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見對方不再胡作非為,裴玄霜轉(zhuǎn)過頭,香肩半露地走向臥房,連衣服都懶得整理。
她擦肩而過的一瞬,謝潯的心在胸膛之中撞擊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他追隨著那道纖瘦柔弱的身影,卻察覺不到對方身上一絲一毫的生氣,仿佛剛剛從他眼前飄過去的,是一只幽魂。
謝潯駭然。
“你怎么了?”他怔怔地問,心里慌得厲害,“你什么都不跟本侯說,又半死不活的,你想氣死本侯是不是?”
裴玄霜坐在羅漢床上,透過窗子盯著院外的荼蘼花。
謝潯背著手走了過去,一把鉗住她的下頜。
“說話!說話!”他快要被裴玄霜逼瘋了,“本侯已經(jīng)放過你了,你還想怎樣?”
他壓低了聲音,逼著自己緩和了神色:“本侯會幫你找到你師父的遺體,替你好生安葬了他。以前的事,你便忘了吧,本侯也會忘了,咱們……就當(dāng)一切都沒發(fā)生過好不好?”
裴玄霜褐眸半闔,面無表情地聽完了謝潯的話。
謝潯牙關(guān)緊咬,繼續(xù)道:“若不是本侯對你存在幾分喜愛,絕不會屢屢輕縱了你,你要……好自為之。只要你肯聽話,肯乖乖的待在本侯身邊,本侯絕不虧待于你。”
他說著這輩子從沒說過的軟話——對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你聽到了嗎?”謝潯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在那雪白的肌膚上擰出兩道粉印,“別再挑戰(zhàn)本侯的耐心,本侯……”
他停頓下來,直勾勾地盯著裴玄霜的雙眼,嗓子一陣陣發(fā)干。
說了這么多,對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似乎……自他踏進瑯月軒,她看都沒看過他一眼……
謝潯狠狠地閉上了雙眼,不斷調(diào)整著呼吸。
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
他憤怒地擊出一拳,將裴玄霜虛靠著的窗欞砸得粉碎。
驚雷般的爆響將一院子的奴才嚇白了臉,卻未能影響到裴玄霜半分。
她依舊半仰著頭,沒有表情地望著院中的荼蘼花,只有柔軟的發(fā)絲隨著在拳風(fēng)襲來時朝窗外飄了飄。
謝潯喘著粗氣,再一次體會到了無力絕望的滋味。
他恨死這個滋味。
“你不說,便罷了……”他緩緩收回血流不止的手,冰冷道,“總之你人在我手上,便是心中有一萬個不情愿,還不是由著本侯揉扁搓圓。所以,你還是想開些吧,你……不是本侯的對手�!�
裴玄霜目光淡淡,面色平靜的仿若吹進瑯月軒的風(fēng)。
謝潯嗅著沾染了荼蘼香氣的清風(fēng),再也待不下去了。
他冷哼一聲,掀起袍角,大步流星而去。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總有一天會后悔的,總有一天!
走到院門外的謝潯倏地回眸,不想,竟是對上了一雙空洞死寂的眼睛。
那雙眼睛靜靜地望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死物一樣。
而她自己,亦是那般的死氣沉沉,仿佛已經(jīng)與這個人世再無關(guān)聯(lián)。
謝潯一愣,腦海之中浮現(xiàn)出一個極為可怕的想法。
她想死!
她真的想死!
她在地牢操縱毒蛇撲咬自己,她在瑯月軒吊唁師父,都是因為,她想死!
她一心求死,想要徹徹底底的離開這個世界。
謝潯慌了。
他又恨又怕,手足無措。
“來人!”他倉皇而急切地下令,“給本侯將瑯月軒里里外外包圍起來,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看守著她,若她出了任何差池,本侯要你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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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霜被更加嚴密的監(jiān)視起來。
光是她的臥房里,便守著十幾個婢女,她們緊張兮兮地望著她,像是在看管一只隨時撲出來咬人的野獸。
“主子,您就吃點東西吧,再這么熬下去,身子會垮掉的呀�!鼻镌鹿蛟陂角斑吙捱厔�,“主子,您就當(dāng)心疼心疼奴婢,起來吃些東西吧,奴婢瞧您這般虛弱,心里當(dāng)真是難過得緊……”
裴玄霜靜靜地平躺在榻上,任秋月在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亦置之不理。
秋月委屈巴巴地望著裴玄霜,抽泣個不住。
“她又怎么了?”去而復(fù)返的謝潯一摔珠簾走了進來,“遠遠的就聽見瑯月軒里有人哭,她又怎么了?”
