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的結(jié)局又寫在哪里?
香港的飯菜不是很合莊齊胃口,又或者她最近什么都吃不下,總是一點點就飽得難受。末尾幾天行程又滿,莊齊到后面有點吃力,身體狀況漸漸跟不上了,上臺階都要按著扶手。
同行的男同學(xué)關(guān)切地問:“沒事吧?”
“沒事,我這周運動量超標(biāo)了。”莊齊說。
他啊了聲,“好像沒走多少路吧,你要注意休息�!�
莊齊應(yīng)句好,“謝謝。”
從香港回來以后,她都待在家里寫訪問報告,逐字逐句地刪改。
周日莊齊睡了一整天,傍晚靜宜約她出來吃飯。
莊齊把幾個橙色購物袋放上車,“都是你要的,在中環(huán)給你配齊了,放這兒了啊�!�
靜宜翻著袋子說:“喲喂,我們莊代表百忙之中還要給我拿包,我真是不懂事�!�
“假死了。”莊齊都懶得看她的表情。
靜宜說:“我以為你會去海港城那家愛馬仕,怎么去了置地廣場的店?”
“算了吧,海港城那邊人山人海,又擠又累還總是沒貨�!�
“您真是辛苦了,賞臉吃個飯吧?”
“可以�!�
她們?nèi)チ艘患乙獯罄蛷d。
靜宜最近很喜歡這里,她說:“你嘗嘗這火腿,咸中帶甜,有淡淡的迷迭香,和杜松子味�!�
莊齊吃了一片,勉為其難地咽了下去。
靜宜搖頭,沒有察覺到她身體的異常,“你也是吃不了什么細糠了。”
之后更夸張,每上一道味道很重的菜,莊齊都難受地捂著胸口,一副想嘔的樣子。
靜宜舉著叉子問:“我說,你不是懷孕了吧?”
“怎么可能?”莊齊攤開餐巾,輕聲說:“我姨媽剛走。”
靜宜學(xué)著她剛才的樣子,“那你這......矯揉造作地干嘛呢?”
“不知道,就不怎么想吃東西�!鼻f齊說。
靜宜有點擔(dān)心,“你這樣多久了?胃出毛病了吧?”
莊齊搖頭,她繼續(xù)吃力地切牛排,手腕輕微地發(fā)著抖,還沒切完就扔了刀叉,靠在椅子上喘氣。
多久了?她也記不清了。
好像從北戴河回來,她就沒嘗出過食物的滋味了,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的時候,入口最多的應(yīng)該是香檳。
好在酒窖里有喝不完的香檳。
靜宜看她這樣,把自己切好的換給了她,“吃這份吧,沒事兒。”
但莊齊半天都沒有動。
她用力地呼吸著,胸口的起伏越來越明顯,兩彎細長的眉毛蹙攏了,精致蒼白的五官快扭在一起。
靜宜擔(dān)心地看著她,“齊齊,你是不是哪兒不......”
她還沒說完,莊齊的手指就抓進頭發(fā)里,忽然就崩潰了:“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我為什么這么沒有用,連切個牛排都切不了。”
旁邊的人全看過來,被靜宜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你們情緒都很穩(wěn)定嗎?”
她走到莊齊身邊,蹲下去給她擦下巴上的眼淚,“這么難受的話,我把你哥哥叫來好不好?”
