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拉著舟舟迅速跑到小樓后面,小樓和菜園子之間有條可以容納車輛通行的通道,手帕就在靠近通道處的荊棘上。
她把手帕撿起來,細(xì)細(xì)看了一下,沒臟,還快要干了。
有一位大娘在荊棘圍欄另一邊打理自家菜地,看見徐簇和和舟舟,感覺他們面生,問:“同志,你們是誰家的?”
“我們是楊團(tuán)長家的,昨天才來,您可能不認(rèn)得我們�!�
大娘恍然,“哦,有聽說這事,昨晚就想跟你們打個招呼,我兒子說你們剛來肯定在忙活著收拾,讓我改天再去�!�
徐簇和現(xiàn)在冷得不行,想趕緊回家,但這時候鄰里來往得還是很密切,看這菜園子的來歷就知道,她面上還是客氣禮貌地和大娘說話。
大娘姓秦,住楊家隔壁,兒子是一名團(tuán)政委。徐簇和感覺這住處安排是有講究的,她這一棟樓住的都是團(tuán)級干部。
說了一會兒話后,徐簇和就說不打擾秦大娘干活,他們先上樓。
秦大娘的手越過那荊棘圍欄,塞了一把被連根拔起的茼蒿菜給徐簇和,“這菜都老了,我準(zhǔn)備撒菜種子重新種。這不是什么值錢東西,你掐著綠葉、嫩尖吃,夠吃兩頓�!�
徐簇和想給回去都沒法給,秦大娘走到菜地的另一邊,擺擺手說:“別跟我客氣,以后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給你,你就拿著�!�
徐簇和跟她道謝,舟舟也學(xué)著說謝謝。兩人和大娘道別后,走到小樓前面遇到馮姐,跟她打招呼后,準(zhǔn)備上樓。
馮姐想起自己還沒給楊家的表姨茼蒿菜種子,又喊住他們。然后迅速回屋,拿了兩樣菜種子給他們,一樣是茼蒿菜的,另一樣是菠菜種子……
丹姨見他們下去撿手帕許久不回,于是起身去陽臺看看怎么回事,還沒走到陽臺。
舟舟和徐簇和就回到家里,他一進(jìn)客廳便說:“姨奶奶,我和媽媽回來了。”
丹姨轉(zhuǎn)頭就看見徐簇和手里那一把茼蒿菜,“哪來的菜?”
徐簇和跟她說秦大娘的事,又說馮姐給她菜種子的事。
然后徐簇和問她:“我們要送什么東西回禮合適?”
“我早上還和覺儼說要做土豆絲餅分給他們,這是趕巧了。”
丹姨只準(zhǔn)備送樓里的其他三戶人家,土豆刨絲做成餅,看起來東西多,花不了什么錢,還顯得有誠意。
因為徐簇和和舟舟才吃完雞蛋、包子,丹姨到十二點多才開始做午飯。
第9章
夾層
盤子里的土豆絲放鹽腌制,丹姨進(jìn)廚房洗鍋。
等到時間差不多,土豆絲變軟,這也就腌制好了。徐簇和把那一大盤土豆絲端進(jìn)廚房,她還以為什么土豆絲餅要用到雞蛋、面粉什么的。
結(jié)果丹姨就往那盤土豆絲放一點五香粉拌勻,就開始起鍋,放一點油,晃動幾下,鍋里都均勻鋪上油。她把土豆絲放進(jìn)去,鋪成一個圓形。
徐簇和站著,舟舟站在凳子上,兩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丹姨,只見丹姨把鍋拋一下,土豆絲餅有點焦黃的金黃色那面就朝上了。
丹姨做了五張土豆絲餅,三家一家一張,剩下的就是自己家吃。
這正是吃午飯的時候,這三戶家里都有人在,徐簇和他們挨家送土豆絲餅。
土豆絲餅金黃香脆,看起來很有食欲,大家見到它都很歡喜。
馮姐隔壁那戶人家姓高,只有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小姑娘和她妹妹在,大人都去上班,不在家。
他們跟三戶人家打照面,對彼此有個初步認(rèn)識和印象,不至于在路上撞見都不認(rèn)識彼此。
午飯的時候,徐簇和吃一些土豆絲餅,喝一小碗米非常稀少的白粥,就沒再吃了,這距離她吃早飯才過去兩三個小時,她不餓。
舟舟也沒吃多少,主要是丹姨在吃,丹姨說要是晚些時候餓了,就吃一點土豆絲餅充饑,但不要多吃,免得到時候晚飯又吃得不多。
………
