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梁小青也不是沒年輕過，她大概猜到了一些事，但?并未戳破：“等?明天去學(xué)校，你?把錢還給人家�！�
“我剛借到的，不用這么?著急還，先交房……”
梁小青打斷她道：“不行�！�
云珂愣住，反問：“為什么?不行？”
梁小青審視著女兒，問：“他為什么?愿意借給你?這么?多錢？”
“他人好，我和他關(guān)系還不錯，所以才……”云珂說完咬住了嘴唇。
梁小青嘆氣，摸了摸女兒的額頭：“小珂，人和人之間相處，如果錢理不清，很多其他關(guān)系也會變得不清不楚，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云珂知道梁小青指的是什么?，她低頭吸了吸鼻子，小聲說：“我會還�！�
梁小青問：“還錢容易，那人情呢？人情你?打算怎么?還？”
“我以后可以給他幫忙�！�
梁小青搖了搖頭道：“萬一人家不需要幫忙，而要別的呢？你?給嗎？”
“我……”云珂愣住，她沒有考慮到這一層。
“從他那借了多少錢？”梁小青問。
“兩千。”
梁小青從那些錢里點出兩千塊遞給她，說：“明天早上拿去還給他�！�
“可是房租……”云珂低頭扣著指甲。
“我來?想辦法，你?還有媽媽在，用不著靠外人�！�
云珂回自己房間趕作業(yè)。
不一會兒，梁小青在隔壁打起?電話。
這房子墻壁薄，不隔音，她聽到梁小青在求人：“陳姐，好久不見，求您個事兒……”
她不讓女兒求人，自?己卻在低聲下氣。
云珂癟癟嘴，眼淚“吧嗒吧嗒”掉在試卷上。
她倔強地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繼續(xù)用功學(xué)習(xí)。
她立志要過萬重山，越千尺浪。
*
假期結(jié)束，周三返校。
云珂一出巷口就碰到了周遲喻，她當(dāng)即就想把錢還給他，但?周景儀也在，她暫時將?手收進(jìn)口袋。
周遲喻眼尖，瞥見云珂口袋里揣著一個粉紅色的信封。
而且，她剛剛還想把那信封拿給他，要不是周景儀突然出現(xiàn)，那粉色信封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他手里。
粉紅色的信封……
周遲喻覺得，這很可能是一封情書。
情書啊。
季云珂寫給他的情書。
光是想想，他就心口發(fā)癢。
只?可惜，他心臟撲通撲通跳了一早上，季云珂也沒把信拿給他。
周遲喻認(rèn)為她這是在害羞。
女孩子告白都容易害羞，小伏地魔肯定也不能免俗。
大課間結(jié)束，他清了清嗓子找她說話：“你?……”
云珂偏頭看向他。
周遲喻忽然變得很緊張，脊背發(fā)僵，心臟跳個沒完，說話也變得結(jié)結(jié)巴巴的：“你?……你?是不是有什么?東西?要給我？”
哎呀，哪有人收情書是這種收法。
好羞恥，簡直像是在跟她要情書。
他暗暗發(fā)誓，一會兒拿到她的情書，一定要反過來?勸她好好學(xué)習(xí)。
早戀是不對的，雖然他招人喜歡，但?是他們?得以學(xué)業(yè)為重，等?上了大學(xué)再?考慮男女朋友的事……
云珂點頭：“是有東西?要給你?�！�
周遲喻紅著耳朵，裝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接著，把手心攤開放到她桌上。
云珂卻沒按他想的把東西?給他，而是輕聲細(xì)語地和他商量：“你?能去趟水房嗎？”
水房？
為什么?要去水房？
哦，也對，她肯定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給他遞情書。
罷了罷了，總歸要照顧一下她的情緒，不然顯得他多不紳士！
他站起?來?，刨了刨頭發(fā)，快步去了水房。
云珂也起?身跟進(jìn)去。
這會兒快要上課了，水房里除了丟垃圾的沒旁人。
云珂等?丟垃圾的同學(xué)也走了，確定四周沒有人，才從口袋里拿出那個信封，遞過來?。
啊啊��！她終于肯給他了！
弄得這么?神秘、這么?低調(diào)……
他手心都跟著捏了把汗。
這是最讓他緊張的一封情書。
季云珂好乖啊，天吶，他有點不想拒絕，好怕她會哭。
好多女生向他告白被拒絕以后都會哭，可是他不想看季云珂哭。
終于，他成功拿到情書了。
那一刻，他超開心，比考了年級第一都開心。
只?是……這情書怎么?沉甸甸的？
周遲喻皺眉問：“你?這情書怎么?這么?厚？”
“什么?情書？”云珂問。
啊啊啊，她眼睛烏潤潤的，不會馬上就要哭吧？
周遲喻不敢看她，掩唇輕咳一聲，說：“沒……沒什么?�！�
這么?厚的情書，她肯定寫得手都酸了，他太沒良心了，怎么?能嫌它厚呢？