莊齊一個勁兒地搖頭,淚花也被搖得亂飛,鼻音很重地說:“不要叫他,我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了�!�
靜宜笑她看不透,“哼,納言哥就喜歡你給他添麻煩,他也許在等你給他添麻煩呢。”
莊齊還要反駁什么,但胃里猛地起了一陣惡心,她捂著嘴跑到了洗手間,扶著冰涼的臺面吐了起來。
今天一天了,從起來到現(xiàn)在都沒吃什么,吐出來的也全是酸水。
她打開水龍頭,湍急的水流沖走一切污穢。
莊齊被濡濕的睫毛貼在下眼皮上,她難過地想,要是感情也能被大水沖走就好了。
倘若人也有這么一個開關(guān),記憶的閥門一閉,能夠不想他、不愛他就好了。
靜宜拿著紙巾追過來,日式吊燈搖晃著,莊齊雪白的面容浴在燈光下,纖細的四肢看上去脆弱易折,如同一桿筆直青翠的蘆葦,快要撐不住她。
她的身體伏在水池邊,一拱一拱的,像黑夜里受了驚的小獸,傷心地蟄伏在樹叢里,環(huán)顧四周,舔舐傷口。
靜宜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背,嘆氣:“好點了嗎?怎么才離開你哥個把月,會搞成這樣��?”
“沒事,我沒什么事�!鼻f齊捂著胸口,十分困難地吸氣,又緩緩呼出來,“你送我回家吧,我想睡覺了�!�
靜宜不肯答應(yīng),“都這樣了,還睡什么覺��?我?guī)闳メt(yī)院�!�
莊齊搖頭,“不去,聞見消毒水味,我就更想......”
還沒說完她又嘔起來,整顆胃翻江倒海地疼著,眼淚生理性地往外涌,實在又沒什么可吐的了,最后只剩不停地干嘔。
好容易停下來,她用涼水洗干凈臉。
抬起頭,看見鏡子里狼狽不堪的自己,水珠沾在粉白的唇瓣上,鬢發(fā)濕成一綹一綹的。
好討厭。
這樣處理不好情緒的自己,真的好討厭。
想起哥哥說她是小孩子,那個時候她還死不承認。
但她根本就沒長大,離了他,她簡直就像一只被陡然丟進森林的雛鳥,連飛都不知道往哪兒飛,也不懂得在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下生存,每天瑟縮在漆黑的枝頭,驚懼地顫栗,只敢在心里渴望回到哥哥身邊。
莊齊抖著肩膀說:“靜宜,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怎么辦?”
靜宜用紙巾幫她擦臉,“那有什么怎么辦的?就去找納言哥好了,你怕什么呀?”
莊齊虛弱無力地笑,眼皮往上翻動了一下,還沒說出句整話,就倒在了靜宜身上。
“我的天!”
靜宜伸手抱穩(wěn)了她,著急忙慌地去摸手機,還好她一點也不重,勉強還能扶得住。
挨上這副滾燙的身體,靜宜才知道她為什么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莊齊一直在發(fā)燒。
司機接了電話就進來了,一道把莊齊弄到了車里。
靜宜抱著她,把她的頭抬到自己腿上放著,吩咐說:“快點往301醫(yī)院開。”
到了醫(yī)院,急診室的值班大夫把莊齊接手過去,對她說:“交給我們,你到外面等�!�
靜宜在走廊上繞來繞去,她的細鞋跟踩在地面上,嗒嗒地響。
她給唐納言打電話,他過了幾秒才接,很沉穩(wěn)地喂了一聲。
靜宜把額頭上的手拿下來,說:“納言哥,你現(xiàn)在能來一趟醫(yī)院嗎?齊齊她發(fā)燒暈倒了�!�
“怎么回事?”唐納言急得變了聲調(diào)。
靜宜也慌亂地解釋:“我不知道啊,但肯定不是我把她弄去喝酒,一口沒喝呢今天。她切著牛排哭起來了,然后去洗手間吐,吐著吐著就昏在我身上,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什么情況�!�
“我馬上過去�!�
第40章
也不叫人
chapter
40
夜晚的病房有點嚇人。
靜悄悄的,
窗外的幾盞路燈壞了,灌木叢里漆黑一片,連鳥叫聲聽著都嚇人。
忽然一只黑鴉飛走了,
翅膀刮在走廊的玻璃窗上,靜宜嚇得抖了一下。
“怎么在這里?”身后一道冷靜的男聲。
這在剛受過驚嚇的靜宜聽來,
是梅開二度。
她撫著胸口,
“你是飄到我跟前的嗎?嚇?biāo)懒��!?br />
他當(dāng)然是靠這一雙腿走來的。
王不逾沒回答這個毋庸置疑的問題。
他掃了一眼病房,
“誰在里面?”