===第69節(jié)===
秋月急忙擦去眼角的淚,沖著謝潯跪好:“奴婢見過侯爺,給侯爺請安�!�
謝潯俯身望著面色蒼白的裴玄霜,忍著怒氣道:“她怎么還是這幅鬼樣子,不是請?zhí)t(yī)看過了嗎?”
秋月一抖,磕磕巴巴地解釋:“太、太醫(yī)是來過了,也開了藥,可、可主子不肯喝啊……”
“什么?”謝潯的臉色越發(fā)難看,“不肯喝?她不肯喝就給她灌下去!你們這些奴才一個個都是廢物嗎?”
秋月嚇得語無倫次:“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這就把藥端來,這就把藥端來!”
謝潯目光凜冽地掃過屋內(nèi)的奴才,一掀袍腳坐在了裴玄霜身旁。
她沉沉閉著眼,不知道是醒著,還是睡著。
“裴玄霜……”他冷冰冰地喚她,“你最好打消掉那些愚蠢的念頭,否則……”
否則怎么樣呢?
她若真的死了,他該向誰報復(fù)?
她不能死……
絕不能……
謝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張令他咬牙切齒的臉,卻又驀地收回了手,默默緊攥成拳。
他皺眉望著她,心亂成麻。
苦澀的藥味漸漸靠近,謝潯自然而然地拿起藥碗,便要給裴玄霜灌藥。
“把她扶起來�!彼麑χ幫胼p吹了幾口氣,“令準備些蜜餞點心,別苦了她的嘴�!�
“蜜餞點心早已備下了�!鼻镌滦⌒囊硪淼馗吲e著托盤,“只是太醫(yī)叮囑過,這湯藥用些傷胃,服用前,務(wù)必進膳……”
聞言,謝潯立刻將手里的藥碗放下了。
“她沒有用膳嗎?”他轉(zhuǎn)過臉來盯著秋月,問。
秋月目光躲閃:“沒、沒有。自主子重回瑯月軒,別說膳食了,連水都沒有喝過……”
“什么?”謝潯氣得險些將手里的藥碗扔出去,“這么大的事情,為何不稟告?你們這些奴才當(dāng)真是死的嗎?”
“侯爺饒命!侯爺饒命!”秋月頭磕得砰砰響,“奴婢是想派人稟告侯爺?shù)�,可侯爺一直不在府上,奴婢、奴婢也沒有辦法啊……”
謝潯僵著的面色稍稍舒緩,畢竟他這兩日確實忙得很,并沒有時時刻刻待在提督府。
“太醫(yī)怎么說?”他按著蹦蹦亂跳的太陽穴,“她的身子,什么時候時候才能調(diào)養(yǎng)好?”
秋月小臉一白:“這、這……”
“這什么這?”謝潯怒叱,“吞吞吐吐的,去,叫人把太醫(yī)院院判給本侯請過來!”
秋月趕忙應(yīng)下:“是,是。奴才遵命!”
謝潯兀自出了會兒神,抓起了一塊點心,單手將裴玄霜扶了起來。
“睜開眼……”他在她耳邊狠狠威脅,“想絕食自盡?別做夢了,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裴玄霜軟綿綿的靠在謝潯懷里,仿佛昏死了過去。
謝潯恨不得一盆冰水潑下去將她潑醒,偏偏又下不了這個狠心,便沖一旁的丫鬟發(fā)火:“還戳在那里干什么?把她的嘴給本侯掰開,將這塊點心喂給她吃!”