徐簇和跟著丹姨打掃家里的衛(wèi)生后,丹姨才帶舟舟歇息睡午覺。
徐簇和回到房間,在床頭柜抽屜找到昨晚那兩個夾層,她拿剪刀把它們拆開,看見里面填了好多棉花,不知道是從什么衣服上拆下來的。
每個夾層的棉花里有一個小布袋。
縫有夾層的那件棉襖,她在坐火車的時候一直穿著,別人靠近她,仔細(xì)地捏她的棉襖才發(fā)現(xiàn)里面藏有東西。
夾層縫的位置就在胸部往下,要是捏那塊地方,就是耍流氓,故意的,不是不小心碰到。
她看見這兩個布袋總共裝了四塊金條,有一張郵政匯款通知單,收款地址是陽城,這是原主在首都匯款,匯款人和收款人都是她。
徐簇和看到匯款金額是兩千塊錢,她見過丹姨花錢,都是幾分幾毛地花,可以買到不少東西。這兩千塊錢在這個年代是一筆巨款。選擇郵政匯款可能是怕帶這么多錢在身上出遠(yuǎn)門不安全。
從這方面看,她覺得原主是一個細(xì)心謹(jǐn)慎的人。但那一封信就這么放到行李箱的衣服口袋里,有點草率。
換作是她,她會選擇和這些金條放在一起,她隨身攜帶,丹姨和楊覺儼看到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她沒有提前看到這封信,丹姨來幫她疊衣服的時候,發(fā)現(xiàn)異常,一翻就翻到,到時候想瞞都瞞不住。丹姨是識字的。而且她聽丹姨說,徐父和楊父是生死之交的戰(zhàn)友,兩家住在一個大院,來往密切,穆響揚是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丹姨很可能知道他的存在,同理楊覺儼也有可能知道。
但是這個疑問沒有人能替她解開,她沒辦法問其他人,除非她能想起什么來。
想不明白就只能暫時放下,一直想著這事也沒用,除了給自己添加煩惱之外還是添加煩惱。
她開始數(shù)布袋里的錢和票證,有十來塊錢,票證這些東西繁雜,她找了筆和紙記下,數(shù)量品種。
她在愁這些金條藏在哪里比較好,她打開一些柜子看,發(fā)現(xiàn)有個綠色保險柜,這肯定安全,但這是楊覺儼用的,不行。
思來想去,她又把它們放進(jìn)床頭柜的抽屜里,鎖上,等楊覺儼回來,問他有沒有可以上鎖的盒子……
傍晚黃昏時段,樓下來來往往的人變得多了起來,徐簇和到陽臺收衣服,偶爾還聽到路過的行人說話內(nèi)容。
她把衣服都拿進(jìn)主臥,分好、疊好再拿到丹姨和舟舟住的次臥。
丹姨在廚房里忙著做飯。
舟舟在來這里的第二天就結(jié)交到新朋友了,就是樓下馮姐家的小兒子國恩,比他大一歲。
馮姐有兩兒一女,女兒最大,在讀初一。
國恩還來家里找他玩,后來他們到樓下玩。
徐簇和把疊好的衣服拿進(jìn)次臥,聽見有人在敲門,其實家里的大門沒有關(guān),她想應(yīng)該是不熟悉的人來家里。
她走了出去,看見一年輕女同志和高家的女兒江平,女同志手里還拿著青菜。
女同志笑著說:“我是江平的小姨,你叫我胡敏就好。今天謝謝你們給家里送土豆餅,江平和河平都很喜歡�!�
“喜歡吃就好,快進(jìn)來坐。”
徐簇和招呼她們進(jìn)來,準(zhǔn)備給她們倒水。
胡敏說:“不用這樣麻煩,我們坐一會兒就走,要回家做飯。這是自家種的一點菠菜,你們嘗嘗鮮。”她把菠菜遞給徐簇和。
徐簇和高興地收下,跟胡敏道謝。
她沒有推著不要胡敏的菠菜,因為今天她去送土豆絲餅,也有點知道要怎么和這些鄰居相處。
人家確實想給,自己要是不好意思拿,也可以找個機(jī)會送點合適的東西回去,這叫有來有往的。
丹姨聽到動靜就從廚房出來,和她們打招呼,又一頓夸這菠菜多好,謝謝她們送菠菜過來。得知江平和妹妹也有份種后,她又夸她們能干懂事。
被丹姨連番這樣夸,江平臉蛋紅紅的,有些害羞。
沒一會兒胡敏和江平就回去了,她們前腳剛走,馮姐就帶著舟舟上來。
徐簇和摸了摸舟舟紅撲撲的臉蛋,“馮姐,謝謝你送他上來。他在樓下玩有沒有給你們添麻煩?”
