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終于……他?也是全校第?一了。
季云珂，
我現(xiàn)在是你的?理想型了。
季云珂呢？他?現(xiàn)在好?想見?她。
周遲喻一路哼著歌去了教室，同學們見?了他?都在道喜。
一個班出了兩個狀元，顧世斌的?嘴都笑得合不攏了，他?也沒什么要的?，只是讓先到的?學生去機房填報志愿。
周遲喻左等右等，遲遲不見?云珂過來。
他?給她發(fā)消息也沒人回，只好?給她留言：“我在教室等你�！�
周景儀目標明確，填完志愿就走了。趙文麗定好?了去馬爾代夫的?機票，母女二人出去度假了。
下午四點，十一班的?同學陸續(xù)從填完了志愿出來。
有個男生考得不錯，拍著周遲喻的?肩膀喜滋滋道：“遲喻，你志愿填完了嗎？選A大還是B大��？”
“我還沒填�！敝苓t喻。
那人笑笑：“是不是等A大B大招生辦找你呀？”每年這種搶狀元的?事都會上新聞。
“我等他?們干嘛？”周遲喻用?那種既得意又驕傲的?口吻，“我在等季云珂�！�
他?們同分數(shù)，當然要報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專業(yè)，大學四年繼續(xù)做同桌，再?做地表最甜情侶。
那同學也跟著笑起?來：“你倆坐的?那個位置，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評為我們學校的?風水寶地了，我剛剛還聽?學弟學妹們要去點香膜拜呢�！�
“凈瞎扯�！敝苓t喻聳了聳肩，揚起?眼尾，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愉悅之色。
沒一會兒，顧世斌踱步進來叫走了周遲喻：“北城電視臺有個采訪，你愿意接受不？”
“可以�！狈凑矝]事，邊接受采訪邊等季云珂唄。
北城電視臺的?記者問了一堆問題，最后問：“你成績這么好?，有沒有什么訣竅？”
周遲喻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也沒什么訣竅。主要另外一個省狀元是我心上人，要是考不到狀元，我就沒女朋友，所以我就只能拼命學習�！�
周遲喻回答完，那記者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笑出了聲。
周遲喻看看時間，已?經(jīng)五點半了。
季云珂怎么回事兒啊？不是要填志愿嗎？怎么還不來學校？
算了，她不來，他?就去她家找吧。
反正離得也不遠。
*
云珂沒去學校是因為家里來了人。
誠如?之前周遲喻的?那樣，A大和B大的?招生辦都派了人來她家。
A大招生辦老?師先了一個小時，什么學費全免、專業(yè)任選、優(yōu)先保研……
B大招生辦的?老?師把那堆條件全部重復一遍后，又疊加了新的?利好?政策：“你要是有男朋友，達到一本線，我們也收�！�
A大招生辦不樂意了，“我們學校男生多，帥哥多，你不僅可以帶男朋友，還可以重新競選男朋友。”
“你們怎么還走邪門歪道？”
“你們不也無所不用其極？”
兩邊學校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跟開辯論?賽似的?，云珂根本插不進一句話。
兩邊招生辦的?人嘴巴講干了，云珂才終于插進來說：“A大和B大都是我的?理想學校，不過，實在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選好學校了�！�
*
周遲喻騎車到云珂家附近時，天空飄起?了毛毛雨。
他?在單元門口等了一會兒，心里忽然生出一種近鄉(xiāng)情更怯的緊張來，手心盡是汗。手在褲縫上擦了又擦，他?猛然想起云珂給的兌獎券還沒拿來。
他?調(diào)頭，以最快的?速度回了趟家。
