裴寄酒靜靜地等著她吃完,才說道:“底下有人要?dú)⑽遥氵記得你的糕點(diǎn)?”

    “但是肚子餓啊,不知道為什么,一見到你我就肚子餓了。”明明之前一直都沒有胃口,不知為何一看到裴寄酒就覺得精神松懈肚子餓非要吃點(diǎn)東西才好。

    邊楚還有點(diǎn)可惜,“你能吃就好了,糕點(diǎn)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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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寄酒只是看著她的嘴唇,看著糕點(diǎn)的碎屑落在她的指尖上,然后看邊楚舔掉了這點(diǎn)點(diǎn)心屑。

    邊楚的身體是軟的,皮肉溫?zé)�,帶著驚人的觸感,而她的骨頭是硬的,如同掙扎的枯枝。

    裴寄酒取下了包裹頭顱的布條,露出黑色的骨頭。

    邊楚不再計(jì)較什么點(diǎn)心,她凝視這副骨頭,先是笑起來,然后又抽動肩膀,像是在極力忍耐,努力地大笑,咧開嘴唇,最后眼淚就從臉頰上滑落下來。

    裴寄酒忽然輕聲道:“大概能持續(xù)片刻�!�

    隨即裴寄酒的皮肉迅速長了出來,連頭發(fā)都變成了原來的樣子,仍舊是那個(gè)漂亮柔弱的裴寄酒,然后她俯下身,吻住了邊楚的唇。

    邊楚一愣,裴寄酒甚至還輕咬了一下邊楚的唇瓣,再將邊楚牢牢抱在懷里。親吻并沒有持續(xù)多久,裴寄酒立刻就抬起頭,但仍舊一只手?jǐn)堉叧难�,一只手將她的頭摁在肩膀上。

    裴寄酒抬起頭,在那一刻她的皮肉立刻燃燒殆盡,在昏暗的室內(nèi)能看到明亮的星火,那是身體內(nèi)部燃燒的火焰。

    邊楚小聲抱怨了一句,“你的力氣好大�!彼坪跏菦]有發(fā)現(xiàn)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她的雙手抱著裴寄酒的腰,身體軟了下來。

    被裴寄酒撐著身體。

    “糕點(diǎn)真的好甜�!边叧袷钦{(diào)侃一樣說道,“真的好甜�!闭Z氣沉了下去,依稀聽得見哭音。她將頭埋在裴寄酒胸口,沒有心跳的聲音,什么都沒有了,衣服底下只有一副骨頭,只能聞到燒焦的味道。

    裴寄酒松開邊楚的時(shí)候,邊楚的眼睛紅紅的,輕聲問道:“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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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殺,被人算計(jì),疼痛,反正有很多很多怕的種類。

    裴寄酒卻反問她:“那你怕不怕?”

    兩人都沒有提起那個(gè)吻,就好像接吻只是尋常的事情,沒什么好提的。

    邊楚說得坦蕩,“我很怕的,我又怕痛,又怕死,只是要死就死,要痛就痛,怕也無益。只是,我好害怕你會痛,你會死。”邊楚頓了一下,問道:“小酒,你自己的骨頭是不是被旁人所保存?”

    裴寄酒馬上就明白過來,“邊楚,你來”,裴寄酒握住邊楚的手,她們走到有撒著米粒的地方。

    裴寄酒帶著邊楚蹲下來,用米粒為邊楚大致比劃出楚丘的構(gòu)造,告訴邊楚崔姬他們大概要用什么陣。

    “那你會被殺嗎?”邊楚替裴寄酒摘掉手上的一粒米粒,白色米粒只不過稍微停在裴寄酒的骨頭上一會,就已經(jīng)帶了點(diǎn)熱意。

    裴寄酒實(shí)事求是:“大概會,畢竟是用我的骨頭布陣。不過,我真的很厲害�!�

    像是小孩子夸耀自己一樣,裴寄酒將邊楚的手放在自己的兩手之間,“不要怕。”

    真燙,真燙呀。

    邊楚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抓住了裴寄酒的骨節(jié),手心立刻就熱了起來。

    不僅僅是手心發(fā)熱,邊楚看著屋外的火光,抬頭看了裴寄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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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寄酒輕聲道:“崔姬總是小看我�!�

    邊楚抓住裴寄酒的手,“所以你寧可掉進(jìn)陷阱里去。”裴寄酒很聰明,邊楚從一開始就清楚,聰明很好,懂得多也很好,變成現(xiàn)在這種狀況,裴寄酒不可能猜不到,既然猜得到還是往里走。

    邊楚問道:“替我招魂那么重要嗎?”