靜宜還沒答話,
一串健旺的腳步就逼近了,從電梯口過來的。
唐納言趕得很急,
聲音也不如往日平和,
“小齊呢?”
問話時,他注意到王不逾也在,
匆忙間,兩個人互相點了個頭。
靜宜陪著他往里進,輕聲說:“齊齊已經(jīng)在輸液了,
醫(yī)生說情況穩(wěn)定,
也慢慢地在退燒,但她沒什么精神,正睡著呢。”
“好,
沒事就好。”唐納言低下頭,
扶著床尾的欄桿長出了口氣,
又說:“辛苦你了,
靜宜。”
她已經(jīng)很餓了,剛才也是準備出去找點吃的。
但靜宜看了看床上的傻姑娘,
還是多留了一會兒,小聲把情況告訴唐納言:“莊齊吐得很厲害,
醫(yī)生說是長期節(jié)食引起的,是不是在節(jié)食我也不知道,這個得等她醒過來,問她本人了。但我看應(yīng)該不是,她只是沒心情,吃不下東西,這陣子她都很難過�!�
唐納言皺了一下眉,“你接著說。”
靜宜看了眼他的臉色,也是精神不濟的模樣,眉眼深沉又疲憊。
她繼續(xù)說:“莊齊一直在干嘔,嘔到?jīng)]什么東西了,哭著說她好想你。”
靜宜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唐納言也偏過頭來看她,眼中訝異、疑惑又驚喜。
但他可能是太累了,眼球上幾縷分明的紅血絲,眼圈也隱隱約約地紅了。
意識到自己失神,唐納言又轉(zhuǎn)過頭,啞聲說:“還有嗎?”
靜宜想了想,搖了一下頭,“別的就沒有了。但我想問,納言哥,你為什么不管她了?是因為要結(jié)婚了嗎?”
唐納言閉了閉眼。
小孩子不分青紅皂白的話像鈍刀,一下又一下拉鋸在他的心上,割又割不斷,血與肉可怖模糊地粘在一起。
而他只能站在原地被凌遲,無處逃竄。
他深吸進一口氣,又無奈地吐了出來,“是我估計失誤。”
唐納言一身白衣黑褲,體面從容到隨時可以去主持大會,但他臉上不安的表情,襯衫下微微顫動的肩,又像是在淋著一場不會停的凍雨。
他之前認為,莊齊在他身邊太難受了,于是聽從她的想法,短暫地由她獨自去生活。
沒想到這一放手,讓兩個人都飽受折磨,誰也不比誰好過。
靜宜點了下頭,“那我先去吃點東西,我們是吃飯吃到一半過來的,現(xiàn)在好餓�!�
她也不敢再說什么,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看王不逾還在,靜宜說:“你今天在這里值班嗎?什么時候改當(dāng)醫(yī)生了�!�
“你江伯伯在住院�!蓖醪挥夂喍痰卣f了句。
靜宜長長地哦的一聲,“怪不得你大晚上在這兒守著,領(lǐng)導(dǎo)生病了嘛。不對啊,他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在我家喝了那么多酒,跟老葉稱兄道弟的,今天就不舒服了。我知道了,還不是你工作做得不好,氣到他了�!�
她的想象力,以及在談話時的發(fā)散能力,都令王不逾感到驚訝。
在匯報工作上,葉靜宜是個很好的反面教材,人人都像她一樣?xùn)|拉西扯的話,一個會十天也開不完。去工會倒是不錯,能給家屬體貼周到的關(guān)懷,光拉家常這一樣,葉靜宜就強出別人不少。
王不逾一句也沒回,只是問:“餓了的話,我?guī)闳コ詵|西。”
“哎,你怎么知道我餓了?”靜宜跟在他后面,一齊進了電梯。
他實在不想說話,指了下自己的耳朵,意思是剛才聽見了。
靜宜嘁了一聲,表情好不耐煩哦,演什么聾啞人,死裝的。