云珂說：“你?打開，仔細(xì)清點一下，看看是不是兩千塊錢，教室里人多，我怕你?不方便?�！�
等?等?，兩千塊？數(shù)錢？
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手里的信封打開，里面果然裝著一沓錢。
靠，原來?這根本就不是什么?情書！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這粉色信封里裝的竟然是錢。
現(xiàn)在這都什么?年代了，誰還隨身裝這么?多現(xiàn)金啊？
不知怎么?的，他莫名有點失落。
云珂繼續(xù)說：“錢昨天我取出來?了，今天早上沒來?及去銀行存，還你?現(xiàn)金行不行？”
周遲喻理智好不容易回歸，他覺得有些蹊蹺：“你?前天才跟我借錢，今天就來?還錢，這么?快？”
“嗯，”云珂目光有些閃躲，撒謊道，“已經(jīng)?周轉(zhuǎn)開了，謝謝。”
“哦，那還挺好�！敝苓t喻撓撓頭，把錢收進(jìn)口袋。
李江川進(jìn)來?洗杯子，正好看到周遲喻握著一個粉色的信封往懷里揣。
不簡單啊！
云珂這時已經(jīng)?出去了，李江川一把扯住周遲喻的胳膊八卦：“我靠，學(xué)委居然給你?送情書�。俊�
“什么?情書？”周遲喻心里正不痛快，李江川這個沒眼色的還偏往上湊。
“我都看到了。”李江川指了指口袋擠眉弄眼，“粉色的�！�
“不是情書�！敝苓t喻冷淡道。
“那是什么?？”李江川問。
“錢。”周遲喻扯著嘴角，心里悶悶的。
“不是吧，學(xué)委這么?實在啊，還用人民幣寫情書，這絕對是我見過最有創(chuàng)意的情書�！�
“你?想多了�！�
“��？你?這也太沒魅力了，連封情書都沒搞到�！�
周遲喻撞著他的肩膀說：“你?嘴這么?閑，不如把地上的垃圾舔干凈。”
李江川罵：“真?損。”
周遲喻心里也郁悶。
為什么?她給我的是
YH
錢而不是情書呢……
這小伏地魔到底怎么?想的啊？
看來?她是個會釣魚的。
第27章
第
27
章
那是你兒媳婦。
27.
一周之后，
慶華高中?邀請全體高一學(xué)生家長來校開會。
綜合禮堂從里到外，黑壓壓滿是?人?。
趙文麗坐在兒子?和女兒中?間，低頭將手機(jī)調(diào)成靜音。
話筒滋滋啦啦地響過兩聲后，
秦方雄的聲音從音響里傳出來，
擴(kuò)散到禮堂的每個?角落——
“各位家長，首先，歡迎你們來到我校參加高一年級學(xué)生家長會，
高一是?我們高中?三年……”
秦方雄長篇累牘地講了半個?小?時，
周遲喻頭靠椅背，
哈氣連天。
直到云珂作為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上?臺發(fā)言，
他才忽然直起?背，坐端正了。
云珂?zhèn)�?子?不算太高，
但是?往發(fā)言臺上?一站就莫名有種氣場，引得所有人?將目光投遞到她身上?。
周景儀悄悄湊到趙文麗耳邊介紹：“媽，這個?女生就是?我的好朋友，
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
她還是?我哥的同桌�！�
趙文麗點?頭：“是?個?乖巧的姑娘，
比你哥強一百倍�！�
周遲喻根本不在意后半句，他往前坐了坐，手摁在腿上?，挺起?胸膛，自豪地正了正衣襟，像只馬上?要開屏的孔雀。
他就說季云珂是?所有家長喜歡的乖寶寶吧。
趙文麗扭頭看向自家兒子?，
無奈嘆氣：“周遲喻，
你什么時候才能向你同桌學(xué)習(xí)一下。”
周遲喻淡定回?答：“我這次考試都已經(jīng)進(jìn)步了好吧�！�
趙文麗冷哼：“從倒數(shù)第一變成倒數(shù)第二叫進(jìn)步？”
周遲喻雙手枕在腦后，語氣散漫：“您的要求不要太高，人?要適當(dāng)降低期待值才能提升幸福感�！�
趙文麗無語，
早知道會生出這樣一個?逆子?，十?七年前，就應(yīng)該讓醫(yī)生給她減胎。
如今木已成舟，越看越煩。
*
臨近期末，學(xué)生們每天都有寫不完的試卷。
云珂的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
這天上?歷史課，她還睡著了。歷史老師往這邊看時，周遲喻用胳膊肘把她搗醒了。
云珂搓了搓臉，強迫自己?重新打?起?精神，但沒過多久又小?雞啄米似的打?起?瞌睡。
周遲喻把桌上?的鐵質(zhì)書架往面前拽了拽，又把歷史書立起?來，將她擋在書后面。
歷史老師正在講這節(jié)課的重點?——
平常周遲喻是?懶得記筆記的，但今天他怕季云珂錯過知識點?，硬生生逼著自己?認(rèn)真聽了一節(jié)課，書上?也畫得花花綠綠的。
下一節(jié)上?化學(xué)，化學(xué)老師秦方雄可不好惹，周遲喻在課間把云珂推醒了。