    裴寄酒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不說話,只是點(diǎn)頭。

    邊楚就笑起來,爽快地想就將自己那縷缺失的生魂送給裴寄酒,不管裴寄酒知不知道她的魂藏在她的體內(nèi)。

    妙翠還在碎碎念,“師兄,你說祝小姐是不是被魔氣侵染所以腦殼壞掉了,早知道應(yīng)該不讓她那么快幫我打架。她引靈入體的時(shí)候,會不會是將魔氣引到體內(nèi)去了�!�

    楊初霽懶得理他,將師父和師兄的日常用品都收起來,楚丘馬上就要?dú)Я�,就算想留在這里也留不了了。

    師父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師兄推動輪椅去泡茶,妙翠抱著小童跟著他進(jìn)進(jìn)出出。楊初霽欣慰地看著進(jìn)進(jìn)出出的朝歌,果然只有自己的徒弟靠譜。

    木頭燃燒起來的聲音響起來的時(shí)候,楊初霽背著師父立刻跑了出去。

    良姜館開始燃燒起來。

    那火勢從上到下,如同地獄中的火海一般。

    崔姬站在門口,裴寄酒牽著邊楚下來,身后跟著南錦英。裴寄酒松開手,笑起來,“這也是那卦象中所說的嗎?”她并不害怕,只覺得暢快至極,邊楚在她身邊,而她現(xiàn)在想要誰死誰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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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寄酒拔劍,劍一開鞘,寒光映照出裴寄酒的臉,輕聲道:“邊楚,往后退一點(diǎn)�!�

    邊楚往后退了兩步,和南錦英站在一起。

    崔姬神情凝重,善言走上前來,手中拿著一串佛珠。

    那佛珠很是眼熟,邊楚發(fā)現(xiàn)那是善悟曾經(jīng)用過的佛珠。

    善言捻動佛珠,佛光從佛珠上蔓延開來,照亮出裴寄酒的臉,裴寄酒的臉上沒有再用布條包住,溫潤的佛光照在裴寄酒黑色的骨頭上。

    南錦英偷看了一眼邊楚,邊楚正盯著裴寄酒,拿著剛剛丟在地上的劍。

    不是南錦英瞧不起邊楚,主要是邊楚修為太低了,就算想要幫忙也幫不上忙。

    眾人呈合圍之勢,刀劍相接,佛珠發(fā)出溫潤佛光,但在這一刻,是殺人的光芒。

    佛光越明亮,那良姜館的火光越熾烈,裴寄酒就顯得越發(fā)游刃有余。

    他們打斗過程中亭臺樓閣紛紛被劍氣所傷,但邊楚所站的那塊地方安然無恙,南錦英忍不住往邊楚旁邊挪了一下。

    南錦英小聲道:“魔尊能贏。”

    邊楚對他笑了一下,像是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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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錦英收到附和,更準(zhǔn)備說什么,就看到裴寄酒在打斗過程中竟然轉(zhuǎn)頭,似乎是看向他。

    南錦英立刻噤聲。

    等裴寄酒的注意力轉(zhuǎn)走之后,南錦英才確定裴寄酒剛剛是在看他。

    而裴寄酒此刻斬下第一個(gè)人的人頭。

    崔姬仍舊沒有出手,似乎在等待什么。

    良姜館的火勢越發(fā)壯大,明明是在水底,但是卻能聞到嗆人的濃煙。那火勢從良姜館向四周蔓延,邊楚才察覺到原來到處都放了燈油。

    但是火很難燒死修真者。

    邊楚望向站著不動的崔姬,崔姬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此刻裴寄酒的劍上正在滴血,動作輕松,不慌不忙。

    邊楚知道崔姬在等陣法開始奏效,而裴寄酒,大概是非常壞心眼地等著看崔姬絕望的表情。

    而她和這位瘦弱男子站在一旁,是觀眾席上的吃瓜群眾,如果有瓜子和橘子,那就更合適了。

    失魂2

    你要不要和我永遠(yuǎn)在一起?

    邊楚其實(shí)不想看了,這場打斗實(shí)在是沒什么好看的,不知道是不是她修為太低的緣故,她也看不出他們是什么招式,她練得是劍,裴寄酒也拿著劍,但是幾乎不怎么用劍招,只用劍氣和法寶來對戰(zhàn)。