病房里燈火通明,唐納言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守著她。
晚上他在辦公室里加班,兩個月前就答應(yīng)了羅主編,要寫一篇企業(yè)轉(zhuǎn)型后,職工去留和安置的針對性文章,但最近的事一茬接一茬,唐納言騰不出時間。
周末有一點空,反正回家了也是對著空蕩蕩的屋子,不如一氣把它寫完。
接到靜宜的電話,他關(guān)了燈就來了,一路開得飛快。
忍了一個多月沒見她的面,這猛然見了,又是這個樣子。
莊齊蒼白羸弱地躺在床上,像一捧剛落在枝頭的新雪,仿佛隨時會落下來。
快輸完液的時候,值班醫(yī)生進來查看情況,順便拔了手上的針。
莊齊感覺到了,緊閉的睫毛顫動了下,嘶的一聲,慢慢打開了眼睛。
胃里的饑餓感讓她反應(yīng)遲鈍,眼珠子徐徐地轉(zhuǎn)動了一圈,才認出這里是醫(yī)院。
怪不得鼻腔里都是酒精味,身邊還有個穿白大褂的醫(yī)生。
眼睛再偏一點,病床的另一側(cè),站了一道修長的人影,擋去了半邊的燈光。
莊齊剛醒,眼神不大好,仔細辨認了幾秒后,認出來那個清正端方的男人,是她的大哥哥無疑。
他襯衫西褲,胸口貼著一枚紅色的徽章,挺拔地像要去主席臺演講。
再看看她自己,頭發(fā)亂蓬蓬的堆在枕頭上,面容憔悴。
老天,這差距還能再大點嗎?莊齊尷尬地直閉眼,臉頰上升起一道粉紅,映在雪白的面孔上,像一朵漸變的早春玉蘭。
“哎,別又睡了啊�!崩钺t(yī)生往前走了一步,對她說:“現(xiàn)在精神怎么樣?頭暈嗎?”
唐納言看著她,無聲地勾了下唇。
醫(yī)生不知道,但他知道,這不是要睡,是覺得不好意思,沒臉見人。
莊齊艱難地吐字:“后腦勺有點發(fā)緊,胃好難受�!�
李醫(yī)生又問:“最近一次進食是什么時候?”
她被這個問題難住了,腦袋在枕頭轉(zhuǎn)了轉(zhuǎn),好像是昨天中午吧,點的瑰麗酒店的中餐,烤文昌雞吃了兩口,撈汁魚肚只吃了一片,飯挖了拇指大的小洞。
莊齊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她哥,怕說出來挨罵。
但又不敢對醫(yī)生撒謊,她說:“昨天中午,大概一點鐘,吃了那么兩勺飯�!�
“我看了你的化驗單,血肌酐和白蛋白水平都偏低,提示輕度的營養(yǎng)不良。”李醫(yī)生對她說,“一天三餐都吃得很少嗎?還是連三餐都不能保證?”
這下連看也不敢看唐納言了。
莊齊急著往回找補,“還好,但我不覺得餓,真的。”
李醫(yī)生點頭,“小姑娘愛美,想靠少吃東西來保持體型,我理解,但日常生活中,還是要多注意飲食營養(yǎng)均衡。明天還有幾項檢查,現(xiàn)在吃些清淡的東西,早點睡吧�!�
唐納言繃緊了唇角,忍著沒說一句話。
他親自送李醫(yī)生出去,“麻煩了�!�
“不會,您太客氣了�!�
唐納言在走廊上站了會兒,編輯了信息發(fā)出去,很多東西需要司機送來。
再進病房時,他正容亢色地往椅子上一坐。
莊齊不敢往那邊看,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手指緊張地摳著床沿。
室內(nèi)燈光明亮,窗外是微風(fēng)擦過樹葉的聲音,簌簌地響。
兩個人安靜地對峙了一會兒,好像都被困在了這份沉寂里,誰也沒辦法突圍。
最后,唐納言長輩似的發(fā)了話,“不說話,也不肯叫人,準備不認你哥了是嗎?”