“沒有,他很乖,連帶著我家那小子也安分下來�!�
隨后馮姐說:“我剛撞見高團(tuán)長的小姨子和女兒從你家出來。是來做什么?”
丹姨說:“給我家送菠菜來了。他家怎么是小姨子在當(dāng)家,江平的娘呢?”
“前幾年她娘生江平妹妹的時候沒了。是江平的舅舅和小姨送倆孩子過來陽城。小姨在這兒住下照顧他們�!�
“我看胡敏人還不錯,懂禮數(shù),江平跟她很親近。”
“是個好姑娘。”
第10章
回來
然后馮姐壓低聲音說:“高團(tuán)長要找新人了,新人不喜歡家里住著個小姨子。這誰也不能說她不對,胡敏又不是高團(tuán)長的親妹,心里膈應(yīng)正常。前段時間胡敏當(dāng)上了紡織廠工人,廠里給她提供宿舍,她不用離開陽城,要是兩個孩子有什么事,她還能照應(yīng)�!�
丹姨恍然,“怪不得下午我過去的時候,家里沒大人在。那胡敏是還住在這,還是今天回來這的?”
馮姐答道:“現(xiàn)在還住著。差不多等那位要嫁進(jìn)來,她就搬走�!�
徐簇和沒怎么留心聽,她對這種話題不感興趣,沒一會兒她和舟舟去廚房幫忙擇菜。
那些茼蒿菜,除了太黃的葉子,和沒法下咽的老菜梗,其它的都留下來。這是丹姨教導(dǎo)的,她讓徐簇和疊好衣服,就進(jìn)來幫忙擇菜。
過好一陣,丹姨才和馮姐聊完天回到廚房做飯。
徐簇和把擇好的菜給丹姨檢查,丹姨翻看幾下,“不錯,就是這樣弄。”
她就在廚房擇菜洗菜,幫忙端個盤子,其他的也幫不上忙,丹姨用不著她。
徐簇和看到鍋里煮的米飯,感覺不太夠四個人吃,昨天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她見楊覺儼不是一個飯量小的人。
她問丹姨:“他回不回來吃晚飯的?”
丹姨不用她指名道姓,就知道那個“他”是誰,這兩口子關(guān)系生疏,“早上問過了,說讓咱們先吃,不用等他。我就說留好飯菜給他回來吃�!�
晚上八點多,徐簇和看見窗外一輛車離這棟樓越來越近,然后停下來。
沒一會兒,楊覺儼回到家,這時候舟舟都睡覺了。
他匆忙吃完晚飯后,就收拾行李離開家里,說有任務(wù),大約要一周才回。
徐簇和又看見那輛吉普車快速地遠(yuǎn)離這棟樓,最后消失不見。
徐簇和把房間里的燈都熄掉,躺在床上休息,沒多久她忽然坐起來,過了一陣才去把書桌上那盞書燈打開,再次嘗試入睡。
………
一日下午,徐簇和坐在臥室的書桌前寫寫畫畫,她覺得無聊。丹姨抱著舟舟去串門,說是為了化肥的事,現(xiàn)在不知道去到哪家。
這書桌是楊覺儼用的,徐簇和也沒敢亂動他的東西。這個人非常敏銳警惕。萬一碰到什么不該碰的東西,他肯定知道。
徐簇和用的本子和鉛筆都是她從帶來的行李箱找到的。
忽然房門被打開,這把她嚇一跳,她回頭看,是楊覺儼進(jìn)來,走路都沒聲音的。
“回來了�!�
“嗯。我進(jìn)來把你嚇到了?”