    邊楚只能看出裴寄酒大概是游刃有余,甚至還帶著些許戲耍對手的意味,她的劍提著,像是心不在焉一樣。

    崔姬遲遲不出手,裴寄酒也像是打著玩一樣。

    那善言只是撥動佛珠,就好像是一個(gè)大型的輔助,不知道到底是增益了什么技能。

    邊楚不太喜歡這樣的對打,更喜歡劍拔弩張你來我往,雖然生死有命,但也算得上暢快。

    如果這樣被壓制著殺死,猶如神戲弄螻蟻,又有什么意思。

    但是她沒辦法阻止裴寄酒,也許求裴寄酒比較管用,求裴寄酒干脆利落給別人一個(gè)干凈,不過求裴寄酒,倒不如忍著什么都不說。

    裴寄酒帶著恨,她就不能想著當(dāng)一個(gè)好人。

    邊楚什么都不說,只是看著裴寄酒的劍一個(gè)個(gè)將對手殺死,最終裴寄酒的對手只剩下兩人。

    崔姬和善言。

    以及完全沒有參戰(zhàn)的楚丘一派的幾位。

    楚丘的幾個(gè)人中除了妙翠不殺生,其他幾位都是殺的。

    南錦英此刻聽到身旁的女子開口,她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在嘆氣一樣。

    “小酒大概真的殺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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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楚此刻才徹底明白這個(gè)事實(shí),就算是眾人齊齊大罵那個(gè)魔頭濫殺無辜,但是畢竟是裴寄酒,她偶爾都會有不真實(shí)的恍惚感,旁人亂說怎么能算數(shù)。

    只是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

    邊楚視線處盡是鮮血,然后崔姬拔劍,善言往后退了一步。

    裴寄酒揮劍的姿勢似乎變得愉悅起來。

    鮮血和打斗令裴寄酒變得很愉快。

    只一劍,真的只有一劍。

    那劍帶著砍破蒼穹的力量,如崩塌的萬里河流,如山河倒塌,大地傾倒,只是輕輕一劍。

    這一劍朝著崔姬而去。

    崔姬將劍插在地上,阻擋了這一劍的蔓延。

    “當(dāng)”的一聲過后,崔姬的劍上布滿了裂紋,片刻之后劍斷成無數(shù)個(gè)碎片,那劍不過擋了片刻,立刻就往劍的主人身上割裂而去,劍的威勢繼續(xù)往前,劃破崔姬的身體,崔姬用身體擋住了劍勢。

    擋住了身后的善言和楚丘的眾人。

    崔姬轉(zhuǎn)過頭,她的身體正在消失,這一劍實(shí)在是太過毒辣,她只說出了上半句話,“接下來……”

    下半句她已經(jīng)講不出來了,她的身體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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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寄酒收了劍,沒有對剩下的人下手,她轉(zhuǎn)過手,伸出手來,不是手,只是一截手骨。邊楚愣了一下,裴寄酒歪了一下頭,如果她的皮囊還在,想必這個(gè)動作做出來非常漂亮,只是現(xiàn)在這個(gè)動作多少有點(diǎn)詭異。

    邊楚立刻就懂得了她的意思,沒有絲毫猶豫走上前去,牽住了她的手。

    裴寄酒道:“我們回家吧�!�

    就在此刻善言擋住了她們的去路,裴寄酒道:“我不殺你,你走開。”

    善言搖搖頭。

    明明是什么善言大師,但是卻一句話都不說。

    善言扯斷了佛珠串,圓滾滾的佛珠就往下掉,他只接住了一顆佛珠,但立刻將這一顆佛珠遞給楊初霽。

    楊初霽疑惑不解。

    他背上的老者卻讓他接著,“凈慈寺喜歡有借有還,他們要借我們的地,自然會還相應(yīng)的東西。”

    老者最后道:“我們走吧。”

    邊楚不由握住裴寄酒的手,裴寄酒回頭,邊楚有點(diǎn)緊張地望著她。

    裴寄酒輕聲道:“我不殺他們,你放心。”

    邊楚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在這一刻她開始覺得自己真是令人討厭,不干不脆,做什么事情都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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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丘的人不知道從哪里的出口走了。

    善言跪坐在地,神情安然自在,佛珠散落在各地,而善言卻像是沒看到一樣,只是撿起了崔姬的碎劍,那劍不過手掌大小,雖然已經(jīng)損壞至此,但仍舊帶著寒光。

    既然不打,裴寄酒牽著邊楚的手往另一個(gè)方向走。

    良姜館的火勢正旺,或者說這一整片地都在燃燒。

    善言握緊了劍,血從手指掉下來,他開始寫字,第一個(gè)字是“我聞如是”,邊楚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善言寫的是小巧的楷書,動作不急不忙。

    裴寄酒輕松地說了一句,“大概是寫佛經(jīng)當(dāng)作壓陣的東西吧�!�

    善言寫到“服乘白馬,寶冠瓔珞”的時(shí)候,眼前已經(jīng)看不到人影了,但是善言仍舊往下寫,每一個(gè)字都在閃閃發(fā)光,里面像是夾雜著金粉一樣。

    字里面混雜了善言的靈力。

    善言的記憶開始在腦海中閃現(xiàn)出來,最后浮現(xiàn)出矗立在兩界之間的高山,他漠然地想著這一切。

    裴寄酒和邊楚正在尋找出路,下一刻就到了一個(gè)奇怪的環(huán)境,這里除了白雪以外,什么都沒有。

    和邊楚來時(shí)的路不同,來時(shí)的冬天還有光禿禿的樹枝,而這里除了雪就是雪。

    裴寄酒道:“這就是他們苦心做的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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