周遲喻拿上兌獎券，又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先前的?毛毛雨，已?經(jīng)轉(zhuǎn)作了中雨。
他?的?衣服和褲子很快被雨水打濕了，但他?并不覺得難受，胸腔里充斥著馬上就要見?到季云珂的?興奮感。
今晚他?就要有女朋友了！
路過一家花店，他?停下車，進去選了一捧花——
老?板推薦的?紅玫瑰，11朵，寓意為一心一意。
付完錢，周遲喻捧著花出門，因怕雨水把花弄壞了，又退回到門廊里，低頭拉開外套拉鏈，將那捧玫瑰塞在懷里固定住。
雨還在下，調(diào)皮的?雨粒砸在臉上，冰冰涼涼，帶著夏天夜晚特有草木清香。
他?邊往云珂家騎，邊醞釀待會的?告白動作和話術(shù)。
依誮
他?要超酷地掏出一沓兌獎券，拍在她手上，像電影里那種土豪甩錢一樣豪橫：“季云珂，我來兌獎，兌換你做我的?女朋友。”
他?想了想，立刻否定：“不行，這也太兇太土了，肯定會把她嚇到�！�
要不還是來點潛移默化的?。
“季云珂，我聽?，你的?理想型是全校第?一，我現(xiàn)在是全校第?一，夠格做你做男朋友了嗎？”
他?再?次否定：“啊，這也有點奇怪�！�
他?又換了一種非常正經(jīng)的?語氣：“季云珂，我已?經(jīng)喜歡你很久了。我之前舍不得用?這些?獎券，其實就是想留著想找你換女朋友。你看，你是第?一，我也是第?一，我們?nèi)チ舜髮W還可以相互照應(yīng)，多合適。”
想到這里，他?呼出一口氣，笑了。
季云珂應(yīng)該不會拒絕。
*
A大和B大的?招生老?師走后，云珂這才發(fā)現(xiàn)周遲喻給她發(fā)了消息。
她是不需要去填志愿的?，周遲喻不知道還在不在等？她咬著唇，編輯了一長串文字，預備和他?出國的?事，臨著發(fā)送，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除了。
這種事還是親自和他?比較好?。
她把手機收進口袋，拿上傘出門。
下雨的?緣故，天黑的?比平時早。
云珂走出去一段路，迎面碰上了姜媛。
姜媛外婆住在這個小區(qū)，她回學校拿畢業(yè)證，順便來看看外婆。
“季云珂，聽?你是今年的?省狀元，恭喜你啊�！�
云珂見?了她也很意外。
“我聽?，周遲喻正在等你一起?填報志愿，你們應(yīng)該會填一所學校吧，A大還是B大�。俊�
“A大B大我都不去，”云珂眼睛里劃過一絲苦澀，“我收到了PU的?offer�！�
同樣都是準備北美留學的?人，姜媛一聽?就懂。PU：Prien
Uy，八所常青藤院校之一的?普林斯頓。
她滿臉震驚地看著云珂，顫著唇瓣問：“你的?意思是，你有了更好?的?打算，不要周遲喻了？”
云珂握緊了手里的?傘柄，沉默良久，沒有話。
她也覺得，自己辜負了周遲喻……
她想起?高一那年，意氣風發(fā)的?少年站在陽光里鄭重其事地和她，他?要參加高考，他?不要出國。
當時，她也曾因為這事小小地雀躍過。
現(xiàn)在回頭看，他?做那個決定多少和她有點關(guān)系。
可最終，選擇出國的?竟然是她。
姜媛忽然替周遲喻不平起?來：“所以，這三年，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周遲喻？”
姜媛聲音很大，周遲喻騎車進小區(qū)，正好?聽?到這句——
云珂背對著外面，姜媛也沒有看到他?。
周遲喻單腳撐地，悄無聲息地把車停在那里，他?也迫切地想知道云珂的?答案。
她到底喜不喜歡他?？
云珂喉頭動了動，收緊指尖，好?半晌才出一句：“周遲喻從來不是我的?選項，他?或許是你的?選項，但不是我的?。”
不是她的?選項？那她的?意思是……她從未喜歡過他?嗎？
周遲喻僵在那里一動不動，雨水落在他?的?額頭，再?順著眼皮淌進眼睛，視線變得模糊一片。他?使勁眨了眨眼，雨水從他?眼睛里溢了出去。
冰冷的?雨水變成了溫熱的?眼淚。
姜媛還在繼續(xù)話：“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喜歡你？”