“有點�!�
“以后我看見門關(guān)上,敲兩聲門再進(jìn)來�!�
“不用,這也是你的房間,不是我一個人的�!�
楊覺儼把柜子打開,隨后又打開保險柜,將公文包里的文件放進(jìn)去。
徐簇和看到他的動作,想起一件事,“你有沒有可以上鎖的盒子?我想裝東西�!�
“有,等下我給你找。”楊覺儼不問她拿來裝什么東西。
徐簇和看著他靠近自己,用鑰匙把書桌左邊抽屜打開,拿出來一個鐵盒子,鐵盒子被打開后還有一層好像銅材質(zhì)的金屬盒,都是上了鎖的。
楊覺儼把最外面的鐵盒子連帶鎖和鑰匙都給了徐簇和。
他把剩下的銅盒子放回去,不經(jīng)意看見桌上被打開的本子,那畫畫得很潦草,不過從線條來看,看得出來是有基本功的。
他不知道徐簇和什么時候?qū)W過畫畫。
徐簇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她認(rèn)為自己是隨便畫的,一點意境和美感都沒有,沒放在心里,隨便他看。
“丹姨和舟舟去哪了?”楊覺儼沒問關(guān)于畫畫的事,因為他不是對徐簇和事事都清楚,更何況她還什么都不記得。
“丹姨帶著舟舟去別家閑聊,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家。”
后面兩人就沒再說話,楊覺儼出去房間,徐簇和覺得有點困,躺床上睡午覺。
等徐簇和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楊覺儼就躺在床的另一邊,她小心地靠過去,看到他眼睛閉著,好像是睡著了。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睫毛好長。
楊覺儼睡得警覺,睜開眼睛,徐簇和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闖進(jìn)他的視線里,他看到她神情有種被撞破的窘意,但調(diào)整得很迅速,差點讓人捕捉不到,她佯作平靜、若無其事,說:“你今天嚇我兩次�!�
不等他說些什么,她就匆忙下床,離開房間。
楊覺儼看著被關(guān)緊的房門,過了一好會兒,他才收回視線,繼續(xù)休息。
徐簇和出去后,看見陽臺多了一些晾曬的衣物,都是楊覺儼的,原來那時候出去是洗澡洗衣服。
客廳掛鐘顯示現(xiàn)在是五點半,差不多了做飯的時候。
丹姨也牽著舟舟從外面回來,手上的菜籃子蓋上花布。
徐簇和問:“你們今天去了哪?我下樓到馮姐家找你們,她家都沒人。”
“出去外面了。本來馮英是帶我去余副政委家換化肥,他家媳婦是在化肥廠上班的。后來聽說外邊什么菜場有大批山藥供應(yīng),大伙兒就這么臨時起意去菜場買山藥�!�
丹姨準(zhǔn)備開墾樓下那片菜地,菜地都長滿雜草,她擔(dān)心地肥都被雜草吸走,地變貧瘠,蔬菜會長得不好,她就想施一些化肥。