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了過來,抖著手按住了裴玄霜的臉。
“把她的嘴撬開�!敝x潯捏著點心催促,“快啊!”
丫鬟劇烈一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奴才不敢冒犯裴姨娘,奴才不敢冒犯裴姨娘啊!”
“廢物!”謝潯一腳將丫鬟踹了出去,扔了點心,端起藥碗不管不顧的給裴玄霜灌了下去。
“你別想死,本侯不準你死�!敝x潯紅了眼,“本侯要你活著,裴玄霜,你聽到?jīng)]有,本侯要你活著!”
漆黑的藥汁盡數(shù)流在了二人交疊的衣衫上,半滴也沒落進裴玄霜的喉嚨里。
謝潯筋疲力盡,抱著裴玄霜喘息不止。
“再取藥來!”他狠狠地將藥碗砸在地上,“去!都去給本侯取藥!”
一碗碗苦澀漆黑的湯藥絡(luò)繹不絕地送到了謝潯手上,謝潯耐心地一一吹涼,執(zhí)拗灌入裴玄霜口中。
“喝下去!喝下去!”他死死捏著她的下頜,“本侯不準你死!不準!”
雪白的紗衣漸漸被湯汁染黑,襯得那冷玉般的肌膚愈發(fā)雪白。
謝潯幾乎發(fā)狂,明明知道裴玄霜一滴都沒咽下去,依舊一碗接著一碗地往下灌。
直至秋月將王院判帶到瑯月軒,謝潯方才停下了這個瘋狂的舉動。
秋月盯著渾身淌滿了黑色藥湯的謝潯瞠目結(jié)舌,王院判亦有些困惑,忍不住開口問:“侯爺萬安,敢問侯爺這是出什么事了?”
“王院判來了?”謝潯看了一眼懷中生死不明的女人,緩緩地將她放在榻上。
“沒什么,本侯就是想請王院判瞧瞧,這個女人還有沒有的治�!彼麨t灑起身,笑得云淡風(fēng)輕,不見一絲狼狽之色,“王院判,請吧�!�
王院判欠了欠身,陪著小心來到榻前,表情復(fù)雜地打量了裴玄霜一眼后,開始診脈。
診脈的過程并不算久,謝潯卻等得異常煩躁:“王院判,如何了?”他迫不及待地問。
王院判撤了脈枕,起身拱手道:“侯爺,恕臣直言,病人是否受過極重的刺激?”
謝潯面色一僵,道:“她的親人剛剛離世,當(dāng)著她的面死的�!�
王院判點了下頭,喃喃自語:“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謝潯眉目一厲,道。
王院判神色一肅,一板一眼地解釋起來:“病人五內(nèi)郁結(jié)心火難消,加之脾胃虛寒,憂思過重……”
“王院判。”謝潯不耐地打斷了對方的話,“你且告訴本侯,該如何醫(yī)治她?”
王院判面上一頓,稍事思索了片刻后,緩緩道:“她的病并不難治,難治的是心。”他略帶憂愁地看了謝潯一眼,“病人似乎已生斷念,若不能治好她的心病,再多的靈丹妙藥灌下去,也是于事無補的�!�
謝潯心涼了半截。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當(dāng)真是,想去陪她的師父了。
“沒關(guān)系,你盡管放手醫(yī)治�!敝x潯目光幽幽地望著榻上的那道清影,“本侯會讓她的心活過來的�!�
作者有話說:
第054章
無用
翌日,
裴玄霜被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所驚醒,不得不睜開眼睛。
甫一睜開雙眼,謝潯那張張揚乖戾的臉便映入眼簾,
叫她好生翻腸倒胃。
“醒了?”謝潯垂眸望著她,除了怨恨,面上不帶任何表情,“本侯還以為你會一直耗著,
直至將自己耗得油盡燈枯,
前往九幽地獄。沒想到,
你竟是半途而廢,為了一陣腳步聲睜眼了�!�
裴玄霜目光穿過謝潯的身子,
直直地朝外看了一眼。
珠簾外,
似乎站著幾個人。
見她看了過來,
一道水藍色的身影猛地一動,
口中不斷發(fā)出“嗚嗚嗚”的悲鳴聲。
裴玄霜一怔,緩緩直起了上半身。
奈何她身子虛弱得很,輕輕一動便是急喘連連,
不過那又怎樣,
她已然猜到站在珠簾后的人是誰,而坐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看到了?”謝潯悶聲悶氣地道,“看到了便好,裴玄霜,
咱們還做一樁交易吧?”