云珂聲音壓得很低，隔著雨幕聽?上去有點模糊：“知道的?，我知道他?喜歡我……”
那天，他?在廣播里給她唱那首《Yellow》時，她就知道了。
“你是什么時候收到普林斯頓offer的?？”
“大概在兩個月前�！痹歧婢従徫M一口氣。
“所以，整整兩個月你都沒有告訴他?你要留學的?事？他?那個傻子今天還在等你去報志愿�！�
“是�！痹歧娴�?聲音悶悶的?。
“你的?人生規(guī)劃里從來沒有他?嗎？”
周遲喻不想再?聽?下去了。
他?的?心像是被季云珂丟出去的?一團面巾紙，被今晚這淅淅瀝瀝的?雨點打濕、泡爛、蹂躪。
他?握了握拳頭，又無力地松開，指尖在無意識地抖動著。
他?調(diào)頭，騎上車走了。
也沒有聽?到云珂后面的?話——
她回答姜媛：“不，我有過的?，可我知道那是空中樓閣�！�
“什么意思？”
云珂忽然問了姜媛一個問題：“你腳上的?這雙鞋多少錢買的?？”
姜媛：“兩千多�！�
“周遲喻也有很多這樣的?鞋子，”云珂吸進一口潮濕的?空氣，耷拉著肩膀，“兩千塊是你們的?一雙鞋子，卻是我家中一個月的?房租，也是我媽媽半個月的?工資�！�
“他?肯定不會介意這些?……”
“是啊，你們都不會介意，可是我會介意。我也想給喜歡的?人與之相配的?東西�！�
姜媛聽?出了她的?話外音：“這么，你還是喜歡他?�！�
云珂仰起?臉，眼中滿是淚水：“他?那樣好?，喜歡他?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了，不是嗎？”
姜媛哽住聲沒再?話。
*
周遲喻一路將車騎出漆黑的?小巷，眼淚從臉頰滾到下巴，再?混合著雨水滴落在雨披上。
轉(zhuǎn)彎處有個綠色的?塑料垃圾桶，他?捏住剎車，停車，扯開外套拉鏈，把那捧玫瑰和那沓攢了三年的?兌獎券全部丟了進去。
做完這些?，他?給她發(fā)了一條消息：“季云珂，以后別聯(lián)系了�！�
云珂在二十分鐘后才看到那條消息，她打出一大段道歉的?話回復。
只是，屏幕上冷冰冰跳出一行字：消息已?發(fā)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她被他?拉黑了。
意識到不對勁，她又給他?打電話。
電話響時，周遲喻已?經(jīng)到家了。
今天家中只有他?一個人，他?進門也沒換衣服，就著那身?濕漉漉的?衣服頹喪地坐在地板上，一雙眼睛猩紅發(fā)腫。
他?到底還是接了她的?電話。
他?邊哭邊向她大聲控訴：“季云珂，你要出國為什么不告訴我？這三年，你每天看我做題、刷題，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你知道了？”云珂的?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往下落，她抽噎著和他?解釋，“對不起?……我之前……我之前一直想的?，保送的?事情一直不確定，等我拿到offer已?經(jīng)快高考了，我不想影……”
他?冷淡打斷她：“不重要了，祝你前程似錦�！�
云珂重新給他?打電話，發(fā)現(xiàn)電話也被他?拉黑了。
她給周景儀打電話，周景儀那邊也關(guān)機了。
周遲喻在冰涼的?地板上一動不動地坐了兩個小時。
他?忽然想起?什么事，又掀開門跑出去。
雨勢比剛剛更大，也更冷，他?顧不得穿雨披，踩著自行車往云珂家那邊猛蹬。
很快，他?找到了他?扔花的?那個垃圾桶。
紅玫瑰上滿是水，他?俯身?進去在里面猛翻，直到找到那些?被雨水淋透的?兌獎券。
他?擦掉上面的?雨水，一張張仔細清點著，見?一張不少，他?才將它們收進口袋。
做完這些?，他?倚著墻根，掏出手機，抹掉屏幕上的?雨水，顫抖著手，把云珂從黑名單里拉出來。
“季云珂……你分明就是……分明就是吃準了我喜歡你。”
少年自言自語著，顫抖著脊梁骨，似一片簌簌顫動的?秋葉。
第61章
第
61
章
摸這里
61.