這時候物資那么貧乏,施化肥可以促產(chǎn),誰也沒那功夫想著什么有機(jī)綠色食品、施化肥不好,那都是后世不愁衣食的人想的事情。
丹姨把菜籃子上的花布掀開,“我還買到碎殼蛋,這一趟去得值�!�
徐簇和看見這幾個雞蛋外殼某些地方碎掉了,露出一層膜,蛋液沒流出來。
她有些疑惑地問:“為什么買這種雞蛋劃算?應(yīng)該放不了多長時間�!�
“碎殼蛋不要花蛋票啊,傻孩子�!�
徐簇和想起丹姨教她怎么用那些票證,其中就有蛋票。
她再往籃子看,想看看傳說中的化肥是什么樣子,可是好像沒有。就算她不知道化肥長什么樣,但也知道這里面全是吃的東西,不是化肥。
沒等她問,丹姨就說起化肥的事,“余副政委的媳婦說改天給我拿化肥過來,還說這要看時機(jī)合不合適,不是說拿就能拿到。”丹姨對于失憶后不知世事的徐簇和很有耐心,想讓她多知道點事。
第11章
山藥
徐簇和聽到這話就明白了,屬于內(nèi)部渠道拿化肥。
她轉(zhuǎn)而說:“下午的時候覺儼回來了,現(xiàn)在在里面休息�!�
“這樣啊,那咱們小點聲。我現(xiàn)在就去做飯�!�
舟舟在外面一天都困了,回來后沒什么精神,徐簇和帶他去睡覺。
次臥里,徐簇和給舟舟脫衣服,靜電把他的頭發(fā)電炸毛了。
徐簇和覺得他這模樣有點好玩又可愛,眼睛里含著笑意。
舟舟湊近看徐簇和的臉,疑惑地問:“媽媽在笑什么?”
“沒什么,我看到舟舟就覺得高興。”
舟舟也笑了起來,“我也一樣,喜歡媽媽�!�
“哇,舟舟好貼心�!�
徐簇和等舟舟睡著才離開房間,去了廚房問丹姨有什么要幫忙的。
丹姨讓她去給山藥削皮,她將今晚要吃的山藥洗干凈后,拿到飯桌那邊削皮,覺得坐著舒服一點。
慢慢地,徐簇和發(fā)現(xiàn)不對勁,她手好癢。她挽起左手的袖子,想要看是什么情況。
楊覺儼從房間出來,見徐簇和左手的衣袖被胡亂挽起,不知道怎么了,低著頭看那里。
他走過去,看見徐簇和的手臂泛紅,又看見桌上擺著的山藥,“手不要撓�!�
徐簇和覺得好癢,好想撓癢,聽到楊覺儼的話也只能忍住。
楊覺儼把她右手的袖子挽起來,左邊的袖子也給她整理好,都挽得很高。
徐簇和的手膚色白瑩,白襯著紅,看起來過敏癥狀不輕。她覺得好難受。
楊覺儼見她眼眶濕潤泛紅,顯得可憐,他溫聲說:“不嚴(yán)重的,很快就會好�!�
她跟著楊覺儼進(jìn)了廚房。
楊覺儼對丹姨說:“簇和削山藥,弄得手紅癢。”
“哎呀,我都忘記和她講這事了�!钡ひ炭吹叫齑睾褪稚戏杭t的地方,“癢得難受吧。”
徐簇和點點頭說:“嗯,好癢�!�
丹姨讓她對著水龍頭把手沖洗干凈,拿手帕給她擦干水。
楊覺儼把煤爐上的鍋挪開,空出煤爐子,讓她烤火。
過一段時間之后,徐簇和才感覺好了不少,沒那么癢了。
徐簇和回到飯桌前坐著,楊覺儼坐在她旁邊,用一小截報紙包住山藥,再削皮。
徐簇和被山藥過敏這個插曲弄得有點懨懨,看著楊覺儼的手發(fā)呆。
這時被餓醒的舟舟找到小凳子,踩著凳子把房門打開。
“媽媽�!敝壑叟吭谛齑睾屯壬希粗澳闶遣桓吲d嗎?”