交易?裴玄霜心中冷笑,她都這個樣子了,
謝潯居然還想跟她做什么交易。
與其說是交易,
不如說是他對她無計可施后的陰損手段罷了。
她半睜著眼睛,
重新躺回在床上,且等著謝潯的后話。
見裴玄霜或多或少有些反應(yīng),謝潯心下稍安,他冷肅地道:“本侯知道,因為你師父的事,你傷心絕望,一蹶不振,不愿搭理本侯,親近本侯。這些……本侯不會與你計較,但也絕不允許你做出自絕的事情……”
他轉(zhuǎn)頭看站在珠簾后面的人:“本侯將他們找過來是想告訴你,只要你能斷了那不該有的念想,振作起來,本侯會讓孫婉心一家在府上陪著你,你不必再忍受孤單,你仍舊擁有家人的陪伴,可如果你一意孤行……”
謝潯目露兇光:“你若一意孤行,那么他們,也沒有活在這個世上的必要了……”
裴玄霜毫無反應(yīng)。
“所以,現(xiàn)在是你做選擇的時候。”他握住裴玄霜的手腕,來來回回地細細揉捏著,“希望你的答案,不會讓本侯失望�!�
裴玄霜目光直視于前,直至謝潯等得心煩氣躁,揉捏她手腕的力氣越來越重方說道:“留在你身邊,我寧愿去死�!�
說罷,一點點將自己地和手從謝潯的掌心中抽了出來。
謝潯直勾勾地盯著那只緩緩掙脫出去的手,雙眼驀地一紅。
“原來如此,竟是本侯……自作多情了�!彼砬槿棠偷貑枺澳阆牒昧�?決定了?”
裴玄霜纖長的睫毛顫也未顫,呼吸更是沒有亂了半分。
“呵,真是好的氣性�!敝x潯面色一變,忽地猙獰陰邪起來,“本侯就不信,你不肯低頭!”
他呵斥一聲:“把人押上來!”
“是!”
一陣叮叮咣咣的雜響后,裴玄霜的榻前多出了四個人。
孫氏夫婦跪在前,孫婉心孫云卓兩姐弟跪在后,四人被反剪著雙臂,口中勒著布條,個個高仰著頭,眼淚汪汪地望著裴玄霜。
“不看看他們嗎?”謝潯將裴玄霜的臉擰了過來,“你不是把孫婉心一家,當(dāng)做自己的親人么?如今他們齊齊跪在你的榻前,你怎么理也不理,看也不看?”
裴玄霜雙眼微微抬起,目光一一從那四人面上掃過,最后落在了孫婉心身上。
孫婉心早已哭成了淚人。
“婉心……”她虛飄飄道,“對不起……”
“孫大叔,嬸子,云卓,對不起……”
她苦笑:“諸位的恩情,玄霜來世再報,這一世,是我對不住你們。”
孫氏夫婦哽咽個不住,孫云卓則激動得動來動去,似乎有話要說。
謝潯遞了個眼神,下人立刻上前摘去了孫云卓口中的布條。
孫云卓急喘了幾口氣,大聲呼喊:“玄霜姐!你不能死啊!你死了,侯爺會把我們?nèi)珰⒘说模∥医憬闵響延性�,我也快要成親了,你怎么能這么狠心毀掉我們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呢?”
===第70節(jié)===
裴玄霜閉了閉眼,一時無言以對。
謝潯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裴玄霜:“把孫婉心放開�!�
下人立刻拿掉了孫婉心口中的白布,松了她身上的繩索。
“玄霜!”孫婉心起身撲到榻前,顫抖地握住了裴玄霜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玄霜,你、你這是怎么了?”