那天冒雨回?去后，
周遲喻把自己?關(guān)進房間，再也沒出?來。
保姆阿姨連著做了兩天的飯沒人吃，這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周遲喻房中一直有人，
卻怎么也叫不開門。
趙文?麗收到電話，
急
YH
匆匆?guī)е畠黑s了回?來。
叫門不應(yīng)，房門是找人撬開的。
彼時的周遲喻已經(jīng)?連著發(fā)了三天四夜的高燒，臉色青紫，
眼睛失焦，
喊他?也不答應(yīng)，
死了一大半的樣子。
趙文?麗急火攻心?，
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周景儀第一時間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周遲喻得了急性肺炎，加上他?這幾?天不吃不喝不眠，
病情相當嚴重，主治醫(yī)生說再晚幾?天送來人就沒了。
趙文?麗聞言眼淚都要哭干了。
她守了一天一夜，周遲喻的病情才終于穩(wěn)定下?來。
意識清醒后，
周遲喻拉著趙文?麗說的第一句話是：“媽，
我要去美國?念書?，
你幫我想想辦法。”
趙文?麗心?疼兒子，只好滿口答應(yīng)著：“你病養(yǎng)好了，我什么都依你。”
周遲喻卻依舊不滿意，他?掙扎著要起來拔針，眼睛一花倒在病床上：“季云珂……咳咳咳，我要去找季云珂，
咳咳咳……”
趙文?麗連忙靠過來安撫：“好好好，
你身體?稍微好點就去找她，你現(xiàn)在這樣路都走不穩(wěn)�！�
“不行的，媽……”他?邊說邊哭，
像個得了癔癥的小孩子，“等我好了……她就走了……”
趙文?麗從沒見兒子這么傷心?過，只好半誆半哄：“她來看過你了，等你好點，你再去看她，不要讓她擔心?�！�
“她真來看過我了？”他?呼吸急促，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來過了�！壁w文?麗繼續(xù)騙他?，“她還給你帶了吃的�！�
“吃的呢？”周遲喻眼睛里忽然有了光。
趙文?麗抹掉眼淚，將?家里帶來的雞湯倒出?來喂他?。
喝了幾?口湯，他?又開始哭，這湯是他?家阿姨熬的，季云珂根本沒來看他?。
醫(yī)生往他?的藥水里加了一些助眠藥物，周遲喻鬧了一會兒便睡著了。
趙文?麗找學校老師打聽過，再結(jié)合自家兒子這幾?天表現(xiàn)，她猜測了個大概。
周遲喻再度清醒后，趙文?麗試圖和他?講道理：“我當然有辦法讓你去美國?念書?，可是傻兒子，她要是不喜歡你，你跑去有什么意義?呢？”
周遲喻沒說話，眼淚從眼角簌簌地流下?來。
過了很久，他?才低聲開口：“可是，媽，我舍不得……”
趙文?麗抹著眼淚說：“舍不得就先記著，以后再慢慢放下?�！�
周景儀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家哥哥對云珂的心?意。
周遲喻再次睡著后，趙文?麗把周景儀叫出?去叮囑：“最近不要刺激你哥，更不要在他?面前提那個季云珂�！�
周景儀說：“我和云珂是好朋友�！�
趙文?麗白?了她一眼道：“為了你親哥的命、還有我的命，趁早斷了和她的聯(lián)系。”
周景儀只好點頭算作答應(yīng)。
周遲喻在醫(yī)院里待了十天，身體?才完全康復。
出?院那天，他?吵著要去見季云珂，趙文?麗親自開車載著他?去了云珂家。
云珂家已經(jīng)?人去樓空。
打聽過后才知?道，她們前幾?天辦理了退租。
周遲喻沒想到季云珂會這么絕情。她在這里住了三年，說搬就搬，是為了躲他?么？
他?眼里的光漸漸暗下?去，低頭摸著那老舊的鐵門沙啞道：“媽，我決定了，我要留在國?內(nèi)念書?�！�
他?最終填報了A大的航天航空工程專業(yè)。
八月，云珂只身前往美國?。
云珂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學習中。