莊齊更不敢抬眸,很輕地應(yīng)了一句,“我沒有�!�
唐納言伸手握住了她,“別弄了,一會兒指甲再斷了�!�
她的手很涼,裹在掌心里,像握了一塊冰。
莊齊的手腕顫了下,小聲說:“我還不是怕你罵我。”
“你真的怕嗎?”唐納言的身體俯低了一點,另一只手撥開她的頭發(fā),“真把我的話放在心里,就不會把自己弄到進醫(yī)院了。幾天不管你,飯也不用吃了,打算怎么樣,成仙嗎?”
莊齊的呼吸急促起來,因為他突然的靠近,她聞到了他身上的氣味,溫柔內(nèi)斂的東方木質(zhì)調(diào),似乎是烏木沉香。
她咬了下唇,又即刻松開,雪白的唇瓣迅速充血,像一瞬間煥發(fā)了生機。
莊齊小聲地向他申辯,“我哪是不吃飯,是真的吃不下,多吃一點就想嘔。在港中文的食堂里,那個菜我不喜歡,硬著頭皮吃下去,參觀沒結(jié)束就吐了,還是背著人的�!�
從小到大都這樣,說不得她一句,說一句頂十句回來。
唐納言沒有告訴過她,他喜歡她這樣頂嘴,總活得那么規(guī)矩有什么好?女孩子要有一點個性的。
此刻他也忍住了沒牽動唇角。
唐納言淡嗤了聲,“為什么又要背著人?還不能不舒服嗎?”
莊齊撅著唇,“還不是怕別人說我嬌氣,一路上沒少被他們說。”
“誰說的,把名字告訴我�!碧萍{言始終握著她,他身體里的熱度一蓬一蓬地傳過來,莊齊覺得她也暖了。
莊齊盯著他俊朗疏淡的眉眼,試圖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但唐納言認真地說:“我養(yǎng)大的人,嬌一點要他們管?”
莊齊的目光游離在他臉上。
這的確就是她哥哥,一點沒錯的。
可他怎么了?
為什么跟以前不一樣了?
但就為這么一句話,眼眶里有熱淚涌上來,莊齊抽了抽鼻子。
她看著唐納言的眼睛說:“這一個多月,你一點都沒生我氣嗎?怎么來的這么快�!�
“之前不氣,現(xiàn)在非常生氣�!碧萍{言皺著眉,目光漆黑得像紙上墨點,他說:“你看看你,完全調(diào)停不好自己,還跟我逞什么能?”
莊齊急得在床上擺了擺,“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分手那件事,你為什么還來照顧我呀?我那么的......”
唐納言聽到這兩個字就頭痛。
他厲聲打斷她,“不要再說胡話了,我本來就沒同意,所以也不作數(shù)�!�
莊齊瞪大了眼睛,急中帶喘地問:“你怎么沒有同意?”
唐納言說:“我是不是讓你去靜心,好好休息,從頭到尾沒接你的話?”
她的嘴唇翕動著,蹙著眉回憶那天晚上的話,好像還真的是。莊齊說:“可我......”
“好了,我不想聽這些�!碧萍{言抬起手,鉗制住她的下巴,眼神如積雨的烏云般壓下來,“你不記得的話,我就再重申一遍,你七歲那年我管了你,這輩子就不會不管,半途而廢的事我不做。”
頓了一下,他才松開她,語氣中的不容置疑加重了,“你說不要在一起,我也讓你自己過了這么久,總該可以了。但你想分手,除非我今天這口氣上不來,兩眼一閉,那就隨你怎么鬧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