徐簇和就和他說起剛才削山藥遇到的狀況,讓他不要隨便碰它。
舟舟看到桌上的山藥,將它視為洪水猛獸,“我不會碰它的�!�
等到了吃晚飯的時候,舟舟戴上小圍兜,坐在椅子,抱著他的小碗,用小勺一點一點地舀米飯吃。
他們來的第二天早上,楊覺儼帶丹姨去食堂的路上經(jīng)過服務(wù)社,他就買了一個陶瓷小勺。
這段時間楊覺儼忙,丹姨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回來,能找到一張合適的凳子給舟舟坐。因為他不夠高,坐正常的餐椅夠不著飯桌。
舟舟是好不容易才學(xué)會自己吃飯,丹姨擔(dān)心多喂他吃幾天飯,會把他慣回去。
于是丹姨和徐簇和教著他自己抱著碗吃飯,這碗是搪瓷的,不怕摔壞。
兩人教了他好幾天,成效明顯。大家吃飯的時候多注意他就行。
徐簇和看到舟舟碗里的山藥沒動過,“怎么不吃山藥?”
“它壞,不能吃�!�
“生的山藥不能碰,但它是熟的,可以吃進(jìn)去。它很好吃�!�
舟舟還是說不吃,要吃雞蛋。
徐簇和在想她的教導(dǎo)似乎出現(xiàn)負(fù)面作用,她看向丹姨。
丹姨往舟舟碗里夾山藥,舟舟不高興地說:“我不吃,它讓媽媽難受�!�
丹姨哄他說:“它讓你媽難受,所以你才要吃,這是在懲罰它�!�
“什么叫懲罰?”
“好比之前你哥哥姐姐做錯事,你大伯讓他們面對墻站著不許動,甚至打他們,這個就是懲罰�!蹦切└绺缃憬闶菞钣X儼大哥的孩子。
舟舟想起那些畫面,把丹姨的話聽進(jìn)去了,看向碗里的山藥,拿著小勺舀山藥吃。
山藥綿糯可口,舟舟吃了第一口后,沒像一開始那樣視山藥為洪水猛獸,有些喜歡上。
丹姨和徐簇和對視了一眼,眼里都含著笑。
………
夜晚,客廳。
丹姨和徐簇和說今天去菜場買山藥的事。
“山藥棍堆得像小山似的,但人海了去。當(dāng)時我抱著舟舟都擠不進(jìn)去,馮英放心把國恩留到別人家里,讓人照顧,我不放心,我們這才來幾天。我看見賣蛋檔口上,菜場領(lǐng)導(dǎo)在罵營業(yè)員做事毛毛躁躁的,下手不知道輕重,弄出好些碎殼蛋。
那會兒大家都在搶山藥,那檔口沒幾個人買蛋,我就抱著舟舟過去。舟舟的眼睛比我尖,知道我在挑碎殼蛋之后,一會兒姨奶奶這個,一會兒姨奶奶那個,一挑就挑到十來個碎殼蛋,當(dāng)時營業(yè)員和領(lǐng)導(dǎo)臉色不好看,我也不管他們怎么樣,又不是我一個人在挑,別人也在�!�
徐簇和聽了,夸舟舟厲害,問他:“你怎知道哪些是碎殼蛋?”
原本靠在徐簇和身上的舟舟坐直,“姨奶奶挑的蛋都有白膜膜,我就認(rèn)出來了�!�
丹姨說:“他就跟他爸一樣眼尖,心又細(xì)�!�
徐簇和看了一眼被關(guān)緊的房門,問丹姨:“他以前是當(dāng)過什么兵?”
“當(dāng)了好長一段時間偵察兵,后面我就不清楚。我也是聽表姐講起覺儼剛?cè)胛榈氖�,我才知道。�?br />
徐簇和心里念叨,原來是當(dāng)過偵察兵,怪不得。
“后來你怎么又買到山藥了?”徐簇和把話題轉(zhuǎn)回到買山藥上。
“碎殼蛋只能放兩三天,放久了會臭的。馮英和余副政委的娘搶到不少山藥,我拿碎殼蛋跟她們換的,不用蛋票的雞蛋誰都喜歡……”
丹姨順著這個話題又聊起今天發(fā)生的其他事,舟舟偶爾還手舞足蹈地補(bǔ)充,把他記得的事情也說出來。
徐簇和聽到好奇的地方就會問,主要是丹姨在講,后來楊覺儼從房間里出來,坐在椅子上聽她們聊天。
第12章
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