云珂清醒后，立刻緊張起?來：“��？怎么都下課了？”
“恭喜你，睡了半節(jié)歷史課。”
“完了�！�
“沒完。”周遲喻把自己?的歷史書推給她，“喏，我替你做筆記了，你謄一下�！�
云珂接過書，低頭對照著自己?的課本，匆匆畫重點?。
兩秒鐘后，她停下筆，心?生懷疑：“周遲喻，你這記得全不全��？”她可沒忘記她同桌是?全校倒數(shù)第一的事。
周遲喻扯了扯嘴角，不高興道：“廢話，當(dāng)然全！”他從小?到大都沒像今天這么認(rèn)真聽過課，她竟然還質(zhì)疑他。
云珂不放心?，回?頭把周景儀的書借過來做對照。
然后，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周遲喻今天寫的字特別工整端正。
真是?奇了！不僅字跡漂亮，連重點?也一個?沒漏。
云珂把周景儀的書還回?去，繼續(xù)抄周遲喻的筆記。
周遲喻得意問：“怎么樣，我筆記全吧？”
“嗯，”云珂邊寫邊和他說話，“你平常干嘛不這樣記筆記？”他要是?稍微用點?心?，成績不會太差。
周遲喻聲音懶洋洋的：“我平常又不用當(dāng)好學(xué)生。”
云珂沒抬頭：“那?你今天干嘛要做好學(xué)生？”
“我還不是?為……”你。
“為了什么？”云珂?zhèn)冗^頭看向他。
“為了……”周遲喻被她盯得有些緊張，硬生生改口道，“為了美好的未來，不然為了什么？”
“哦，你準(zhǔn)備要好好學(xué)習(xí)了？”云珂笑。
“別說我了，”周遲喻輕咳一聲，背靠椅子?，轉(zhuǎn)移了話題，“昨天放假，你晚上?沒睡覺么？困成這樣�！�
“昨天晚上?趕作業(yè)的�！痹歧嬲f。
“周末又去做兼職了？”周遲喻問。
“嗯。”云珂換了支彩色筆，繼續(xù)低頭劃重點?。
周遲喻指尖在桌上?輕輕彈了一記，說：“你要是?缺錢，我再借你點?唄，用不著這么辛苦�！�
“不用了�！苯桢X也是?要還的，就算梁小?青同意，她也不能一直找周遲喻借錢。
“干嘛不用？我又不收你利息�！�
“不用就是不用，”云珂不愿意多聊，抄完筆記，把書還給他，說了聲，“謝謝�！�
周遲喻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因為這件事，他一下午都悶悶不樂。
晚上?回?家，他忽然有辦法。
季云珂缺錢又不肯跟他借，無非就是?臉皮薄，不好意思。
那?要是?換種方式呢？
他放下書包，敲開主臥房門，朝正在用美容儀按臉的趙文麗走?過去：“媽，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兒�！�
“什么事？”
“我同桌……”他撓了撓頭，“就是?上?回?開家長會，在臺上?講話的那?個?女生，她家里出了點?事，經(jīng)濟(jì)挺困難的，你看你要不要去我們學(xué)校弄個?獎學(xué)金資助一下？”
“行啊，”趙文麗微側(cè)著臉，對著鏡子?按法令紋，手里的美容儀嗡嗡作響，“你期末考試進(jìn)班級前五，我就資助她�！�
周遲喻煩躁：“你能不能別提學(xué)習(xí)啊？我又不是?學(xué)習(xí)的那?塊料�！�
趙文麗在鏡子?里看了看自家兒子?，笑起?來：“你來求我，總得拿出點?誠意。我的錢也不是?大水淌來的吧�！�
周遲喻抱著胳膊，倚靠房門，氣鼓鼓道：“行，你不幫就算了，到時候你沒有兒媳婦，可別找我來催婚�！�
嗯？兒媳婦？什么兒媳婦？
趙文麗停下手里的動作，扭過頭，皺起?眉頭，上?下打?量著自己?兒子?：“臭小?子?，你什么意思啊？”
周遲喻滿臉傲嬌：“我沒什么意思，你自己?尋思。”
趙文麗好氣又好笑：“照你的意思是?……那?是?我未來兒媳婦？”
周遲喻把她那?美容儀拿過去，在眼皮底下滾了滾。
“沒了，您未來兒媳婦，馬上?就要因為家境困難輟學(xué)了�！�
趙文麗站起?來，照著他腦門就是?一記爆栗：“你混成什么樣了？還敢早戀！”
周遲趕忙改口：“你別這么激動，我那?是?一廂情愿，和我同桌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
一廂情愿？
噗……
趙文麗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還沒見自己?眾星捧月的兒子?在哪個?女生那?里吃過癟，實在太有意思了。
周遲喻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耳朵也紅紅的，“媽，你能不能別笑啊，我在和你說正事呢！”
“談?wù)驴梢�，你得好好學(xué)習(xí)�！壁w文麗坐下來對鏡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