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從那之后,宋歲知和陳秋雨禮節(jié)性的見過幾次,吃過幾頓飯,看過幾次光景,但誰也沒先戳破那層窗戶紙。
就這樣相敬如賓到了來年深秋。
宋歲知原先和陳秋雨約好不勒斯海灣賞海。
臨到當天,宋歲知手中劇本繁多,加班至凌晨兩點,也沒等來陳秋雨一條消息。
宋歲知以為她和陳秋雨的結局到此結束了,卻沒想到是新的開始。
相約過后的第二天,宋歲知得知陳秋雨昨天夜里被送進了緊急ICU。
左腹刺進三寸,腕間刀痕18厘米。
她匆忙趕至醫(yī)院,猝不及防見了家長。
陳母對她早有耳聞,只是在陳秋雨的介紹里,他們的關系仍然停留在大學同學的界限。
見狀,陳母起身淺笑:你們聊,我下樓買碗清粥。
宋歲知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緊盯著陳秋雨打著石膏的小臂,欲言又止:你……
陳秋雨看著她窘迫模樣,先發(fā)一言:你昨晚去不勒斯了嗎
她低下頭,眼眶泛紅:沒有,加完班已經快三點了。
那就好。陳秋雨笑了下:沒有讓你等。
宋歲知低頭的瞬間,一滴清淚滑落在地,滿是心酸。
可她一直在等他啊,等了三年。
宋歲知不敢看他,只能盯著腳下的倒影:你怎么受的傷
官司敗訴了,被原告人刺傷的。宋小姐要不要把我的英雄事跡寫進劇本里
宋歲知莫名來了一句:這要是寫進了,不得分分鐘鐘上熱搜
陳秋雨沉默幾秒,而后倏地笑了起來,他大約真覺得好笑。
宋歲知挨著床沿的膝蓋都能感受到床板的顫動。
她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場意外不似意外,反而更像是破冰靠岸的小船。
她平時工作忙,只有固定的周六有空來醫(yī)院看望陳秋雨。
陳秋雨出院那天。
江城臺風突襲,暴雨連綿。
陳母辦好出院手續(xù)回來,見陳秋雨撐著雨傘站在院邊,念了句。
這么大的雨,歲知怕是不會來了。
陳秋雨緊握傘柄,任由寒風夾雜冰雨砸在臉龐。
他猶豫著,斟酌著,最后說了一句:再等等吧!
那一日是江城有史以來下過最大的一場秋雨。
醫(yī)院的廣播到處播報臺風雨帶來的交通事故。
陳秋雨給宋歲知發(fā)消息打電話,全都無人接聽。
空等的耐心逐漸被消磨成擔憂的恐慌。
夜晚十一點,風雨漸漸消,整座城放眼望去皆是潮濕的泥濘。
陳母打開后座車的門:走吧。
陳秋雨收起黑傘,看了眼悄無聲息的短信頁面。
半個身軀踏進,身后響起急促的喘息聲。
陳秋雨!
宋歲知滿身泥濘的模樣毫不掩飾的落入陳秋雨眼中。
那一瞬間,宋歲知仿佛看見三年前的少年潸然回眸。
陳母驚道:怎么弄成這個樣子。
宋歲知胡亂拍了兩下身上的泥漬,低聲說:路上出了點意外,堵車路也都封了。
陳母見狀,說道:我去給你買兩件衣服,可凍別感冒了。
陳秋雨脫下外套遞給宋歲知:手機怎么回事
掉水坑里沖走了。宋歲知裹緊外套,聲音發(fā)顫:你出院手續(xù)辦好了嗎
陳秋雨點點頭,伸手將她粘在頭發(fā)上的枯葉拿掉。
宋歲知看著他的動作,想說但又什么都沒說。
霎時,宋歲知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昏沉之中,隱約聽見宋母和別人交談的聲音,只是眼皮困重,怎么也睜不開。
這一覺睡得漫長,漫長到做了一個夢。
夢里回到大學,她沒有坐在不勒斯的舊禮堂,沒有遇見陳秋雨。
她按部就班的學習生活,在合適的年紀嫁給合適的人。
結婚生子,生老病死,一生平淡庸碌,波瀾不驚。
只是命運兜轉,總叫人走彎路、走錯路,在潮濕泥濘的黑巷里踽踽獨行。
宋歲知清晨醒來,病房里沒有拉開窗簾,昏暗的只見斑斑點點的影子。
她一扭頭,看見坐在床邊的陳秋雨。
他吊著石膏的手支著腦袋,像是坐了很久,整個人看起來很疲憊。
宋歲知剛想側身,人就醒了。
陳秋雨扶著床沿起身,倒了杯溫水遞給她:喝點水。
謝謝。宋歲知開口,嗓子還有些啞,喝了水才好很多。
陳秋雨看她杯子空了,又問:還要喝嗎
不用了。宋歲知伸手去放杯子。
陳秋雨也伸手來接,手碰到她的手,兩個人指尖的溫度驟時升高。
宋歲知像是被燙到,指尖瑟縮了下。
陳秋雨動作自然的接過杯子放到桌上,轉頭看著她。
宋歲知也看著他,看著他那雙含情的丹鳳眼。
兩人誰也沒先開口,就這么看著,仿佛要把一生的時間都看透。
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很遠的地方傳來陣陣情侶爭吵聲。
陳秋雨在爭吵聲漸遠去時開口說了一句話。
他說:宋歲知,我這個人算不上優(yōu)秀,但也沒有很差,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