“婉心……”裴玄霜更加用力的回握住孫婉心的手,“我沒事,我就是,太累了,活著太累了。如今,我已是無牽無掛,一身輕松,只是終究還是連累了你們,心中著實過意不去……”
她每說一句話便會停下來歇一歇,待她將想說的話說完了,目光已黯淡如散星。
孫婉心搖搖頭,無視謝潯的存在,倍感失望地道:“居然又被他識破了,真是老天無眼!”
“是啊。”裴玄霜啞然,“天意弄人,我已然放棄掙扎�!�
孫婉心狠狠咬住唇肉,流著淚不再說話。
裴玄霜便又轉(zhuǎn)過頭去看孫氏夫婦:“此生,我已無能為力,只愿來世當(dāng)牛做馬,銜草結(jié)環(huán)報答一二,我欠的債,我會記得……”
“玄霜!”孫婉心哭嚎著抱住裴玄霜,“你別說了,你別說了�!�
裴玄霜一滴淚都沒流,人絕望到極致的時候,仿佛任何情感都消失了,這世上的喜怒哀樂,怨憎會,愛別離,都已與她無關(guān)。
“玄霜姐,你不能這樣做啊,你要為我姐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他還沒有出生,他還沒來得及到這個世上看一看��!”孫云卓撕心裂肺地喊。
孫氏夫婦同樣在“唔唔唔”地勸說著什么,裴玄霜飽含歉意地看了他們一眼,轉(zhuǎn)過臉,對著孫婉心無奈一笑。
孫婉心輕抽了口冷氣:“玄霜……”
“婉心。”裴玄霜嘴角含著真誠的笑意,“能和你做朋友,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我會永遠記得你……”
“玄霜!”孫婉心一抖,撲進裴玄霜懷里嚎啕大哭。
謝潯望著裴玄霜面上釋懷的笑意,身上冒出層層冷汗。
她終于笑了,在她想親手了結(jié)了自己的時候。
不、不……
謝潯搖著頭,一臉的不可置信:“裴玄霜,你的心,怎么就這么狠……”
他推開孫婉心,一把按住裴玄霜枯瘦的肩膀:“本侯再問你一次,你肯不肯妥協(xié)?”
裴玄霜垂著眼,生生將謝潯隔出自己的視線外。
“好、好……”謝潯沉著臉色,“動手!”
侍衛(wèi)拔|出佩劍,一劍刺入孫云卓的胸口。
“唔!唔唔唔��!”
孫氏夫婦瘋狂掙扎,悲戚的嗚鳴聲久久回蕩在裴玄霜耳邊,裴玄霜卻依舊無動于衷的躺著,無視謝潯的一切舉動。
“云卓�。 �
孫婉心踉踉蹌蹌地撲向?qū)O云卓,孫云卓嚇破了膽,抱怨地看了裴玄霜片刻后昏死過去。
“云卓!云卓!”孫婉心啞著嗓子奮力哭罵,“謝侯爺,你還看不出來嗎?玄霜去意已決,你就是把我們一家全殺了,她也不會妥協(xié)的!”
“她對你的恨!她想離開你的決心!遠遠超過了對我孫家的歉意!你以為她會因我們一家的安危而改變心意嗎?呵呵,如果你是這么想的,那我只能說,你太不了解玄霜了!”
謝潯慘白著一張臉聽完了孫婉心的話。
他隱隱覺得孫婉心說得很對,他確實不大了解裴玄霜。
這個女人的心硬起來,當(dāng)真連他都對付不了。
“把他們帶下去吧。”他甚感無力,“把王院判叫來,給她熬藥,灌藥,吊著她的命,不許她死�!�
“裴玄霜……”謝潯緩緩起身,不甘而惱怒地瞪著裴玄霜道,“本侯不會讓你得逞的,絕不會……”
裴玄霜靜心聆聽著屋外的腳步聲。
待確定那四人平平安安離開了朗月軒后,她輕揚了下唇角,在謝潯的注視下輕輕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